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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朔-凝脂寒+篇外(虐心+经典)-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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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为这一句,断肠也无怨。
紊乱的呼吸愈渐急促,火热的身体彼此纠缠不清。
我温顺地接受他的爱抚,和每一下流连在我身体里炽热的温度。
然而,除了那种温度的真实外,我的心却还是空荡荡的。
什么也没有。
为什么即使紧紧地拥抱住彼此,却依旧不能心灵相通呢?
我们明明如此近地粘在一起,近到以为是地老天荒也不会再分开,近到能够听到对方的每一声心跳,却还是无法看到那跳动的心,是否也是如此刻般火热?真实地也在叫嚣着永不分离。
如果此刻你说爱我,我又该不该相信呢?
莫烨台轻柔的吻落在我的身上,就像曾经的每一个夜晚,与那个人相拥而眠时一样。
这又代表了什么呢?
什么甜言蜜语,什么缠颈相交。真的能够告诉对方,我是如此地爱着你,到海枯石烂,地老天荒?
你是真的爱着这个名为宁酒词的人,还是说,不管是谁,此时此刻,你都能对他说出永久不变的承诺来?
“宁……”
他的声音沙哑地传来。
我伸手捂住他的唇,对他一笑,
“叫我的名字,我想听你叫我的名字。”
背着温柔的阳光,我看到他清澈的眸子晶莹地闪烁着。
他叫着“酒词”,一遍一遍,连带着激烈地交吻。
微凉的山风吹着裸露的皮肤,我却并不觉得寒冷。
只要在这个人的怀里,可以暂时忘掉一切。
高兴的、痛苦的、酸涩的、悲哀的……
一切的一切,都化为了寂静无声。
天地之间,我只感觉到这人的呼吸,令我如此这般安心。
也许,也许,我是爱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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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光着双脚坐在院中的大树上,看见下面的小人儿已经急红了一双眼睛。
“少爷!不要再作弄我了!你快出来吧!”
我看着他,心里一直笑个不停,心想绝对不出来,直到有人找到我。
树下的人紧咬住下唇,眼看就要哭了出来。
“少爷!求你了,我会被老爷骂死的!”
我看了突然不忍,想要下去让他找到,不想他却在这时跑开了。
该死!没有毅力的家伙,叫你找的天黑吧!看你到时候哭着回来。
我气得在心里骂他,此时树下又走来一人。
他穿着一身简单整洁的长衫,干净利落的靛紫色刺绣,绣着五蟒盘枝。
我按住怦怦狂喜的心,等着那人发现我。
终于,他抬起头,看见树上的我,俊逸的脸上化出柔和的笑意。
我撑起身子向他怀里跳去,因为我知道,他一定会接住我。
“苏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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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一梦惊醒,发现里衣已经被冷汗浸湿,冰凉地贴在背上。
外面的何柱闻声,披了件外衣走了进来。
倒了一杯茶递到我手中,轻轻地拍抚我的后背。
“我就在外面守着,别怕!”
他的声音极为轻柔,使我渐渐平静下来。
喝下了水,把茶杯递给他。
何柱放下杯子,转去点了一根蜡烛,好叫它可以燃到天亮。
我冲他摇摇头,
“把灯息了吧。何柱,你过来这边睡。”
我向床里挪了挪,空出一块地方。
他沉吟片刻,吹了蜡烛,也上床来。
“桃花汛眼看将至,皇上虽已委派了那个姓王的大人作好防范准备,但那个是草包,成不了事的。”
“我已经写好了章程,你明日叫他们送去湖南,交给那儿的郡守。有我的手谕,不管是调粮还是筹款,都方便些。”
“这些事下面的官员未必来找我商量,大概会自行办事。不过如果没有我的批印,他们也拿不到实权。你且记下了,凡是关于赈济灾民、修渠建坝的事,都给批了,不要为难他们。”
何柱点头记了,我看着帐幔接着对他说道,
“西北战事要是一起,赈灾的粮食就有一半要充军饷。国库如今空虚得紧,还是叫他们从各省调粮,这事我也会跟‘他’说。
“皇上要嫁宝月公主,能不能成还不好说。就算成了,这送亲的人派谁去,也不知道。如果这个时候我不在京……”
我沉吟片刻,岔开这段话题,
“萧大概还在长京,我想他没得到我的回复一定不会死心。他决不是会甘心当年那个‘二十年’的条约,这个时候最危险的,不单他,我此时担心的,还是张宪。”
何柱看着我,黑暗中,他的眼睛幽幽地在闪烁。
“大人你是担心‘他’吗?”
