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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错阳差之抱月+番外篇 by 水晴光-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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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朱柘的一双眸子光芒闪烁,一眨也不眨地凝在月郦身上。
“王爷果然神目如电。没错,月郦爱慕雷彻,心有藏私,所以才延请雷将军到我府中养病,好一偿心意。”
月郦神色不动,口气淡然。
朱柘一口茶刚刚喝进嘴里,未及下咽,就被月郦的话呛进了喉咙,登时大声呛咳了起来。
“王爷,您没事吧?”月郦柔声探问。
“没……没事。”好容易停下咳嗽,朱柘狼狈的接过丫鬟递上来的手巾擦了擦脸,抬头看着神色从容的月郦,忍不住苦笑起来。
他还是头回被人搞得这么狼狈不堪呢。这位月大司马,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不但什么话都敢说,更让他佩服的是,他竟然能用这么平静自若的神情语气说出来。听说他那位皇兄平时经常被月郦和雷彻两个人气到无言,他还有些不信,这一次他算是真正领教了。一向自认牙尖嘴利的自己刚才都差点被噎住,何况是那个连自己都说不过的皇兄朱晏。
自己好像有点同情起朱晏了呢。
“若王爷并无他事,微臣事务繁忙,就不留王爷了。”
竟然逐客啊,挑挑眉梢,朱柘轻轻一笑,站了起来。
虽然见不到雷彻,但是他至少可以肯定的是,雷彻绝对出了问题,所以月郦才坚持不肯让自己见上一见。
本来他还想继续逼下去的,只是月郦用来堵他嘴的理由,实在是让他再没话可以说了。只不过,月郦也不要想就这么轻松就打发了他。
“那本王就告辞了。”
看着朱柘走得无比潇洒的背影,月郦却没有松口气的感觉。不用多想,他也知道朱柘不会这么轻易就善罢干休的。
吃过晚饭,月郦坐在书房里看书,岚湛趴在他对面,望着他出神。“月郦,你为什么不开心?”忽然,岚湛开口问。
手中的书微微一震,过了片刻,月郦才淡淡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是,他是心情不好,可是他自认自己绝对没有把这种郁结的情绪流露出丝毫,为什么这只没心没肺的狐狸会察觉呢。
“因为我知道你是不开心啊。”岚湛理所当然地回答。
虽然月郦看上去很平静,眼睛里也没有半分阴翳,可是他就是知道月郦在不开心。
放下书,月郦抬起睫毛,静静地凝视着岚湛。渐渐的,他那原本清冷无波的目光里沁出温柔,也流露出深深的困扰和烦忧。
被月郦充满柔情的目光诱惑,岚湛绕过书案,在月郦的身边坐下,轻轻环住他。已经习惯了腰间的手臂和贴身的体温,月郦轻轻叹息,侧头靠在了岚湛的肩上。
许久之后,他慢慢地开口:“我从来没有遇到过不能解决的事情,小时候,我就是个聪明冷静的孩子,学什么都不费力气。后来因为接受了守护朱南帝王的使命,我入朝做了大司马……治理国家,安邦定国同样不是困难的事情,我处理的游刃有余。可是,也许是我太自信了,忘记了未雨绸缪……”
停住话,月郦轻轻地喟叹了一声。
他一直认定自己无所不能,可是今天才发现,他忘记了世间有的是意外和他力所不能及的事情。
“雷彻这一出事,我才发觉,朱南不能只靠我们两个人支撑。若今日换成我出事,朱南立刻也会陷入无人可接手的地步。其实,我的使命只是守护朱南的帝王,我只要保护朱晏的安危就可以了,其它,并不是我的责任,我也可以不管不顾,可是……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已经把这个国家当成了自己的责任。”
月郦不知道自己竟然有这么多话想说,一直习惯于自己承担一切,他从不向任何人倾诉。可是看着岚湛那双纯净的眼睛,他却有种想要倾吐的渴望。
是不是因为习惯了岚湛的直白坦率,所以不知不觉间,自己竟然被他渐渐传染?又是什么时候开始,这只狐狸已经突破了他的戒备和心防,成为最靠近他最亲近他的人?
