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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第1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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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这个命案,导致郑朗无法结案,为了结案,只好苦心经营,是张大亮将郑朗逼到这一步的。

“奴知道,他杀的多是死刑犯,郑知府派人苦苦追赶,最后不得己才这样做。”

“……他杀的人是死刑犯,那么张大亮岂不是要死上几百次,才能伸张国法?”

“奴,奴……你们不要相逼,郑知府不放过小女子,请将小女子抓进大牢吧。”宜娘说完痛哭起来。

富弼无辄了,站起来说:“郑知府,我们走吧。”

话说到这份上,这个小女子依然执迷不悟,已经无药可医。

郑朗也摇头,道:“宜娘子,你知道这是什么花?”

说着将那朵剩下的石蒜花拿起来。

宜娘边抽泣边答道:“是龙爪花。”

“是龙爪花,它还有其他的名字,石蒜花,曼珠沙华花,蒜头草,蟑螂花,另外还有一个更好听的名字,因为它多开在秋分前后,正是古代的秋之彼岸日,所以又叫彼岸花。你一生凄苦,所遇又非人,已岸是苦海,去彼岸吧。而且这朵黄色的花儿,又使我想起了一个名字,黄色的石蒜花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忽地笑,说它象一个回眸抿笑的少女。你在我府上多日,生性也恬淡,若不是张大亮所逼,你怀着一些心思,也是一个才艺双色,安静贤良的小娘子。抛去一些不好的心思,你也是一朵忽地笑。去彼岸吧。彼岸是彼如来国,多诸宝树,纯金树、白银树、琉璃树、水晶树、琥珀树、美玉树、玛瑙树,最妙宝树乃黄金为树,白银为身,琉璃为枝,水晶化梢、琥珀为叶,美玉为华,玛瑙为果,荣色光曜,不可胜视,清风时发,出五音声,微妙宫商,自然相和。又有菩提树,高四百万里,其本周围五千由旬,枝叶四布二十万里,一切众宝,自然合成,华果敷荣,光辉遍照,复有红绿青白,诸摩尼宝,众宝之王,以为璎珞,云聚宝锁,饰装宝柱,金珠铃铎,周匝条间,珍妙宝网,罗覆其上,百千万色,互相映饰,无量光炎,照耀无极。”

是无量寿经中描写的彼岸国部分场景。

但无论富弼或者宜娘已听出他话中的意思,宜娘所犯的过错并不大,虽做了张大亮的帮凶,却被郑朗反过来利用了,没有多大的过错,再供出张大亮部分消息,将功折罪,仇家早迟被重处,以后可以过上快活的生活。

不是彼岸国,而是一种逍遥自在,无拘无束的快乐生活。

因此郑朗刚才插花时,刻意留下这株石蒜花不插,是早料到宜娘会执迷不悟,最后用这株花再次来个当头棒喝。

做到这种地步,郑朗可谓是仁至义尽。

宜娘还是哭。

富弼更失望,直接拉起郑朗的手,拖他出去。

“富兄不急,我还有一句,如果宜娘子留恋这片苦海,那么只有这个去处,这个方帕是你唯一的存身之处。”从怀中掏出一个手帕,交到宜娘手中,这才离开。

富弼走到坊门口不解地问:“那个方帕有什么妙用?”

一个素色方帕,上面什么图案也没有,怎么成了存身之所。富弼没有想明白。

“回去后对你说。”

将富弼带到自己家中,郑朗说道:“富兄,对私盐我一直不是很关心,关心的仅是大亭户,取缔了大亭户,会减少许多麻烦。”

还是关心私盐,这也是去除私盐的一条重要弊端。

继续说道:“除了这条措施外,等到辨佛会过后,到年底得到更多的收益,有钱帛可供支配,也有一些政绩可供你我挥霍,我还会对茶与盐动一动。”

“茶与盐?”

