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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第2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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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辽兴宗。

风渐渐平息,一轮明月升了起来,半圆的月亮弯弯的,十分可爱,渐渐也到了绿洲地带,苍黄依然是主调,在苍凉的月色下,景色一片凄凉。四野继续传来厮杀声与惨叫声。

即便夜晚来临,战争也没有结束。还早呢,这一战契丹一共是十九万多兵马,真正击毙的人不多,主要是抓俘,还有物资,武器盔甲马匹,粮草帐蓬行军其他物资,包括辽兴宗本人的器物、服装与乘舆。

仅是打扫战场就得要好几天时间。

辽兴宗不管,继续狂奔,渡过屈野河,又扭头再次问道:“郭将军,你们的援兵呢?”

郭逵答道:“大约快到了,陛下切莫担心。我朝将士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意外的天气,虽我派人回去通知,但要做准备与调动,会耽搁一段时间。”

辽兴宗不能言。

其实早就准备好了,又全是骑兵,赶到主战场是来不及的,但能在天黑时分便赶来接应。可不能那样做,那时离主战场还很近,西夏大军就在附近,挟大胜之威,又有十几万兵马,即便这数千将士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也会不敌。所以要将战场往后挪,挪在屈野河与浊轮川之间。话音刚了,后面又有几千西夏人扑过来。

辽兴宗拍打马背,可马一路跑到现在,也跑不动了,辽兴宗叫了一声:“天亡我也。”

来的是西夏勇将洼普与猥货,兜抄战俘,无意中撞上的。看了看这一队逃兵中那几抹黄色,洼普与猥货对视一眼,说道:“去,吓一吓这个狗皇帝。”

“好。”

两人率领数千兵马掩杀过来,他们想让辽兴宗剃成光头皇帝,才让辽兴宗逃回契丹境内。

郭逵无奈,他认为西夏人是杀疯掉了,不顾后果,可自己还得要保护契丹这个皇帝。想想就狂晕,这一战打得,自己带来十几名护卫,除了回去通风报信的,身边还有十二名护卫,现在仅剩下六人。其他六人有三人战死,三人冲散,不知道有没有被捉住也被西夏人割了鼻子。

拍马上去应战。

然而围上来的西夏人太多,不但他被困住,连辽兴宗也被困住,在西夏人冲突下,一个个手下从马背上被西夏人用枪与直剑砍杀。就在此时,从后方又闪出一支军队。

洼普也没有注意,继续指挥人围杀。

罗衣拽着耶律洪基的小手,说道:“殿下,奴恐怕一会儿到阴间为殿下表演了。”

说完趴在马背上大哭。

耶律洪基看了看父亲,父子俩也想哭,忽然耶律洪基大喜道:“父皇,是我们的军队。”

还有两三百步,但借着月色,能看到打的是契丹旗帜,虽盔甲不整齐,颇象杂牌军,可能看到皆是契丹式样的盔甲。

洼普与猥货同时也看到这支军队,也没有多想,以为是金肃军赶来援救的契丹军队,人数也不多,只有三四千人,与自己军队相仿佛,不过一旦交手,后方必有援军到达,于是下令道:“调头应战。”

放过辽兴宗这一行人,将军队调过头,与这支军队杀在一起。

郭逵看了看,是自己的人,对辽兴宗说道:“我军已到达,请陛下下令你的手下,两面夹击。”

宋军到了,辽兴宗一颗心落在地上,道:“准。”

郭逵带着辽兴宗的手下,反扑过去。

洼普与猥货看到这支“契丹”军队盔甲不整齐,皆没有注意,但一交手,才叫苦不迭。这是最强的宋朝军队,里面还有大量生女真战士,以及府州折家军,边境的蕃兵,即便与契丹最强军队相比,也不会逊色。再加上郭逵的反扑,两面受敌,仅是一会儿,洼普与猥货的手下纷纷被击毙,最终大溃。张岊带着手下追击去。张亢骑着马来到辽兴宗驾前,从马背上跳下来,说道:“臣救驾来迟。”

