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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第4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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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韩绛不敢说下去。

现在已亏掉了一个河工。但这个压力仍在百姓承受范围之内。若继续再象这样亏空下去,国家非得出大事。

赵祯头痛欲裂,对韩绛说道:“你下去吧。”

韩琦率群臣进宫议山陵。

一边奏报一边看着赵祯的脸色,赵祯查三司与内藏库的出纳,引起群臣纷纷议论。这让韩琦很担心,实际若没有赵曙与郑朗,韩琦反而希望赵曙早死早投胎。

没有赵曙胡作非为,自己可以安心处理政务,在郑朗未进中书之前,将政局稳定下来。又有顾命王佐之功,就不会下放了。

赵顼神色还是很平静,对诸相说道:“国家多难,四年之中,连遭大丧,公私困竭,宜令王陶减节冗费。”

山陵使是韩琦,只负责总督工,到巩县具体督工的是王陶。

韩琦劝阻。

赵顼说道:“仁宗之丧,先帝远嫌,不敢裁减,今则无嫌也。”

我是先帝的亲儿子,难道还要避嫌吗?

不过一些规矩还是免不了的,从可怜巴巴的内藏库拿出一些财物赏赐宗室近臣,又说道:“仁宗御天下四十余年,宫中富饶,故遗留特厚。先帝御天下才四年,固不可比仁宗,然亦不可无也。”

司马光说得十分清楚,这两月内还是要以稳定过渡为主,不赏不行的,但减少了三分之一。不能说父亲做得不好,再打脸,不能打父亲的脸,只能说赵祯执掌天下时间长,父亲掌天下时间太短,内藏库这才没钱的。

这一盖连韩琦的过错也盖了。

韩琦长吁了一口气。

最怕的就是财政,赵祯既然这样说了,还能说什么,率先道:“臣遵旨。”

可是赵顼每天晚上都在做恶梦,庙堂上在准备山陵,赵顼又连给王陶下了两旨,朕深惟山陵所费浩大,方今府库空竭,民力凋敝,正当扶危拯溺之际,而国家四岁两遭巨祸,志虽切於简省,又虑有司不能遵奉从约之旨,今遣卿往河南府计置,凡事须节省,有切时先务者,亦宜奏闻。

朕前欲遣卿往河南府计置节省山陵浮费,庶遵遗旨。反覆思之,山陵所用皆总於三司、少府监,欲令与卿同议节减,已谕辅臣降敕。而朕又以卿在东宫,推诚辅朕,方即政之初,正赖卿与朕戮力图治,故不遽遣也。

两旨前往巩县。

赵顼依然坐在宫中发呆。

随着郑朗一年多时间,他学到许多东西。有的当时想不到,不明白,有的忘记了,但很多继续记在脑海里,甚至一些知识还让他用笔墨记下日记,有的还与母亲相互通信。

后来成长起来,又闻国家财政败坏,又将以前的笔记拿出来翻阅。

至少在经济上,赵顼远远胜过史上的同时间的赵顼。不要亏空一亿了,看看庆历年间,仅因为一年多支出五六千万,逼得到处农民起义造反。当然,性质还是不同的,这些年仁宗的大治,为民间带来可怕的财富,又是“借”,真正横征暴敛的少。

但这个借也有限度的。

虽民间积累了可怕财富,但这个财富又分为固定财富与可支出财富,有的是庄园作坊房舍,真正手中流动的财产不多。现在还能“借”,但能“借”几何?

想到这里,他对身边太监说道:“将邓保吉传来。”

一会邓保吉带上来,赵顼问道:“你去过郑州两回传旨,可听郑公议论过国家经济?”

“陛下,臣听过,郑公说过国家财政败坏。”

“岂止是败坏!”赵顼闷哼一声,又抚胸口,气得胸口都要痛起来。

“是,是,郑公说无妨,即便国家亏空几千万,两三年就能将它完全弥补。”

“几千万?”赵顼苦笑,在宫中踱来踱去。不是说三亿就要了他的命,关健这个继续在亏空,才是致命的。若是郑朗未讲解过,也许急,他还能耐下心去。郑朗又做过讲解,讲了许多利益方面的知识。

这个多出来的支出牵连到多少利益,若将这些支出裁减下去,会引起多大的乱子?况且又从哪里裁减?