“月郦……”不想月郦眼眸中流露出这种虚弱的神色,岚湛收紧手臂,把月郦紧紧地抱进怀中,仿佛这样就可以分担掉月郦的烦恼。
被紧紧拥抱的感觉真好,仿佛有了支撑和力量一样。叹息着,月郦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岚湛的面颊。纤长的手指从方正的额头慢慢落下,自高挺的鼻子一路描绘,然后落在丰润的双唇上,轻轻描画……这分明是雷彻的身体雷彻的容颜,可是在他眼中,看到的只是岚湛。
岚湛用面颊轻轻蹭着月郦的手,月郦的手指好像羽毛一般,他爱极了这种温存细腻的感觉。在手指再度划过嘴唇的时候,岚湛忍不住张开唇,咬住了月郦纤细的手指。他并没有用力,只是把手指轻柔固定在齿间。
月郦微微一惊,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已经被岚湛咬住。指尖传来轻微的压力,并不疼,却是一种酥酥麻麻的舒服。
感觉岚湛用舌头轻轻含舔着自己手指,软软滑滑的感觉让月郦忍不住勾了勾手指,挑逗着那条滑软柔润的舌头。
“唔……”
岚湛不满地低哼了一声,牙齿稍微用力地咬了过去。
“笨狐狸,你咬我。”月郦轻呼一声,抽出手指,顺手在岚湛的耳朵上重重一扭。
“痛……”岚湛低低叫起来,丝毫没有发觉他的声音变得如此地甜涩柔腻,充满了诱惑和媚意。分明是疼痛的感觉,可是伴随着疼痛,同时却产生出一股让他焦躁的快感。
月郦心头突地一跳,只觉得那声音缠缠绵绵的不肯离去,在自己的耳内来回盘旋,带出一阵阵酥麻不已的感觉,而随着那细细的酥麻感,他的全身也渐渐的热了起来。
有些急促地呼吸着,岚湛贪恋地望着月郦,片刻也不舍得离开。烛光下,月郦清丽的容颜点染上了些许明艳,原本清澈如水眸子里,不知道是因为烛光的辉映还是心神的迷乱,已经不若往日的清明,而氤氲出一抹迷离的雾气。
岚湛痴痴地看着,一种浓烈的感情自心底深处仿佛破堤而出的潮水一样,汹涌地淹没了他。心渴望地收缩起来,却不知道自己渴望着什么。他不知道这种突如其来的情潮代表了什么,只知道对眼前这个人,他无比珍惜无比眷爱,无法克制地想要把他拥入怀中,想要把他占为已有……
岚湛迷离的眼神已经染上了情欲的妖魅。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宣泄出那种涨满自己胸口的热浪,焦躁地抱住月郦,他用力地亲了上去。笨拙却热切的亲吻让月郦的脑子有些昏沉起来。望着眼前那双迷濛深黝的眸子,月郦忽然有种要沉溺进去的错觉。
轻轻吐了口气,月郦放纵自己张开双唇,接纳了这个火热得让他昏眩的亲吻。这个吻是这么的火热甜美,甜美得让他什么都不想去思考了。
“月郦,我好热……”
亲吻没有让岚湛身体里的火热消退,反倒让那把火焰燃烧得更加炽热。本能的欲望让岚湛开始在月郦的身上揉蹭起来,一双手也自发地探进了月郦的衣服中,直接抚上了光裸的肌肤。
“岚湛,住手。”仅存的理智让月郦警觉到了接下来的危险。猛然推开了纠缠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月郦跳起来,逃一样地冲了出去。
一次是冲动,两次是意外,可是三次四次呢?窝在床上,月郦捧住自己的头无力地呻吟。
他一定是疯了,才会任由那只狐狸得寸进尺,一而再再而三地对自己又抱又亲。岚湛绝对是老天派下来专门克他的。否则要怎么解释他总是败给这只笨狐狸,总是对他无可奈何、任他对自己为所欲为……
