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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第4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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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司马光在史上所做的事。

清醒的人认为司马光是神经病,不管什么法,那怕是仓法与农田水利法这样的不扰民良法,也要推翻。不管什么军事成果,那怕是前线诸堡寨,也要一一拱手送还给敌人。

然而包括以前自己在内,皆疏忽了一个事实,不这样做,他们如何名正言顺的彻底掌权。

根本就不是神经病,相反的做法十分聪明,不过做法同样丑陋无比。

但司马光在揭示一个真相,试问有几个士大夫能做到忠君报国?做官的目标为了什么,荣华富贵!想荣,想富,想贵,都想!宋真宗教导的,读好书就能中科举,中科举就能做官,做官后就有了产千钟粟的良田,就有黄金做的房屋,就有美女颜如玉,就有多如簇的车马!

有的是为政见,认为改革不好进谏,但大多数是为了自己私心,为了反对而反对。自己得罪的豪强权贵越多,这股反对的力量就越会强大,最终会抱成一个大团,一旦强大到了一定地步,不但自己地位,连改革最终也会在他们反对中失败!

想到这里,郑朗怔忡了一会,拉着司马光的手说道:“君实,你智谋过人,有你这句话,当抵朝堂十方重臣也。”

司马光说出来了,郑朗就不会担心司马光也走入这个集团当中。

少了司马光,这个反对派等于少了五个强势的韩琦,十名机谋深沉的文彦博!又说道:“其实这样做,我多少也产生了敛财之心……这样,既然如此,我就彻底收手吧,能到了收手的时候。”

“郑公,我还想说一句话,你最好劝介甫少出面,他身份显赫,又与你有着亲密关系,手段强硬,也是大多数人不满意的原因。无论郑公怎么做,介甫每每皆将郑公的努力化为一旦。”

“让我想一想。”郑朗说道。

也不能说司马光说得全对,比如文彦博,多次被王安石说得哑口无言,若不是王安石,反对声更强烈。对此司马光也赞成的,如同郑朗所说的恩威并用,郑朗施之恩,也要有人施之威。只是认为王安石出面不大好。

然而谁来出面呢?

郑朗终于想到这两个疯子。

收手得有些早,之所以忽然严厉起来,一是新商税开始滑落,二是为以后能容易达成最终双方的妥协,三是敛财,举报制严厉后,商税激增了多少,只有少数人知道的,乃是一个不可想像的数字。

不过司马光的话不能不听,还有就是曾布与吕惠卿。

吕惠卿有才干,曾布也有才干。吕惠卿回家丁忧,王安石举曾布为三司副使,替代吕惠卿之职。史上曾布上位后,将吕惠卿的助役钱改成免役钱,这是一个了不起的进步,助役钱是度,免役钱才是法。随后又敏锐地反对市易法。虽然这些让郑朗代劳了,然而在河东时曾布表现同样很出色。不过曾布的上位,让吕惠卿开始对王安石怀恨在心。

吕惠卿一旦反水,危害并不比王安石与司马光的强硬低多少。

这也是郑朗收手的原因。

但在收手前却进了一步,将唐坰与邓绾召了过来,疯子也有疯子的用场!先是对唐坰说道:“你劝陛下,说赵高之害非是秦二世之硬,而是失之于软也。我问你,隋炀帝何解?”

唐坰额头上冒汗。

杨广够硬的吧,最终呢。还能找出一些例子,例如王莽。

“富公对陛下说,君王之道,在于让臣子莫测其心思,以免产生李林甫揣摩帝王之心,而祸害国家之事,或者下面官吏投君王所好,骚扰百姓。唐太宗如此,仁宗如此,由是国家大治。此道虽佳,太难了。”

唐坰不敢作声。

“但最简单的一点,作为人君,要掌握好轻重,恩威,平衡,此乃帝王之术的基本要义。这是每一个臣子都知道的道理,为何你蛊惑陛下学习炀帝乎?”

“郑公,我不敢,陛下仁爱,只是略略偏软,朝堂诸多反对改革大臣仍居中要枢,故我进谏,让陛下稍稍强硬。”

“真是这样?我问你,仁宗可曾强硬过?”