问题大条了,想到这里,他说道:“邓卿,朕命你秘密去一趟郑州,替朕传一道秘旨。”

“喏。”

赵顼拿出笔墨纸砚,秘旨上只写了四个大字:老师,救朕。

不要说赵顼,这是在生产力极其落后的古代,唐朝平均一年国家总财政才两千万左右,而现在一年亏空近一亿,换谁都会急得要上吊!

第八百一十二章 秋后

邓保吉不知道究里,看到四字后,说道:“陛下,谁要谋反?”

“不是谋反,是国家亏空了有三亿,三亿哪,仅四年时间。”赵顼说完,烦恼地抱着脑袋,痛不欲生。

“三亿啊。”邓保吉也傻了眼,又说:“怎么亏的?”

这个答案才是让赵顼最郁闷的地方,不能说,不仅是两府的错,他父亲也有错,并且过错还十分严重。这好比一户人家,老子有钱,儿子享福,老子没钱,欠下一屁股,做儿子的只能乖乖的偿还,能说老子什么?

邓保吉还在挠头,他想不通,三亿哪,这是多庞大的数字,大半天后,道:“陛下不对哪,前几年国家每年还能盈余四千多万缗……”

这里外一合,那就是一年生生亏了一亿多。

“不要再说了。”赵顼喝道。

邓保吉退下,立即起身去郑州,明白了,真是如此,皇上不喊救命才怪。

郑朗看到四个大字,抬头问道:“邓内侍,是否因为财政?”

“还是郑公聪明。”邓保吉道,聪明人就是聪明人,自己看到皇上写这四个字,还以为有人想加害皇上呢。

“财政如何?”

“郑公,我也不知道,只听皇上说国家亏了三亿。”邓保吉陪着万分小心地说,国家亏空这么大,更要倚靠眼前这个名臣。不敢不尊敬的。

“三亿?”

“可能还会更多?”

郑朗凝眉,他知道不可能几千万的,但这个数字也出忽他的意料之外。沉思了好一会儿,当然,不是为财政着急,去年宋朝财政危机已经波及到普通百姓。

赵祯死的时候,万人空巷,为之哭泣。赵曙死的时候,老百姓在京城继续放鞭炮,过春节,喜气洋洋。就差一点提着鞭炮在皇城前放了。

这是表面的现象。

内部也在伤害宋朝经济,能被“借”的富户以二三四等户为主,也就是手中有一些钱但无权无势的中产阶级。也不能说宋朝做得不好,中国几乎大部分时间内都在伤害着中产阶级,贫困百姓即便压,也压不出什么钱来。因此到了二三等户时,便开始想方设法敛财,钱越多势越大,反过来能对自己进行有效的保护。或者榜下捉婿,捉来一个好女婿。

但这些非常出支出到什么地方去了?一部分是浪费,主要通过各个渠道还于各个权贵手中。

这会使宋朝经济离他构想中的健康经济越来越远,贫富分化更加悬殊。

史上赵顼与王安司如何解决这个难题的,郑朗不大清楚,毕竟许多非常出支出乃是被皇宫与赵曙亲自挪用了。这笔账永远是不可能公开的。并且一部分“借款”大约也不会还了。

但宋朝最不可信的就是神宗朝的历史,反反复复地篡改,不但篡改,还公开地篡改,以致哲宗上台后,看到宋神宗实录怒斥黄庭坚与范祖禹,二人答道传闻而。哲宗又斥:文字已尽见,史臣敢如此诞慢不恭?你们修实录,不看已有的文字,为了贬斥俺老子与王安石,居然只听传闻与臆测修史,是否做得太过火?