答案如同将要开放的花朵,在月郦的心里蠢蠢欲动,呼之欲出。可是,月郦却拒绝再想下去。
一大早起来,吃过饭,岚湛上窜下跳,无聊地晃悠了半天,还是觉得浑身上下都不对劲。郁闷地在院子里来回走了几圈,他干脆跑进了月郦的卧室。
屋子里清爽干净,窗下的书案上整齐地放着几部书,书案一角则是一只蓝瓷花瓶,里面插着数枝玉兰,散发出极为浓郁的香味。
在屋子里转悠着看了半天,又翻了翻书,岚湛无聊地打了个哈欠,索性在床上躺了下来。
床上有着他熟悉的清爽气息。
岚湛翻个身,把鼻子埋进枕头里深深地吸了口气,忽然觉得一直烦躁的心情顿时安静了许多。
今天一大早没等自己起床,月郦就出去了。难道就是没有看到他,所以自己才会这么别扭?可是他以前一个人住在山林里,几百年不见一个人也不觉得怎么样,为什么现在只要半天功夫瞧不见月郦,就心烦意乱的,怎么都静不下心来。
躺在床上,岚湛望着头顶白绫缎子上绣着的花鸟鱼虫发起呆来。鼻端萦绕着月郦的气息,仿佛他就在自己身边一样。
岚湛慢慢地闭上了眼睛,身边空荡荡的,有些寂寞的感觉。好想抱抱月郦,月郦的身体柔软温暖,每次抱住他,都会觉得特别的舒服安心……忽地坐了起来,岚湛看着自己已经起了变化的身体。
自从那一夜之后,每次想到月郦,他的身体都会变得奇怪起来,岚湛却不知道要如何解决这种苦闷的情形。
他从还是一只幼狐的时候就开始修炼了,而修炼的第一要求就是心性空明,清心净欲。所以虽然活了这么久,可是岚湛并没有过情欲的经历。
难受地翻身俯趴在床上,因为不经意摩擦而带来的快感让岚湛忍不住发出一声呻吟。本能追逐着身体的愉悦,他不耐烦地拉下衣服,伸手握住自己的欲望,来回揉搓起来。
“月郦……嗯……”模糊吐出这个名字,岚湛挺起身体,在手中宣泄出浓稠的体液。
好舒服,可是舒服之外,却还有一丝丝空虚的感觉,嗯,如果能抱着月郦这么做就好了……岚湛正懒洋洋地躺在那里胡思乱想,就听得门一响,月郦走了进来。
一进门,月郦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岚湛衣服散乱几近全裸地躺在自己的床上的情景。而屋子里浓烈的男性气息更是让他转眼间就明白了岚湛刚刚做了什么。
这个白痴狐狸,居然敢在他的床上做这种事情。轰的一声,月郦只觉得全身的血都涌到了头上,什么温文冷静优雅全部都飞到了九霄云外。
他一定,一定要杀了这只死狐狸。
“月郦。”一见月郦回来,也没想想自己此刻近乎全裸的形象,岚湛挺身跳下床,就迎了过去。
“别过来。”眼前赤裸的男性身体让月郦的脸顿时轰成鲜红色,他忍不住尖叫起来。
“月郦,你怎么了?”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岚湛被尖叫声吓了一跳,一面问,他已经冲到了月郦的面前。
羞怒交加的月郦转身想要避开岚湛,却被对方拉住了胳膊。
这边月郦急急地挣扎要躲开,那边岚湛不明所以,怎么都不肯放手。担心地纠缠了几下,不知哪里绊住,两个人身子一歪,纠缠着摔到了地上。
“月郦,你有没有摔到?”这一次是月郦当了肉垫,岚湛急急地直起身子,一面在月郦身上乱摸,一面担心地询问。
“死狐狸,你给我起来。”被岚湛坐在身下的月郦狂怒地吼了起来,几乎可以感觉到熊熊的怒火正在焚烧着他的理智。
“你们,你们在做什么?”
