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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白ⅰ、ⅱ-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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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ame : chansaowan Date : 22…07…2005 04:56 Line : 4253 Read : 10
'3830' 独白Ⅰ、Ⅱ
01
遇到他的那天,是个有风却郁闷的日子。
开会前三十分钟,我捧着满满的一叠资料,忙着在开会人员到齐前将资料发好。刚进公司三个月的我对一些还不是非常熟悉,不过人际关系倒还算不错,至少没有被老员工欺负的现象。
然而,这些杂活还是落到我的头上来了。除了一点不耐之外,还有些无奈。
要等待升迁的机会,应该还有一段漫长的路要走吧!
为了应付新婚后的各种开支:房租、水电费、税、生活费……我每天都几乎忙得焦头烂额。结婚……要说不后悔是骗人的,但既然婉玲(我老婆)已经怀孕了,我也不得不背负着众人的期望与责任爬进这个坟墓。
好不容易进了这家土地开发公司当个小职员,虽然与小时候想当医生啦、律师啦等志愿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但起码也可以混口饭吃,我也就不再奢求了。
平平凡凡地过完这一生,是我的愿望,也是我的选择。
或许是因为我害怕经不起风浪的自己、害怕遇到一点小事就退缩的自己、害怕被别人取笑的自己,所以,我宁愿平凡。
还记得高中的一次马拉松比赛,运动神经还算不错的我始终跑在队伍的中间,即使明明还有体力,我还是不会尽力地跑,也不会想得到更好的名次之类的。我只要安于本位就好,输赢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准备就绪之后,我静静地坐在不起眼的一角等着。
「管翔!都准备好了吗?」王经理刚好在我打盹的时候进来,把我吓了一跳。
「好了。」我立刻毕恭毕敬地站起,回答道。
「顺便麻烦你泡一下咖啡好吗?」微秃的王经理下意识地顺了顺头上没剩几根的毛发,眼睛一眯起来就像个奸商。
泡咖啡?
好歹我也是正式职员……不过,谁叫他是上司?我只有乖乖听话的份,除非我已准备这个月喝西北风。
「好的。」我边说边解开衬衫袖口的钮扣,将袖子卷至手肘处,外往面的茶水室走去。
一。一
一。一
一。一
离开会时间还有两分钟,大部分的成员己到齐。这次开会的目的是讨论规划区域的开发承包工作,我们的合作对象是『茂伟』公司,听说这家公司虽然规模不大,口碑却颇佳。
我挺直着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目光定在眼前密密麻麻的资料上。身边的同事自顾着交头接耳,我则趁着这空档品尝着自己泡的咖啡──实在是不太高明的味道。
想想,三个月前身为一个菜鸟(现在也还是菜鸟,所以应该说是『菜菜鸟』)的我是每逢开会必然都战战兢兢的,但经过三个月的麻醉,我逐渐领悟了一套生存之道。
不闻、不问、不说,是开会的三大原则。
对于我这种混日子的人来说,那是更胜葵花宝典的铁则。
不一会,会议室外面响起此起彼落的客套寒暄声──大概是对方公司的经理到了。
门一开,首先进来的是笑容满面的王经理。我不禁在心中乍舌,看到王经理的笑容真令人有种毛骨耸然之感。天知道他只有在比他更高位的人前才会笑得如此开心,那笑容仿佛不能从他脸上扯下来似的紧紧吸附其上。
接着……『他』进来了。
高俊的身材配上笔挺的西装、擦得发亮的黑皮鞋、梳得一丝不苟的顺贴黑发、坚毅的脸孔、冷漠的表情……
我懒懒地倚在座椅上,睨着眼打量着这位出乎意料的年轻的经理。
要说我不妒忌是骗人的,看对方的年纪并不比我大多少,却已爬到了经理的位置,只要是男人,都免不了有种酸葡萄的心理。
他的言行非常得体,声音沉稳,说话有条不紊,肢体语言也恰到好处,这样完美的人让我挑不出一丝缺点。
我放肆的目光在他身上游移,却少了份敌意。
对于比自己好太多的人,敌意是无意义的存在;那只会令自己更沮丧绝望,也不合乎我的原则。
「因此,这次我们决定……」他惯性地扫视全场的人,然后在某个瞬间,我们的目光相触了。
我不能形容那到底是如何的一种感觉!他的眼隐含着某种吸引我的元素,微妙地扯动着我的心。我不安地微微挪动着身体,右手下意识地抚弄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冰凉的触感将我的神智拉回,但等我回过神时,他却已移开了目光,继续他的演说。
他的音调仍然沉稳,听不出有任何的波动。我倒怀疑起自己刚刚陌生的感觉是不是一时的幻想?
