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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云间 (代嫁情郎 )by:冰之丞-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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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溪过得如何?”随口问了问。 

“以目前的情形来看,我着实该庆幸她还未曾给我扣上绿毡帽。”淡淡的嘲讽,冷冷的语调,一如数日前的新婚之夜。 

抬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然在了悟的同时,复杂的心绪却又不期然地浮上心头,“……如此推测,我们兄妹俩不久之后便能团聚了。” 

“之后——君欲何如?” 

“这是该由你来决定的事。”平和的容颜上并未流露出太多的情绪,冷静一如从前,理智一如往常。 

“岂敢?论斗智,水某怎是一双才子兄妹的对手。” 

“……水将军过奖了。” 

言辞犀利,针锋相对,所言的,怕就是眼下两人之间的情形……之前的和平与默契就如同过眼云烟那般短暂而又不切实际。 

或许,是彼此不约而同地意识到了这一点,云飞瀑与水扬霁在同一时刻止主了自己不善的话语。尴尬的沉默悄然流淌在两人之间,之后的数个时辰里无论是谁,都不再开口。 

倚着车栏,拨弄着算珠,偶尔也会抬首向不远处张望一会儿,权做休息;马背的身影则执拗地挺直着,不曾回首。而耳尖的小月与边牧在震惊过后,依然不多任何口舌,只是默默地跟随在两位主子身后。 

 

 

 

乏味而枯燥的一日竟就这般在主子和夫人,哦,不,该是主子和云公子之间令人窒息的沉默不语中缓缓流逝了。无论于谁,这都可算是自起程以来,最漫长也是最沉重的一日。 

 

 

凡事有了开头,就难免会有延续下去的可能性存在。在惴惴不安地度过了不平静的一夜后,小月与边牧几乎是绝望地爬上了自个儿的坐骑,继续朝幽州行进。 

围绕在四人周围的气氛,除了沉默,依然还是沉默,前些日子那般叫人打从心底觉得愉快的轻松和谐已完全为冷漠和冷酷所取代。 

偷偷地望了望主子那面无表情的俊脸,忍不住在心里为再度归来的无情将军而叹息。转眼又悄悄地看了一眼靠在窗边似在看风景的夫人——不,是云公子——那与世无争的神情固然有不食人间烟火的飘逸脱俗之感,然更多的却是让人感到心灰意冷的淡漠之情。 

 

 

 

主子与云公子之间的争执,想必是为了那素未谋面的,现下尚不知在何处的正牌‘将军夫人’云流溪吧…… 

小月和边牧禁不住同时长叹一口气,面面相暌之后,不约而同地再叹一声,当然,仅止于悄悄地。 

……这中个儿的原由,他们是不清楚。可经过这么些日子,明眼人都会察觉主子和云公子之间那若有若无的亲昵,虽说这份暧昧着实是有些惊世骇俗,但对眼了就是对眼了,还有什么好强词夺理的?总不能为了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正主儿,就此掐断情缘一了百了吧? 

 

 

 

总之,这事儿得怪月老!除了那老眼昏花的老儿外,谁都不必把责任往自个儿身上揽,当然,也不能往别人身上推就是了。 

但,眼下的问题是——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身为旁观者的自个儿和边牧(小月)是很清楚没错了,可主子们不清楚啊,非但不清楚,还有越来越迷糊的倾向……这可如何是好? 

呃,他们是想推一把没错!可麻烦的是,无论是自个儿,还是边牧(小月),和别人比比尚算挺好使的脑瓜子和和主子们搁一块儿,即刻就给比到九霄云外去。这么着,别撮合没撮合成,反倒惹得两主子都大发雷霆,雪上加霜,火上添油,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唉,这年头,奴婢不好当,贴身奴婢更不好当啊…… 