我点头,“如今内忧外患,对他来说,正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
“不会的,在这个时候,他忙着西北战况还来不及呢。”
我笑何柱想得过于简单,他若是在意这个国家的存亡,当初又怎会要我千方百计地去陷害七王爷?
“我把莫烨台调至御前,为的就是防着他将张宪安排在帝侧。你且想一想,如果叫他知道了姐姐的事,他会怎样?”
何柱不说话,依旧定定地看着我。
我叹口气,接着道,
“我虽然封锁了消息,可你又怎能保证‘他’不会给我来个釜底抽薪?”
“你是说……他会利用眼前张宪这把刀……”
何柱咬住嘴唇不敢说下去,我只点点头,肯定了他的想法。
“如今连七王爷这个障碍都被铲除,他已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区区一个莫烨台,又怎会是他的对手?”
“大人,你会不会帮他?”
何柱突然问道,我闭嘴不答,看着无尽的黑夜,仿佛又听见了那个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他说,酒词,我们一起归隐山林,不问世事辛苦,好不好?
我拼命地点头,不知在梦中,点了多少次,却不见他的手,拉我一起离开。
梦里,他一个人消失不见,余下我,兀自对着黑暗傻傻地等。
其实,我是知道的,他根本不会来接我了。
当年吴州的风月湖,当年院中参天的梧桐树,他都忘了,只有我,还死死地抱着从前,不肯醒来。
“少爷……”
黑暗中,何柱的声音瑟瑟的、低低的,让我响起了当年那个总是哭红了眼的小书伴,每天都被我作弄地很惨。
转眼间,他已是能够独当一面的左右手了。
我没有回答何柱,望着床幔的顶端,一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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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看他的时候,却见他正呆呆地看着我,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
“怎么了?”
我放下笔,用手指捏着宣纸轻轻提起来,慢慢抖干。
他一笑,走了过来。
“没什么,只是好久没见你写字了。”
“是好久了,都生疏了许多。”
“静夜思往,观月无常;其物犹在,变已人心。”
他的声音明显一抖,我回头看他,笑道,
“如何?”
世事无常,如果没有当年那一场颠覆性的巨变,我想知道,我们是否就会幸福。还是说,依然如今天一样。
他不说话,看着我的眼睛。
“来人!”
何柱应声进来,我把那副字给他。
“你把它送去给七王爷。”
“送给七王爷?”
何柱不解地拧起了眉。身旁的苏恒显也是大吃一惊。
“对,就是给他。而且要亲自递到他手上。”
何柱不再多问,拿了字去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恒显扳过我的肩膀,有些愠怒地看着我。
我一笑,别过头去看向窗外。
“没什么,只是觉得他也清闲,不如一同来品味一下世态炎凉。”
他沉声不语。良久,才低低地开口。
“酒词,你总是拿过去来当作借口。”
借口?我不可置信地笑着看他。我把过去拿来当作什么借口?
“那么恒显,你来告诉我,如果我不去想,不去回忆。我又该用什么措辞,来给这满身的罪行累累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难道你就不能想想将来吗?你就不能为将来打算吗?”
他也是笑,那种无奈,那种强烈抑制的崩溃,在他的眼底一点一点地化开。
从前是他的阴影,是他厌恶的,拼命想要去摆脱掉的累赘。
然而我却只能在那片黑暗中,找到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我对他摇摇头,
“你该不会以为我还有将来可言吧。”
你该不会以为,我还有辞官还家的那一天,再次回到那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吧?