唐坰额头上的汗水越来越多。

郑朗转向邓绾,道:“邓绾,我也问你,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各州有各州的情况,各县有各县的情况,各县各个百姓又有各个百姓的情况。新法也许在宁州得到大家赞成,但你难保证在所有州府皆能得到大家认同,就是所有州府得到认同,你又能保证所有百姓都能认同?那么为何有诸多反对声音?”

“宁州是认同的。”

“当真宁州所有人都认同?君为何蛊惑陛下管中窥豹,贻害天下乎!”

“我,我。”邓绾同样张口结舌。

能蒙骗赵顼,能蒙骗王安石,可休想蒙骗郑朗。

两人额头上的汗水越来越多,第一他们畏惧郑朗的睿智,第二郑朗品性天下公认,自己这等行径一定为郑朗所不喜。自己用心已经让郑朗看出来了,以郑朗的地位,想拍死自己太容易了。

郑朗继续批阅奏章,过了许久,看到火候差不多,这才递过一大堆奏折,说道:“你们看看。”

皆是反对举报制的奏章。

等他们看完,郑朗又说道:“不怕犯错,就怕犯错不知悔改,你们也看过了,该知道怎么做了。”

“是,是。”二人退下。

随后二人不约而同地写了一份奏折,邓绾写的奏折乃是讲兼并之害。东汉灭亡,多种原因,外戚与宦官掌权是最主要的原因,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豪门大家的兼并,导致东汉民不聊生,由是让张角起义,东汉瓦解灭亡。唐朝也有,灭亡原因,安史之乱,藩镇割据,朋党之争,宦官之害。可是也有豪门兼并之害,正是名大豪门占着无数资源,又不纳税,国家不得不将税务重压在少数贫困百姓身上。一有灾害,百姓无法得活,甚至易子而食,故黄巢一举大旗,天下崩溃。如今大家一起做生意,相对于中小商人,豪门占据着资本与消息的优势,为什么与贫困百姓一样的纳税,却不愿意呢。仅是纳税,又非是将他们财产搜刮出来,难道非要将朝廷逼到东汉末年唐朝末年,他们才开心。

唐坰却从另一方面着手,写财富,若是贫困,难免会产生一些贪婪的心思,可宋朝豪强贫困吗?司马光说樊嘉之流有钱五千万,也就是五万缗,乃是天下高资。但看宋朝呢,京城之中百万缗者至多,十万缗者比比皆是,江宁建康杨二郎兴贩于南海,以至家资几千万缗!这是商人,再看权贵,柴宗庆家所积俸缗数屋,用几间大房子放铜钱!或者说没有权势,不要说各州府官商勾结,且说茶商陈子诚居然用钱说服杨太后,将其女陈氏塞入后宫,杨太后答应让仁宗立其后。古时,士农工商,商人最贱,以至唐朝一度不让商人子弟参加科举,然到我朝时,商人之女差一点成为一国之后,难道没有权势吗?一户有钱千万缗,百户就是十亿缗,国家有资几何?为什么不能满足?

郑朗看着奏折,不由感到好笑,真敢写啊,连柴家与杨太后都敢咬。

但又将两份奏章发回,这个奏章不能写给我看,要让天下人看。

还不明白吗?

于是二人在郑朗逼迫下,将它们略做修改,投于报纸。

两篇文章一出,天下大哗。

不能说他们说得没有道理,豪强无止境的欲壑难填,兼并,国家最终只能走向一条道路,灭亡!