“茶法榷商,他州府的我不敢动,一动风波会很大,然而杭州因为海外需要,可以请求朝廷放宽法令,配给变成榷商。”

“这法子行。”富弼思量后答道。全国动麻烦多了,会牵涉到许多大户豪强的利益,仅是杭州一府问题不大,况且海上贸兴盛后,也确实需要茶叶外运,不可能从杭州将茶叶运到海州后,再从海州运回来:“盐法呢?”

“盐法也简便,大亭户抓了一批后,亭户变得简单,那么下一法也容易执行了,先付亭户本金,象福建的荔枝一样,煎煮成盐后缴盐之时,付清全部盐款,可以进一步杜绝私盐,还能提高产量。”

因为保鲜技术与运输业发达,荔枝不再象唐朝需要快马加鞭送到长安,除水浮陆转以入京师外,北则运至契丹,东南舟行新罗、倭国、流求、大食,是宋朝的名牌货。商人为了谋利,初著花时,计林断之,立券,若后丰盛,商人知之,不计美恶,悉为红盐者(用盐梅佛桑花制成红浆,投荔枝渍之,曝干,色红而甘酸,三四年不虫,称红盐花)。这便是一种先进的包买关系,当地人虽然产荔枝却因为包买关系吃不到荔枝,但是极大的推动了荔枝种植,一岁之出,不知几千万亿,好几亿贯。荔枝谱记载夸张了,可是一年荔枝所带来的实利会达到几百万贯之巨。

郑朗所用的盐法性质差不多,但不是郑朗的创意。

宋朝的专营盐产生诸多弊端,私盐严重,象张大亮好处罚,若是余杭盛度的家人私盐怎么办?或者李用和兄弟多,有人在杭州又怎么办?于是实行买扑制,以抚大户豪强,将这一群最有力量的群体安抚住,剩下的次大户豪强,依法处理。

执行时并不理想,特别是汀、虔、漳、潮、循、梅、惠、广八州,执法松驰,私盐泛滥,稍稍一控,劫人谷帛、掠人妇女,与巡捕吏卒格斗,至杀吏卒,则起为盗。郑朗若在这几个州内象杭州这么做,连官员包括郑朗本人都敢将你杀死。

其次是两浙江淮,这一带百姓富裕,性格也纯善一些,可因为私盐之利巨,衣冠人士也多贩盐为事,就象郑朗盘查的结果,无数大户人家,有的还是书香门第,也陆续牵连进去。

后来范祥实施盐钞法八条,进行改革,但这次改革比较激进,侵犯了大户豪强的利益,被弄下台,得包拯保举,再次复官,又进行了第二次改革,这次改革态度变得温和了,是六条,兼顾了这些大户豪强的利益。也许想一想会屈闷,但这是事实,不兼顾,除非将宋朝推翻,不然什么法都不会成功。这次温和的改革是比较成功的,还有飞语流长,为他们所逼,薛向进行了第二次调整,对商人再次做一些让步,可因为西北大用兵,熙宁后此法再度不适用。沈括与皮公弼于是实行第三次改革,控制盐钞的发行,扩大通商法,也没有获得成功。

就如郑朗所说,只要朝廷要谋利,并且巨大的差价存在,任何改革也不会成功,这才是根本所在。

对两浙也有官员进行了改革,熙宁时卢秉提点两浙刑狱,主管盐事,用了两法,也就是郑朗的两法,一是改良亭户的生活,都饿得吃不下饭,什么掉脑袋的事也能做得出来,因为大亭户没有动,小亭户贫困化继续存在,做得不成功。另外一条,就是包买制,虽然没有改善私盐现象,却增加了产量。卢秉还有其他的一些措施,自三灶到十灶为一甲,以相讥察,互相监督。再用严法打击私煎与私盐,罪不至配者,虽杖罪,皆同妻子迁五百里。不过他不敢动大户,虽用了酷法,同样没有做好。

富弼想了想道:“此法也可。”

主要没有什么利益的牵扯,是官府拿的钱,也不是拿,是先垫付。虽买断了,还会有私盐流出来,但会好一点。至于根治,富弼这一年多的经历,也看穿了,无法根治。

“富兄,仅是改良,对私盐我没有抱什么妄想,若不是事情闹出来,更不想掀起这么大的风波。然而张大亮那一边不同,事关到两矿,那是从外国人口袋里将财富往我朝掏,性质截然不同。马随带了消息回来,那边也没有做好准备,最少还需要一年时间,韩稚圭做得太急,必然会有一些人逃出法网,一旦让他们逃到倭国会产生严重的后果,所以我去了宜娘处。”

“为何?”