因为韩琦与欧阳修皆是反变法派,许多失误之处,为后来士大夫隐去。

认真的查史书,还是能找出一点的,例如仅治平二年就亏空了近一亿两千万,赵顼与王安石逼得变法敛财,韩琦罗里罗嗦,王安石一怒之下,将他写的奏折一一陈列出来驳斥。

气的。

欧阳修下去了,不甘心,在下面搞事,小报告打个不停,可是赵祯一直没有理他。

因此这段历史很模糊。

借鉴的意义不大。

与史上相比,此次因为自己推动,发作得快,规模更大,但时间短,对民间有伤害,还没有造成极其恶劣的伤害。一切能来得及,想到这里,看着邓保吉说道:“已经是新君即政了。”

“郑公,我明白的。财政败坏,主要就是中书有失。”邓保吉谄媚地说道。这是一个表态,俺与韩琦不是一路子的人。

郑朗还是盯着八个大字,说道:“我写一份密奏,你将它带回皇宫,除了皇上外,不能让任何一人知晓。”

“郑公,放心吧。”

郑朗开始救赵顼的命,但先写另外一件事,让赵顼会见并重用外戚李遵勖的孙子李端愿,最好让他看守好宫内外禁军。

邓保吉惊讶地说:“还真有人想对陛下不利啊?”

“非也。”郑朗道,邓保吉问,正好让他带话,毕竟就是密奏也要存档的,奏折上不好写,道:“唐朝有几十万天下无敌的甲兵,明皇仅率几百家奴便一举将韦庶人、安乐公主与上官婉儿拿下。因为甲兵在内,宫闱事发突然,鞭长莫及也。我朝若有人想谋反,却不容易,西府有权调兵,手中却无兵,三衙手中有兵,却无调兵之权。即便西府与三衙意见一致,还要两制诏书通过。然此一时彼一时,制度这几年多破坏了,几位朝堂重要言臣仅是一封草书,就敢罢免。非常之秋,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郑朗倒也不怕邓保吉学习张演(杨亿的妻弟,寇准准备立赵祯为皇太子,正是此人酒醉泄露),这个黑洞放大出来,随便那一个太监也不敢站在韩琦那一边。

“郑公,我明白了。”邓保吉郑重地说。

理论上宋朝的冗琐制度,已经让大臣无法谋反,但也不大好说的,韩琦与文彦博暗中沆瀣一气,又皆在西北领兵多年,三衙许多将领皆出自二人帐下,原先还有一个两制草诏,现在连两制都不需要同意,中书就敢强行下诏,若韩琦不诡,什么事都能发生。

韩琦与欧阳修也不至于堕落到这种地步,仅仅是想留恋权位罢了,不过防一防,比不防要好。史上没有郑朗危胁,现在有了郑朗危胁,天知道韩琦会不会犯糊涂心思?

李端愿对赵曙十分忠心,但与韩琦关系不是很好,甚至因为韩琦不同意他进入西府,略有些仇恨。用此人在这时拱卫皇宫,乃是最佳人选。

先将赵顼的安全弄好,才写正事。

与赵顼一样,急得揉脑袋,问题严重性超过他的想像,是达到目标,几乎全部破了,可这破得也太惨。

邓保吉同样在摇头,难怪诸臣对中书意见很大,让国家变到这一步,能不急吗?他又想到郑朗说的心路,果然,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人是会变的,庞籍越老越辣,这个韩公越老越昏庸。

郑朗默想大半天,开始动笔。

首先安慰赵顼,这小子心地是不错的,就是做事有些毛躁,越是这时,越不能急。因此写了一笔账,不知道三司如何算的,有没有将银行的收益算进去。若没有算进去,情况还不是那么悲观。去年让韩琦弄了一下,抽去了一千六百万缗钱的分红,今年山陵费用,银行又拿出一笔钱。不能厚此薄彼,严荣与郑朗都没有这个胆子。想要还清河工的欠债加上利息,今年一年也休想完成。

这是河工的费用,也要将它算在收益里。到了明年,就可以拿出来使用,大不了迟些时间增股,那么一年就可以多出两千多万的收益。还有未来会增加一个大监,不知道收益会有多少,但最少能达到平安监的一半。

先给赵顼一点信心。

然后让赵顼请一个人来朝中商议,富弼。

让赵顼详细地与富弼进行交谈。

为什么,郑朗没有细说。

接下来又说另一件事,郑朗每当看到神宗朝的历史时,无比的愤恨,特别是赵曙朝亏空如何解决的,根本找不到。也不能说后来大臣们的篡改,也有赵顼自己的原因,因为多数亏空与赵曙有关,赵顼带头遮掩此事。