救驾来迟,多是戏文里唱的,实际当中很少发生。

听着这四个字,辽兴宗心中很不是滋味。

第五百三十二章 谢公屐

郭逵说道:“陛下,此地仍然凶险,请速离去。”

辽兴宗醒悟过来,得,还是快点逃吧,带着儿子与仅两百来名手下,继续向东逃亡。

郭逵这才换了一匹马,对张亢说道:“张将军,元昊疯掉了,几度杀死契丹皇帝。”

张亢相信,刚才是亲眼所见。直到张亢回去,大家坐下来分析,才想出来实际元昊是留了辽兴宗一条生路,不知道身在局中的契丹人能不能想出来,即便想出来,也坐定了辽兴宗是宋朝将士解救的。

“此人是一个昏主。”张亢说道。

“张将军也未必,此人对待将士大臣十分平和,颇类似于我君,但智慧与俭扑不及之,不是英主明主,也不是昏主,是中主。”郭逵很公平地下了一个结论。

正是这种老好人,乖宝宝,郑朗才敢答应前去契丹,若是萧太后与韩德让在,郑朗敢去契丹么?

两人赶上大军,不仅杀敌,还将逃散的契丹将士聚拢,增加力量,到了四更时分,居然遇到被围困的萧孝友,将他救出来,萧孝友狐疑地看着这支“契丹”军队。郭逵骑马过来,在他耳边说道:“是我朝的军队,萧相公,你可听过韩信背水一战的故事,韩信在泜水岸边扎下大营,自己与张耳率军出井陉口,赵王歇率军出击,韩琦诈败,丢下粮草辎重,赵王歇部下一边追赶一边拾一路散丢的物资,于是士气不振,让韩信河边背水一战,大败赵王歇。西夏兵士战斗力并不强悍,昨天贵国之败,是败在恶劣的天气上。”

“陛下呢?”萧孝友那有心思听他说韩信的故事。

“陛下安全返回金肃军,请萧相公不必担心,还是关心眼下,此时我军在协助契丹奋战,收拢将士,你作为契丹的宰相,贵国之主又不用你担心与保护,此时还想逃跑,传出去,不怕遗臭万年?”

萧孝友哑口无言。

宋军都在替契丹打,自己身为宰相是不好逃跑的。

“那怎么办?”

“我刚才不是说过韩信背水一战的典故吗?此时贵国大败,丢下无数物资,西夏军队来自各部,又因为与我朝数年征战,十分穷苦,会有什么局面?”

“什么局面?”

“抢物资。真正能分出来的兵士并不多,只要我们将贵国逃散的将士收拢,未必不能胜利。难道你作为契丹宰相,就想让贵国这样奇耻大辱的输掉战争吗?”

一忽悠,将萧孝友带上,继续收拢契丹兵士,渐渐三路宋军会合,再加上收拢的契丹逃兵,达到一万多人。临近地斤泽,张亢说道:“萧相公,我们要回去了。”

“为什么要回去?”萧孝友糊里糊涂地问。

“现在你属下已收拢了七八千人,继续收拢下去,会达到一两万人,而西夏出动的兵士不会有太多,正是你建功立业之时。我们前来仅是奉郑相公的意思,保护贵国陛下安全,目标达到,现在做的有可能违反圣上的旨意,不能再做得过份,会有士大夫弹劾我们的。”说着,带领手下拨马向东撤下去。再不走,就傻了。

萧孝友站在哪里不知道怎么办,想了想,徐徐向北一边撤离一边收拢将士。陆续的人越卷越多,还让他率军杀死了许多西夏追赶的兵士。但终于让元昊听到这个消息。

也没有怀疑,契丹在他心中还是一个强大的国度,但不能再让这支军队聚拢下去,自己分出追赶的军队让这些军队多次击溃,牺牲大量将士。于是元昊亲自带着主力部队气势汹汹地杀来。萧孝友抵抗一会儿,看到情形不妙,拨腿就逃,又是惨败。这颇让张亢失望的,之所以聚拢这些契丹人,让他们站出来反抗,也消耗西夏人的实力。但最终在三国默切与隐瞒之下,这一情报张亢也不知道。