前面一松,后面似乎又在紧。实际前面在松,也未松多少,因为害怕豪强报复举报人,官员居中只能耐心调停,而且一些衙前继续憎恨豪强,甚至有的地区因为没有执行免役法,强迫五六等户担任衙前,大好发财机会与报复机会,主动配合举报人盘查,举报者得利又厚,有的举报者得利后果断迁于异地他乡,因此举报风气并没有平息。

这两份文章出来,各地的骚乱更大。

就在这时,郑朗在中书下了一份命令,用快马通知各州,让全国七十几个大州各推选出一名商人,冬月底来京谈判举报制度。朝廷松松紧紧,一个个不明所以,不过能当面谈更好,各州皆在推选一名资历深的商人,前来京城。有的地方路途遥远,不得不骑马向京城出发。

全国动荡,郑朗又怕动荡不足似的,让章惇、曾布、王安石的学生李定,以及王安石居中坐镇,清查河北、河东、陕西与京西各州隐田,这次清查对象覆盖了近五十个州,几个所有州府都在盘查行列。有的前两年查过了,今年复查。

而且明年将会是一个差官年,去年官员进一步裁减,并没有多少职官进入候补行列,今年是科举年,又将候补官员名额夺去。每年下来就那么几百名官员,因此两年来,进入差官行列的官员并不多。但明年非是科举年,改制也渐渐正常,将会产生大量空阙出来。这些熬了几年的职官下去盘查,会出现什么样的局面,可想而知的。

正好延州军袭金汤城不获,朝廷为此争议。韩绛下去后,对王文谅十分赏识,乃是一名蕃将,蕃名叫讹庞家奴,韩绛爱其才,奏为指挥。督下另一名蕃将赵庆余进请讨西夏,拨金汤城。金汤城就在保安军城西侧,因为它的存在,让庆州与保安军一直如鲠在喉。反正撕破了脸皮,韩绛准请,让王文谅与赵庆余两军会合,攻打金汤城。两将没有配合好,王文谅先行抵达金汤城外,在金汤城外的结明尚二十里外看到夏兵至,见其敌众,于是撤军。西夏人也没有敢追击。赵庆余随后领军而来,没有看到王文谅军队,亦退回。

这是一次很不成功的配合战,仅能说无功无过。

不过却在朝堂引起很大争议,认为韩绛乃是多事,最终导致边境更加吃紧。但有人说做得好,凭什么我们宋朝只能被动的防御。虽没有成功,也没有大败,何必大惊小怪。

朝会上就争吵起来。

忽然文彦博说道:“陛下,臣有一本奏。”

郑朗转移视线,起了一些作用,为西夏争执,多少转移了许多人将注意力集中在举报制带来的种种纠纷上,文彦博没有留情,直接弹劾郑朗执行的举报制度,又弹劾大肆查隐田带来的后果。

不是不罚,不是不查,可轻重得有一个度,西北局势凶险,然国家骚动不休,此诚开王莽之乱政迹象也。

隐喻指郑朗想学王莽,用国家的前途来赌自己的政绩。

这也是有人第一次直接将郑朗比喻成王莽。

但这次不同,居然有许多大臣附和,包括冯京等重臣在内。

司马光叹了一口气。

郑朗已经同他说过了,可他仍然不是很同意,何必如此,象是在刀尖上跳舞,弄不好就会被乱刃分尸的。郑朗没有说话,目视着两人,唐坰很苦逼,不得不站出来,对文彦博喝道:“叱,放高利贷者莫言国政!”

赵顼愕然,所有大臣愕然。

文彦博是何人?在仁宗时就是元勋之一,唐坰是什么人,一个不知名的小官,若不是前些天写了那篇策子在报纸上引起争议,许多人都不知道这个人的来历。

这个大朝会上,唐坰斥骂文彦博就象斥骂小孩子似的。

唐坰没有停下来,他官居稍后,走了几十步,才与文彦博相齐,盯着文彦博喝道:“夫子说正心修身齐家治国,文公,你心术都不正,有何理由对国家大政,夸夸其谈!国家为何如此,韩琦、欧阳修,还有你,文公也!陛下,请准臣奏文彦博四十条大罪。”

大家再次雷倒了,吕诲弹劾王安石十条大罪,轰动天下,可这小子倒好,整四十条大罪。难道文彦博才是真正的王莽?

第八百六十七章 无间道

“将奏本递上来。”赵顼说道。

唐大先生,你就别念了,还好,刚才文彦博隐晦地弹劾郑朗以国命谋功专权,想学王莽,又隐晦地说两府沆瀣一气,这是一个很不好的迹象。否则赵顼能让人将唐坰赶出朝殿。

“陛下,难道不准臣子言事吗?”