对瞧了一眼,小月和边牧第三次地偷偷同叹。 

走了大半日,不知是肚子都快饿扁了的仆婢两人无数次哀怨的目光终于有了效,还是别的什么,水扬霁终于勒住了马儿,寻了块空地用姗姗来迟的午膳。 

原本就无甚滋味的干粮和清水在僵硬的冷战气氛中变得愈加得难以下咽,草草地吃了两口,云飞瀑便径自离开了用膳的空地,去了附近转悠。 

俩主子少了一个,气氛非但没有转好的迹象,反而更加冷冽。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边牧赶紧将干粮胡乱地塞进口中咀嚼,在求得温饱的同时也可缓和四周的紧张感,小月亦然。 

用完午膳后等待了许久,都不见云飞瀑归来。水扬霁本就不甚温暖的脸色不觉又覆上了寒冰冷霜一厚层,终于水扬霁还是失去了耐心,朝着云飞瀑消失的方向大步而去。只留下心惊胆战的仆婢二人面面相暌,各自虔诚祈祷—— 

 

 

 

夫人……不不,是云公子,您定会吉人天相,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秋' 

 

 

16 

 

 

即便是冬日,有着阳光的午后亦很温暖,是那种几近使人昏昏欲眠的温暖,很舒服,也很惬意。背靠着光洁的树干,耳闻着林间溪水的流淌,一片清幽自在暂且将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 

 

 

 

……这人世间,最多的可不就是那庸人自扰之事? 

尚处在太平盛世之时,旷男怨女已不计其数,更罔论是乱世。凡人最大的本事莫过于自寻烦恼,自我欺凌,而后又自舔伤处,自我怜惜……何其不幸,他身为这天下俗人中的一份子,终究还是免不了沦落至此,真可算是应了那句古话:一失足,成千古恨。 

 

 

 

只不过,依他的性子,该是成不了千古恨的…… 

长舒了口气,摘下身边那可算得上是‘冬日里的奇迹’的小野花把玩。慢慢地,有些倦了,瞧了眼光影所在的位置,推算出时辰尚早,便决定在此小憩片刻。 

暖风攒动,拂过空空如也的枝头,也抚过那随之飘逸的黑发;蜜色的光悄悄游走,穿过金褐色的枯叶地,迈过玲珑剔透的小溪,却忍不住徘徊留恋于那一片宁静的白皙。时光,仿若在这一刻停住了它永无止尽的流动。 

 

 

 

为这宛如山水画中最曼妙的一笔而止步,无语凝望,许久…… 

空气中传来的异样颤动使画中人睁开了眸子,淡淡的,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地转首向他—— 

“抱歉,睡过了头。” 

腿部隐约的麻痹感延缓了起身的速度,待到云飞瀑站稳后却发现不知何时水扬霁已来到他面前。 

“走吧,别让小月他们等的太久。”没有多言语,然语调却也不似昨日的僵硬。 

无言,代表的便是默许。 

没有异议地与水扬霁并肩而行。一路而去,脚下的枯叶发出轻微的簌簌声,为这片宁静添上了些许生气。 

“对不起,是我失言了。”在四周安谧的氛围里,水扬霁低沉而好听的嗓音显得格外清晰。 

略略怔了怔,随即便释然。 

“不提了好么?”夹杂着一丝温柔的口吻。 

凝视了那微侧的脸庞片刻,悠然道—— 

“好。” 

随着这应允尾音的慢慢消失,凝结在两人周围的肃冷气息终于渐渐地化去了。 

“还有一天光景,我们便可进入幽州地域了。” 

似有若无的附和,清澈的眼眺望着远方,“流溪会在何时到?” 

“大约四天后。” 

“哦……” 

四日,从日出到日落,四个轮替,四个昼夜,虽是为人生的浩瀚长河里微不足道的一滴,却又是如此得漫长,如此得教人不舍。 

“那就让我们在这寥寥数日里和睦相处吧。”一如友人之间话家常那般地,云飞瀑扬眉道。 

忽觉胸口有名唤‘郁闷’的情绪油然而生,随即便徘徊不去,徒增微微的窒息感。 

“如若流溪已心有所属,你可愿成人之美?”转眸,云飞瀑淡淡地问。 

“何来此问?” 