战事渐渐结束,元昊见好就收,还将俘获的三万多名割掉鼻子的俘虏送还给了辽兴宗,看到这三万多名没有鼻子的兵士,辽兴宗放声大哭。然而这一战牺牲太惨了,即便是契丹,也是元气大伤,同意议和。

然而没完,才是一个开始……

……

张亢回到府州,这一战宋朝只是一个小配角,在他的带领下,先后与萧孝友最少斩杀了七八千西夏兵士,也达到战前所设想的目标。将事情经过写了奏折,快马送到京城。

君臣接到奏折后,全部愕然。

尽管郑朗再三说了,若是契丹人大意,必败,还会大败,但多在心中怀疑,这可是二十万契丹精兵,怎么就能败呢?不过全部很高兴,比起西夏,契丹才是真正的危胁。

但这一战过后,三国关系走向又发生质的变化,何去何从,几个宰相不能决,赵祯再次派蓝元震前去郑州。

接到河曲之战的消息,郑朗捧茶杯的手略略有些颤抖。

蓝元震看了感到好笑,问:“淝水之战时,谢安饮酒作乐,闻玄破符坚,安与客正在下棋,看过驿书,将它放在床上,了无喜色,棋如故,客问之,徐答道,小儿辈已破贼。但既退,过户坎,心中喜甚,鞋屐被户坎绊掉居然不知。可有此事?”

“蓝都知,你莫要笑我,前我不担心,但不能不关心。没有此战,契丹与西夏始终牵连不清,对我朝不利,经此战后,契丹与西夏翻目成仇,郭逵身在契丹皇帝身边,契丹想遮掩都无法将这个丑遮住。为了立威,必然会在恢复元气后再次挑衅西夏,仇恨已生,至少在二十年内两国关系不得恢复。出现这结果,对我朝会产生什么影响?”

“若如此,对我朝太有利了。”

“岂止有利,在我心中,它比定川寨大捷更有意义。如何不激动?”

这次没有矫情,便衣骑马去了京城,除了这件事,还有其他的事,要当面说服赵祯与诸相。

没有穿朝服,严格的守着丁忧礼,除去所有官职,白衣在身,回家居丧。不白衣也可以,但他是儒学大家,不得不更严格地要求自己。

在都堂召见郑朗的,还有几位宰相,三司使官员与两制的重要大佬。

坐了下来,赵祯高兴地说道:“郑卿,如你所料,契丹大败。”

“陛下,契丹开始堕落,我朝心腹大患,眼下还是西夏人。”当时说这话,没有人相信,现在可以说了。没有必要过份害怕契丹,河北河东严加防范,便不会有失。除非想经营幽云十六州。

“没有想到契丹这么弱。”是宋庠说的。

“宋相公,未必。契丹之败,是败在轻敌上,其主亲帅军队征伐本是美意,可他不善长军事,亲自领军,不利其益,反而其害。所以此战多次出现失误。”郑朗在心中叹息一声。还是很不满意的,张亢出兵太晚,若再早几个时辰,收获更大。但这样也好,西夏损失没有自己想的重,却可以使元昊产生骄傲自大的心理。若将那个天下第一美女找来做儿媳妇,那就更妙了。

“陛下,术有专攻,量才施用,故唐太宗在《帝范》里说,明主之任人,如巧匠之制木,直者以为辕,曲者以为轮;长者以为栋梁,短者以为栱角。无曲直长短,各有所施。明主之任人,亦由是也。智者取其谋,愚者取其力;勇者取其威,怯者取其慎,无智、愚、勇、怯,兼而用之。故良匠无弃材,明主无弃士。不以一恶忘其善;勿以小瑕掩其功。割政分机,尽其所有。然则函牛之鼎,不可处以烹鸡;捕鼠之狸,不可使以搏兽;一钧之器,不能容以江汉之流;百石之车,不可满以斗筲之粟。我朝立国之初多量才施用,文武各伺其职,由于一统六合。然今观陛下用人,却是希望臣子全职全能,能文能武,能经能财能吏。古今往来,又有多少全能之才?况且陛下希望举国官僚皆是全能之才,可乎?”