俺不是言官,非是弹劾,而是言事,祖宗家法,言事无罪。

但他都说了文彦博有四十条罪状,难道不是弹劾?

司马光看着郑朗,他在苦笑。郑朗做好好先生,也未必是好事,可得罪人的活,无论郑朗或者王安石,作为改革的主持者最好不要露面,但司马光也没有想到老师找来这个猛哥。

赵顼哑口无言。

还是嫩了,能让唐坰将四十条所谓的罪状读出来,难道文彦博还不明白吗?其实赵顼也不大满意,对今天朝堂就是站在人君角度来看,也是比较满意的,郑朗的学生是太多了一点,不过各自为谋,并没有拧在一起,曾公亮与富弼亦是如此,吴京隐隐是反对者,陈升之也似乎有反对的倾向,吴充不置与否,但赵顼隐隐看到有一群人围绕在文彦博身边。

唐坰开始弹劾。

想要找一个人的把柄,太容易了,即便郑朗,没有赵念奴,在他身上也能找到N个把柄。缺点相对少的富弼,想找,同样也能找到。况且文彦博,文彦博经后面几个先生反复篡改,无限的美化,实际未必有那么美好,是能吏,若是能放下私心,会成为郑朗最重要的助手。但肯定非是道德君子,且不说六塔河、灯笼衫、迫害狄青与王韶,也不说在史上变法中一直扮演的陷害诬蔑角色,平时他自己也有很多缺点。

唐坰无限地将它们一一放大。

不但说文彦博,又弹劾郑朗苟和,国家欠负如此,不思改革弊端,只求一味苟和,欲图使天下归心,纵使宵小奸邪于朝堂猖獗,大家听到这里一愣,怎么又说到郑朗头上。

这一回连郑朗也苦笑起来。

一边数落着文彦博的罪行,一边数落着郑朗、曾公亮、富弼、冯京、王安石等人的罪状。当然最悲催的还是文彦博,在唐坰的刻画下,奸邪、爱财、吝啬、不作为、作威作福、勾结冯京范镇等人结党谋私、贪图富贵、勾结中宫、阴险狡祚、窍权舞私、陷害忠良、终身阴贼、老奸巨滑……

文彦博气得要吐血,用手指着唐坰道:“你,你,你!”

最妙的是唐坰读完,说道:“臣人小言微,指画当朝宰执不是,臣有罪,请将臣贬放到介休。”

听到介休二字,文彦博终于激怒之下,一下子倒了下去,被生生气晕过去。

其他大臣一起打冷摆子。

文家就在介休,这个神经病一去介休,文家上上下下也休想安份。

赵顼咽得大半天未说出话。

唐坰仿佛他刚才未捅娄子一样,神定气若地退下,退回自己班位,顾盼自若。文彦博刚刚被太监掐人中掐醒,他不能与唐坰对掐,拾起牙笏悲痛万分地说:“陛下,臣生凭未遭此羞侮,请准臣致仕。”

这时,激怒了另一个人,知谏院范镇。

他对韩琦很不感冒,但与文彦博很友好,造成这局面,一是改革带来的骚动,二是王安石的一些强硬做法,导致他对郑朗与王安石皆不满。他是一个死脑筋的人,一旦认了死理,认谁都说服不了。不好弹劾郑朗授使唐坰,因为刚才唐坰也狠狠地将郑朗数落一顿。他心中却认定非是郑朗授使,就是王安石授使,举起牙笏走出来,道:“陛下,臣也有一奏,唐坰说结党,且看朝堂九位宰执,郑公、吕公著、王安石、司马光,同是师生,占据四席,且分别位列东西两府首宰。曾公富公乃是樊楼七臣之二臣也。此非结党,何谓结党。”

“又,苏轼乃是郑公最得意门生,仅是上书一言,未让郑公满意,便逐出朝堂,贬谪黄州为一团练使,孔文仲中应试制科,有德才,臣屡建议朝廷重用贤才,仍因直言,于是中书不用。然李定避持服,遂不认母,坏人伦,逆天理,而欲以为御史,御史台为之罢陈荐,舍人院为之罢宋敏求、李大临、苏颂,谏院罢胡宗愈。王韶肆意欺罔,兴造边事,事败则置之不问,反为罪边臣。望圣鉴乎!”