一声几乎是惨烈的尖叫让岚湛和月郦都停止了动作,齐刷刷地转头向门口看去。
什么叫做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月郦今天算是知道了。
此刻,直愣愣地站在门口,面色青白,正浑身颤抖地瞪着他们的人,可不正是朱南的当今天子──朱晏是也。
朱晏完全不能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一切。他那位形容优雅,举止雍容的大司马月郦被一个一丝不挂的男人压在身下,而那个男人,竟然是他那位冷峻刚毅的镇国大将军雷彻。而他鼻子里闻到的──那股在屋子里弥漫着的浓烈的男性气息,不用多想也知道是什么东西散发出来的。
月郦和雷彻,竟然,竟然作出了这种事情。朱晏颤抖地伸出手,指点着面前的两个人,嘴巴张了半天,却怎么都说不出一个字来,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和脑袋一起痉挛起来。
这个时候朱晏会出现在这里,是有缘故的。
今天一大早,朱晏的那位堂兄朱柘就专程跑到西山去见他,顺便告诉他一个让他跳脚的消息:雷彻病重,而且,还住进了司马府养病。
听到这个消息,朱晏几乎是一刻也没耽搁地冲回了京城。
这种事情竟然瞒着他,一想就知道是月郦的主意。他好歹是皇帝啊,镇国将军病重竟然把他瞒得死死的,月郦实在太过分了。是可忍孰不可忍。所以未及回宫,也不顾朱熙的死命拦阻,朱晏第一时间就冲进司马府来找月郦。
只是朱晏万万没想到,来兴师问罪的他竟然会看到这种场面。早知道如此,打死他也不会来的,因为他脆弱的心脏,实在无法承受这种刺激。“朕的大司马,朕的大将军,你们、你们……”话没说完,就听得扑通一声,皇帝已经一头栽倒在地,半点面子没有地昏了过去。
“皇兄……”
朱熙进来的时候刚好晚了那么一步,没能接住朱晏的身子。
“皇兄,你怎么了?”朱熙急急地要去扶朱晏起来,却随之一眼看到了屋子里的情景。瞬间,安南王爷也步其兄长的后尘,傻在那里。
“月郦……你……你……”好容易恢复了说话功能的朱熙已经全然忘记了他的皇帝老哥还昏倒在地,只是结结巴巴地指着月郦尖叫。
是意外,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样子……”月郦气急败坏地推开岚湛,试图解释目前这种暧昧状况的原因。
“月郦,我知道你喜欢雷彻,可是、可是这个人不是雷彻啊……你看清楚好不好,他是狐狸,是妖精。虽然雷彻他一直都对你无动于衷,可是你也不能随便找一只狐狸代替啊……”
朱熙丝毫没有把月郦的解释听到耳中,自顾自地继续说着,显然他已经按照自己的思维把整个事情定性了。
“闭嘴,我说过了,不是你看到的那回事。”月郦忍无可忍地大喝一声。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老天爷看他还不够烦,所以打算再给他找点麻烦是不是?还有那只死狐狸,为什么昨天不打雷劈死他算了,省得留在这里害自己。瞪着眼前的几个人,月郦终于知道什么叫做气到吐血的感觉了。
“你们都这样了,还能是怎么回事?月郦,等雷彻的魂魄回来,我一定想办法帮你追他……你千万不要和这只狐狸纠缠不清……”
看朱熙还要继续唠叨下去,月郦的理智终于宣告消失,他重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恶狠狠地瞪着朱熙,暴戾之极地吼了起来:“朱熙,若你还想活着出去,就给我闭嘴。”
看着朱熙终于闭上了嘴巴,月郦深深呼吸了几下,这才大喝一声:“来人,送王爷和皇上回宫。”
第七章
把朱晏和朱熙踢回皇宫,月郦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之后,也跟着进了宫。在他用了无穷的耐心,费了无数的口舌之后,好不容易才给大受打击的两人解释清楚事情的原委。
“这样啊……”备受打击的两个人显然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神情依旧有些呆滞。
“就是这样。”月郦没好气地回答。
“那雷彻的魂魄到底是被谁摄走的呢?”