南去的探子似无此回音。 

“只是好奇心罢了。”继续漫步,安逸的神色并无异常。 

略顿了顿,水扬霁沉稳道: 

“如实言,我不知。倘若她一如我所想,我并无把握能放开手。” 

“这确是实话。”扬眉,而后浅笑,“依流溪的性子,你的取代并非没有可能,倘若她陷得并不太深的话。” 

“这是兄长的箴言?”胸口的阴霾终究还是渐渐扩散,成为乌云一片。 

“算是吧。” 

言语间,马车与等候着的小月和边牧已远远在望,朝焦急的两人挥了挥手,云飞瀑自然而然地略略加快了脚步。 

“抱歉,因为我的缘故害你们等了这么久。”跃上马车的同时,云飞瀑朝两人眨眨眼,以示愧疚。 

“不,没关系,夫……云公子,能多休息是件大好事。” 

他们担心的不过是两主子会不会因为一言不和而大动干戈,主子自然是高手中的高手,但云公子……唔,还是叫夫人来得顺口——这是题外话……咳,也不会是盏省油的灯——虽然云公子的武艺并不高强,但主子铁定舍不得下重手,只怕到时会皆大挂彩,两败俱伤。 

 

 

 

不过现下看来,两人非但没有大出身手,反到是和好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这表面看来象是恢复到了太平盛世的年头,可主子那不甚好看的脸色又似乎不完全是那么回事儿……难不成,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啊,要揣测主子的心中所想果然是件苦差使,看来自个儿还需多多努力才是! 

“咱们出发吧。”坐稳当了,云飞瀑好心情地招呼边牧。 

“是。” 

马车缓缓启动,载着各怀心思的四人朝幽州继续前进。'秋' 

 

 

17 

第五章 

噩梦中,‘他’体无完肤,从全身伤处中流淌而下的鲜血汇成了一条汹涌的河流向他扑面来……从梦中惊醒,顾不得现下正是寒东腊月,也顾不得此时才是晨曦时分,匆匆披上外衣便朝客栈外飞奔而去。 

 

 

 

一路狂奔至一里外宋军的扎营处,随手抓住一打更老朽便失声急道,“副将,副将他如何?” 

被他的形貌吓到的老头险些连更棰也掉落在地,“你、你可是说水副将?他中了敌军的埋伏受了重伤,至今生死未卜……” 

眼前顿时一片漆黑,犹如被活生生撕裂一般的痛楚自心底袭来。 

“可是,这位公子,多亏了水副将的背水一战,我们才胜了……” 

老朽犹在喋喋不休,而他却罔若未闻。 

‘他’的性命,换取一场宫廷政变的胜利,于帝王,那是莫大的骄傲与荣耀;之于他和‘他’,却是一场天地崩裂的灾难和牺牲…… 

醒来吧,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求他能平安归来…… 

 

 

正如水扬霁所估量的那样,第二日晌午他们便进入了人烟较多的幽州沿边一带,来来往往的村姑农夫,以及热热闹闹的小镇集市终于让一行四人再度感受到了世俗的存在。当晚,他们便顺利抵达了位于幽州南面的将军别邸。 

 

 

 

说是府邸,却全然不见奴仆成群、楼台榭宇、小桥流水的豪华排场,就只简简单单的生活必需物器,以及负责维持着这幢宅子,使之不至成为荒地废墟的管家和仆婢两三人而已。 

吩咐小月将属于流溪的华服便装仔细打点收拾,并妥善地收藏于檀木雕琢而成的箱中;而属于他的少量衣物则仍留在包袱内,连衣带包地随意搁置在床头。 

“夫……不,云公子,您要走吗?”心细而敏感的小月立即察觉了云飞瀑此举的隐含意义,抬起眼望着他。 

“我只是你家主子的舅子兼座上客,时候到了便自然是要走的。”随性地笑了笑,“再两三日吧,得等你真正的主子来了。” 

咬了咬下唇,小月轻道,“可是,跟将军拜堂,喝交杯酒的……不都是您么?” 