赵祯哑然。

郑朗进这一谏,不仅是指士大夫少插手军事,吏治上也是如此,官员或地方,或三司使,或东府,或西府,虽进一步掣肘了权臣产生,但在使用人才上却出现严重的失误。

郑朗又说道:“再请陛下下一道秘诏,所有知道这一内幕的臣子不得泄露此事,否则重贬之。将士更不得泄露,否则以军法处置。此战过后,契丹为了震慑国内各部,必然谎报战斗结果,缩小损失。西夏同样不敢张扬,唯恐契丹恼羞成怒,再度报复。我朝也不必激怒之,甚至可以选一良使出使契丹,赠其厚货,以安其心。言语之间也勿得激怒契丹人。那么一旦恢复过来,契丹必定再次与西夏发生战争,我朝可以从容居于旁边观其争斗,而获边境长久安定。”

闷声发大财。

赵祯想了一下,莞尔一笑,说道:“准。”

“臣进京说的第二件事便是钱,康定元年朝廷为资军费,采纳商州知州皮仲容议,两监铸大铜钱,以一当十。引起诸多纷争,然朝廷用度不足,于是韩琦又谏铸铁钱。战争结束,欧阳修曾上书此事,说凡用一万七千贯本,得二十七万利,其利十五倍有余,于是犯法者渐多。后来朝廷中止,然这些钱已铸造出来,不舍回收,陕西诸州于是在市面上流通大铜钱,小铜钱,大铁钱,小铁钱,铸私钱者至今屡禁不止。不但如此,臣又听闻一件事。这些铁钱流通,不是使国谋利,不是使犯盗铸者谋利,谋利最大的是契丹。”

“契丹?”贾昌朝惊奇地问。

郑朗翻白眼,这个贾昌朝阴谋诡计很多,可为政远不及吕夷简,刺了一句:“难道贾相公不知?”

第五百三十三章 骑士礼

赵祯隐隐感到郑朗与贾昌朝有些不合,解围道:“朕也不知,你说来听听。”

“契丹人在军事上多耻笑我朝懦弱,然见我朝袍笏之美,百官之富,肴果饩醪,炙脍甘珍,衣服器皿,薰泽光鲜,皆慕之,纷学华风。甚至互相竞夸,包括契丹皇帝本人亦是如此,信仰释老,学习儒家典籍,以中国自居。这种情况刺激了他们奢侈消费,于是需要更多金银。然他们与我朝商榷数量巨大,许多银子反而流通回了我朝。不仅是我朝给他们的岁币,连同他们国内的部分产银,也随之流入我朝,这才是庆历二年契丹禁止毡银与我朝商榷的原因所在。宋祁说此困中国计也。非也,倒不是刻意针对我朝的,而是大量银子回流到我朝后,他们国内缺少货币,不得不如此。”

“那与铁钱有什么关系?”

“在契丹先帝圣宗时代,我朝与契丹商榷,数量不大,先前又多得我朝铜钱,货币用量足,虽契丹铸造数种货币,最多者是重熙通宝,一直未投入到市场上。后来两国修好,我朝许多商品流入契丹,铜钱不足,于是将这些钱投放出来,依是不足。我朝于河东铸铁钱,获利巨大,契丹人看到机会,在边境亦仿照我朝铁器铸成大批铁钱,因为兑价比我朝的低,让走私商人挟带入境。现在市面上流通的铁钱一半几乎是契丹铸造的。虽用铁钱,看似朝廷获得一部分利,可是使民间纷忧不断,利弊参半,弊为多。结果契丹却获得更大的利益,因此,臣以为计,将市面上流通的铁钱立即收回销毁。否则必其契丹之害。”

这个问题有点复杂。

后来者只看到战争,却不知道这几个国家发生多起看不到硝烟的战争,特别是货币战争。

宋朝一直做得不是很好,无论与契丹或与金朝,都输掉了这场争斗。

若说货币,几个国家货币皆不足。后世有人用清朝多少银子相比较,这是不对的,清朝一两银子购买力远不及宋朝。

因为贵,不可小用,也就是买零碎的商品时,金银很难派上用场。但用途很多,不仅是用来制作器皿首饰,还便于贿赂、赠馈、布施、赔偿、赎身、借贷,在商业上又有远动、路资、物价支给、物价表示、凭费、蓄藏、大宗交易等用途,也可以作为赋税交纳、专卖收入、上供、进献、军费、赏赐、与国家一般用费。