那双噬人的眼,仿佛能把人的灵魂吸走似的。
我不想再追究,以手托着头,巧妙地挡住我与他之间的视线。今天的我已看了太多、听了太多。
那时,我甚至记不得他的名字。
以后,却忘不了。
02
扯开脖子那条索命领带,我整个人瘫在客厅的沙发上。
呼,朝九晚五的生活规律得让人受不了,但薪水却没有与枯燥程度成正比,不过也没什么好埋怨的。
人生不就是一直重复做着自己不愿意的事吗?
「小翔,怎么了?很累吗?」婉玲挺着大肚子靠了过来,体贴地问道:「我去帮你放热水……」
我连忙按住她的肩,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道:「不用了,我自己来。你不要随便乱动,万一动了胎气可不得了。」
我在心中暗笑,好客气的对话。可能是因为新婚的关系吧?我总没办法把婉玲视作家人的一部分,反倒像是一个同居人。
伸了伸懒腰,决定不再想这种烦人的问题,我到房间拿了衣物后便走到了浴室。
锁上门后,我开始一件件地脱掉身上的束缚,露出颇有架势的肌肉。
结婚后,我还是固定到健身房运动,只因我非常厌恶那些中年发福的『游泳圈』,看了就恶心!我绝不容许那样的东西长在自己的身上!
看着镜中的那个赤裸的自己,我的思绪不能自已地回到今天下午的那个人身上。
他看起来也是常运动型的,身上看不出有任何的赘肉,古铜色的肌肤在手腕处透露了出来,粗大的手掌很安稳,无名指上戴着与我一样的结婚戒指……
我甩甩头,将脑中的影像洗去。今天怎么一天到晚都在胡思乱想!
为了让头脑清醒,我选择了淋浴,让强烈的水柱从头冲下,打在身上的水留下了酸酸麻麻的痛楚,却有说不出的舒畅之感。
我用洗发精、沐浴乳拼命地搓揉着全身上下,不留有一丝喘息的机会。
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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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
「今天工作还好吧?」婉玲夹了一口菜至我的碗中,柔柔地问道。
在我的印象中,这句话就好象是开胃菜一样,每天吃饭前总要说上一遍。因此,我开始感到不耐烦起来。
「普通。」除了敷衍的话之外,我实在想不出什么有趣的话。于此同时,我又不禁暗暗自责,婉玲在家里待着也一定很无聊,所以人也变得无聊了吧?
仔细一想才发现我对婉玲的了解真的少得可怜!严格说来,我只是一时的『冲动』才会跟她结婚的。
那天是圣诞夜。
在她空无一人的家里,举行着只有我们俩的圣诞舞会。我们快乐地唱歌、跳舞、吃吃喝喝,然后两人自然地滚落在沙发上,醉意盎意的我们开始撕扯着彼此的衣服,在昏暗的灯光下第一次做爱。
那并不是我第一次的性经验,却是她的。
我还记得一本书上说过:『那并不是花园的第一次,却是花朵的第一次』。
但是人总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特别是在已开花结果的时候。
其实我也并不是很排斥结婚,但那样硬梆梆的关系偶尔会让我喘不过气来;不过,婚是迟早要结的,倒不如早了结的好。
这样想想,心里也就好过了点。
「小翔,今天我到娘家去了一趟。」婉玲有点怯怯地偷瞄了我一眼,生怕我为此而生气。
「很好啊。」我自认也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对此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况且我也不怕她对家人抱怨什么,因为我自问也没有对不起她的地方。
一个丈夫应做的我都做了,她还能奢求什么?