“我只是代嫁的,真正的新娘子还是我妹妹。”假装未曾听懂小月的言下之意,云飞瀑仰靠于窗边,把玩着手中青白色的暖玉微微一笑。 

那笑颜,仿若无所牵挂的仙人终于达成所愿,即将羽化而去前的脱俗,然看在小月的眼中,却只是源自内心最深处的感伤与落寞。 

“小月会记得您的。”微垂着臻首,小月黯然退去。 

“谢谢。以后若有机会,我定会常来叨扰的。”目送着她泫然欲泣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转首,游弋的眼神再度飘向窗外。 

暮色低垂,月明星稀;寒意,在这边疆的夜里,似乎又更浓了几分。 

摩挲着青白色的玉石,隐隐的暖意不觉驱散了指尖的冷冽,借着冰纱般的月色低头凝望,却发现这本不起眼的玉石在月光的照射下显现出数缕奇特的纹理。指尖沿着纹理缓缓游走,蓦的,眼前竟闪过一幕举世无双的绝美景色。 

 

 

 

深知事不宜迟,忙顺手自墙上取过一装饰用的异族匕首,趁着纹理还在,就着不甚明亮的月色一刀一刀地刻画起来。 

 

 

送走前来报备数日来辽兵可疑情形的副将后,云飞瀑唤来贴身侍卫,要他吩咐厨房做些面食当做晚膳,边牧应声退下。 

跨出议事厅,腿脚仿若自有意识般地朝着云飞瀑的房间欣然而去,理性的不悦与莫名的渴望交织成奇特的思绪主宰着他的行动。走走停停,明明是一段短短的路程,水扬霁却花费了半个时辰才走到。 

 

 

 

房内,并未曾透出烛灯的光亮,模糊的月影似为门的另一边蒙上了一层幽暗的寒色,轻敲了敲门,许久没有得到回应,水扬霁终究还是没能按捺住心焦略略使力推开了房门。 

窗边的人儿因着太过专注于手中的活计而忽略了周遭的动静,直到那一声门轴转动的声响才猛然醒悟,锐利的匕首却于同一时刻滑出了玉石体,在修长的指尖留下深可见骨的血痕。 

“看来……在你身边,我决计不能碰刀剑之类的锐器。”望着那滴滴下落的艳丽,云飞瀑不觉苦笑了下。 

然不料,下一刻,那任意流淌的鲜红便被收入了温暖的口中,疼痛的感觉亦由此唤起。 

稍稍紧蹙起眉宇,这才发觉方才那一刹那之所以未能感觉到疼是因为指尖早已被寒气侵袭到麻木,失去了本该有的知觉。 

一时之间,两人是如此地亲密着,相持着,凝视着,遥望着,隐藏在彼此眼中的渴望在这一刻竟是如此得清晰,然却又是如此得转瞬即逝…… 

“可以了。” 

确定伤处不再大量失血后,水扬霁终于慢慢地松开了口。走至门前唤小月寻来止血草和干净的布条,仔细地为云飞瀑包扎伤处。 

望着水扬霁全神贯注的举动,云飞瀑低喃,“我的左手可以动。” 

“可并不方便。”就着单膝跪蹲于他眼前的姿势,水扬霁沉稳地接口道。 

当伤处被包扎妥善时,边牧也刚好端着膳食匆匆地入了门,“主子,夫……云公子,这是刚做好的阳春面,可以暖暖身子。” 

瞥见云飞瀑的伤,边牧连忙止住放下面碗的动作,“夫……云公子,我去吩咐厨房熬些鱼粥。” 

“不用了,我比较喜食阳春面。” 

用淡淡的笑表示谢意,云飞瀑左手执箸,不甚灵活地开始用晚膳。 

“你先下去吧。”看了眼边牧脸上微微显露的愧疚之色,水扬霁道,“鱼粥用做入夜的小食。” 

“是。”边牧再度朝着厨房而去。 

花费在晚膳上的时候比平日里要略长了一些,当云飞瀑放下筷箸时,水扬霁也刚好将最后一口汤汁咽入腹中。 

“味道不错。” 

“也许我该涨厨子的饷银。”唇边扬起一抹弧度。 

“应该的。”回以淡淡一笑,“出去走走?” 