恒显,好难啊。
我不断地去作践自己,你不断地去逃避。
然而你又能逃到什么地方?到一个再也见不到宁酒词的世外桃源?你可放得下这满身权势?
“为什么每一次,我们都要在这个问题上争执不休?”
他自嘲地一笑,坐了下来。
那是因为,我不会叫你忘记。
不管那伤痕你掩盖得多深,不管它是否已经开始痊愈。我都要把它挖出来,在你面前狠狠地撕掉那层保护。
报复你,也,反过来,伤了我自己。
“那就不要谈这个了。……关于宝月公主和亲的事,是不是你的提议?”
他看着我,没有言语,算是默认。
我叹了口气,
“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苏恒显冷笑,
“我为什么要故意?和亲之事,也是为了两国着想。”
“……那也可选王公们的郡主,大可不必委屈她如此尊贵的人。”
“这样才能证明我们的诚意。”
诚意?我在心里冷笑。你会希望边关和平?
笑话!你巴不得天下大乱,好让你拥兵自立。
不然,你为何要除掉七王那个眼中钉?为何要我陷害所有文臣忠良?
恒显,我太了解你了。
比如你要嫁了宝月。其实,不过是因为她倾慕于我。
第九章
酒词,你看得比谁都要透彻,只是你自己不愿去承认罢了。
我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姐姐曾说过的话。
她总是说我太过贪婪,无法满足。
我看着苏恒显,想起从前那嬉戏的庭院,夕照空山的浮云,落满山谷,恍如隔世。
碎了,一切,都,碎了。
“在想什么?”
他的手伸过来,覆上我的眼睛。于是这世界就只剩下了无尽的黑暗,和,
他的气息。
“恒显,你可会为了我而做一件令你后悔的事?”
我的声音散落在风中,空荡的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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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幽静的山谷,那山谷中,名为风月的碧湖清澈。
柔和的阳光洒在身上,我指使着张宪爬上树去,为姐姐摘那个断了线的风筝。我的姐姐一直在笑,那样地温柔。
苏大哥!你快来帮我啊!你快来啊!
我的声音落下,没有人回应。
回头看去,姐姐哭着执起我的手,
酒词,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啊。
不要!姐姐,不要离开我!
我哭着求她,她却只是摇头。
张宪呢?他说过要照顾你一辈子的,我去找他,我叫他带你走!
我慌忙地看去那棵树,可是树已经不在,只留下了一地的落叶。
张宪选择不去看我,他头也不回,踏着满地的落叶而去。凭我不断地哭喊,追上去,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越走越远。
你回来啊!你说过爱她一辈子的!你说过一辈子守着她,永不分离的!
感君之怀,永世不忘。此中有意,两心皆知。金钿已碎,各飞东西。至此一别,当无再见。若有来生,愿续前缘。
我听见姐姐幽幽的声音传来,压抑着呜咽。
若有来生,愿续前缘……
愿续前缘……
今生若然无法相守,还要来生做什么?
来生,来生的你还是你吗?来生的我,还依旧记得那许相思无奈,遗憾终生的痛吗?
全都是谎话,全都是骗人的!
说什么海枯石烂、致死不渝……
你根本就做不到!根本就……
我拼命地跑,发疯似的跑。哭不出来,喊不出来。世界的一切已成空白,只有斜阳胜血。
恒显,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当我一个人对着眼前无尽的黑暗呼喊你的名字的时候,你在哪里?
发誓与我生死与共,永不分离的你,又在哪里?
原来,一切不过都是我们欺骗自己的谎言罢了。
不过是朝生暮死的爱情,我却相信了它会永远。多么可笑!