她欣慰地展颜一笑,右手温柔地抚着隆起的肚子,甜甜地说道:「我妈说这一定是个男孩呢!」
「男女都无所谓啦!只要能快快乐乐地长大就好。」或许是我的反应过于冷淡,婉玲有点愕然地楞了下,接着便垂下头不语。
我说错什么了吗?难道她希望我是个重男轻女的传统男人?
她应该在结婚前就了解到我是这样随便的一种人啊!话说回来,我对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或期待,她还能要我怎样?
「你妈还说了些什么?」我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随口问道,一边用力地扒了两三口饭。
「没什么,随便聊聊而已。」婉玲勉强地笑了笑,眼神却带着哀伤。
我不解,却也不想再追究。听说怀孕的女人都很情绪化,我这时最好不要再刺激她,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就好。
我匆匆地吃完剩下的饭,拋下一句:「等一下我来收拾就好了!」然后我便到客厅看新闻报导去了。
新闻无一例外的充满了政客的丑闻、杀人放火、民间乌龙传奇、明星私生活……看都看腻了。我百无聊赖地按着手中的摇控器,转了又转。
在客厅看了蛮久的电视还不见她出来,我不禁怀疑地回到饭厅看看,饭桌已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却一个人也没有。
她大概回房休息去了。
我耸耸肩,感慨自己实在不懂女人的心。
其实,到后来我才发现,我也不懂自己的心。
口中常说的平凡,只是我用以掩饰自己怯于跨越社会规范的软弱借口。
世间上根本没有平凡这回事,因为对于所有人来说,整个世界都只有『一个自己』。
03
假日时我常去一家咖啡厅待着,呆着。
我不喜欢待在家里,因为我跟婉玲也不知该聊些什么,搞不好还会惹她心情不好,就像昨天一样……
还是照旧在咖啡厅里享受个人的悠闲时光比较自在。
店里正播放悠扬的轻音乐,我闭上眼,头轻靠在身旁的落地玻璃窗前,像只贪恋温暖阳光的小猫般伸展着慵懒的四肢。
咖啡的香味弥留在我的嗅觉神经内,使我不得不屈服于人的本能欲望,睁开眼,慢慢提起细致的咖啡杯,轻啜了一口浓香。
眼神投射倒映在玻璃窗上的自己的侧脸,不知不觉间,眼角的笑痕随着年岁渐渐加深了,那是一种成熟的象征吧。
常听别人说我一头凌乱的黑发会给人一种懒散的感觉,那也没有办法啊!难道我把它梳得服服贴贴的之后,这种懒散的性格就会改变吗?
笑话。
人生几个蜕变的阶段我都已经历过了,但很不幸的,每次我都没有从一只丑陋的蛹蜕变成美丽的蝴蝶,我依然是我──一只丑陋又懒散的蛹。
我也不打算作出改变,因为太麻烦了。而且也没有我要改变的理由,我就是这样活过来的,不是吗?
玻璃窗上的影子是半透明的,街道上来往匆匆的人们的身影不断地穿透我、再扬长而去,没有人停下来,因为他们并不知道,那里有我的存在。
一团黑影骤然罩在我的头上,我讶然抬头,发现一个人正叠在我的影子上,对着我笑。
梳得一丝不苟的黑发、深邃分明的五官、那会牵动人心的眼……
是他?
他笑得灿烂,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他笑。原本,我以为他是个不会笑的人,他给人的感觉总是那样的沉静自持,但此刻的他却笑得像个稚气的大小孩。
老天!他到底为什么对着我笑?
