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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第4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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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朗反攻西夏时,考虑到此地乃是在兜岭北方,易攻难守,也未争它。离萧关不到二百里路,若拉直线不到一百里。不过萧关郑朗大肆修葺后西夏是休想进攻了,李谅祚进攻了,也失败了。梁乙埋也不是打萧关主意,打的乃是环州永远和寨的主意,离永和寨包括绕了山道在内仅有一百二十里路,若是骑军,大半天就可以抵达永和寨下。一旦永和寨破,环州就会敞开一道很大的大门。

于是在此大寻点集诸监军司屯其地。

未进攻宋寨,但有那个味道。

然而这次又悲催,原州有种古,不但有种古,还有另外一个更年青的将领,种宜,郑朗的女婿。治平年间,不知道是谁将种宜调到原州,郑朗为相,不能说是俺女婿,让他回来吧。依然将女儿女婿留在原州。

这对兄弟一商议,不行,咱们不能总是被动的挨打,为什么不能做反击?而且宋朝自卫反击战次数很少,西夏人一定不会防备,也是谙兵法之道。商议过后,将原州兵马点集,准备出发。

郑苹从家中走出来,小时候曾经在渭州呆过,那时候郑航不能记事,但郑苹记事了,母亲是如何做的,她亲眼目睹。因此在家中小心替丈夫披挂,又将家中的美酒拿出来,让下人搬到军队前面,对着诸位军士说道:“各位小心,我在这里等待候诸位,替各位接见洗尘。”

鼓舞大家士气的,这是孤军深入敌境的进攻,只有大家拼了命,才能胜利,若不拼命,不但不会胜利,一旦失败,丈夫生命也有危险。然后一一将诸位将士送别。

若她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倒也罢了。关健她背后还站着一人,这次为将士饯行,确实起了鼓舞作用。于是西夏军队更悲催。种古兄弟突然带着宋军自环州杀到折姜会,折姜会的西夏军队猝不及防之下,很快被宋军杀得四散逃命。要命的是宋军此次出击,因为战马充足,全部是清一色的骑兵,兄弟俩武艺超群,带头砍杀,大半天后,西夏人被杀死了三千多人,整个营地也被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诸位将士这才欢天喜地回去,要喝小种将军媳妇郑家小娘子的庆功酒。

大捷!

消息放在韩琦桌面上,韩琦却在哭笑不得。大捷是好事,关健原州乃是泾原路,环州乃是环庆路,种家兄弟不但主动出战,而且又跨界了。韩琦大半天道:“这三个种,看来皆是一个德性。”

第八百三十四章 吾往矣

如果,如果认真的分析,这些都是好消息,证明自庆历战争的磨砺,宋夏军队战斗力快颠倒过来。若正面发生冲突,在相等条件下,宋朝已经远胜于西夏。甚至在兵力不足的情况下,也能多次完成以少胜多的奇迹。

但只是如果。

士大夫看问题听问题往往是用一只眼睛看的,用一只耳朵听的。

郑朗反复灌输,说中庸、三分,中。夫子说以直报怨,非是以德报怨。别扯什么以德报怨,就是作为金字塔最高一层,也是道德君子最高一层的士大夫们,有几个人能做到以德报怨?所以国家以德化治民为主,还需辅助刑律。以礼治国家,还需仪来做帮手。以仁为主宣扬德化,还需义来节之。以恩来对外蕃对百姓,还需威来警戒。恩威并用才是王道。

越怕死,越有人欺负你,越怕事,事情往往越找到你头上。

想要和平,就必须适度的时候出手,外蕃震赅,反而不会轻视,边境和平,万国来朝。宋朝花钱买安,永远是买不来汉唐万国来朝的盛世景象。不要说西夏,就是交趾仅偶尔来朝,还是打服后来讨要好处的。若不讨要好处他们也不会来。再看大理来了几回?吐蕃来了几回?