我笑了,对着面前波光粼粼的湖面,笑得凄惨,笑得绝望。
施主——
我的手被人拉住,回头看去,那个衣衫褴褛的疯癫道士看着我。他在叹气。
施主,你注定了是这天下王道的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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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显,”
黑暗中,我寻着那熟悉的温度,伸手抱住他。
“等到一切都结束的那天,我想回去,再回去吴州。”
再回去看一看那个我们发誓永不分离的地方,曾经你在我的手心写下的,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我奉旨进宫,远远看去御花园,皇子们各个低垂着头。除了大皇子面对那人的提问对答如流,其余的,连大气也不敢喘。
排在后面的洛儿已是满头大汗。我猜想他一定是没有好好听课了。
我悄悄走过去,那人发现了我,原本紧绷的脸立时柔和下来。
“酒词,你来了。”
大皇子看了看我,脸上波澜不起,令人难以猜测他此刻的心思。
我暗自吃惊不小,不想大皇子何时已有了这般修养,内敛而不露。
是啊,他已经十六岁了,不是当年我初进皇宫时,那个在我身后骂我狐媚的孩子了。
不过才短短的四年而已,一个孩子竟能成长地如此迅速,当真叫人刮目相看。
恒显,这个人,你要如何对付?
我眯起眼睛看着这个尚还稚嫩的少年,假以时日,他一定不可小看。
“皇上是在考试诸位皇子吗?”
我走上前去,站在那人身边。
他点了点头,面上掩不住的高兴。
“大皇子学识大有长进,朕今天还要看看其他皇子如何。”
他说着瞥见了角落里的洛儿。
“洛儿,你来。”
“是”
恭敬地行了一礼,那个小小的身影走上前来。
“最近先生教了什么?”
“回父皇,先生教的……教的是……”
他眼珠子转动,低头斜睨向原本站的位置,一个长他许岁的少年张合着嘴,与他对着口型。
我在旁看着,见那口型的意思,大概说的是“《道经》的三十三篇。”
洛儿不喜读书,一定是经常跳课玩耍去的,如今要考他,确实是要了他的命。
这点,究竟像谁啊?
宁月华四岁起习字,十三岁时已是江南有名的才女。
可那眉目,虽然稚气,却俨然是姐姐那对勾了英气的眉。
女子带有英气,并不常见。所以那个相命的才会说她是人中龙凤,将来必定会母仪天下。
多么可笑的话,可笑的是,我那饱读圣贤之书的父亲,当真信了。
也许,正是这句疯话,害了她的一生吧。
这一出神,回觉过来的时候,已听到洛儿正断断续续地背着,
“……不失其所者,久也。死、死……而不忘者,……寿也。”
待那少年一字一字地说,洛儿一字一字念了,也算蒙混过去。
身旁的人点了点头,
“你把这意思说说。”
洛儿的脸上立刻露出难色,他再看去那少年,少年也着急,拼命地给他使眼色,或者比手话脚,或者无声言语。
也算洛儿夹听夹编地蒙混了过去,那人虽不甚满意,也倒是对他没有过多的苛责。毕竟,洛儿还是个孩子。
我看在眼里笑了起来,落儿看着我,气呼呼地鼓着小脸,好象不满我一直是在旁看热闹而没有帮他。
我招他过来,许久不见,好生地看了看。
小孩子正在长身体,只高了一些,也没多大改变,气色倒还过得去。
此时我突然想到刚才的那个少年。本来皇子考试,带着枪手也不是什么稀奇。
倒是这少年的样貌,看去怎么有几分眼熟。
“你过来。”
我对他招手,示意他靠近。
少年收起了原先的玲珑相,极为从容地上前行礼,站在了洛儿的身边。
“你叫什么名字?”
“臣姓姚,姚匀天。”
他笑得自然,丝毫不畏惧于我。
姚匀天?我一呆,神情有些恍惚。
“姚光是你什么人?”