半晌,我终于发现他身边的『物体』正拼命地挥着手想要引起我的注意,那是一个如天使般可爱的小女孩。
她的眼睛……像他。
一。一 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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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乐园?」我愕然地重复了一遍,疑惑的眼对上他的。
他的名字叫项翼,他的……女儿叫项晓仪。
「是啊,你要不要一道去?我正伤恼筋要一个人照顾这个鬼灵精呢!」他的笑容里竟多了份腼腆,我不禁看傻眼了。
我下意识地看了看手表,明明自己没有什么事,却仍然做作地稍作矜持。「好吧。」
晓仪似乎并不怕生,一直亲热地缠着我,口里『叔叔』地叫个不停。我不禁苦笑,我已经到了被称作『叔叔』的年纪了吗?
「晓仪,我不是叔叔,是大哥哥喔!我还未满三十岁呢!」对于这点我还颇坚持的,三十岁这个关卡还真令人讨厌。
「大叔叔!大叔叔!」也不知道她是天生资质『聪颖』还是故意装傻,她给了我一个更令人吐血的称呼,之后无论我怎么纠正她就是不改过来,果然遗传了某人讨厌的基因哪。
「你的太太呢?」我和他各牵着晓仪的左右手,并肩走着。这样的景象颇为怪异,有不少路人甚至频频回头打量着我们。
「她是护士,今天刚好要工作。」他似乎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以平静的嗓音低语着。
说的也是,有什么好在意的呢?我们又没做什么……又能做什么呢?
「你呢?你结婚了吧?」他突然冒出这一句话,令我立刻心虚地缩了缩左手,轻轻地点了点头。
穿著轻便休闲服的他看起来更年轻了,几乎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反倒是一向不注重穿著的我一副邋遢貌。
「没有小孩吗?」他顺其自然地继续问道,我搔了搔头,不知怎的在这时候提这个话题让我有种被泼冷水的感觉。
「八个月了。」他先是露出一个不解的表情,随即又恍然大悟。
「当爸爸……真不容易。」怎么?想跟我谈爸爸经吗?
我心理的确不平衡,这我知道。因为那并不是受我期待的孩子,要是没有怀孕的话,说不定我还轻松一点。
这是一种不负责任的想法,但却是我真实的心情。当然,我并不敢直说。
因为在他面前,我自惭形秽。
看得出来他是一等一的好丈夫、好爸爸,这样的人实在有点令人讨厌。但我却无法真正地讨厌他,或许是因为……
一种我也无法说得清楚的原因。
晓仪小小的手很温暖,会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想要保护她、爱护她的念头,我想起了婉玲肚子里的孩子……他(她)应该也有同样温暖的一双手吧?
然而,我有自信当一个好爸爸吗?
我转头注视着项翼柔和得令人难以置信的侧脸,心中有着失落,有着……我还不敢正视的情绪波动。
透过晓仪的手我接触到的不是别的,而是另一人的体温。此刻,我突然渴望……成为能与他同等之人。
04
心中流动着莫名的浮躁感,右手的食指在宗卷上轻点,眼神却呆滞地定在办公室门口。手边的工作才完成一半,但我的心思却无论如何也集中不起来,总是……不知不觉地飘回那天的傍晚,两人分手的画面。
晓仪倦极地在他的怀中沉沉睡去,火红的夕阳眩惑了我的眼,让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淡淡的一句再见。
会再见吗?
右手无意识地拾起钢笔,轻轻地左右甩动着,甩动着,像是无法停下的旋转木马般──
「管翔!你在摸什么鱼!」王经理的怒吼震落了我手中的笔,我连忙坐好,胡乱地翻了翻桌上乱成一团的资料。
他意犹未尽地左右顾盼,希望能挑出我的毛病。在一阵严密搜索之后,他讪讪地拋下一句:「别让我再抓到你在发呆!」
目送着他的背影走出办公室后,我整个人立刻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在椅子上。这年头工作不好找,自己得谨慎些才行。
「喂,管翔!你被骂了吗?」坐在我后面的同事突地问了一句。
「嗯,被抓到在打混。」我摇头轻叹,试图将注意力放回工作上。这种乏味的工作真是令人吃不消!