虽不可“小用”,金银已经在大规模的使用,产量在增加,一直供不应求,于是价一直在上扬,许多大户人家便将金银珍藏起来,导致金银越发缺少,价上扬更快,直到平安监出现,价格才勉强稳住。

作为货币本身,铜钱还是主流。

因为钱不足,许多时候依然用绢代替货币交易,或者以物易物。所以后人一直无法准确统计宋朝收入,有人说宋朝最高收入达到一亿八千万贯,有人说一亿六千万贯,便在于此。

即便现在让郑朗统计,也无法有准确数字,有铜钱,有绢,有粮,有草,这是主要的,还有金银锡铁铅,炭木料石玉,各种果蔬,文房四宝,各地特产,这也是宋朝的官方收入。

平安监出来,稍稍缓解,但大部分金银铜用作器物首饰,没有化成钱流入民间,即便化成了钱,也远远满足不了宋朝庞大的经济总量。并且用铁钱换铜钱,宋朝是绝对性的亏本生意。以前契丹与西夏没有发生战争,郑朗一直未提出来,怕引起契丹的反感。直到战争爆发后,再也没有必要任这个不好的势头发展下去。

赵祯转向王拱臣说道:“你派人查一下。”

王尧臣因为母丧回家丁忧,空缺让王拱臣补上,迁张方平为御史中丞。总体而言,赵祯还是以保贾昌朝为主,用贾昌朝来迅速平息君子党所带来的种种影响,特别是朋党。

对此郑朗不是很重视,但贾昌朝的种种做法,确实让郑朗很反感。

吕夷简虽排斥异己,可不用种种罪名,让大臣遭受公堂质对之灾,况且还是立过功劳的大臣。贾昌朝就这么做了。先是欧阳修,后是尹洙。

郑朗定了定心思,说道:“臣听闻今年以来,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国库略有节余,这本是国家的幸事,陛下一向克于己,善待大臣,这本也是国家幸事。可是陛下恩过于重,臣以为不妥。恩威需适度,过于恩宠,一旦薄之,除非德操佳的臣子,进退无辞。其余大臣未免反生怨怼之心。前者,即便陛下不过于优待,也会尽心尽责,忠君爱民。国库略有所余,臣以为所用有三,一是备粮,防止有可能的灾害,二是备库,使国库有所节余,以防不测。三是仁民,自陕西用兵以来,臣在郑州听闻附近州县名目繁多,有加耗,加耗又有耗米、仓耗、省耗、官耗、秤耗、脚耗,康定年时头子钱全部纳官,不得本州公用,自战事开始,部分州府又再次将头子钱纳作本州公用,剥削百姓,又有触面,市例钱,起纲钱、使用钱、縻费钱、呈比起、勘合钱、索陌钱、漕汁、州用、修仓、加点、打卓,有些名目连臣苦思冥想都想不出来的。这仅是两税外的额加费用,折变、支移、和籴、和买、折帛钱、就连新法产生的免役钱也产生诸多免夫钱、身丁税等种种名目,还有商税与城郭税等等,朝廷下诏书恢复原状,可各地州县依有官员在横征暴敛。又有土贡,例如包拯在端州进谏砚台一奏,土贡朝廷本须不多,例如端州砚、东南桔,然地方官吏却借朝廷之名,又令种种名目,本是数百鲜桔,费用不多,褒奖之意远大于尝鲜用意,到了下面却变成了一大弊端,给百姓带来沉重的负担。若国库略有节余,请陛下派臣子商议,看这些名目可不可以逐一废除,这才是仁爱之本。”

郑朗说的这些是存在的,但也不能说赵祯朝很黑暗。

从老百姓身上巧立名目的剥削,那一个朝代的官员都在做。什么制度都避免不了。(关于这情况,我在作品相关里发一个转贴,说明宋朝一些进步的地方)