不能遮掩,这么严重的亏空很可怕,若遮掩起来更可怕。为什么会亏空,此乃中书之错也。既然赵顼看过账目,那么也看到赵祯朝晚期的账册。看看庞籍在朝为首相的支纳,再看看韩琦在朝堂为首相的支纳,要知道那时庞大的河工正在进行,创造了多少就业机会与副加产值,若是一名能相在朝,不是收入减少,相反一年会增加一两千万缗的收入。

对比一下,就知道中书有多重要了。

要错就是中书之错。不能遮掩,得让大家知道真相,群策群力。危机就是生机,但这个危机将它包裹起来,非但不是生机,而是迎来死亡的号角。

不是赵曙的错,先帝一直有病,政事全部交给两府,出了这么大的漏子,与先帝有什么关系?赵顼就没有必要感到难为情,将它遮掩。这样对韩琦很不公平的,韩琦有错,但要说责任,韩琦只能占二成错误,赵曙最少占四成,另外四成乃是宋朝的制度!

可郑朗管对韩琦公不公平!

邓保吉看着郑朗写奏折,看到这里,眼睛一亮,说:“是啊,先帝还是很爱民的,韩公之失重矣。”

郑朗没有表态,接着往下写。国家财政问题严重,是没有用好人才,想用好人才,第一个找张方平,第二个还有一个人,王安石。但郑朗不是指望王安石来变法的,而是让王安石先将这个漏洞堵住,不能让它扩大。等自己丁忧一过,再返回朝堂,协助陛下将财政危机化解。

邓保吉说道:“不可啊。”

若等丁忧一满,还得两年多时间,万一郑朗的六娘七娘有什么意外,如何了得?

郑朗没有吭声。

这个问题去年就与司马光说过,不可能三年,但最少得守满一年,天下人才不会议论。有名声是好事,也是坏事,逼着自己事事要做表率。

又拿来一张纸说道:“这是第二份密奏,不但要给皇上看,还要给两位太后看。”

“好。”

是写对赵顼的教育。做了皇上也要接受教育,看看赵祯到了晚年,还请重臣前去宫中侍讲,这才成长为一代明君。先帝驾崩,去得太早,皇上在东宫时间短,还没有做好继位的准备。这个会对皇上很不利。这说得是本心话。

赵曙早死早好,可赵顼还没有成长起来,因此才有了毛躁的变法。

又用自己与赵祯的故事说事,少年时,自己进宫,对赵祯说,你做好当皇上的准备吗?说得老气横秋,实际当时自己也不大懂。但不能说自己做得不对,那时候赵祯二十三岁,又经刘娥多年打磨,现在赵顼才十九岁,正式教育,包括随自己一年余的时间,也不过五年,远不及赵祯。但就是那时候的赵祯,才亲政的几年,出现多少差错,做了多少失去分寸的举动,结果将自己活活累得大病一场,还没有将政务处理好。

因此,皇上还要加强教育,还得需重臣教育。

郑朗推荐了二人,吕公著与范纯仁,因为二人性格温和。

不过这二人因为濮仪之争贬了下去,多少要避嫌的,先帝新崩,召回朝堂不大好。可以放在以后。

现在还有,司马光与张方平,曾公亮也可以。三人皆是先帝器重的大臣,可以时不时地抽空去宫中侍讲。

这一点十分重要,重要到了比国家那个巨大无比黑洞还要重要的地步,写到这里,忽然停下,又补了一句,若是皇上听臣的话,召富弼进京,最好让富弼也进宫中侍讲。

邓保吉无言,若那样,以后再加上一个郑朗,将会是宋朝史上最豪华的皇家讲师。

然后用火漆将两封密奏封上,对邓保吉说道:“速速回去,再带两句话给皇上,一,如今之计,先将诸臣稳住,使国家政权顺利全部交接。二,不怕有错,就怕犯错不知改错,或者盲目改错。”