颔首,立身向着门外而去。 

 

 

空旷的小镇几近无人,青石板路踏来微微作响,‘咯咯’的声音在宁静的夜里回荡得格外悠远绵长。 

天际苍穹,一弯明月就着偶尔飘过的云彩飘渺而悬,寥寥数颗星子忽明忽暗,犹如萤火虫的尾灯。在这广袤之地,夜空里的一切都是如此清晰,即使,仍是一样的遥不可及。 

“此时若能泛舟河上,真可谓是美事一桩。” 

立于小镇的边缘,触目可见的星与月仿若伸手便可摘取。低首以望,水中却有另一条波光粼粼的银黛色长河缓缓流淌。 

“有何不可?” 

略略讶异地顺着水扬霁的目光望去,只见一叶只容得二人的扁舟正随波荡漾。将绳索自木桩上解去,轻跃而上;船缓缓地离岸,沿着河流悠然漂去。 

单手划桨,深黛色的涟漪碾碎了这水中月,粼里星,然却扬起流光飞舞,化做千层皑皑。随之,第二、第三支木桨亦开始了它们的冬夜之旅。 

“即使是一样的泛舟河面,江南一带和幽州却让人有截然不同的感受。”遥望着星空,颇有感触。 

“南与北是两个完全相反的地域,很多事物都因着着这相反,而成就迥然相异的地域风情。”配合着呼吸的韵,水扬霁自如地荡着双桨。 

“云游是件乐事,普天之下奇景异色无数,若不赏其大半,可算是人生的一大憾事。” 

微微扬起唇角,“这风一般的性子,和你的双亲真是再相象不过。” 

“对。”不觉莞尔,“奔流和我都是不爱定性之人,游遍天下乃是我们人生的远大志向。” 

“人生之于自由,也不过如此吧。” 

只是,对他而言,需要刻意去守侯的事太多,无暇再去逍遥与品位人生——这可算得上是他生于这世俗二十多年以来的一个遗憾,也许……终有那么一天,它会成为永久的遗憾。 

“人各有志向,生在何处,眠于何地有时并不十分重要,端看你是否活得有滋味。” 

“人生的滋味源于心无羁绊,身无所累。”放慢了摇桨的速度,水扬霁似在沉思着什么。 

“羁绊与所累皆是身外之物所引。”无谓一笑,“倘若……真的不能放弃,那就顺其自然吧。” 

轻溅而起的水滴随浆而上,落于本已微觉寒冷的肌肤上,顿觉冰得刺骨,冷得钻心。 

“这黛波看似妩媚仿佛六月,实则冰冷一如霜雪。如此看来,不消多久,这儿便会成为茫茫一片了。”轻甩去掌上水珠,禁不住微微咋舌。 

“幽州的冬日,犹是夜里,屋外不宜久留,易患风寒。”发觉云飞瀑的身子隐有瑟缩之意,水扬霁当下划动木桨靠向岸边。 

“……也对,这儿毕竟不象杭州的冬那般温和。” 

言语间,船身慢慢向岸靠去,不大一会儿便触着了岸边的岩石。上了岸,将扁舟系与一突石上,留下数十文后,两人并肩悠然归去。'秋' 

 

 

18 

第二日清晨,果然一如云飞瀑所料想的那般,冰冷的空中开始飘起了绒雪,渐渐地,便汇成了片片鹅毛,纷纷扬扬地落于尘埃之上,掩去世间所有的繁华与炎凉。 

赏雪,倚于窗边。然心思却不全然在那如梦如幻的洁白上,手中的纂刀和玉石亦占去了一半有余的注意。 

当积雪慢慢堆积成形,将天与地砌成一片银白之时,青白玉石上终于浮现出了他预想中的图案,满意地吹去残留的粉末,全神贯注地做最后的打磨。 

“夫……云公子,天气这么冷,小月为您生个火可好?”轻敲门,得了云飞瀑的应允之后,小月抱着一对柴火跨入寒衣弥漫的内室。 

“唔,也好,是有点冷。”放下玉石,搓搓已在不知不觉中冻僵了的手,云飞瀑不禁唏嘘。 

细心地将干燥的柴火堆在暖石砌成的围炉中,用引纸点上火置于其中,很快,橘色的火焰便从中冒出头来,渲染出一室的暖意。 

“呼,好暖和。”坐在炉边烘烤着双手,云飞瀑满足地凝视着炉中艳丽的火焰之舞。 

生完火,小月又走到窗边,关上透着寒风飘雪的窗子,不让冷冽继续肆虐于房中。不经意地低首,却在案上发现了已成形的玉石。只消一眼,冰雪聪明的小月便明白了这玉上美景所代表的意义。 

 

 

 

“夫……云公子,您真的……不考虑留下吗……?” 