当然,若减少这些莫明其妙的名目,百姓生活会更好。

而且赵祯有一个最大的特点,也是坏习惯,存不住钱。战争伊始,宋朝各种税务加上收入,一度达到一亿三千多万贯,后来减少税力,给百姓缓解负担。然各项开支达到一亿两千多万贯,一直入不敷出。将宋英宗逼急了,尝试改革。

可那时候韩琦与欧阳修主持朝政,两人为了保住地位,变得厚颜无耻,那敢得罪许多权贵,发起改革。这些困难留给宋神宗。宋神宗做皇帝后,兴冲冲地跑到三司里看账册,一看傻了眼,急得嗷嗷叫起来。这才不顾一切,支持王安石变法。逼的。

这一谏不仅是爱民那么简单。

赵祯答道:“朕纳之。”

郑朗又说道:“前些年臣与宋相公商议报纸一事,宋相公离开朝堂,又发生诸多大事,此事不得行。宋相公前些时间写信问我,臣今天提谏请陛下准许宋相公主持报纸事宜。只须立两案,不得宣传十逆行为,不得流于艳俗下流,若此,朝廷可以将一些可以公开的邸报与诏书通过报纸向民间转达,使民间百姓了解朝廷动向,君主想法与命令,配合朝廷言臣监督一些官吏的不法行为。民间又可以利用报纸将百姓的想法写出来,朝廷可用作参考与了解。这是于国颇有利的大事,等于是在替朝廷无薪而立无数言臣,辅佐国家,功莫大矣。”

报纸的事拖了很久,当时君子党主政,郑朗不放心,这项工具到君子党手中,天知道会变成什么?

因此,还得宋庠这样的老好人来主持,会更公正。

“咦,朕怎么不知道?”赵祯奇怪地问。

郑朗草草说了一遍,先是官办,但不禁止私办,可以刊登诗词歌赋文章,经义,小说,野史,甚至八卦,这是必须的,不然吸引不了读者。然后是新闻,便是郑朗所说的可以公开的邸报大事,民间议论,收益便是卖报纸的钱,以及广告。广告一说,又将君臣雷倒。好在宋朝已经出现一些原始的广告,广布旗幡,上面书店家名称,招揽顾客临门,讲开了,能理解。

对言论宋朝很宽松的,赵祯默想了一下,说道:“准。宋卿,你回去后写一个草呈上来,众卿商议草行。”

“喏。”宋庠大喜,这也是功绩,他老实,争不过别人,这是他难得的立功机会。

郑朗继续说道:“上次蓝元震与臣谈到种籽事宜,臣上过一道奏书。”

“为什么你不相信官员?”贾昌朝冷不丁地问道。

“贾相公,很遗憾,朝廷需要官员,但对官员我持悲观的情绪,我两位母亲先后去世,心情不好,否则此时我会写出仁义论,对人性的看法,我持中平意见,但利己主内,利人往外,真正能做到为了国家,为了百姓,不顾自己利益的官员很少。你说不相信,我也认同。比如贾相公自任首相以来,种种做法。”

你自己都做了首相,一屁股的脏东西未擦干净,叫下面官员怎么干净?

其实郑朗提议很理智,不经朝廷批准也可以落实。朝廷在里面仅起着一些节制作用。培育种籽,已看到成效,但对官员郑朗是持着悲观的情绪,因为他看得更多,无论那一种制度,想让官员做传说中的包青天,太不容易了。特别是中国官本位思想很严重,宋朝稍好一点,可贪官污吏仍然有不少。所以提议将这件事交给私人去办。

但有三个条件。第一是善户,第二按照种籽质量分成四等,售价是当地粮价的两到五倍,第三不得用任何强制手段,逼迫百姓购买种籽。

善户就是一些有良心的大户,不是所有大户都是霸道的豪强,宋朝有许多大户善待佃农,兴办乡学义学,救济贫困百姓,甚至有的大户在灾害到来时,拿出重金购买粮食,主动配合朝廷赈灾。规模不亚于后世。

郑朗少年提议后,颇得赵祯赞成,前后接待五六批善户,关健此时郑朗没有担任首相,否则一君加上一首相,这种普善的思想更为盛行。但赵祯这几次接见,也起了带动作用。各地都有一批善户做了感人的事迹。

再到技术性的问题,精耕细作,选最优良的种子,封闭式环境种植,以免花粉受干忧,性质就是后世的种子公司。盈利为辅,改善种籽为主,所以善户成了首要的前提。若事成后,朝廷再给予一些嘉奖。直接避开官府这一环节,以免产生不好的弊端。但到贾昌朝这一环节,卡住了。民以食为天,怎么想起来赚这个钱?