朱晏毕竟是皇帝,虽然骤受惊吓,却还是首先恢复了过来,问起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虽然雷彻总是对他横眉冷目,虽然他也总是被雷彻气得火冒三丈,可是朱晏知道雷彻对自己是绝对的忠诚无二,而他对雷彻,也绝对不仅仅是君对臣的依仗和利用。
“不知道,不过陛下放心,雷彻的魂魄应该无恙。”
为了找回雷彻的魂魄,他已经拜托族中的长老用月族至宝月镜帮忙搜索天地各处。
虽然还是找不出究竟是在哪里,但是至少知道雷彻的魂魄安然无恙。
“那就好。”听了月郦的保证,朱晏略略放下一点心来。“不过,雷彻回不来之前怎么办,难道就让那个狐狸一直冒充下去?”转念一想,他又忍不住担心地问。
“也不能叫冒充,毕竟这个身体确实是雷彻的……”朱熙沮丧地插嘴。
“可是……”朱晏一想起刚才的情景,就觉得眼前一片黑暗。
“算了,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月郦挥了挥手,换了个话题,不想再谈论这个让他郁闷的话题。
“嗯,是平姚王早上去找我,说雷彻病重,我才回来的。”朱晏老实交代。
该死的朱柘,好好等着吧,他保证今后这个人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的。月郦咬牙切齿地想着。尽管这件事纯属巧合,但是恼羞成怒的月郦已经决定要把这笔帐算到朱柘头上去,哪里管他是不是冤枉。
“他还说什么了?”月郦追问。
“哦,他还说:雷彻病重,营中不可一日无帅。若无人辖制,军队必然生乱。所以我应该暂时委任他人为帅,代雷彻之职……”
“他说的也有道理,皇兄,他推举了什么人没有?”朱熙赞同的点头,又问朱晏道。
“哪里还用他推举,这个人选不是只有一个人吗?如果我没料错,过不几日,一定会有人上奏折奏请陛下让薛林暂代将军一职,辖制三军的。”月郦微微冷笑起来。
朱晏苦笑一下,道:“没错,朱南的唯一能代替雷彻的将军,只有薛林。”
薛林是朱南的定国将军,当年也是战功赫赫、威名远扬的猛将。可是自雷彻横空出世之后,无论是兵法、韬略还是武功,他都处处输了雷彻一筹,自然而然的被比了下去。
不过薛林这些年被闲置一旁,不完全是因为比不过雷彻,更主要的原因是月郦的蓄意打压。
“朱柘还真是……”
月郦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个急急火火闯进来的内侍打断。
“陛下,边境急报,玄旻出兵犯境,请陛下速速裁夺。”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这下谁能出征?”
伸手揉着自己的眉心,朱晏长叹一声,不知道是在问自己还是问旁边的人。
“谁人带兵?”月郦沉静地问道。
“颜章。”
内侍伏地回禀。
果然是他。
月郦垂眸不语。
他早就料到这是迟早的事情。一个多月来,‘雷彻’隐身司马府,闭门不出,举国上下早就是遍地流言了。其它各国的暗探自然也会把这些个消息传回各国,玄旻必然是得到比较确凿的消息,至少确定雷彻必然有事,才会出兵。
从雷彻昏迷到现在已经差不多一个月了,等到这个时候才出兵,对玄旻那个听说不太有耐心的君主来说,已经是很沉得住气的表现了。
雷彻不在,谁来带兵出征?