黯然伤神的脸庞与叹息。 

转眼,随即便了然了小月的思绪,淡淡一笑—— 

“倘若有缘,无论是天涯海角,或是山阻水隔,最终都会相聚;倘若命中注定无份,即便穷我一生,最终也未必能够长相斯守。” 

“……随缘?”小月仰脸凝望。 

“正是。”接过她手中的玉石,云飞瀑继续完成最后的修饰。 

“……小月懂了。” 

“懂了什么?”耳闻小月恍然的口吻,云飞瀑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味。 

“夫……云公子,你是老子派的修身者。” 

“哦?” 

“小月的圣贤书虽然读得不多,但知道老子的出世观便是一切随缘皆是好。”小月一本正经地摇头晃脑。 

“噗——”终于忍俊不禁。 

“咦?难道小月说错了吗?”无辜地望着捧腹而笑的主子。 

“不……哈哈……没有……” 

“说是没有,可您还在笑个不停。”小月嘟哝着。 

“不是。”云飞瀑终于笑够了,正了正脸色道,“其实我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生就如此懒散的性子而已。” 

“哦,原来如此。”小月点点头,“那您大约就是别人所说的那种天生的修身者。” 

“也许吧……” 

不知是骨子里真的如此淡泊欲求……还是心中的眷恋并不深刻,无论怎样,都未曾想到过能够有得偿所愿的一日…… 

……既然没有这个心,或是说,没有那个勇气,那么是否如愿也就并不是那样重要了。也许正是应了一句古话:得了,是之幸;不得,是之命。 

“唔,夫……云公子,那个完成了吗?” 

低首而望,却发现已在沉思时将玉石打磨完毕,放下工具,云飞瀑略举起玉石凝视了片刻。 

“很漂亮!”小月瞧着云飞瀑手中那犹如浑然天成般自然的玉雕,不禁感叹。 

“原只是它随性的色泽入了我的眼,不想顺着它的纹理和奇特的外形而刻竟别有一番洞天。”轻轻地摩挲着暖玉,珍惜之情溢于言表。 

“是个宝贝。”小月下了结论。 

不禁再度失笑,“你也一样。” 

“呃?”小月眨眨眼,一知半解。 

笑得更张扬了,“说你可爱一如这玉石。” 

“哼,夫……云公子捉弄我!小月去厨房帮忙了。”佯装生气,可那欣然而去的背影却泄露了小月愉快的心思。 

唇边的笑意随着小月的离去而慢慢凝结,将玉石收入怀中,定定地凝视着盆中跳跃的火焰许久,直至门被再一次地推开。 

转首,一熟悉的高大身影便入了眼帘,宽阔肩头上残留的雪迹透露了他刚刚归来不久的讯息。 

“军中事宜都处置完毕了?” 

微微颔首后走向围炉,在云飞瀑的身边坐下烤火取暖。 

“云流溪会在明日晌午时分到达这里,比原定的日子早了一天。” 

不知为什么,此时云飞瀑脸上的神色在火光的映衬下竟无法看得真切。 

——是喜?是忧? 

……论是谁都不能将心中繁复的思绪理得明白,看得清楚。 

“那很好啊,你可以早些时候见着流溪。”微微一笑,眉宇间浮现的,亦是淡漠世俗的平静。 

没有言语,深沉的眸子只是定定地注视着他。 

“你可会多留几日?” 