在郑朗反复讲解下,如今说以和为贵的士大夫很少了。

但是贪生怕死,苟且偷安在内敛的政策下,已经深入到他们骨脾。

不会说俺是苟且偷安,而说国家。国家那么多弊端,今年大约财政能持平,甚至节余,但不裁兵,一裁兵依然是一个大黑洞。若这时候再来一场庆历那样旷日持久的大战,国家如何了得?

韩琦到这时候,才明白郑朗为什么大败交趾后,就象逃一样匆匆忙忙逃到潭州。

听到文彦博的奏折,以及许多官员的弹劾声,韩琦有些心灰意冷。他上了一份辞呈。

但很有意思的一幕,未递向西府,反而递向东府。

郑行知,不管以前如何,我现在陕西做得对不对?其实我做了什么,也不过就是筑了一个小堡,何必?为什么你不说句公道话?

郑朗看着奏折,哑然一笑。

人的心路是磨出来的,韩琦王八之气是常期政治斗争培养出来的,此时在军事上依然很有远见。若不改变,连这方面也完全沉沦,最后临终前搞了一个契丹七条,恶心王安石。

带着这篇奏折,来到都堂,向大家传阅。

同时说道:“甘谷城与韩琦并没有多大关系,早在韩琦去陕西前,秦州知州马仲甫因见西夏人屡次越境前来秦州抢掠,故上奏请修甘谷城。韩琦西上后,又经过实地考察,认为可以,这才上书朝廷,非乃越职言事。我不仅同意韩琦修甘谷城,还同意韩琦于另外一个扼要所在,再筑一堡(哪里,郑朗怕西夏得知情报,未提)。当时诸位也有臣工在列。为何?不能让西夏再将势力往现蔓延。再说疆界,就算我朝内敛,不侵夏境,真宗时仅默视西夏侵占灵州天都山,自萧关、天都山往南,皆非是西夏国界。就算庆历议和,西夏仅是南达北会州兰州西侧,以阿干城为界。南会州以及东兰州、秦州以西大片土地虽是蕃人领土,实际皆是我朝羁糜所在。也没有与西夏议和,将这些疆界划给西夏,大义上仍是我朝羁縻地。在我朝羁縻地上修一两个小堡有何不可?”

顿了顿又说道:“这是国家出现亏空,所以我才不为,否则我会以岁赐为胁,逼迫西夏退到阿干城以北去。暂时默视,但不能坐视他们继续往南发展,否则如韩琦书奏里所写的那样,后果不堪设想。至于韩琦本身,功过也就莫要再提了,无论怎么说,两朝顾命之功,国家安稳过渡,多少也有功劳的。出问题不怕,就怕的是我们不去想办法。让狼叼去一只羊,还有几百只羊在,得立即补牢。况且再议论下去,对先帝名声也是不美。”

赵顼喃喃道:“包容啊。”

政治斗争有多残酷,他是懂的,父亲临终前,韩琦与欧阳修的急吼吼做派,他也是看到的。

韩琦、欧阳修与郑朗之间的矛盾,大家也是知道的。

然而在一片倒韩舆论声中,郑朗却坦然将责任接了下来,何其不易。

暂时使士大夫议论声平息下去。

然没有用。

因此为一件事,地震!

七月,京师地震。几天后再震,不但再震,这天天气很古怪,房子在摇晃,老百姓一起跑到街上,但外面一把狂风暴雨,站都没有地方站,只好提心吊胆地再次躲回房屋。傍晚,暴雨停了,月亮出来,百姓们才松了一口气。至少能在大街上站一站,此时呆在房屋里十分地不安全。天气正热,于是百姓一个个将竹床抬出来,就在外面睡觉。包括御街,人命关天,不顾什么规矩了,御街的中间也睡满出来避灾的百姓。

雨过天晴,月亮喜人,不过大家皆没有心思,一起看着地面,轻微的地震还好一点儿,若再大一点,有可能将房屋就震倒了。有的百姓勤快又胆小,将家中的财物又一起搬到街上。京城乱成一团。忽然间,天色暗了下去。月亮被天狗吞了,月食!