颜章不是平常人,他是和雷彻齐名的战将。在朱南国内,能带兵的将军虽然是不少,可是能和颜章势均力敌的,却只有雷彻。若不派雷彻应战,那根本就等于是昭告天下──雷彻出事了,到时候先不说有多少拣便宜的会一拥而上,单只是自己的军心首先就会大乱。到时候,只怕朱南岌岌可危。
可是此刻那个‘雷彻’,让他带兵,能行吗?胜算,根本是一分都没有。
“不如让薛林出征吧,虽然他比不得雷彻,但是好歹也能抵挡一阵。”朱熙想了想,提议道。
“绝对不行。”月郦断然反对。
“为什么?”朱熙不解地问道。
“薛林原本就出身平姚王府,他十六岁离开王府从军,虽然战功卓著,可是若没有朱柘暗中提携,他也不可能那么快就升任定国将军的位子。尽管从无任何迹象表明薛林有谋反之意,但是他和朱柘之间的关系,不能不防。”
“一旦交付兵权,若薛林真的是朱柘的人,到时候只怕前门没有拒虎,后门先迎狼了。朱柘很可能借此机会,对外割地求和,对内篡位为先。”
“原是我无能……”朱晏长叹一声,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龙袍,轻轻苦笑起来。
“说实话,我知道我没有帝王之能,更没有治国平天下的本事,其实也没想过要当皇帝,可是,谁让我是长子,这个位子,不坐都不行。这些年若没有你和雷彻,可能我早就成了亡国之君了。”说着,朱晏勉强笑了一笑。
“大哥,对不起,我也不能帮你……”朱熙很是愧疚地低头认错。
他文不能治国武不能安邦,性子又极为懒散,可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
月郦微笑着轻拍了拍朱晏的肩膀,诚挚地说道:“什么叫帝王之能?知人善任,用人不疑,就是帝王最大的本事。陛下,就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皇帝。”
“这些年虽然我和雷彻总是气你,可是你却从来不曾用皇帝的权势地位压过我们。说老实话,雷彻那种个性我都忍不住想收拾他,你却一直能忍,从不放纵自己的脾气和权势。”
“我很高兴自己遇到你……”月郦的笑容,清朗之极。就是因为朱晏是这样一个皇帝,所以他才甘心情愿的辅佐他,为他担当起朱南的兴衰荣辱,也从被迫转为心甘情愿的承担起保护他的职责。
“不管你是不是安慰我,都谢谢你说这些。”
朱晏有些赧然。
“可是,现在怎么办?”感动完了,朱晏又开始忧心忡忡起来。
月郦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步,终于一咬牙,道:“让岚湛出兵,我和他一起去。”
“你不能去,雷彻已经出了事,万一你若有事……”朱晏和朱熙立刻齐声反对。
“我不跟着,那只狐狸能捅出天大的麻烦,不用打仗就先败了。而且,我去也有我的道理,我学过兵法战策,虽然不曾实战是个缺陷,但是同样也是优势。颜章本就不知道我会如何用兵,再加上有岚湛掩护,他必然以为还是雷彻和他对仗,这样说不定真能出奇制胜。”
朱晏和朱熙还待反对,月郦已经断然道:“就这么定了。”
“呃……”
虽然这里有一个皇帝,一个王爷,但是在朱南,月郦决定的事情,才是最后的定论。
岚湛正气愤难平地坐在屋顶上生闷气。
原来月郦一直喜欢的是雷彻──是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根本不是自己。月郦对他好,不是因为喜欢他,而是因为这个身体是雷彻的。
好难过,心里酸酸涩涩不说,连他的眼睛和鼻子也是同样酸酸涩涩的……心空荡荡的,曾经让他无比欢喜的东西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又好像塞满了稻草一样,憋涨的难受。岚湛抱住膝盖,把头埋进自己的手臂中,不肯让眼泪掉下来。
月郦太过分了,居然这么欺骗他。原来,他对自己的温柔和笑容都是假的,那些都是因为另外一个人才展现出来的,而不是为了自己。
他喜欢的是他的同类,不是身为狐狸的自己。