“喏。”邓保吉不敢耽搁,即便是现在,韩琦与欧阳修加上文彦博,三人力量仍非同小可。

迅速回到宫中,将两封密奏递上。

赵顼看完,又将它递给高滔滔,高滔滔看后说道:“顼儿,郑卿思虑远长,连哀家也不及之,当听从也。”

赵顼立即下了几份诏书,先行下诏让李端愿进宫,再让他进入三衙。韩琦虽不悦,两制官员却十分高兴,立即将诏书草立。

接着传口旨,让司马光与张方平进宫侍讲,也让欧阳修随时进宫侍讲,这是高滔滔的主意。政权未稳定之前,两府大臣必须稳住。

又召富弼赴京,但未提授何职。

但就是这份诏书,已经给人一种遐想。

先是刘庠弹劾欧阳修紫服案,大臣们入临福宁殿,必须要穿着丧衣的。欧阳修也穿着丧衣,因为是初春时季,衣服穿得多,在丧衣下面仍然穿着他那身大紫官服。

正好被刘庠看到,怎么着你也是先帝的亲信大臣,居然外丧内紫,忠孝之心何在?

这便是欧阳修鼎鼎大名的紫袍案。

后世许多人替欧阳修辨解,说欧阳修被奸臣冤枉。刘庠是奸臣?品德比欧阳修不知好了几倍。

肯定是失误,可这个失误就是问题,想一想,若欧阳修对赵曙有那么一点儿忠心,能不能犯下如此严重的失误?

刘庠当场弹劾,赵顼派人将欧阳修喊到一边,让他将那身刺眼的大紫朝服脱下。

此事就揭过了。

随着赵顼召富弼进京,大家终于嗅到一份不寻常的气氛。

现在还不明白赵顼的心意,因此未提濮仪案,也没有说韩琦与欧阳修乃是奸佞。是另一件事。欧阳修妻子的堂兄弟薛良孺,因为他保举的人贪赃枉法,受到牵连被弹劾,会赦宽免,但是欧阳修反而郑重申明,不能因他是自己亲戚而侥幸免罪,乞特不原。

欧阳修肯定没有后世所说的那样品德高尚,但也不象郑朗此时心中的应象,几乎蔡京秦桧并齐。

可这件案子与欧阳修大公无私无关。

欧阳修也不大可能做多少大公无私的事,主要这一大家子内部矛盾之复杂,外人不可想像,欧阳修、王拱辰,还有薛奎的几个儿子,各有各自的矛盾,整个儿不象一个亲戚。

欧阳修究竟与薛宗孺有何关系,大家只知道亲戚关系,其他的不可能知道了。

薛宗孺于是遭到牵连,免去官职。于是自此以后,比王拱辰更恨欧阳修。

欧阳修长子欧阳发娶了盐铁副使吴充的女儿吴春燕。欧阳发不足三十,欧阳修六十岁了。不过欧阳修名满天下,至少在才情上,欧阳发远远不及。吴育吴充兄弟也颇有才情,受到父亲影响,吴春燕从小就爱风花雪月。嫁到欧阳家后,看着丈夫写的文章,再看看公公写的文章。因此将一颗爱慕之心转移到公公身上。

天长地久,两人发生了一些不正当关系。

真假未必可知,就是空穴来风,最少有一个空穴是真的,不算是真的,有可能欧阳修与吴春燕举止略有些亲昵,这才造成外面有一些不好的传闻。

薛良孺有一个朋友,刘沆的儿子集贤校理刘瑾,此人也不算是一个坏官,不但刘瑾不算,相关弹劾欧阳修的官员,就没有一个真正算是恶劣之辈。刘沆一辈子不恶,仅因为看不惯诸位士大夫狂虐狄青,替狄青说了几句公道话,遭到欧阳修等人的弹劾。真弹劾也罢了,但弹刻过失少,多是诬陷。刘沆自此离开相位,最后郁郁寡欢之下,没多久去世。

但如今士大夫嘴巴就象屁股下面的那个洞洞,一翻又翻过来,说狄青是好人了。刘瑾对欧阳修会抱着什么样的态度?两人聚在一起,大倒欧阳修的苦水,薛良孺就将欧阳修家中这件丑闻说了出来,于是两人联手宣扬。