“正是家父。”
我微微眯起眼睛,会意地笑了笑。
难怪觉得面熟,原来是那个姚光的儿子。
想来更是觉得好笑。当年与我正面顶撞,被贬去偏远的地方做知县的太子舍人姚光。没想到事隔不过几年光景,竟又回到了朝中。而且还把自己的儿子安插在了洛儿的身边。
我在心里冷笑,姚光,看来你还不是笨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当然,这背后也要有人给他这个权利才行。
我看着眼前名为姚匀天的少年,心里已然明了。
果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七王爷,你这一步棋,下得当真是绝妙。
不但保全了姚光,还牵制住我,无法轻举妄动。
不过……
我一笑,起手示意姚匀天站起来,转身对着那九五之尊说道,
“难得今日天气明媚,皇上何必置在此处考试诸位皇子,不如大家一起赏园游戏岂不更好?”
说话间我无意地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大皇子,他的脸上瞬间闪过嫌恶的表情。
我心里极为满意,继续撒娇,向面前的人百般讨好。
他奈不住我,自然是答应了。
时值三月,春色正浓。
御花园扫眼望去,是大片大片的白,纷纷舞在风中的花瓣,看去像是白雪一样。
是梨花——
他走到我身边,轻轻执起我的手,在掌中抚摩。
“喜欢吗?”
我无奈地一笑,
“喜欢。”
纵然是洁白,洁白到毁目,也只到清明的凉风,吹散在空中罢了。
“酒词,”
他扳过我的肩膀,用那双温柔的凝眸更深地看着我,
“百年之后,我们就葬在这梨花之下。千年,万年,看着花开花落,永不分开。可好?”
他的唇轻吻着我的指尖,低沉的嗓音,一字一句,滴落在心中,隐隐地刺痛。
那一刻,白花翩然的尽头,我笑得妩媚,绝尘了一切的繁华。
不管你是真是假,此时此刻,宁酒词愿意相信,也愿意与你生死相随。
我太需要一个令我安心的怀抱,不管你是谁都好。
他张开双臂,我自觉投进他的怀抱。
百年之后……
我看着那梨园深处,丛丛白花,一笑一叹,几世风雨,转眼成空。
人世有代谢,往来成古今。
百年之后……
百年之后,我们又是身在何处?
人生如梦,梦醒之后,你我各分东西,哪还有天长地久,生死相随的道理?
百年之后,黄土为伴。到那时,你又还记得什么?
陪在你身边的应该是我的姐姐,而不是我,我也不会。
宁酒词此生只给一个人,无论生死,只愿陪在他一人身边。
第十章
“皇上,御使王大人求见。”
宦官小步跑来禀报,那人听闻大为扫兴。
不多时就见回廊的另一端,那个王大人满头大汗地跑来,“扑通”一声跪在了旁人的脚边。
“皇上,不好了!不好了!河南延水道决堤了!”
他像是天塌下来压断了腿,声嘶竭底地大叫着。在场众人闻言脸色皆是一变,尤其我身旁的人更是已煞白了脸色。
那王大人流的冷汗更多,缩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喘。
“废物!”
一脚把地上的人跺翻了,盛怒至极,
“朕是怎么跟你说的?你就这样来交差?”
“皇上饶命!臣有罪,皇上饶命!”
王大人跪地求饶,头磕着青石板铿铿有声。
“你当然有罪!”
那人怒极反笑,说不出的狰狞。
“延水道两堤架在千里平原,一旦水患,又岂止是河南一省糟灾?!你说!你说该怎么办?朕是怎么跟你说的?……朕把这事交给了你,出了事,第一个就办你!……如今可好,你却跑来跟朕说延水道决堤!”
句句带着满腹的怒气,这个平日里斯文惯了的人,发起脾气来也一样不输于谁。
毕竟他是九五之尊,就算不是温文尔雅,就算他是以杀人为乐的暴君。在场之人,又有谁敢说他的不是?
何况今日他怒得着情在理,那王大人看去不再好过。
他确实也好过不了,哆嗦着身子不停的谢罪求饶。
自古文臣怕死,武将愁平。
那些文官,即便错得天理难容,也还要在菜市口大呼一声“冤枉”才肯死去。
岂不可笑?