“让她通风报信。”

“我不大明白。”

“为了此事,我暗中布置人手,查了许久,可有的人我手下并没有查出来,韩琦立功心切,立即着手清剿两岛,只好先放过这个项羽,让他逃窜。”

“原来你还是在利用……”

“也不是纯粹利用,你我苦口婆心规劝,是给了她第一次机会。以她的性格,必然不听,也必然向张大亮通风报信,至于她如何在我派人监视的情况下通风报信,我也期待着。就是这样,我还给了她第二次生机。”

“作何解?”

“韩琦一来杭州,立即释放人犯,做得岂不是太急?”

“是安心……”

“安什么心?昨天放人,明后又要捉人,用得着安心吗?这是在替朝廷向百姓示好,我抓了这么多人犯,他是朝廷钦差,一来就释放犯人,朝廷多么宽大啊。”

“你不能与朝廷争功,更不能与陛下争功。”

“是,做臣子的,应当归功于朝廷,归功于陛下,否则做为重臣,收买民心想做什么?可他在替朝廷未好过程中,是不是也替自己在向百姓示好?是不是在抹黑我?”

“不能这样想。”富弼差一点说出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不懂的,是不是这样,以后你会拭目以待,宜娘与我走得近,不管什么样的关系,对她你我皆有一份怜惜之情,她参与帮凶,又通风报信,不论有没有被我利用,韩琦必定会将她处死。所以我送了一份手帕,给她最后一次生机。”

“手帕上说了什么?”

“手帕上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手帕是越罗寺绫做的,她若聪明,应当知道怎么做,若不聪明,又做了这么多不好的事,那么不值得我去救她了。”

“越罗寺绫有什么生路……”富弼忽然悟了出来,道:“是啊,好生路,好生路。”

第三百一十二章 逃

天色临近黄昏,夕阳给大海染上一片金色,海鸥归巢,鸣声阵阵。

韩琦虽在泉州出生,是第一次在海船上出海,在船上很不适应,让浪头颠得七荤八素,只是为了仪态,忍住没有吐,艰难地问身边的指挥使祖仲孺:“到了没有?”

“快到了,韩知谏,这一带潮流湍急,我还是扶你进船舱休息吧。”

“不用。”韩琦扶着船舷笔直的站着。

越往里去,水流越急,两边不时有獠牙一般的礁石,似是擦着船身一闪而过,船破开波浪,时不时有浪花高高的飞溅,狠狠地扑上了甲板,连韩琦身上都溅上几片浪花,湿粘粘的贴在身上,在傍晚余热下,让韩琦感到十分难受。

清剿的船分成了两队。

一队去往大阁岛,名字中有一个大字,面积没有半山岛大,它四周是平礁,中间象馒头一样凸起,但不呈圆形,而象一个方盒子,或者一间大房屋屹立在礁石上。岛上的树木稀疏,此岛又孤悬于海外,到了这里,岛屿也变得很少。所以这个大盒子看上去十分引人注意,这才是它名字的来历。

但它有一个湾口,吃水深,两边又石礁拱卫,形成一个天然的良港,再好的良港,放在这里没有作用,然而对张大亮却有作用,他在此驻扎了一些船只,伪作渔船,以便调动。不过因为地形的缘故,这里人不多,韩琦分去几艘船与一指挥军队,缉拿人犯。实际这边捉拿的过程中很轻松,几艘船围了过去后,岛上连一个藏身的地方也找不到,很快三十几人就投降了。