复震、苦风凄雨、月食,三件事拧在一起。

第二天不地震了,百姓一起回家,只是在街上丢下一堆又一堆的拉圾。

天文官进奏,说宋朝原来的《明天历》有错误,必须重新造历。古代人智慧不可小视,什么时候刮风下雨,没有办法预料,但是在某些天文学上造诣惊人。后世之人全盘欧化,连历法也是西方的历法,实际沈括早在一千年前就创造了《十二气历》,以立春为一年之始,大气三十一天,小气三十天,标准不亚于西历,可在季节上却更科学。

包括许多次月食日食,天文官们往往也能预料出十之八九。

此次没有提前算出来,就是历法错误,需要重新修正。

赵顼立即准旨。

与历法无关,与地震都无关,而是地震所带来的影响。

知开封府吕公著不咸不淡地上了一奏:自昔人君遇灾者,或恐惧以致福,或简诬以致祸。上以至诚待下,则下思尽诚以应之,上下尽诚而变异不消者,未之有也。唯君人者去偏听独任之弊,而不主先入之语,则不为邪说所乱。颜渊问为邦,孔子以远佞人为戒。盖佞人唯恐不合于君,则其势易亲;正人唯恐不合其义,则其势易疏。惟先格王正厥事,未有事正而世不治者也。

月食地震,得上书的,不管什么话,皇上你自己儿要稳住。

马上各种奏章就来了。

郑朗改革最后收官阶段,做了大量的退让谦让让步,然而不可能全部让的,那样必然会失去震慑力。一部分契股送到钞行拍卖,再闹也闹不回来了。一部分罚款送入国库,一进入国库这个无底洞,迅速花掉,也收不回来。

绝对不是敛财,若是敛财,若将所有契股便卖,罚款扣留,朝廷最少能得五千多万缗收入。但郑朗果断地将大多数款项与股契一一退回。然而反过来说,若不这样做,郑朗马上会与王安石一样,天下人反对之。

朝廷困难如此,依然没有动心。大多数豪强折服。这是退回来的豪强,以及没有碰到的豪强。可极少数豪强股契没了,耕地被四等以下户瓜分,罚款也罚了,人也关进牢城。

这些人会不会痛恨?还有一些士大夫在此次折腾下,或罢官或贬职。就是保住官职的,也有一些士大夫痛恨。

还是改革,不是革命。

革命乃是一个阶级推翻另一个阶级。

包括武则天那次所谓的革命,都不能叫革命。真正在建设当中,只有一次革命才算是真正的革命。未成功,因为建国产生的权贵,革命平息下去后依然还是他们。

就是武则天那次伪革命,从官员到权贵到百姓到将领,杀死了多少人?

此次改革仅能说是一次凶悍的改革。郑朗动作大,收得也及时。但让郑朗一个人做是不行的,故明确划定各州县与作监官职名额,为保住官职,知州找下级官员的错,京官找地方官员的错,下级官员举报知州的错。八个月时间内,几乎每一个官员的老底子都纷纷揭开。有好事,因为此次折腾,许多官员生起仇恨之心,这个不怕,本来官场就是最黑暗的地方,怕的就是他们抱成团。然经此次大伤后,估计二十年时间内,大家是无法抱成两派了。

有的官员虽保住官职,可老底子却存了档。若没有这次改制,老底子怎么会被翻开?

无论郑朗最后怎么让,恨的人同样大有人在。

地震来了,月食也来了,机会也来了。

赵顼借侍讲的名义将郑朗召入内宫,踱来踱去,道:“庆幸庆幸。”

“运气运气。”郑朗也抚胸。

赵顼庆幸的是改制结束得及时,下面一些官员豪强如何拿这件事做文章,终是过了两个多月。改制进行了八个月时间,为什么没有天兆发生,反而在两个月后才有天兆?

难道老天在那八个多月内在打盹?