我冷笑一声,更引来他的怨毒目光。
他咬牙切齿,用手指着我,句句咒骂,
“皇上!是他,就是他在臣调拨灾粮,酬款修堤的时候处处为难,所以臣才会……”
我听后哭笑不得,当真是会推卸责任,自己无能也罢,反要怪别人没有帮助自己。
你可来向我讨过批文?也不知是谁成天奏折上说的是一派天下太平,真真是出了门连河南在哪个方向也不知道。
若不是何柱叫人送去了急报,你又怎会在此刻及时赶到?
我只在一旁冷眼看他,无须多言。
“皇上!就是因为有他惑乱朝纲,蒙蔽了您的圣听,以至天怒人怨才会有今天这局面,”
他说着已是伏地而泣,当真感人肺腑,可歌可泣。
“皇上您一定要铲除这个妖孽,救万民于水火啊!”
我闻言直要大笑出来,若此刻身旁的不是这人而是苏恒显,一定是与我笑到要把酒畅欢了。
他以为他是谁?有通天本领的擒妖道士?一眼就识破了我的真身,原来是派来亡他殷家江山的妖魅吗?
他又以为我是谁?只要杀了我黄河就可从此细水长流,万事太平了吗?
可笑!
身旁的人已是气得说不出话来,脸色任谁看了都要为那王大人捏把冷汗。
我见时机恰当好处,于是忽然落下泪来,哭得甚是伤心。
“皇上,没想到臣竟然如此为天下所不容,”
周围的人见了立时呆住,不明白我演的又是哪出戏本。
“王大人既然这么怨恨我,就请皇上把我杀了吧,也免得叫大人见了心烦。”
闻我此言那王大人瞪大了双眼,面色几近死灰。他抖着手指向我,不可置信。
“你……你好歹毒。”
“住口!”
身旁的人彻底震怒,又是一脚踹在了他的脸上。
他头偏去一边,脸上红肿翻出血肉。
“你再敢糊言乱语朕就杀了你!”
龙霆发威,闻者色变。
他自然是乖乖地收了口,必定脑袋是重要。
那人转头吩咐在旁,
“拟旨下去,王炎办事不利,致使黄河水患再度发生。为应民心,革去他的官职,抄了他的家赈灾。……把他发配到边关去押送粮草。”
我听后这个处置还算满意,于是止住哭涕。
王大人啊王大人,所谓的“不欺宠士,不附能臣”。枉费你为官了半辈子,竟连这其中的意思都弄不明白,也无怨今日田地了。
不过宁酒词甚为佩服敢于在那人面前指骂我的人,毕竟继姚光以后你还是第一个。
官场之上,大家各倾其能,各显其计。只为博得龙颜所顾,也不虚此生饱学了诗书,十年寒窗辛苦。
既然大家皆是贪着一个主子的施舍,又何必如此急于杀个你死我活?他日宁酒词的下场,也不会比今日的你要好去多少。
我天地不容,人神共愤。只仗着尚还年轻,坏事做绝。不管善恶,违我者一律除之。早已不在乎将来下了地狱,生死簿上多添那么一笔罪状。
待那个碍眼的人被拖走,旁边的随同官员已有人站了出来。
“皇上,黄河决堤非同小可,如今赈灾之事迫在眉睫。还需快点想到办法才是。”
他也不看那人,点了点头,
“那依你之见该如何处理?”
发话的人听了麻了脸色,为难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皇上,我朝当真是没了人才,连一个小小的黄河也都奈何不住。”
我极为轻蔑地开口,引来众人不满。却都因为碍于前车之鉴而不敢做声,只得把火往肚里吞了。
“父皇!”
清澈的声音适时响起,一人走出,来至身前跪了。
“儿臣愿意接此重任,为父皇分忧。”
跪在地上的人正是大皇子。
“你?”
那人显然还带着先前的余愠,冷冷扯起嘴角,
“你尚未入官场历练,没有办过任何差事,怎么去赈灾?”
“儿臣可以,”
大皇子说得极为坚定,抬起头时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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