另一边是主攻方向。

半山岛地势险恶,四周乱流湍急,岛上西边地形平坦,东边却有四座大山,正中的山峰高达三百余尺,十分险峻。不但如此,整座岛上长满了密集的树木,仅有东北角处水流平缓一点,勉强停泊船只。岛上还有十几户渔民,也让张大亮收买下来,一边捕渔一边协助他走私私盐,或者走私商品。此次逃跑,除了一些大亭户外,还有一些走座力夫渔民,几名官吏,十几名牵连进去的大户,一起躲藏在这个岛上。

也是韩琦抓捕的重点对象,因此他自己亲自过来指挥。

韩琦强势的将案件接手过去,不然郑朗也想过来看一看。

看的不是抓捕过程,而是宋朝军队的战斗力。这支伪海军练军练了很长时间,武器在郑朗的苛求下,装备精良。这次任务结束后,会给予士兵丰厚的薪酬,让他们轮流出海。借着贪污,让郑朗换了一批将校,这些新的指挥使、都头全是郑朗观注很久的,有的是直接从士兵提拨上来,比如站在韩琦身边的新指挥使祖仲孺,两次科考不中,身体素质好,进入军中后又读了一些兵书,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人,原来担任十将,治军有方,让郑朗越级提拨成指挥使。这些将领的提拨,给军队带来朝气,又让下面的士兵看到希望,刺激了士兵的积极性。

也就是说该有的全部有了。

但放在实战中会有什么表现,郑朗无法预料。后人多笑话宋朝士兵软弱,但仔细看史书的记载,非是如此,最强悍的是西军,可西军大半也是禁兵组成。

想看一看,然而想了一想韩琦的为人,郑朗没有吭声了。

太阳在西边的天际时浮时沉,眼看要到太阳下山之时,祖仲孺道:“韩知谏,到了。”

韩琦抬头看去,在一片礁石丛中,一个大岛现出身来,西边是金黄色的沙滩,后面便是茂盛的树木,此时也染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再后面便是那四座山,象四个高矮不一的牙齿,诡奇的耸立在绿岛上。东北角处停了几艘小渔船,祖仲孺道:“那些是渔户的船,有时张大亮用它们来装盐,这段时间我们查得紧,私盐出得少,这些渔户便重操旧业,用它们来打渔,但这时所有船都归了航。”

“驶过去!”

“喏。”

几艘快船成扇形冲过去。

船是快船,又随着潮流,数帆全部张起,就象几道利箭一样,很快扑到眼前。站在船头,韩琦能看到沙滩后面一个简陋的村庄里人影窜动,有的情急之下,想往船上逃,有的向后面树林中逃窜。

船到了近前,士兵们纷纷从船舷上跳下来,动作迅速而又整齐,是训练很久的成果,可惜韩琦没有看出来。郑朗也同样不内行,这就是文臣与武将的区别。

开始没有意外,顺利地将人犯一个个抓住。天渐渐黑暗下去,还有许多犯人动作快,有的本身就隐藏在树林间,一起逃到正中的大山上。看了看崔嵬的大山,祖仲孺说道:“韩知谏,我们突然到来,他们没有准备,逃到山上,没有食物,没有水源,不如我们将这座山围起来,明天再抓捕如何?不然晚上会有伤亡……”

“抓,立即抓。”韩琦不屑地说。

这群仅是私盐贩子,不是谋反的暴徒,人又少,也没有武器,为什么害怕?

并且自己是突然袭击,敌人没有准备。虽说有仝明做了内应,因为地形的缘故,传出去的消息不多。山上没有水与食物,明天喊一喊话,围一围,也许这些人就投降了。可万一山上准备了水与食物,给他们一夜时间,能做充分的准备,明天攻打难度更高。不能带着这么多人,为几十个人犯在此拖上十天半个月。

不能说他想法是错的,换郑朗在此,也不大好做判断。

这是韩琦的考虑,也换不着要对祖仲孺说出来,一声令下,两个指挥使只好带着士兵往山上攻去。

于是终于出现牺牲。

韩琦想法也有些道理,可疏忽了重要一点,这些人有许多是亭户大户,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不足惜也。但还有一些渔民与一些逃亡的逃犯,久在海上奔波讨生活,只要是出海,几乎就在与阎罗王手下抢食吃。他们逼到绝路上了,战斗力不如这些士兵,可是地形熟悉,有的人手快还提上弓箭与武器逃上山去的。这些人负隅顽抗,也能杀死士兵的。

