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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第1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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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世衡上奏,朝廷也不可能观注到一个小人物身上来,不知道光信发生那么多的故事,于是听从种世衡之言,以光信为三班借职。但赵祯在宫中觉得很不妥。想一想,一个大和尚出入阵中,一边杀人一边念佛,一手提着大刀,大刀上还滴着血,另一手提着几个人头,这成了什么?赵祯越想越觉得恶寒,于是改其名王嵩,让他还俗。

光信闭目不言。

野利旺荣无奈,只好将他捆上,送给元昊。

元昊看着信,信上实际真的没有说什么,但越似是而非,元昊越可疑。

这里有一个重要的背景,老种临离开泾原路与郑朗刻意商议过,那就是元昊的性格,他的经历。

元昊性格类似曹操,能用人,但性凶悍,多猜疑,疑心病比曹操更胜一筹,也更残忍。境内时常叛乱,也加重了他的疑心。元昊分境内军队为左右厢,野利旺荣统帅左厢,为谟宁令,号野利王。野利遇乞统帅右厢,为宁令,号天都大王。不但西夏人,宋人也称呼其为大王。郑朗与野利遇乞多次对话,全部喊野利大王,亦为此故。

二人有勇有谋,是元昊的肱股之臣。不仅如此,还有一个野利皇后,这使元昊心中一直很忌惮。

元昊的经历。

他弑母,屠杀舅家,对后族十分不信任。若要追究根源,可以上溯到北魏鲜卑时代,鲜卑人防止后宫乱政,一立太子,随即将其母杀死,杜绝后患。

儿子渐长,又比较文弱,舅家如此庞,元昊对野利家族更加不放心,省怕野利家族会取代自家的地位。

这是内因。

然后盯着光信。

看着看着,心中又产生疑心。

此次反间计,种世衡谋划良久,当真仅有一封信就会让李元昊将野利兄弟杀害?李元昊不可能白痴到这种地步。接下来会一环套着一环使出。

之所以毒打光信,是看光信的抗打能力。

在派他去西夏之前,种世衡将他召来问道:“虏寇若得到你,必然拷问毒打,你不胜痛,当以实相告。”

光信说道:“誓死不言。”

若在和平年代,这个家伙纯粹是一个地道的黑社会分子,但按照郑朗的中庸理论,事情皆有两面性,有坏的一面就有好的一面,有好的一面就有坏的一面。比如范仲淹坚定不移的德操,固执己见却是他的毛病所在。再如光信,越是这种人越讲义气。他以前仅是一个恶和尚,什么时候能得到朝廷一个大官如此看重?于是决定以死相报。

连生命都准备豁出去,况且痛疼。

这才有了一顿毒打。打完老种悄悄问:“痛否?”

绝不是废话,各人抗痛能力有限,也是关健。光信喊不痛,种世衡再打,加重了,看看光信极限在哪里。最后才放下心来,替他疗伤,洒泪而别。这次又做了一些安排,给他一件新袄子,不是棉袄,而是那种塞了少许木棉的薄袄衣,说道:“虽是初夏,塞外苦寒,依然很冷,我替你亲自缝了一件新袄衣,你穿上它吧。”

送信的刺探也证实是老种亲自动手缝补的。

光信感谢零涕,一直穿在身上舍不得脱下。袄子新,面料好,元昊看着看着,说道:“将他的袄子扒下来,撕碎查看。”

士兵过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将他新袄子脱下来,用剪刀剪开,又看到一封密信。内云前承书有归投之意,寻闻朝廷。又云,只候信回得报,当如期举兵入界,惟尽一厢人马为内应,倘获元昊,朝廷当以靖难军节度使西平王奉赏。

直接送到野利旺荣手中,元昊或者不会相信,但放在袄子里,元昊心中终于产生怀疑。越神秘,元昊疑心越重。忽然没由来打一个冷颤。

凭借宋军,想捉他,那是一个笑话。

若是野利兄弟反目,暴起以难……真不堪设想。况且有一个西平王,代自己为西夏之主,也值得野利兄弟出手了。

然后将张元喊来,询问去年石门川战况。

去年石门川郑朗有数次机会击毙或者活捉野利遇乞,当大爆炸发生之时,若不是郑朗在城墙上与野利遇乞东拉西扯,野利遇乞多半被活活炸死。后来宋军多次追击上来,始终有意无意地对野利遇乞网开一面。