无论怎么做文章,也做得十分勉强。并且郑朗明智地说了一句,停一停,消化消化。因为改制已经带来骚动,先将它稳住,才能着手第二步改革。不然此时在发动第二步改革,会更乱。

郑朗也感到侥幸。

还好还好,史书关于赵顼这一段历史多是胡说八道的,什么样的妖蛾子,不可思议的传闻都敢往史料里塞。但没有在天气上做文章,此次地震记载得准确。若再早或再晚,后果不堪设想。

一君一臣,一小一老,后怕之下,差一点拍手相庆。

高滔滔在帘后捂嘴偷乐。

郑朗在教,她在旁听,赵顼才二十岁,毕竟受年龄的约束,听起来还十分吃力,高滔滔则不然,她能吸收大半进去。郑朗进宫侍讲,从不讲经义,那玩意儿讲的人太多,无论富弼与曾公亮,或者现在郑朗进谏下,文彦博也有了侍讲的资格。还有低一层的,如司马光、吕公著、范纯仁他们,多是讲经义。

真的很有好处的,讲经义是借口,讲的还是治国道理。多人侍讲,赵顼未能全部吸收,也不可能全部吸收,性子仍然毛躁,但却在不知不觉地缓慢成长着。

高滔滔对经义不感兴趣,感兴趣的乃是郑朗侍讲,讲的就是如何治国用人处事修身。若赵顼继续成长下去,郑朗在中间最少占一半功劳。

至少高滔滔在显著成长。

依然不如赵祯与刘娥,不是智慧的问题,乃是经历。刘娥随刘美自四川来京打工,没有想到京城难混,不得不抛头露面卖艺谋生,东京城鱼龙混杂,想立足何其不易。这是初次养成。卖给宋真宗,若没有后来种种,顶多只能算做一个机智版的张贵妃。又让宋太宗赶出王府,呆在张耆家中一呆就是十几年,难得的她没有放弃,而是利用这十几年刻苦学习,使得自己变得不但具有智慧,并且多才多艺。这份艰辛与坚忍的生活,高滔滔是没有过的。

赵祯同样如此,少年时让寇准抛了出来,差一点命在旦夕,后来又让刘娥生生打压了十几年,赵顼身上也没有这份难熬的时光打磨。两人上位几乎就象水到渠成一样。

郑朗也未指望他们能达到刘娥与赵祯高度,通达一大半,母子合力,国家就幸矣。

高滔滔在成长,又经常过来侍讲,对郑朗更了解。了解了也觉得后怕。

这些人乃是极品,很少见很少见的那种极品,功名利禄对其诱惑力很小很小。

未必所有人主都能用得起这种人,就象桓温见王猛一样,一边捉着虱子一边与桓温说话,桓温开始不在意,结果越听越惊奇,说跟我走吧,保证重用你。王猛见桓温没有经营关洛雄心,一扬手走了,荣华富贵算什么,江南望姓王谢桓顾算什么。想要用好这些人,不但要付出诚意,也要人主自己有吸引他的地方。

就象自己丈夫,想用此臣,多半不容易。

算是猜对了,若是生活在赵佶赵构年代,有两种选择,一是立即去江南,二是造反,想郑朗象现在这样拼命,那是万万不能的。

至少如今此臣对儿子不亚于对姑父。

她在帘后问了一句:“郑公,人道与天道是否有关联?”

“回禀太后,臣在格物学里写了一些有关地质还有天文的原理,地震乃是地壳运动的产物,月食乃是大地与太阳月亮运行轨道的产物。当然,未必对,有待验证。不过天道地道如此广远,以臣的智慧如何悟得透呢?臣所写的仅是沧海一粟,不,连一粟都算不上,只能算是一粒浮尘。”郑朗道。得说谦虚一点,不然会让这个强太后产生忌惮。又道:“天道太远,地道也博大难知。人道仅是天地间的缈小一物,或者稍稍影响地道,但以现在的能力,绝对不可能影响到天道。纵然没有人类,天道照样还能运行。故老子说天地视万物若刍狗也。比如唐高宗大治之时,灾情不断,天道何在?比如仁宗大治时,灾情更多,又祸连兵事,天道又何在?不过灾害发生了,作为君臣,当为警戒也。太后乃是英明太后,陛下乃是英明陛下,若有不肖子孙,权利又无限的大,若没有上天约束,欲所欲为,祖宗几百年基业往往就能败于一旦。”

“郑公,中的,上天多少还是要敬畏的。”

“正是,就算是天道无情,天道不会在乎人道,但人道必须依天而行,若妄图连天也胜之,往往是自不量力,自败也。”

“西人如何对付?”