攻了几个时辰后,人犯一一捉住,或者被击毙。但士兵牺牲了十七人,伤二十五人。

这么多伤亡使韩琦很恼火,气冲冲的押着犯人回到杭州,然而杭州发生一件让他更恼火的事。他在抓捕人犯,两浙诸州府也在抓捕人犯,让老百姓莫明其妙,前天刚刚在释放犯人,为什么又要重新抓人?侥幸这次抓的人不多,不过一个最重要的人却逃走了。

早在韩琦离开时,就派人盯梢了张家的人,今天他准备返航时,杨安国在杭州城内着手抓捕,但是张大亮一家全部消失。衙役在他府上翻了大半天,从书房里找到一条地道,通向隔街的一个丝绸铺上。人便是从这里逃走的,不但张大亮一家全部逃走,连家中所有贵重金银首饰全部带走,只剩下一些笨重的家俱。

韩琦带着人进了张家,到处看了看,立即说道:“他提前得到消息。”

房屋中几乎看不到半点贵重的金银细软,不是提前得到消息,走得没有如此从容。

这条线也比较好查,昨天晚上张大亮到宜娘处听了一会儿歌,与诸位好友在酒楼宴聚,然后才回去的。接着又听到郑朗与富弼昨天也去过宜娘处。

韩琦立即吩咐道:“将那个妓子带来审问。”

他看出郑朗有另外的安排,但郑朗没有对他说,终是心中不快,于是不问郑朗,而是审问宜娘。

……

郑府,祖仲孺也在诉冤。

他认为没有必要牺牲那么多士兵,当晚围一围,第二天早上喊一声话,什么都解决了。况且是抓人不是杀人,想杀人,两浙各州的牢房里有的是犯人,多是死罪,想要怎么杀就怎么杀。

郑朗想了想,道:“已经牺牲,不要再说,这件事早点结束为妙。”

说罢站起来,天渐黑,秋虫已经开始提前鸣叫,七月就要到来,时光过得很快的,秋天到来,冬天不远,西北战事就要拉开帷幕。这才是大局所在。

“喏。”

郑朗又瞟了一眼,道:“放心,我会让朝廷善待他们的家人。”

祖仲孺没有再吭声,心中还是很不服气。

郑朗也不能评议谁对谁错,韩琦有韩琦的想法,祖仲孺有祖仲孺的想法。但是祖仲孺能折倒韩琦,让韩琦听他的话么?那也不叫韩琦了。又看着仝明,道:“仝明,你暂且将家产处理,处理好后,去郑州。”

“郑知府,让我留在你身边吧。”

“朝廷会宽大处理此案,许多人以为你背叛了他们,留在我身边,也不会有危险,终会产生一些不好的影响。你到郑州,再向我几个娘娘将事情说清楚,她们想来普陀山进香,我阻止了数次,还是不甘心。这种形势,你也明白的,怎么能来杭州?”

仝明一笑,不但私盐产生了纠纷,马上郑朗要辨佛了,他那几个娘娘若是闻听此事,还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子,说道:“那好吧,给我一个月时间处理。”

“不过你来了,正好有一事问一声。”郑朗随手拿起一张图纸,递给了他,道:“你看一看。”

“是海图?”