张元当时只想逃命,元昊既然问,他仔细回想,越想越是其中不对劲。想一想击毙野利遇乞将会有多大功劳,为什么郑朗数次放过野利遇乞,连带着自己也幸运逃出生天。

他怀疑,元昊也怀疑。先将光信押入地牢,但不许野利旺荣回治所。

再派李文贵带着野利旺荣的复函回报种世衡,对种世衡说,你信中意思我不是很明白,如果想通和,请赐明言。有什么请说明清楚,不要这么含含糊糊的。

种世衡大喜,设宴盛情款待。

如今他是环州知州,比原来在青涧城有更大的自主权利,这一顿宴席奢侈到了极点。然后拉着李文贵的手说:“野利大王终于肯来明确归顺朝廷,我心欢喜之极。朝廷闻野利欲归,陛下也激动万分,一直静等大王佳音。”

用了一个欲,更使李文贵相信了。

看来野利兄弟是有了打算反叛陛下的念头,表面不露声色,也与种世衡把酒言欢。种世衡又说道:“一旦大王归,最低是一方节督,我官职小,不敢作主啊。贵使且留几日,我立即派人禀报范观察使。”

要命的话!

种世衡都不敢接待了。

一系列复杂的计划开始。

……

郑朗对范仲淹说,在京城也说,是让大家去反思。

个体的力量始终是有限的,大家去思考,再去尝试,形成一股洪流,然后轻轻地推动一下,就能对宋朝弊端进行改良了。

逆流而上,固然勇敢悲观,记好了,是悲壮,另一个意思便是失败。如王安石!

郑朗不屑为之。

第二天三人来到三白渠,应当是四人,郑朗将女儿也带着,从这里也能看出郑朗与范仲淹的区别。郑朗是春风宜人,不急的时候,对任何人态度都平易近人,让人感到和暖亲近,包括子女。虽只是女儿,但也痛爱,没有溺爱,做错了,会批评的,委婉的教导哪里错了。范仲淹不同,对任何人不假颜色,包括子女,几个儿子在他带领下,都过着苦行僧般的生活。

很难说那一方做得对或是做得错,是两种极致的表现。

新渠工程浩大,自云阳仲山脚下开始,折向泾阳,从县城北面再折向东北,从三原城南经粟邑镇,到赤水镇入渭水。沿途不但汇聚老三渠,还会合了泾水的支流治谷河、清谷水、沮水与漆水等等。覆盖醴泉、咸阳、云阳、泾阳、三原、高陵、栎阳、富平、下邽、渭南、郑县等全县或者大部分或者部分区域。若再论幅射面积,范围更广。

论规模与艰巨度比郑白二渠更大,虽说这一带多是平原,也是整个陕西最平坦地区,但还是多矮山丘陵,大部分新渠下面有坚固的岩石河岸。史上先是由知县候可主持,打算利用农闲之时,准备用九年完工。后来遇到大旱,王安石都弄下台了,没人支持,工程作罢。此时才完成工程量的百分之三十。直到大观二年,由赵佺主持,两年内才真正完工。

此次主持的级别远比史上要高,先是夏竦、郑朗与范仲淹三人首倡,两个前宰相,一个君子党的带头大哥,接着前三司使叶清臣前来陕西担任转运使亲自主持这项工程。级别足够了。

资金也充足。九百万贯的资金注入下去,不可能象候可那样东凑西拼。

劳力也充足,先是军队。郑朗裁去一万多军队,没有让他们立即回家,会造成不好的影响。以后会有许多将士为了躲避兵役,刻意偷懒,不去训练战斗,以图被朝廷遣送回家。谁来边疆保家卫国?