“为何而留?”上扬的眉尾如此反问。 

“确认云流溪过得是好是坏。” 

唇边的弧度未曾隐去—— 

“我相信你。” 

“我说过会惩罚背叛者。”鹰眸中泛起隐隐的怒意。 

“看过流溪后,再决定惩罚也尚不算迟。”全然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从容口吻。 

“如此确定我会喜爱她?” 

“不。”出人意料的回答,“……只是,你应会善待心中的影子。” 

室内,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对于我与云流溪的初识,你知道多少?”怒意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疑问。 

“不多。”浅浅的笑里蕴涵着太多思绪。 

“却也足以让你了然我的薄弱之处。” 

“对。” 

云飞瀑的坦白令水扬霁不再有追究的欲望,于是便顺手推舟地转开了话题—— 

“离开这里后准备前往何处?” 

“尚无意向,或许会视心情而定。” 

“游山玩水?” 

“也许,可能性颇大。” 

“……好好保重。” 

“会的,谢了。”微微作揖。 

两人的言语仅止于此,再无更多的话引,别离之意,亦已在彼此的心底渐渐浮现—— 

尽管,彼此都明白……这一别,从今以后,他们之间不会再有如此相近的一日……'秋' 

 

 

19 

当晚,正主儿云流溪未曾到来,却引来了两名不速之客。然更奇特的是,这其中的一个,还是被另一个用坚固的绳索‘牵引’而来。 

跨入厅内,便被这百年难得一见的仗势弄得啼笑皆非。望着右手腕被牢牢系住,绳子的另一头则被某个与云飞瀑眉宇十分相象的男子牵在手中的场景,水扬霁的眼中掠过一丝戏谑之色。 

 

 

 

“水将军,我可否知道飞瀑现在人在何处?”丝毫不理会水扬霁投向身边这名诡异家伙的奇特眼光,云奔浪开门便见山。 

“我已唤人去请,请云兄稍等片刻。”正面回应了云奔浪显而易见的不悦之色,水扬霁颇觉兴味地观其变。 

“慎南,你何时成了别人的‘阶下囚’?” 

语既出,顿时引起了云奔浪的警觉,“水将军与这假半仙相识?” 

“假半仙?”玩味之意在鹰眸中弥漫开来,“慎南,你何时开始以‘半仙’为名号在江湖上闯荡了?” 

“一时兴起而已。”身为别人的阶下囚,却完全没有阶下囚的自觉,慎南反客为主地端起茶喝了一口,其神情甚是优游自在,“且我断言得句句属实,何来‘假’之说?” 

“句句属实?!”重提旧事,云奔浪顿时失去了方才的冷静。 

“我有说错吗?”再喝一口,唔,好茶,“既然你命中注定无娇客,又何来子嗣之有?” 

“你怎知我没有!” 

“我是半仙。”老调重弹。 

“无稽之谈!快些将我的东西交还于我!” 

“既无娇客,你要这玉坠子做甚?”从颈子里拉出一莲子大小的白玉茉莉,瞧了一眼,还未等云奔浪出手相夺,便又塞回胸前的衣襟里。 

“干卿底事?” 

即使同为男儿身,光天化夜之下,总不能当众扒了那可恨小人的衣物去掏那坠子吧。更何况,他已经受过一次打碎牙齿吞下耻辱之血的深刻‘教训’了…… 

入了厅,自家兄长咬牙切齿的神情即刻便映入了眼帘,下意识地呆了呆——那是……素来以睿智沉着、临危不乱著称于江南各家商行的奔浪么? 

“飞瀑!” 

瞧见了毫发无伤的弟弟,云奔浪当即舍下与‘小人’的不懈斗争,大步上前与手足相拥。然,就是这显示兄弟之爱的短暂拥抱,却叫两个‘局外人’的四只眸子里浮现起了些微不悦的神色。 

 

 

 

“嫂子,许久未见了。”坐在一边的慎南微笑着朝云飞瀑打招呼。“嫂子女装时倾国倾城,恢复原来模样后亦是玉树临风,俊逸非凡。” 

不理会云奔浪丢来的不屑眼神,慎南自顾自地继续道,“不象某人,明明生就一张还不错的皮相,却终日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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