心脏那里仿佛针扎一样,在丝丝抽痛着。那是一种尖锐的痛楚,鲜明的存在着,但是当岚湛去寻找的时候,却又无形无迹,让他只能忍耐,却不知道如何才能祛除这莫名的疼痛。
四月的阳光很暖和,可是在这和煦的阳光下,岚湛却半点也感觉不到温暖。此刻的他,仿佛被孤零零的丢弃在荒野里一般,只有一种无比孤单的感觉。岚湛从来没有尝过这种难过伤心的滋味。
月郦,他讨厌月郦。这个名字让他的心再度抽痛起来,岚湛努力呼吸着,想要让那疼痛平复。许久之后,那抽痛渐渐转成一种沉闷的钝疼。可是比起刚刚那尖锐的刺痛,这种闷痛更加难受和憋涨,让岚湛产生一种几乎自己将要窒息的感觉。
他再也不要看到月郦──咬着嘴唇,岚湛恨恨地发誓。
好像已经四五天没有看到岚湛了。
月郦拿着笔,忡怔地出起神来。
虽然住在一个院子里,但是自己这几天因为即将出征的事情,早出晚归,忙得焦头烂额,连睡觉吃饭的时间都压缩到最少,哪里有时间去找岚湛。而岚湛呢,则是从那天起就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以前赖在自己身边赶都赶不走,这几天却好似在躲着自己一般,难得瞧见他一眼。
反正也该告诉他出征的事情了,不如现在去找他吧。不肯承认自己竟然开始思念那只狐狸,月郦很轻易地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合理的借口。
岚湛正闷在房间里发呆。
明明发誓再也不要理睬月郦的,可是躲了几天之后,他发现自己竟然这么的思念着那个人。每天睁开眼睛,第一个飞进自己脑海的就是月郦那张秀秀丽丽的面容,闭上眼睛,还是他……
岚湛完全不能明白,为什么他会这么想念月郦?为什么知道月郦喜欢的是别人,自己的心会这么疼痛,会难过得吃不下睡不好?这样让他伤心难过的感觉,究竟是什么?
到底是什么时候,他已经这么喜欢那个人了呢?喜欢他的一切表情,喜欢他温柔地笑,喜欢抱着他,喜欢每天缠着他,只要看着那张秀丽的容颜,他就觉得好开心。
岚湛郁闷的吐了一口气,抱住枕头蜷缩起来。他好想月郦,想抱抱他亲亲他,想像以前一样缠在他的身边,看他的笑颜,被他温柔地凝视……可是,只要一想起来月郦喜欢着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岚湛就不想去了。
他就是不想让月郦见到这个人的脸,不想月郦对着这张脸笑……哪怕此刻这个身体里的魂魄是他自己,那也不行。
“喂。”
听见有人招呼,岚湛没精打采地转头瞟了一眼,认出站在门口的人就是上次昏倒的那个人之后,他又懒洋洋地收回了视线,继续瞪着屋顶发呆,完全没心思理睬对方。
朱晏已经被忽略习惯了,也不在意,迳自跨进门来。“喂,你真的是狐狸精?”走到床前,朱晏好奇地俯下身,仔细的打量了岚湛半天,好奇地问道。这张脸分明是雷彻的,不过一看就知道不一样。因为打死雷彻,他也不会露出这种又郁闷又可怜的表情。
岚湛还是不理睬他。
“喂,你叫岚湛是不是?”
“你发什么呆?”
半天得不到一点回应,朱晏有些气愤地伸手戳了戳岚湛的胸膛。
“你有什么事情?”岚湛坐起来,瞪着朱晏。这个人还真是讨厌,都不让他安静一会。
“我来找月郦,他人呢?”
“不要和我提他的名字,我讨厌他。”岚湛大声嚷了起来。
“为什么?”朱晏兴趣大增,好奇地打听起来。居然有人这么光明正大的说他讨厌月郦,好稀罕。
“他好过分,他居然喜欢雷彻不喜欢我……害我心里好难过,而且好疼……我好想他,想亲他抱他,可是他都不想我……”
岚湛越说越觉得自己委屈,鼻子又开始发起酸来。
“原来,你爱上朕的大司马了。”朱晏听了半天,终于恍然大悟地一击掌,给岚湛下了总结。
爱?
他爱上月郦了?
难道说,他对月郦的感觉,就是那种诱惑了无数神仙妖精的所谓人间情爱?
“我爱上月郦了?你怎么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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