“是海图,是我根据各种记载画下来的,可能会出现误差。”郑朗道。非是误差,一是地形的影响,二是所画的地方广阔,从东海群岛到南洋群岛,再到大洋洲,全是以眼下宋朝船只能够航行到的地方。但多处以前从没有到达过,现在郑朗一起画了出来。

有此图,对航海会有参考价值,但仅够参考,不能因为此图,就可以顺利航行了。图是图,放在实处,上面一个巴掌大的小岛,会有几万几十万平方公里,没有办法辨认。

几乎复制下来,误差不大,但实用价值郑朗一直很怀疑,又说道:“倭奴国的两矿,我看重的是金银贵重,便于携带,航道熟悉,地形不恶劣,供给方便,语言能够交流。但倭奴国是一个正式的国家,成了最大的困难所在。”

仝明点头。

早晚倭奴国的人会知道真相的,一旦知道,连仝明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郑朗又说道:“其实南方更好,虽然缺点多,多是野蛮人,言语不通,文明落后,航道陌生,天气炎热,又多蚊虫毒物,有的地方热带雨林生长十分茂盛,遮天蔽日。但面积更大,矿藏也更多。又没有强大的国家,要么是稍大一点的部落。只要适应了当地天气,前景更美好。不过还有许多困难,比如这些部族,有的部族也十分强大,多达几万人,十几万人,他们比我们更熟悉当地地形气候,虽文明落后、武器落后,想要一一征服是不可能的。此地岛屿成千上万,不可胜数,海滨处各部不熟悉,不能起向导作用。一旦开发,若遇到什么风暴,侥幸躲过去,也会被风暴吹迷失了航道。我想选择一些原住少,地势平坦,有淡水水源的地方,做为供给点,让人上去种植庄稼蔬菜,再修建一个灯塔,指明航道。这样的供给点只要建造二十几个,我们的船就可以平安航行到更深处。”

就算迷失方向,有二十几个灯塔,转来转去,总会找到其中一个灯塔,迷失航道,也会重新找到航道。不然风一吹,还不知道吹到什么地方。在这一万多个岛屿中转来转去,很危险的。

并且供给点本身也有存在的意义,有了供给点,不需要在船上挪出大量空间,存放粮食菜蔬,甚至郑朗隐隐感到它还有其他更重要的意义。在宋朝内敛的政策下,没有多想。继续说道:“可我担心百姓不愿意前往,又不可能每个百姓一年都会给几百贯薪酬,那样的话,成本太高,朝廷有可能得利少,各个大户也同样因为利薄,不会踊跃参与。你替我想想,有什么方法。”

这次仝明表现很夺目,郑朗想不出他策,于是对仝明说了,看仝明能不能想出什么歪主意。

“南方有消息了?”

“那有那么快,我在杭州只有两年时间,必须将所有事务安排,或者未雨绸缪,不安排也要做好准备。”

“不给薪酬,怕会很难。”

“所以我才问你,不过不急,你先回家休息,此案你为我立了大功。”

“郑知府,你答应我了?”

“不答应你怎么让你去郑州,但你那个暗、阴我不喜,除非对付元昊与契丹。”

仝明正准备离开,富弼急匆匆地闯了进来,说道:“郑知府,韩琦提审宜娘。”

对此富弼略有些不满,宜娘的才艺让富弼怜惜,而且此事传扬出去,终是不美,连续地利用了两个女子破案,中间还牵连到感情因素,不是君子所为。郑朗名声受损,他做过帮手,名誉也会受损。

“我们过去看一看。”郑朗说完,立即动身。

半路上富弼说道:“为什么她没有想明白?”

郑朗皱了皱眉头。

“难道韩稚圭回来太快?”

郑朗还是没有回答。

两人来到公堂,韩琦心情不高兴,审问宜娘,宜娘不回答,也用了刑,虽是竹条子,夏天衣服单薄,细皮嫩肉抽下去,被竹条子抽出一道道血痕。

“韩知谏,停下。”

韩琦吩咐人停下行刑,问:“郑知府,富通判,怎么你们赶来?”

郑朗没有回答,盯着宜娘喝道:“本官给你的那块方帕呢?”

“在坊中。”

“为什么不去找存身之处?”