朝廷若剥得太紧,有的士兵家中负担是重,但他们不思进取也勿用置疑。

一起发配到三白渠前来开渠,照样拿着禁兵钱饷与粮饷以及少许衣服,相关的其他待遇便没有了。大约一个士兵一年会花费三十几贯,省一省能节余一些钱帛寄回家。让他们开一年渠,给予少许补贴,再遣返回乡。朝廷权当调运民工来的,没有生命危险,对这些负担沉重的家庭也十分人道。

范仲淹与庞籍学习着,也裁掉六千多人,一起打发到三白渠。

还有以田换力的当地百姓,一些厢兵与弓箭手的力役,以及募佣的劳力。

每天能保持三万人在开工,到秋闲时,劳力会更多,可能达到六七万。

火药的使用,加快了施工进程。

但到明年春天,估计只能完成一半工程,可以率先使用。有可能到明年秋后,整个工程才能勉强完成。

三人仔细地察看。

时不时传来火药爆炸石床的巨响。

远处一队人骑马奔驰过来,是泾原路的将士,前去京城的。

缘边四路,郑朗不算,只有范仲淹对将士最好。他在五月上了一份奏折:臣等穷见环庆都押军阵奉职张信,自殿侍在边上,累次与西贼斗战,前在延州赵瑜等手下作前队,杀退蕃贼,得赵瑜等银碗衣服。后来赵瑜等并转三资,张信即未曾酬奖。其人气豪胆勇,武力过人,为一时之猛士,在指使中少见其比。欲乞朝廷特与改转一待禁……臣随行指使右班直王贵……

奏举焦遂卿、李显、张忠、张信等转官。

朝廷为了抚柔蕃部,又录延州格登族军主香玛、珪年族军主阿克阿为副都军主,格登副军主齐默特,揭家族副军主李朝政并为军主,贝家族都虞候崆爱,索斡族都虞候拓德边,李文信并为副军主,等等,是庞籍奏其功赏的。

没有泾原路的蕃子功劳大,赵祯也好奇,于是诏忠州刺史(刺史乃虚职,知州才有实权)向进等一百三十人镇戎军勇士亲赴京城,赵祯于崇政殿阅试。其中向进子弟向坚等五人表现最为出色,赵祯大悦,对其说道:“朕知道你们为国家悍贼,十分劳苦。”

观其马,见其马良,又说道:“此真战马也,勿为权豪所市。”

录其五人为班直,其余人皆悉边补之,又赏向进为石州刺史泾原路缘边都巡检使。

刚从京城回来,听闻郑朗在此,一个个绕了几里路过来拜见。

郑朗扶起向进,和颜悦色问道:“有没有见过陛下?”

“见过。”向进忽然捶胸顿足,说道:“臣等愿意为陛下效死而战。”

郑朗在泾原路民族政策做得很好,许多蕃人怀恩。但到了京城,没有想到大宋的皇帝居然同样和蔼可亲。这些蕃子一个个感谢零涕。

“你们起来吧。”郑朗说道。

不能小看赵祯这个举动,利用得当,当抵一万雄兵。

然而上面做得再好,下面执行不力,最终等于零。史上葛怀敏不但战略失误,也没有利用好这些勇猛过人的蕃子。又说道:“各位,你们先回去。”

“喏。”一个个起来,挺直腰杆。

皆做梦没有想到亲自见到宋朝皇帝,也想回去吹嘘一番。

看着他们跃跃欲试,郑朗嘴角露出微笑。

三人再次逐一勘查。

第二天种世衡的信报送到。

对此事郑朗与范仲淹皆很慎重。

野利兄弟智勇双全,宋朝与西夏几次战争,两人全部参与其谋划指挥。不但老种,宋朝其他边臣也多次想除去此二人,或者离间他们与元昊的关系。包括庞籍在内。

庞籍两次命令守将刘拯手书野利兄弟,说令方持灵夏兵,倘内附,当以西平王茅土分册之。通过党项族的破丑氏将信转达给野利旺荣。

若是郑朗不来泾原路,王沿与葛怀敏也打过野利兄弟主意,派人送信与金银珠宝给野利遇乞。没有庞籍做得好,直接让渭州十将张遂与百姓范仁美亲自前去,结果被野利遇乞扣押,发配到摊粮城,契丹征元昊时,又将张遂俘虏到了契丹。

同样是局中的误导。

西夏重臣当中,两个汉奸张元吴昊是坚决的主战派,西夏本族当中当以野利兄弟同样是坚定的对宋主战派,怎么可能会投降宋朝呢?