“不能太软,不能太硬,适中罢了。若他们继续侵犯我朝,我朝也能偶尔出击。若继续攻击,一边防御一边断其岁赐,绝其互市。若以和平友好,我朝也以和为贵。但很难,臣不久前与富弼谈过西方的事。梁氏虽为汉女,叛夫杀夫,不守妇家本道,而且心狠手竦,诡计多端,其凶残不遑让元昊多少。恐以后我朝难以安心也。但也无妨,只要我朝能缓过这口气,以梁氏之性格,主长母壮之时,西夏必发生严重分岐,这个心头大患要到收拾的时候了。若没有这个祸患,仅西方驻军一年的军费就能节约两千万缗。就算不裁兵,将粮草运向河北河东,也比运到陕西缘边地带节省一半有余。那时候专心对付契丹,契丹将不再是我朝之害也。”

“主长母壮?十年后?”

“未必是十年,但也不过是十几年,那时候臣六十几岁,还能侥幸为陛下出力也。若是西夏平,再经几年整治,西方大安,臣就快到七十岁了。臣说七十劝退,那时臣心愿也了,能致仕了。”

第一次,郑朗说出他心中的计划。

“幽云十六州……”赵顼急切地问。

“陛下,不能急,事情得一步步地做,不要说我朝武力不及唐朝,即便是唐朝,过于穷兵黜武,最终也没有好下场。臣反对苟且偷安,也反对穷兵黜武,切记切记。”

赵顼眼中有些失望。

郑朗同样心中也有些失望。无奈也,战争不是开玩笑的,特别是在宋朝,用兵成本极其高昂,这十几年时间能将数个难关攻克下来,那就算是做到极致。想吞下幽云十六州,怎么可能?除非改革整个宋朝制度,恢复汉唐重用武人的措施,那样,还要经过十几年的磨砺,才能磨出一批精兵勇将,但在宋朝重文轻武的大环境下是否可能?

若继续用这个制度,战争会打得十分辛苦,即便夺下幽云十六州,契丹必拉开反复的拉锯战,除非生女真提前崛起。那又是不可能的,没有完颜阿骨打率领,少了这头狮子,也不过是一群无头领的散狼,根本危胁不了契丹的统治。况且郑朗也不希望生女真崛起,那将比契丹更难对付。

说了很久的话,郑朗离开内宫。

弹劾声越来越多。

还有呢,地震远没有结束,八月还会来,一震二震。

若换成韩琦,会暴跳如雷,若换成狄青,会郁结背疽发作,若换成岳飞,会对着寒夜低唱:知音少,弦断谁人听。

但郑朗不同。

看着一些大臣弹劾自己的奏折,有的人说得十分难听,说之所以天兆如此,乃是巨奸当朝,王莽隐生。隐指别看郑朗做得好,那是在做伪的,早迟会变成王莽。

郑朗早有准备。

在朝会上努嘴示意,让侍卫抱上来厚厚一摞奏折,说道:“这些都是弹劾我的奏折,将它们搬出去,烧掉吧。”

不存档了。

又说道:“陛下,这些奏折里说朝中有王莽当道,臣不知道说的是谁?”