倏地,桌上的电话响了。
「管先生,二线有你的电话。」总机小姐机械化的声音传来,我望着那闪个不停的红灯,心中一颤。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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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翔?」
「嗯,有什么事吗?」
「呃,昨天谢谢你陪了我们一整天……」
「那没什么啦,反正我也是闲着。」
「是吗……」
沉默像一杯开封的酒,慢慢地……蒸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我就这样静静地拿着听筒,不发一语。电话线彼端的人仿佛也在品尝着此刻的沉默,我可以听到他沉稳的呼吸声有规律地起伏着,那像是要吹到我脸上的温润气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我觉得世界已运行到尽头的时候,他开口了。
「你,」他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一丝云絮,也轻得让我无法掌握──如果我曾经想要去掌握过的话。「爱过吗?」
我不敢回答,也无需回答。那是一种感觉,一种令人惧怕的感觉,而我想……他懂,他也知道答案──就如同我知道他的。
我从不知道原来人的沟通方式可以超越语言,我从不知道。有时候说话……只是为了掩饰,因为总有些事情,是只能搁在心里,仿佛脆弱得一说出口,就会被风化于无形。
「有时候,反而会搞不懂自己真实的感觉。就像现在,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坐在这里,跟一个只有见两次面的男人在电话里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你或许没想到,昨晚我失眠了。我想了很多,却理不出一个头绪来。我无法解释这几天我心境的突变,就像是……我变得不是我自己了。」他说着,语气间添了一份急促,这感觉于我是既陌生又熟悉。
我好想告诉他,这种不安定的感觉也一直盘踞在我心头,他所说的,我懂。然而,我们却又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不能做。
手指上的白金戒指无时无刻提醒着我,锁住了我欲开口的话,也镇住了我想要逃离的心。小孩再过不久就会诞生,我也即将成为人父,这样的我……还能说什么?
「世上又能有几个人能当真正的自己?」我苦涩地说道。
我承认我没有勇气跨出这一步,也没有资格。从那年的圣诞夜开始,我便已失去了资格。
「要是……早个三五年的话,你认为可以吗?」他此刻的声音少了平日的稳重,但我知道,这微微的颤音绝非软弱。
我轻扯出笑意,若是有『如果』的话。
「今天的天空好蓝。」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扯出另一个无关紧要的话题,为了──把自己拉出来,即使我知道……我还是会一再地陷进去。
「对啊。」他一顿,继续道:「可是在我们不知道的某个地方,可能正下着雨呢。」
「我知道……我知道什么地方在下着雨……」情感的开端已在理智的防守面上突围,那将会是暴风雨的前夕,无人能阻止。
「我听着。」我仿佛能看到他现在正温柔地微笑着,双唇呢喃般地对着话筒轻吐出这句话。
我是个男人,可是现在……我好想哭,为什么男人总是不能哭?为什么哭……就是软弱的表现?
「我的心里。」我做梦也没想到这样的话会不由自主地从我的口中说出来,不合时宜的多愁善感,真傻。我却无法停止。「我的心里在下着雨。」
慵懒的眸子已无法再装得不在乎,已不得不在乎。我轻轻地道了声再见,这次……由我来说再见。
05
下班后,我像是失去了灵魂的躯壳,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游荡着。暗淡的暮色笼罩着灰色的城市,过早活跃的霓虹灯刺痛了我的眼,我仍旧茫然走着。
只要我一开始迈开步伐,就必须到达某处;但我知道,我的目的地并不是人们口中的家。我还不想面对家里满桌的清淡小菜、婉玲幽怨的脸以及她挺大的肚子。
我伸手到西装口袋摸索了一阵,掏出一张被捏得皱皱的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地址──我向『茂伟』公司打听来的地址。
其实,根本不用看,那串文字符号早已印在我的脑海中,甚至连它的地理位置也在我的脑中摸拟过无数次。我的双脚完全不听令于大脑的命令,自动自发地往那个地方走去。
路上擦肩而过的行人脸孔都是模糊不清,只隐约看到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我不禁怀疑,在别人眼中的自己也是这副模样吗?或是只对特别的人特别?