不要说扭不过来这个弯,但在这时代,确实难难以扭过来。

“再议。”赵祯说道。这时,他不希望郑朗与贾昌朝发生冲突。

但今天郑朗讲了很多方面,有进劝主君的,有关系军事、外交、税务、财政与农业方面的,隐然有首相的风采,赵祯很欣慰,说道:“郑卿,你久未来京师,朕在儒学上有些困惑之处,前去迩英阁替朕进讲吧。”

大家识趣,自动告辞。

君臣二人走向迩英阁,赵祯问道:“卿丁忧于何时?”

问得很古怪,二娘情有可愿,但郑朗七位母亲当中,一个大娘,一个四娘,必须很隆重的丁忧。真宗有制,二十七个月。最少还有一年多时间,若讲究一点,二娘也要丁忧,那么时间更长。

但郑朗明白赵祯的心情,如实答道:“恐怕丁忧期满,很难。张亢为了得知准确情报,借用臣的名义,将郭逵派于契丹皇帝身边。契丹兵败,契丹皇帝对臣会更期待。为我朝计,臣也必须早迟一往,正好契丹新败,三军夺气,是臣去契丹的好时刻。若拖得久,契丹恢复元气,必然进行一些报复。以契丹国力,若是小心谨慎,与西夏作战,胜多负少。那时候,臣想从契丹逃脱回来,恐怕很难。”

“郑卿,若是不准呢?”

“不妥,此时我朝必须与契丹进行假和,以换取他们对西夏人的仇恨。若因为臣故,让契丹嫉恨,对国家不利。臣答应是出使,若契丹扣压臣,是契丹理亏,其错不在于我朝。即便臣用计脱逃。”

“朕还是很担心,对了,你的中庸有没有重修?”

“臣心情一直不好,中庸事关儒家学问,没有心情,不敢去修。不过打算这次回去后重新整修,至于仁义,臣没有想好,则没有胆量修撰,以免贻误他人。”

“仁义?”

“主线臣想好了,先说人性的善恶。”

“卿认为人性是善是恶?”对此儒家一直有争议,孟子认为人性是善,荀子认为人性是恶。于是后人众说纷云,没有最终的一致答案。

郑朗答道:“以善恶来评说人性过于片面。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但皆是上古神兽。遗传是一部分,但后天成长更为关健,因此无论孟子或是荀子,皆重视后天的教育。但臣以为人之初,未必是性本善,也未必是白纸一张。一是受父母遗传影响,二是人性的本能,物竞天择,万物为了成长生存,一个个在进化,人更是如此,为了巩固自身的优势,以及传宗接代下去,人性偏向利己的一面,也未必是恶,但利己主内,利他主外。故臣在仁义对立共生后会着重写一。”

“道家的一?”

“不是道家的一,道家认为天地轮回,从无到一到二到万物,最终归于虚无。臣的一没有那么长远,仁中有义,义中有仁,不能简单地用黑白观看待,是一个很复杂的对立共存互生,这是儒家的一,与道家那个一无关。”是有些让人迷糊,这样一来,至少善恶的界限没有那么分明,确实,若写起来,比郑朗的所谓郑氏中庸更复杂。

赵祯想了一会,也是迷糊一团,忽然哑笑,这个,还是让自己这个大臣去想吧,省得动脑子。二人进入迩英阁,赵祯问了几个儒学方面的问题,这也是一种优待的表现。不然怎么办呢,给官爵,人家不在乎,给钱,人家无所谓,只能君子相交,以诚待人。

走了出来,一个少女正在借着秋风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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