王安石听后大怒。

唐坰弹劾文彦博四十条大罪,虽然很囧,大多数还有点边有点影,范镇整个儿颠倒是非黑白。先说李定,李定是王安石学生不错,母亲死了没有守丧也不错。但李定的母亲仇氏很特殊,原先有一个儿子,那便是宋朝鼎鼎大名的诗僧佛印,也就是那个三岁能诵《论语》、诸家诗,五岁能诵诗三千首,长而精通五经的超级神童,苏东坡的好朋友佛印禅师。后来又改嫁到李家,生下了李定。然后再改嫁,改嫁到蔡家,生下以工笔画闻名于世的蔡奴。改嫁在宋朝不是世界末日,且不说伟大的后周开国皇帝郭威四娶寡妇,专喜人妻,就是刘娥是再嫁妇人,谁也不敢用此来言是非,还有,范仲淹的妈妈。但按照孔子的规订,不丧出母。也就是李定的母亲改嫁到蔡家,就是察家的人,非是李家的人。李定不为母亲守丧是对的,若守了丧那才是真正让天下人耻笑。为什么范仲淹能丁忧,原因很简单,范母从朱说家撵了出来,不是朱家的人,所以能为其请丧。就象赵曙,那怕跪地打滚,怎么狡辨,他都不是赵允让的儿子,而是赵祯与曹太后儿子一样。

不要奇怪,王亚平在太空授课,被小编称为老师,网友狂讥,其实有什么不对的,多少是正能量吗。但就是不对了。然而苍井空无数网友称为老师,却没有人反对,难道向苍老师学习如何XXOO?就算苍老师高尚到能做老师的地步,难道王亚平人性比苍老师更低下?那么岂不是更奇怪。这就是时人的观念!

后面一系列的人事罢免,乃是正常的人事调动,与李定有什么关系,难道为了李定,要罢免这么多言臣?

郑朗贬放苏轼,真相也有许多人知道的,是因为苏轼言事不经大脑,生活习惯很纨绔,刻意让苏轼下去磨练,然后又担心团练使薪水低,怕苏轼大手大脚花惯了,钱不够用,让银行汇去五千缗钱,供苏轼用度,此事被时人传为笑谈,也是美谈。前面说郑朗三个学生为相专权,后面说苏轼不当贬放,更是自相矛盾。

李中师与王韶吵得不可开交,改知舒州,舒州自江东圩兴起后,也是宋朝的经济大州,不算太委屈,况且官员升升降降颇为正常,连郑朗立下如此大的功劳,也未一直呆在中书,相反的,又从南方到河工呆了近十年时间,郑朗感到冤枉吗?

最后是王韶开边用意,早经过了讨论,得到大家一致认同。

这不是最恶毒的,最恶毒的是将矛头对着郑氏一门四人,以及曾富二人。六人一倒,可以说改革必将彻底失败!

一个认死理,不顾大局的。一个是神经病的。

赵顼气得心口痛。

范镇仍然不能满足,想了想又说道:“臣再奏,本为新商税法骚扰民间,然中书却变本加利,酷令地方官员生事,自四月以来,衙前强捕枷锁于前,妻儿老小嚎哭于后,浮浪之人,专以诬告谋财,陷良户于囹圄。又于边境生事,本边境不得安宁,却派四名酷吏清查河东河北陕西与京西隐田,纵国家安危于一线之间。”

主持清查隐田的共有四人,包括王安石,王安石也是酷吏。

对人,对事,催毁,全部性的催毁!