大多数大臣莞尔。一些人借天象攻击郑朗是知道的,许多大臣同样认为郑朗做得太急躁,但说郑朗是王莽,确实在胡说八道。

赵顼也莞尔一乐。

“诸位臣工,刚才烧掉的皆是弹劾我的奏折,有的确也言中其事,不管怎么样,面对这场国家财政危机,我做得是有些急了。天象彰示着什么,我也想不懂,上天遥远,一个凡人怎能明白他们的想法?做得急,也出现一些弊端与不好的事,若此,诸位进谏,我很欢迎,可有的人别有用心,我也不追究,故将它们一起烧掉。还望诸位臣工看在国家危急的份上,抛开私人恩怨,舍小家顾大家,协心齐力,将这场危机度过去。以后还可以进谏,只要是我做得不好的地方,皆可以直言以谏,以正言路。况且人无完人,如何能做到十完十美呢?但是国家弊端很多,已到了几乎积重难返的地步。若改,必会牵连到许多人的利益。我会做一些谦让的措施,不过想使每一个人都无损而受益,圣人在世,也难以办到。改,国家还有生机,不改国家会越见堕落,危矣。我受仁宗临终嘱咐,陛下宠爱,既接手政务,必须将这些困难挑起来,也必须一步步地改良,使国家重新走上正轨。我修的是夫子之道,夫子之道壮王室,遵礼法,强国家,富百姓。若是别有用心,对我抹黑,对我诬蔑,也无妨,在此,我可以给一个答案,大道之心,虽千万人,吾往矣!”

第八百三十五章 杀夫案

我可以做让步,可以容忍你们诬蔑我,但任何人皆不能阻止我使国家强大,百姓富裕的大道之路,这就是我的底线!

实际郑朗做得很好。

河北大水,派御史中丞滕甫与知制诰两个大佬立即下去安抚河北。有点儿悲催,这次地震波及的范围很广,京城的房子在咯吱吱地跳舞,河北震情更严重。说涌沙出水,破城池庐舍,吏民比帷寝茇舍。地下水一股劲地平空冒出,房屋与城墙都倒塌了,官员百姓们一起跑出城到野外睡觉,不敢呆在家中。一到晚上河北诸城全部成了鬼城,可想乱成什么样子。滕甫书生意气发作,独自卧在屋下,说道:“百姓指望我以生,屋摧民死,我当以身同之。”

由是百姓安归其家,这真不大好说的,随后地震未出事,若再来一波更大的地震,滕甫用心虽好,却真的害苦了百姓。

心还是有的,而且他们临行前,赵顼与郑朗再三地吩咐,只要能救济百姓,不怕花钱帛,再困难,不能委屈了百姓。不过他们临行前,也未想到地震,针对的是水灾灾民。

那还犹豫什么,水灾是灾,地震灾也是灾,粮食物资往河北运吧。

即葬死者,食饥者,立即救济,并且登记在册,留作冬天后修一修水利,新运河是出来了,漳水也曾重修过,然而现在河北水系仍然很发达,多处水利未动修过。

先将粮食搬回去,以后用工还偿还。

对严重受灾者,除去田税,监察弹劾隋吏,如今不作为也是罪,修堤防,督盗贼,由是北方遂安。

然而二人在察看河堤时,部分河堤也决堤了,淹没了许多庄稼,却公道地说了一句,若是黄河河工未修,今年大水,太行诸水而下,再有河水而来,河北灾害不可想像之重。

当时河工是花了很多钱,花得大家肉痛,但若没有这个河工,今年仅是北方水灾就不知得花多少钱,还会更多的人家妻离子散,流离失所。这就是郑朗的政绩。

从江南到两浙,再到南方,到北方,一点一滴地使宋朝更加完美。连陕西修了一个三白渠,仅剩下夔峡四路,郑朗未去。

不但滕甫,就是许多百姓也纷纷感谢郑朗。简单的道理,没有黄河入侵,都泛滥成灾到这地步,若是黄河之水而来,整个北方今年会出多大的事?会淹死多少人?

这就是民意,终于弹劾郑朗改制的奏折再度少了下去。

但这个地震一波波来,七月下旬接着地震,不但宋朝地震,契丹也中枪了,幽州一边地震一边下着瓢泼大雨。整震得宋辽两国君臣一起傻眼。到了八月,又再来,八月初四震,八月中旬五震,京城的大片不坚固的房屋数次地震之下,全部倒塌,陆续的有百姓被压死。九月还有,莫州地震,震声如雷。

这一波波的地震,没完没了。

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梓州知道何郯上书。

将水洛城再次翻了出来。当初刘沪要修水洛城,尹洙不让修,刘沪越级向郑戬禀报,郑戬同意。尹洙将刘沪抓起来毒打,包括董士廉都抓了起来。虽后来将人放掉,刘沪带伤,导致刘沪英年早逝。为什么尹洙有这么大胆子,正是因为韩琦支持,用此与范仲淹夺得权利。用的理由是刘沪不当越级上报。

然而韩琦到了陕西,立下命令,所有与军事相关的行动,必须得到他的允许才能执行,包括筑城与出兵。

为什么当初郑戬无权下令让刘沪修城,而如今韩琦却大权独揽?