只能象老种那样,利用反间计假元昊之手杀之!

这也是庞籍抹杀老种功劳原因之一,自己没有做好,却让自己一个部下得逞,脸面往哪里搁。

现在改变之。

为了这个反间计成功,范仲淹、老种与郑朗三人联手在操作。

得到书信,范仲淹与郑朗对视一眼,对叶清臣说道:“我们要回去。”

三白渠他们只能提供参考意见,非是他们正职,两路的边事与军事才是他们真正职责所在。

范仲淹亲自来到环州,见到李文贵,同样握手言欢,说道:“我已经写了奏折上报朝廷。你回去对你们家大王禀报,我们大宋正等候他的佳音。一旦他与天都大王共攘义旗,铲除昊贼,我将会泾原路郑行知同时发兵助之为西平王也。一举平定西北!”

李文贵听得冷汗嗖嗖,一旦两个野利同时举兵谋反,宋朝两路十几万军队再做一个配合,西夏马上就要灭亡啊。

点头说道:“是,是,我这就回去禀报。”

范仲淹与老种郑重地将李文贵送到边境,再三叮嘱,依依不舍让他离开。

看着他走了,两人相视一笑。

证明老种反间计有了效果。

若不是如此,范仲淹也不会坐视老种胡闹。

老种打出第二张牌,苏吃曩。这人与山遇惟亮的孙子十分相似,是西夏人,其父还是西夏的官员,十分得野利遇乞赏识。但苏吃曩自己却留恋宋朝,逃到环州投奔老种。

老种将苏吃曩喊来,赐其官职、锦袍与真金带,与范仲淹同时担保若事成,会向京城上奏表其功劳。让他去做一件事,元昊曾经赏给野利遇乞一把宝刀,野利遇乞对这把宝刀十分喜爱。在石门川前老种与郑朗还亲自看到野利遇乞腰中佩着这把宝刀。

什么样子,刀未出鞘,没有看到,但每次看到他时都佩戴着。打的正是这把刀的主意,让苏吃曩返回天都山,利用他父亲的关系,将这把宝刀偷过来。

想要李元昊杀死野利兄弟,这还不够的,需要泾原路郑朗那边配合。

郑朗派人从后方找了几个战俘过来。

几乎所有贵族子弟全部一一释放,这个政策比较成功的,这些贵族收容不易,除非授官,才能安心。授个鬼官!不如释放回去,让他们大肆宣传。反正投降不杀,以后两国开战,必然会有更多的西夏战士在不利情况下举手投降,又能向各部族做一个人情,使他们渐渐再次到向宋朝。

现在做,稍稍迟,但亡羊补牢,未失时晚。再过几十年,西夏立国真正稳定,做就成了无用之功。

还有一些将领需要从他嘴中得到情报,没有释放。这些将领呆在后方有许多人不安份,提的战俘正是几个将领,并且这几人对野利不是那么忠诚,多次在渭州抱怨野利遇乞无能,害苦了他们。

将他们提到渭州,未进来之前,郑朗与狄青在说话:“虽我多次让野利遇乞活命,然而此人似降未降,让人忧心忡忡……”

侍卫这才禀报:“郑相公,人带来了。”

很自然的,也正好让他们听到这句话,目标达到,郑朗对这几个俘虏说道:“我让你们返回西夏,但带一些礼物给天都大王。”

也没有写信,只是纯粹的礼物,有几匹骏马,为了击杀野利兄弟,郑朗也舍得,是真正的骏马,有一匹还是唃厮啰派人表示感谢他出手支持瞎毡,送来的青海璁。若干宋朝最上等的茶叶、绢绸与瓷器。看上去不是很多,但价值最少在数千贯!