“奴婢辜负了知府的好意,奴婢……你们将奴婢杀了吧。”

方帕是普通的越州绫帕,但郑朗前面又说了许多佛法,再与这个越州寺绫联系在一起,意思是让宜娘通风报信后,赶快做尼姑去。做了尼姑,成了出家人,又不是她一个人犯,韩琦不好再审问,宜娘也就躲过这一劫。否则她做为张大亮最亲近的人之一,又替张大亮做了一些事,关健的通风报信,韩琦必然会审问。这两件案子最后会从宽判决,但无论怎么判,也会杀死一批重大人犯,作为重要的帮凶,韩琦将宜娘判决死刑,也不过之。这就看韩琦对郑朗会抱有什么样态度。对郑朗有好看法,会审问宜娘,可不会着重审问。对郑朗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必然不放过宜娘,以便让郑朗难堪。

富弼始终不是很相信的,然而郑朗对韩琦为人太清楚了,郑朗也无所谓,韩琦想做文章让他做去,至于什么君子的更不在乎。可那样的话,宜娘必死无疑,于是郑朗在离开时,给她指了一条退路。这个行首心静下来,做尼姑也能过一种平静的生活,心静不下来,此案一过,可以再度还俗,依然是以前的名妓。

听了她的话,富弼与郑朗同时蹙眉头,富弼叹息道:“你是何苦来哉,张大亮逃走时,有没有带着你一道逃跑?虽心痴,也要看痴得值不值?”

郑朗苦笑,看着韩琦说道:“张大亮的事,我会给你一个交待,她只是一个被张大亮利用的苦命女子,又犯了痴心疯,不要为难她了。至于此案,我没有全部对你说,也是害怕眼线众多,泄露出去。再说,朝廷让你们来查私盐案,但东海命案我还没有了呢。”

不知道韩琦有什么样的想法,郑朗这句话也很强硬,不要以来你们来了,要我交出案卷,我就交了,要接手案子,我就让你们接手。可我若是咬定东海命案,张大亮一案,你们有权利过问,我也有权利过问,那么我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走着瞧,更不指望我会配合你。

第三百一十二章 刎

韩琦打了一个哈哈,道:“行知,彦国,你们有了安排,为何不对我说,难道我还会泄密。你们将这个女子扶起来吧。”

后面是对衙役说的。

嫌不够,走下公堂,来到宜娘身前,看了看,又说:“果然是天香国色,昔日汉武以卫青替郭解求情而言,得卫大将军求之,非是豪强也是豪强。你只是一个妓子,今天得行知与彦国两人替你求情,自此,你可以名扬天下。”

听不出来他说的是真话或是反话。

又摇头道:“可惜,彦国乃是天下闻名的君子,行知乃是天下闻名的才子,两位如此待你,你却执迷不悟,行知说你得了痴心疯,果是不错也。”

还是听不出来他话音中有没有贬义。

说完走回来,问郑朗道:“既然行知早有安排,我就不问张大亮下落,此案大部人犯已经抓获,一等朝廷旨意,二也要宣判一部分,行知,你看以是以宋世轨舍从案断之,还是以桑怿京师案断之?”

宋朝有成熟的律法,但这是一个人治大于法治的年代,也不要指望用法治取代人治,那样的话,可以在宋朝实行民主制了。想要从宽判决此案,必须要赵祯下诏书敕免。

也是宋朝制度的一个特色,分为全国性的大敕、一路一州的曲敕、事牵数路但不是全国性的德音、皇帝亲自过问的录囚,两浙此案就是曲敕。这种敕制度有积极意义的,诸葛亮不敕,那是汉法松弛,不敕矫之,以法正国。时过境迁,宋朝制度稳定,判法时往往豪强优之,贫困百姓苦之,时常的敕之能减少囚犯,加快审判速度,维护社会的稳定。

但敕是最后一道程序,有一个时间因素。在这之前,必须做一个宣判,再用敕来宽平,这件案子就迅速断了下去。否则坐等朝廷敕书下来,案子没有宣判,如何敕?

如何宣判不但要按照律法,还有一个前例。

韩琦所问的正是两种大型案件的法例。

北齐洛州百姓聚结欲谋劫河桥,被洛阳官吏得知,全部捕拿归案,连诸党一千七百人,崔暹为廷尉时,以之谋反,但牵案的人太多,无法了断,数年判决不断。及宋世轨为廷尉卿时,判其事为劫,只杀其魁首,余皆从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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