又传到御史台,彭思永整天给蒋之奇洗脑,蒋之奇为了仕途青云直上,一度巴结欧阳修,附和皇考议,做得不好。但这个人绝对不是一个恶人,相反,以后颇有作为,算是一名良吏。

经彭思永反复地洗脑,朝堂上下皆说欧阳修与韩琦是奸邪,蒋之奇急于证明自己清白,听到彭思永的说法,连夜写了一篇奏章,呈了上去。

奏折一上,群臣哗然。

第一个蒋之奇乃是欧阳修的门生,第二个欧阳修前些年就有一桩乱伦的丑闻。

看着这篇弹劾奏章,赵顼第一次脸阴了下来。五年前,欧阳修就没有给赵顼留下好应象。当初河工快要结束,正是摘桃子的时候,郑朗回家丁忧,主动让功给欧阳修。欧阳修一到郓州,就对自己与郑朗发难。

随后进入东宫,郑朗托妻子崔娴转授自己,刻意做了暗示,果不其然,欧阳修有意对自己两个弟弟刻意偏授,父亲身体不好了,马上转变风向。当然,郑朗也说过,还说了好几遍,不能指望个个都象范仲淹那样,抱着这个想法就用不好大臣了。大多数官员皆善长钻营,越是高官,钻营本领越厉害,否则极难上位。毕竟象郑朗与赵祯那般友谊的大臣很少很少的。想用好人,得容忍这些官员的一些不良丑行,看他们的短处,更要看他们的长处,才是用人之道。

赵顼还是想不开。

他这份心理很简单,不怕真小人,就怕伪君子,欧阳修越是品诵圣德,他越是看不惯。又几年的小心提防,产生一些逆反心理,挟着奏章,悄声说道:“此人可诛也。”

是气话,为此史书还产生过争执。说是说了,但不是真想杀欧阳修,也杀不了,不杀士大夫乃是祖宗家法!

带着奏章到了后宫,找高滔滔。

郑朗密奏给了他启发,想替父亲正名,就得往这两人头上扣屎盆子。不是俺父亲的错,就是这两奸佞教唆的。况且还有那个超级黑窟窿如何弥补?

赵曙死了,秋后来了,到了算账的时刻!

高滔滔将奏章看完,饶有兴趣地又看了一遍,敢情当八卦在看。

看着母亲一对丹观眼笑成月芽儿,赵顼脸上起黑汗,道:“母后。”

你这个心态很不对头的。

高滔滔大乐,放下奏章,看着儿子才醒悟过来,马上变得一本正经,道:“顼儿,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

“有区别的,若是真的,私德就重大过错。”

“那么如何辨别真假?”

赵顼语塞,捉贼捉赃,捉奸在床,就是派人审,欧阳修与吴春燕死活不承认,难道将一个重臣的女儿,一个参知政事下入大牢,严刑逼供?

高滔滔道:“你问一问蒋之奇吧。”

赵顼愣了一下问:“母后,既然真假难辨,为何又要问?”

“到了结束的时候,为什么要问,你自己儿好好想一想。”高滔滔又想到郑朗密奏上的话,对皇上教育还不能放松啊。要么不报,要么问一问真假。但两者区别截然不同的。

PS:史上治平二年亏空是近一亿两千万,总亏空多少,不知道。因为史书有意的抹杀,这些亏空是如何偿还的,也未见记载。但有一条,王安石变法,一节强行替国家一年搜刮一亿六千多万到一亿八千多万,若按赵祯朝的用度,一亿两三千万也能够用,河湟战争时,王韶实际用兵真的很少,后面会写到,用度也不大,同时也备了粮仓,但大旱来临时,朝廷救灾却做得很不好。也许是旱情严重,也许是国库盈余并不多,难道以前的盈余是用来偿还?真的不清楚了。还好,从赵祯朝开始写,若用这种手法自赵顼朝来写,仅是考证,就会让我头痛不知如何下笔。

第八百一十三章 捅

赵顼想不明白,说:“母后,请赐教。”