几个战俘一听要回去,高兴万分,说道:“遵命。”

让狄青亲自将他们带出镇戎军,送到高平寨返回。李元昊正接到李文贵消息狐疑万分的时候,几个战俘将礼物交给野利遇乞,迅速将郑朗这句话禀报了李元昊。

李元昊坐在哪里半天没有作声。

这时,老种最后一击使出。

第三百九十九章 大戏·救世主

这将是一系列的反间计。南方针对野利兄弟,北方还有一个。

老种为首,范仲淹与郑朗配合,几乎是天作之合。

但是政治理念不同,注定分岐无处不在。

范仲淹上了一封奏折,专讲马的。自古骑兵未必有利,唐朝陌刀,我朝劈阵刀、削马刀斧、钩镰枪多能破之……沿边市马,岁几百万缗,罢之则绝戎人,行之则困中国。

这个奏子有许多背景。

西北丢失,宋朝失去重要的牧马场所,一直缺少战马。多从外国购买战马,来源很复杂,有吐蕃的,有回鹘的,有契丹的,有西夏的,还有沿边诸蕃蛮。

承平时久,陆续出现问题。将马买回来首先得养,于是腾出一些地段做为牧监。牧监占有大片土地,又需要官兵负责饲养,浪费土地与钱帛。管理腐败,饲养不当,产生大量马匹死马。地点与气候不对,放在中原牧养几年后,马纵然存活,素质下降,也不能当作战马。牧监所在地点多水草丰美之所,在中原缺少土地情况下,多被豪强侵占。宋朝适宜养马的只有两处场所,从府麟到石州、岚州一直到汾河之侧,多出善种之地,然后到环庆。

对外国马的优良也认识不准,认为凉州马与吐蕃马高大为最佳,契丹马骨骼颇劣。契丹马也就是蒙古马,当真很差?吐蕃马高大,爆发力强,胜在高原寒冷地带作战。然而蒙古马吃苦耐劳,又不是吐蕃所能媲美。

买回来多死,为使马匹数量不能减少,只好再买。其实自澶渊之盟后宋朝很少发生战事,买马几乎成了一件例行公式,仅是安抚诸边蛮胡。如陕西每年给银四万两,绢七万五千匹。不仅是陕西一处,还有河东火山军、黎州、威州、茂州、叙州、南平军皆设有马榷场。马价根据等级分别从十贯到五十贯不等。

有意思的是火山军良马只有十贯到三十贯,黎州矮马最好的能达到五十多贯,安抚的意思更加明朗。

但这些马买回来后沿途押送,多有死亡,于是又象西北军粮一样,打包给了商人,马匹草料、送马人食住、马匹酬价,一匹需五十多贯,因为商人“包干到户”,比朝廷自己的纲马死亡率低,路上服侍妥当,运回来的马质量也胜了一筹。

只能再一次说大锅饭确实有些害人。

交易又是以物易物方式进行,比如一匹中资黎州马,需名山茶三百五十斤(每斤折价三十文左右),银六两,绢六匹,絮六张(每张约五十文),青布一匹(五百多文),输送兑马物资又会形成更多的浪费。

而宋朝为了不使马匹严重减少,一年一万五六千匹到两万匹,所需近百万贯。范仲淹奏折里所说的这段话便是这么由来。

从另一个方面也能看出宋朝马匹的死亡率。

一匹马最少能活二十多年,若是好好的,还能繁衍后代,二十几年下来,以宋朝购买的数量加上繁衍的幼马,非正常死亡率不高的话,最少能使宋朝战马数量接近三十万。

确实不当的牧马,也是朝廷一个弊端之一。

这说明范仲淹已经将视线转移到民生,恢复国内元气上来。

可是加了一句自古以来骑兵未必有利,颇有些话外之音。

书上,宋祁随着附和,进谏说道:臣料朝廷与虏相攻,必不能深入穷追,殴而去之,及境而止,然则不待马,而步可用矣……马少,又人不习骑,每至贼来作过,则朝廷常以所短敌所长,是以十战十负,罕有胜理。

说得似乎有道理,宋朝政策就是消积防御,敌人来了,将他们打跑,追到边境为止,对速度要求不高。而且马少,人们很少骑马,骑术不精,以骑兵对骑兵,是弃己之长用己之短对敌之所长,战必败。