赵顼脸色终于变得铁青了。

唐坰很囧,赵顼只当他是神经病,然而范镇就不是神经病那么简单了。

范镇讲完,也从容地退下。

司马光眼中闪过一丝悲哀,唐坰未必是神经病,有可能在豪赌,弹劾后会立即处理,贬官是逃不掉的。可帮助了郑朗与王安石,这是赌以后的回报。

但他终是一个小人物,范镇这是要直接火拼了。

还有另一层关系,他与范镇私交一直不错,郑朗知杭州时,同为杭州诸县知县,虽说受郑朗影响,在家言私,庙堂必须言公,公私要分开,范镇火拼,司马光仍然不想看到。

扭头看了一眼郑朗。

赵顼大半天说道:“范卿,你可知道是何人推荐你返回谏院?”

“臣不知。”

“乃郑公也。”

“若是郑公,臣愿意致仕。”

赵顼眼中冰冷一片,肃声道:“范卿,你也高龄了,既有心致仕,那么回去安心养老吧。”

“臣遵旨。”范镇说道。

赵顼又盯着文彦博道:“文公,你可知谁三番五次推荐你返京为宰执的?”

文彦博可没有范镇那么硬气,贬放洛阳都不情愿了,况且致仕养老,那是嘴上说的,别当真。于是缄默不答。

赵顼继续冰冷地说道:“文公,当时朕对此略有异议,然郑公说人没有远忧,必有近虑。朝堂一怕形成党锢,朋党之害甚于宦官专权、外戚干政,庆历时隐隐有些苗势,让仁宗弥解下去。但也怕朝堂形成一言堂,虽臣无歹意,却不能开此祸端,那怕臣明知道做事会更艰难。因此富公、曾公与王卿、司马卿、吴卿、吕卿意见各不相同,郑公仍然坚持将许多对改革反对的士大夫调入两府、台谏、两制,以达到异论相搅,即各不敢为非。朕听从了,可每次二三更去三司或者西府,看到郑公在操劳,朕于心不忍。昔日朕在郓州,看到的郑公是挥酒自若,还能看到一丝魏晋风范,更是笑容满面,春风怡人。可是近来,朕却看不到了。朕愧疚啊。”

真相揭开。

为什么郑朗拼命地将政敌往两府两制以及台谏里调,异论相搅,各不敢为非作歹,独霸专权!与改革无关,而是怕子孙误解,又使国家出现一个李林甫!

但为了达到这个目的,郑朗付出多少?

赵顼继续道:“举报制度森严,非是最终用意,范卿,一些时日后你便知。虽你为言臣,但不可能国家任何举措,都要经过你的准许,才能实施!”

严厉到了极点。

“边境固然安宁,可是范卿,你知道国家如今多少户了吗?十年后又是多少户!这才是国家最大的危机。郑公,已经在为此着想,包括北方三路,清查隐田,是为来年之举措,用意岂是你所能知之!”

这一句来得没头没脑,但确实是点醒了大家。

几十年来,国家大肆发展,郑朗的带动,江东圩的出现,南方的开发,还是育种的重视,大牲畜增加,也带动了北方粮食增产。国家有可能因为灾害,粮食涨价,但总的来说,不会因为缺粮而饿死人。

比如今年,京城的米价跌到最低点时,一石只有五百文钱,许多人讴歌颂德,郑朗在其中的功不可没。但有相反的一面,因为粮食增产,人口增加速度更快。户部房统计的人口数量渐渐奔向一千八百万户了。眨眼之间,就能奔向两千万户。宋朝面积虽小,耕地面积不少,产量增加,养两千万户百姓可以的,然而继续发展下去,两千五百万户,三千万户呢?

其实有聪明的人已经看到危机。

比如铲佃现象增加,非兼并速度增加,在朝廷控制下,在兼并,但也不算那么恶劣,主要就是百姓数量增加,导致土地紧张,主户这才有底气一再的涨租子。

然而不大明白,与北方有什么关系?