“此等丑闻,真假查不出来,若维护大臣,不若不报之,让其自消。若问,真假莫辨,真也未必不是假,假的也未必不是真,终使士大夫名声受损也。”高滔滔绕了几句。

受郑朗儒学里的辨证法影响,人人都会来上两句绕口令。

赵顼这回终于明白,徐徐退下。

这是眼下让郑朗最满意的地方,高滔滔如今权利心并不重,若利用得当,反倒是一个好助手。但有很多不好的地方,例如庞大的债务,最主要的还是人。如今郑朗学生、朋友以及信徒们,遍及天涯海角,但内部并不是一块铁板,例如司马光与张方平,诸人对曾公亮的愤恨,富弼与王安石之间的意见不合。

问题多多。

但他心中多少还有了很多很多的准备,赵顼此刻却象一只晕头转向的苍蝇,不知如何是好。

赵顼将蒋之奇召来询问,不管怎么说,你手中最少得有一些模棱两可的证据吧。蒋之奇伏地叩首,说道:“此言乃是臣从御史中丞彭思永处得知,初彭思永畏惧欧阳修权势,不敢言,臣听闻国家财政困乏,此乃中书有失也,于是将此事写下,奏稿亦示之彭中丞,然后言国家事,彭中丞额首同意。臣非是欲窜欧阳修,乃是为国家计也。”

赵顼没有作声,派人将彭思永召来对质。

欧阳修有没有这回事,其实不要紧,要紧的是自己放出一个信号,看大臣们的反应。

彭思永带到永和殿,看了看蒋之奇,心中比较高兴,至少让皇上慎重了,未必马上就能让欧阳修倒台,但这已经与前皇上不同。徐徐答道:“陛下,此乃帷幕之私,不宜让外人所知,以免讥笑朝廷。”

赵顼额首,说得不错,公公扒灰本来就不好,并且儿子活着的时候扒灰更不好,传出去,是欧阳修笑话,也是宋朝朝廷的笑柄。

彭思永又说道:“既陛下召臣,臣以为欧阳修首建濮仪,违典礼以犯众怒,仅凭此不宜在政府,否则国家危矣。以阴讼治大臣诚难,然修首议濮园事犯众怒。”

赵顼目无表情,实际心中大快,道:“这样吧,你们将所奏付于枢密院审议。”

中书是不能过问了,只能让西府过问。

但西府能同意吗?别要忘记还有一个文彦博,可这个不要紧,正好,可以清楚地让赵顼看到大臣们的动向。

西府受到两份奏书,沉默不言。

在这件事上,文彦博还是一惯的态度,不赞成,不反对。

欧阳修很快知道了,气得要吐血,上奏自辨道:“之奇诬蔑臣者,乃是禽兽不为之丑行,天地不容之大恶,臣若有之,是犯天下之大恶,无之是负天下之大冤,若犯大恶而不诛,若负至冤而不雪,则上累圣政,其体不细。乞选公正大臣,为臣辨理,再诘问之奇所言臣闺门内事,自所得,因何流传出去?据其所指,便可推寻,尽理根穷,必见虚实。”

其实说了也等于没说。

就是查到薛良孺身上,薛良孺又上哪儿来弄具体的证据?

主要是前面一句,禽兽不为之丑行,天地不容之大恶,等于是发下恶誓。

是真是假,又是一个谜面,郑朗也未必是认为是真的,有可能欧阳修马虎,与吴春燕做得有些暧昧,倒是他那件乱伦案十之八九乃是真实的,一有诗词可以隐晦地证明,二是当时欧阳修正值中年,身体健全,宋朝人又有萝莉控的陋习,发生了什么,合乎情理。

到眼下,并没有多少大臣参与进来。

不仅是扒灰案,有,无关紧要,无,无关紧要。扒灰案是小事,而是朝廷对欧阳修的态度。

全部在观望。

朝中有许多人对韩琦欧阳修反感,不过司马光在主持省试考,不能出来,张方平素来寡家孤人,曾公亮乃是一个老实人,误会者往往都认为他与韩琦是一路子的。

因此发生这件大事,居然无人参与。

只有一个人,孙思恭。

孙思恭在银行监中灰头灰脸,也没有人怪他,韩琦让他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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