这都是文臣对军事不懂的产物。

书上,引起一番争议。

此时范仲淹西北一行,多有政绩军功,声望更上了一层楼,许多文臣附和。

但又说不出所以然来,难道将陕西四路刚刚建立起来的骑兵编制取消?于是朝廷用邸报将这些争议声送到西北,让西北诸将诸臣进行讨论。

郑朗一看急了。

之所以缓一缓,是因为契丹,未来两年主要就是挑起契丹与西夏人发起战争。长久之计,最终必须要将西夏平灭,否则西有西夏,北有契丹,宋朝一万年也强大不起来。

想平定西夏,没有骑兵怎么可能?

立即上书,骑兵不可能做到战无不胜。以步军破骑军的战例有之,但比例很少。正常情况,骑兵始终占着优势,唐朝有陌刀兵,为什么要拥有那么庞大的骑兵?平定突厥用的是步兵吗?

就算朝廷颓废,不思进取。别要说什么不开边,那是遮丑的话。如果有可能,西夏当真不想剿灭,幽云十六州不想收回?那么太宗与真宗是脑袋坏掉不成?

就是这种情况,保留骑兵也有作用。好水川一役,离镇戎寨并不远,为什么援军不能及时到达?速度不及!为什么石门川两次大捷,正是因为手中有一支强大的骑兵。歼灭敌人最有效的时候不是在作战或者火药爆炸之时,而是在敌人大溃与追击之时,若没有骑兵,全部是步兵,骑人可以从容撤退,会不会溃败。相反,随即收拢起来又可以伺机再战。一鼓作气,二鼓竭,三鼓衰,不是胜利,反而十分有可能先胜后败。

朝廷不能追虏于敌境,是消极防御的结果。

一定要消极防御,国内也必须拥有一支强大的骑兵,以备不测。宋大才子,别忘记了,宋朝不能攻敌于其境,将战火蔓延到敌人核心地带,可敌人能将战火蔓延到宋朝核心之所,澶州一战才过去三十年时间!难道你不知道此事。

郑朗还有一句话未说,若不是自己来到渭州,还过几个月,元昊就要骑马到长安城下溜一溜。

宋军骑术不精,可是骑术不能训练?军队战斗力不仅是个人武力,还有将领的指挥艺术、士气,纪律等因素。即便骑术稍逊一筹,也可以用其他方面来弥补。

范仲淹着重民生用意虽佳,但是迂阔之言,数次大战,范仲淹皆没有亲自指挥,仅知道守道,不知攻道。诸位对军务不懂,更不能以大言误国。你们不懂,不要胡说八道,害了国家!

不过郑朗也承认朝廷马政有很多错误。

朝廷缘边四路皆能牧马,可牧马数量有限,因此对骑军数量要做一限制,如泾原路地势平坦,最易受敌攻击,需留官骑一万五千人,蕃骑一万人。环庆路官蕃骑各四千,延鄜路官蕃骑各五千,秦凤路位于腹地,蕃羌如今对朝廷不恶,蕃官骑各三千足矣。那么四路有四万九千骑军,蕃骑两万有二,缘边不愁牧场,又可以做到相互呼应。平原浅草,可前可却,骑兵当御步兵之十。山林川泽,出入险阻,步兵当御骑兵之十。步骑杂陈,汉唐之计也,时日之久,可攻可守,存国之必道也。

至于剩下来的老北病残之马,留下一批良马放在牧监饲养外,其余的该干什么去就干什么去。最好将它们交给百姓耕种,或者商旅拉货,这才是它们真正的用途所在。

这便是争议。民生两者都关注了,争议的便是这个消积防御!