此乃阴盛臣强也,虽黜出相位,然韩琦与欧阳修一在朝堂为言臣,一总揽陕西五路军政财大权,继续危害国家,故地震连连。

何郯这道奏折也太狠了。

气的。

第一个矛盾乃是在河工之时,与欧阳修摘桃子无关,那是郑朗心甘情愿让欧阳修摘桃子的。与浪费无关,欧阳修初来乍到,浪费是谓必然。乃是排挤,欧阳修总掌河工收尾工程时,以为何郯程师孟等人皆是郑朗的亲信,逐一排挤打压,积累了许多矛盾。

第二乃是濮仪之争,何郯看不下去,曾经上书,欧阳修也看不惯他,因此作为一个赫赫有名的老臣,河工有功,非但没有迁,反而到了梓州。梓州是什么地方?就算打压,最少以何郯的名声资历政绩,也要弄一个河北两京州府知一知,居然调到梓州去了。这种事,吕夷简也未必能做得出来。况且人家吕夷简是一代名相,你们俩,算是什么玩意,整差一点使国家走向灭亡道路。

用韩琦的矛攻韩琦的盾,顺便弹劾欧阳修。犯下如此大错,还好意思呆在京城做什么?

仇恨这两人的大臣远比仇恨郑朗大臣多,何郯这份来自西南的奏折,再次提醒了他们。既然不是郑朗导致的地震,那么就是韩琦了。

韩琦思来想去,不行,看样子呆在陕西,总掌五路军政财权,招人眼红,还是得退吧。

再三上辞呈,西北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还是让臣回相州养老吧,以全臣晚年太平。

千头万绪,郑朗最后也管不了。反正没有韩琦在陕西,也不会有多大问题,只要不在永乐城上犯错误,这段时间交锋,宋军一直是胜多负少的。但他还在等,等一篇十分十分重要的文章。

秋收快上来,未到向天下百姓公布财政的时刻。

但一些重要大臣心中有数,总的来说,还是不错的,当然,只是不错,比去年情况好转了,仍存在严重的问题。滕甫未下去之前,赵顼让司马光与滕甫同看详裁国用制度。

不用好年光做比较,以前比较的皆是好年光,依然缺少说服力。现在用庆历二年国家开支来做相互的比较。庆历二年,正是陕西战斗最激烈的时候,国家用费十分巨大。

仍不象现在这样严重,后来若没有那场持续不断的旱灾,也不会爆发起义。官吏再冗,不能超过庆历二年的冗,费再冗,也不能超过庆历二年。二人比较后,发现了许多问题。

司马光将奏表呈上,说道:“国用所不足,在于用度太奢,赏赐不节,宗室繁多,官职异滥,军旅不精。此五者,非愚臣一朝一夕所以裁减,若如庆历二年裁减制度,比见今支费数目,此当下三司供析其同与不同,不必更差官置局。”

还得要省。

郑朗未参与查账,但大约是知道的,只有一样不知道,宗室,知道宗室有多少弟子,不要说别的,赵允让就养了二十八个儿子,每一个儿子再生儿子,这一脉就发展到了一百多人,加上妻儿老小,家中的谦客佣人,最少就卷带着五千人以上。赵允让仅是赵匡义孙子之一,还有赵匡胤那一脉,虽单薄了,同样不可小视。

关健是内藏库的账目开支,官员不大好过问,只是隐隐地感到近年来,内藏库收入远比以前增加,仍入不敷出,许多宗室子弟跑到赵念奴哪里哭穷,还有的宗室子弟委托赵念奴,让她向自己求情,给一些股契给他们度日。

已经严重了。

事务纷至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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