天空的那一端聚集起团团的厚云,颇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我舒了一口气,继续我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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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公寓的前面,我全身已分不清是汗还是雨了。街灯不知在何时亮起,但仍温暖不了我发抖的身躯。抬头望着寻于他的家,厚重的窗帘挡住了我身处的大雨滂沱,他在里面做着什么呢?
瞄了瞄腕上的手表,只见指针了无生气地躺在冒着雾气的表壳内,原来,我竟忘了它没有防水功能。
公寓的窗口一户户地亮起,孩子们的吵闹声与炒菜的锅铲声交错相叠,阵阵诱人的饭香在雨的间隙中飘了过来,莫名地,我并不觉得饿。
越来越沉重的雨点不留情地打在我的眼皮上,涩痛了我的眼,但我还是一动也不动地仰望着。现在才发现,我只能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偷偷地仰望着。
现实的世界不容许童话,我不可能变成灰姑娘,也不是渴望成为人类的人鱼。我只是个平凡的男人,有个平凡的家庭,平凡的工作,平凡的人际关系,我……也只能活在现实中。
灌了水的西装重重地压着我的身体,令我无法动弹;咸咸的雨水从唇边渗了进去,腐蚀着我迟钝的味觉。
倏地,一抹灼人的光线投在黑暗的地上,只见他俊挺的身影靠在窗边,失神地望着外面。我整个人已溶入了黑暗之中,所以他……看不见我──我想。
然而,我错了。错得离谱。
我早该知道,无论天涯海角,我们都会发现对方、追逐彼此。他瞬即消失在窗边,我叹了口气。
他狼狈地在雨中奔向了同样狼狈的我,然后,紧紧地、紧紧地拥住了我,透过重重的布料我依然能感受到他狂乱的心跳──一如我的。
我们就这样,呆立在雨中,忘了自己,忘了世界。
然后,他注意到我不断颤抖的身躯,于是推着我到公寓前突出的屋檐下避雨。
「傻瓜!」他轻责着我,眼神却温柔得不得了。我微微地笑着,毫不在意自发端滑落的水珠。
「我以为……你已经说再见了。」他皱着眉如此说着,这个表情……令我心疼,比起婉玲怀胎腹痛时的表情更令我心疼。
「现在不是再见了吗?」我贼贼地回答,满意地看着他讶异的眼神。接着我拿起他的手仔细地端详。他的手指优雅修长,带着一丝沉稳的书卷气,指甲修剪得十分整齐,正如他给人的感觉──一丝不苟的。
我的手指游移至他的白金戒指上,贪恋地抚摸着,直到它沾上我的体温。
「怎么了?」他的眼里有着些微的无措,于我给他一个安抚的笑容,一边动作迅速地把他的结婚戒指脱了下来。
「翔?」这是他第一次喊我的名字,我听得有点痴了,加深了嘴边的笑意。
「交换戒指。」我说着也把自己的戒指脱下来,戴在他的无名指上。
我们戒指的样子差不多,几乎可以说是一模一样,所以这样的交换戒指并没有什么差别──不过意义却非凡。因为这代表了……我们属于彼此。
即使只有现今这一刻也好,我的生命变得富有意义。
我将自己的戒指放在他的手心,同时伸出了自己的手。他的指尖微微地抖着,但终究还是成功地为我戴上了。
我傻傻地看着无名指上的白金戒指,现在它已不再是束缚,而是承诺──一个或许一辈子都实现不了的承诺。
「你来就是为了这个?」他帮我拨开额上湿贴的乱发,灼热气息喷在我的鬓际,深邃的目光让我无所遁形。
「嗯。」我想我一定是脸红了,因为他脸上出现了促狭的笑意。
「但我想要的,不只这样……」他把我压在墙边,成熟迷人的脸庞逐渐近,近得几乎要贴上我的唇。
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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