写好,用快马送到朝廷。

打了好几年,国家揭不开锅盖,百姓怨气也重,再加上朝廷之逼,大多数臣子连同赵祯在内,全部有了求和之意。

对错不问,这两年内必须挑起契丹与西夏的战争。但不能让这群书生弄哪弄的,将自己好不容易练起来的两万五千名骑兵编制给取消了。

这才看着王宁,说道:“继续禀报。”

是另一边的反间计。

老实人容易受人欺负,可也受人欢迎。王勇与王宁低调的在西夏境内行走,本来就是西夏境内的人,做得很小心,也没有人怀疑。

两人得到消息,又潜伏回来禀报。让郑朗禁止,没有大事不要回来,以免引人怀疑。

今年开始办一件重要的事。

让王勇有意无意的劝说西夏境内一些商人,带他去白达旦部境内行商。

白达旦部又叫汪古部,唐朝会昌时回鹘为黠戛斯所破,一部南走,居于阴山地区。又与李克用率领的沙陀部隔合,后来臣服于契丹。因为容貌与习俗同北方的鞑靼人有着明显差别,辽金称他们为白达旦,蒙古人等北方鞑靼人种为黑鞑靼。

其境以白达旦人种为主,还有契丹人、少数汉人,以及部分党项人与吐谷浑人。吐蕃人在府州能看到,但在白达旦部境内却是罕见。

西夏去契丹是由兴庆府向东,从顺化渡过黄河向南,从南河套沙漠戈壁滩地带,直接到达契丹的东胜州。不是白达旦主体所在。而白达旦部内一些党项人与吐谷浑生活很苦,有的部族不在商道上,反过来将战马卖给西夏,由西夏转手卖给契丹,甚至将良马带回国内。

郑朗打的正是这个主意。

难度有些高,毕竟接触契丹境内党项人,有一些忌讳。可是商人始终是逐利而行的,听到王勇蛊惑后,一部分商人答应成行。

五月初进入夹山,夹山后来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大青山。正是白达旦范围之内,离契丹东胜州很远了,此处散落着许多党项部族与吐谷浑部族。在王勇有心蛊惑下,一行人见到契丹山西节度使屈烈。这个节度使不能当真,与宋朝安抚蕃边一样,是使边境一些少数民族臣服授的荣职。屈烈是一名地道的党项人。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屈烈热情的招待这群人,也搭成了交易。

其他的没有动,要等另一边的消息。在另一边郑朗委托府州安排一个名叫陆陵的商人,进入契丹。

也是很正常的,宋朝与契丹于雄、霸、安肃军与广信军设了四大榷场,专供两国商人交易,又于定州军城寨、飞狐茭牙、火山军等地设过临时榷场。但还不能满足两国的商业需求,民间非法来往十分频繁,宋朝下过禁令,契丹也下过禁令,特别是马,一旦私自卖马给宋朝,售者斩首,全家配远,仍然不能禁之。

陆陵便是其中一员,折继闵刻意将他找来,商议半天后陆陵答应。他这一行队伍十分庞大,一共十几人,正大光明进入契丹,甚至主动用重金贿赂契丹西南面招讨都监罗汉奴、详稳斡鲁。

王勇返回东胜州,与陆陵悄悄碰面。王宁潜回府州,赶到渭州,将情况禀报郑朗,等郑朗下面的安排。

“你马上回去,与王勇再次进入夹山,在屈烈面前鼓吹元昊的英明神勇,爱惜人才,然后等我下一步的通知。”

“喏。”

这就是郑朗的反间计划。

若是秋后一战,再败西夏,元昊不会象史上那么肆无忌惮。所以必须地做一些布置。

富弼带回准确消息,让陆陵看似无心的进入夹山,与党项人发生冲撞,再去找罗汉奴,求罗汉奴替他讨还一个公道。得到罗汉奴大量好处,再加上契丹也没有将夹山党项与吐谷浑人当作一回事,会施以重压。

王勇在夹山那边就可以趁机进行一些挑唆,让屈烈哭着喊着求元昊收留。

这一部族在夹山地区地位很低,环境恶劣,时有冲突,所以骁勇悍战。再加上元昊本身性格桀骜不驯,闻听契丹与宋朝议和,心中怨怼之下,十有八九还会再次收留屈烈。挑唆呆儿族等党项余下部族叛乱,那么历史又会重新上演。

没有一个准确的计划,只能见机行事,一步步地往下走。有可能那个素未谋面的商人,将会扮演一个重要角色。

呆呆地看了一会儿地图,郑朗又想到范仲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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