北方粮食产量有限,开垦空间有限,并且隐隐地知道郑朗为了保护水土,也不大愿意开发北方与陕西,京畿附近是迫不得己,国家权利核心所在,若人烟不稠密,会出现危机的。但与北方西方边境联系不大的。

想不明白,一起盯着郑朗。

郑朗不说话。

这个问题仅是少数几人知道,赵顼母子,他们二人必须解释的,记住了,这是皇权时代,这两个人就是宋朝的天,宋朝的地,没有他们同意,后果十分严重。

还有曾布,吕惠卿也有才干,可是一个噬主的人物,但对曾布,郑朗十分器重。以及几个学生。让他们知道,也是采纳众长,补充完善。

赵顼下面的一句,大家容易明白:“西夏、契丹边境多有汉人,为何我朝没有吸引力?非是我朝不富,乃是边境太苦,他们看到的听到的,还不能让他们心动。”

足够了,比如收复幽云十六州,契丹幽云境内一大半是汉人,有一半人支持,不要说后面,就是宋太宗也能将幽云十六州收下来。若境内汉人不支持,就是将来,收复幽云十六州时还是天大的麻烦。

同样的,西夏境内汉户同样不少。

但这时民族观并不强大,管你是汉户或者蕃户,除非生活差距到天壤之别时,几个国家统治了这么多年,谁愿意投降你?

“郑公说今天财政收入稍稍好转一点,前几日进宫侍讲,还劝说过朕,这几年国家有惩弊端,进行了种种改革,虽说一动必然引起争议,然大家皆很操劳,劝朕今年不得裁减臣工的赐度,朕一度默认了,可是今天让朕十分失望!”赵顼一口气说完,不顾朝仪,一挥袍袖,离开朝殿。

大家大眼瞪小眼。

司马光看着范镇,微微叹了一口气。

范镇纯是弄巧成拙,若没有他的进谏,凭借唐坰的神经病,文彦博未必能下去,可是他的进谏,文彦博不得不下了。而且老朋友,今天也似乎中了邪!

不但他,许多人看着范镇想摇头。

说王韶没事,说李师中也没事,那怕说李定都没关系。

偏偏说了郑朗师生四人。

严格说是师生关系,可郑朗从少年时就不承认这种师生关系,只是说咱们互相学习,互相帮助,以平辈论交。就算是师生关系又怎的。看一看韩亿八子,吕夷简四子,范仲淹三子,还有,文家的人,大名府三槐王家的人,应天府虞城王家的人,曾家,章家,等等。宋朝有避嫌制度,仅两条,至亲的人,这个至亲非是五服,而是三服,同在中书为东府宰相,才需要避讳,毕竟国家最重要官职就是中书宰执。第二个有人在中书为相,又有人在台谏,也需要避讳。这个避讳更严重,这才有范纯仁担任是监察司使,而非真正言臣的由来。

其他的,或者象郑朗这种暧昧的师生关系,还需要避讳,那么文家吕家的人也不想活了。

范镇得罪的可不仅是郑朗,而是一个个顶级士大夫家族。

再说,这师生四人有没有拧成一条心,想专权,相反,若不是郑朗居中调节,司马光与王安石早就捋膊上阵开战了。还有,能牵连到曾公亮与富弼吗?

还有,最致命的一条,范镇想做什么?国家欠负巨大,西夏屡屡入侵,无论经济或者军事,皆离不开郑朗。将郑朗弄下去,不用说,国家大厦本已在倾斜,那么有可能自此以后,整个房屋会倒下去。以前自己也有弹劾,可仅是针对事,非是针对人。

看来老范今天是犯糊涂了。

郑朗走到范镇面前道:“景仁,我在杭州时,你看到的大约是我喜欢多事。皇祐为相时,我十分安静,可你又不在庙堂上。这次我为相,你在庙堂,又看到了我多事。不错,我此次改革是带来了许多争议骚动。皇祐那次主政,我十分安静,然仅有理财之功,国家的弊端却在增加,仅是因为财政良好,被掩饰下去。就是河工这样的利民之举,还引起骚动呢,况且执政。清静无为,天下大治,你好我好他好,谁不想?然而有几份可能。今人看唐朝,动辄称前房杜,后姚唐,姚唐虽好,与我在皇祐一样,仅是修补,兼并严重,府兵制破坏,均田制破坏,这三项重大时弊一样也没有解决。若是解决一样,何来节度使专权,又何来安史之乱。虽在杭州我引起种种争议,今天杭州是什么样子?君不想国家未来几年后,变成一个放大的杭州乎?庆历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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