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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等宫女-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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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悠这处院子非常雅致,红木雕花镂空的椅子配上那典雅的机子,屋子里的镂空半圆拱门挂着飘逸的轻纱,让人看来赏心悦目,反而是一脸憔悴的许悠破坏了这份美感。
荀真没有心思再打量屋子的布置,急忙奔前,“尚工大人,您怎么了?难道是许老太爷他……”
许悠绽出一抹笑地拉着她的手坐到炕桌旁,“虽然昨儿惊险万分,万幸还是跨过去了,我可能要在宫外再住一日,你的差事不能拖,先行回宫。那金线我看过了,品质是一等一的好,魏家还是藏私了。”
荀真这才轻呼出一口气,“这就好,属下还怕听到不好的消息,尚工大人放心,属下自行拿着令牌回宫即可……”
未待荀真把话说完,外面就有许家的丫鬟快速地冲进来,脚步很重,“悠小姐不好了,老太爷他快不行了……”
“什么?”许悠捧起茶碗正要喝,突然就听到了这个噩耗,手里的茶碗顿时摔到地上,忙一脸慌张地起身向许老太爷的院子奔去。
“尚工大人……”荀真也忙跟上去,心里一沉,看来许老太爷这回真的是回天乏术了,一路上也没有人拦她,不管是主子还是奴仆都乱成了一锅粥。
荀真随许悠进到那飘满药香的许老太爷的屋子,然后看到平日总是冷淡神色的许悠扑到已经病入膏盲的老太爷身上,“爹,爹……”
而旁边的孝子贤孙都开始放声痛哭,倚在门框处看着的荀真却是心底一寒,这哭声有真有假,其中最假的当属昨日一把推开她的二夫人及其女儿,只是干嚎着,眼里哪有泪水,二老爷还好一点,至少是涕泪横飞的。
许冠庭一脸沉痛地扶起许悠,“阿悠,不要太难过了……”
“阿悠……”许老太爷突然唤道。
许悠推开大哥的搀扶,上前去扶着父亲的肩让他靠在枕上,“爹,阿悠在。”
许老太爷浑泫的眼睛里突然变得清明许多,一双布满皱纹的手轻轻地抚在许悠的头发上,“阿悠,爹对不起你,害了你半生,还害得你……”
这许老太爷眼里的歉疚让荀真的心里一颤,该是多大的愧意才让一个已经快要油尽灯枯的老人有这样一个表情,想到自己已故的亲人,她的眼泪也突然流了下来,掏出帕子刚要抹,这才发现本来要还给宇文泓的那方帕子始终不记得还,现在还在自己手中,竟看得怔痴了。
“爹,您怎么说这话,天下哪有父亲向儿女道歉的?那都过去了,爹养好身子才是正理……”许悠眼里含泪道。
许老太爷轻咳了几声,许是回光返照,卧床有好长一段日子的他竟然现在颇有精神,示意奴仆把其中一个锦盒拿过来,然后那双皮包骨的老手接过,最后再交到许悠的手中,“阿悠,爹帮不了你脱离宫廷,不过你还有后半生要过,这是我们许家最好的良田,现在爹交给你,让你后半生也能有所依“爹,我不要,我只要爹安好……”许悠拒绝着。
“这是爹给你的,你拿着,冠庭,冠群,今天爹把话放在这儿,这是给你们妹妹的补偿……”
“爹放心,儿子会遵照爹的意思。”许冠庭拱手道。
而那二老爷许冠群却是突然跳起来道:“爹,您怎么这么做?我们许家最值钱的就是那几亩良田,现在居然一股脑儿的都给了三妹,您可有考虑一下我们这为人子的心情?”
跪着的二夫人也不满地叫嚣道:“公爹,别说儿媳说您,您这样忒偏心了,这事不行,说什么我们也要请族长来评理,哪有女儿分得家中财产的?她又没有嫁,不对,她这一辈子也嫁不了人,要那么多钱财干什么?您的别。子要读书,孙女将来要出阁,哪个不比她需要钱?……”
“住嘴,二弟妹,这里哪轮到你说话。”许冠庭的夫人洗氏轻喝了一句。
“哼,大嫂,你不敢说还不让我说,这天下没这道理。”二夫人挥着帕子插腰道。
“够了,爹还活着,都给我住嘴。”许冠庭一脸铁青。
“什么叫够了,现在她说得有错吗?”许冠群嗤笑一声,“你是长子自然继承大部分家业,更何况你还任着二品官,可我这嫡次子呢,就什么也没有?只分得一座宅子并几个丫鬟就了事?天下没这么便宜的事,爹,您可不许这么偏心,我也是您的儿子……”
许老太爷气得手直抖,本来就是出气多入气少的状况,现在更是脸色铁灰,他一生只得这么三个儿女,现在女儿因他蹉跎了半生,给点补偿也是应该的,没想到二儿子居然如此混账,“不孝……子……我一个子儿……也……”顿时一口气上不来。
“爹,爹……”许悠忙扶住许老太爷,一脸焦急地给他顺气,“都给我闭嘴,现在是爹重要还是财产重要?”回头朝二哥夫妇喝了一句。
许冠群这才罢手,“当然是爹重要,三妹,可你也不该回来拿家里的财产。”
许悠狠狠地瞪向这个兄长,若不是怕刺激到爹,她早就说出不要那良田的话来,免得这个兄长总为了那么一点财产就吵闹不休,自从她昨天回来后,二哥夫妇就刻意地防着她,不就怕爹偏心留东西给她吗?
子孙不肖啊,许老太爷临终前的心里那叫个苦啊,“阿悠……那是……给……”
“爹,您放心,儿是长子,定会按您的遗嘱去办。”许冠庭承诺着。
“大哥……”
“二弟,你住住嘴行不行?”许冠庭知道这兄弟平日混账得很,哪曾想会到这地步?
“爹,您挺住,我去让他来见您好不好?”许悠突然俯身在父亲的耳朵旁,轻声道。
许老太爷那渐渐黯然无光的眼睛突然一亮,颤声道:“真……的……”
“唔,女儿这就去叫他来……”许悠知道父亲不放心她,为了让父亲安然上路,她还有什么不能做的?罢了,反正后果她已想好。
就在她要起身之际,许老太爷枯瘦如柴的手却是有力地一把抓住她的手,眼里的光采又黯然下来,“不……要……去……阿悠……不要……让他……为难……其实……”其实他已经派人来关心他了。
“爹……”许悠哭喊。
“爹,您快说是不是要收回把良田给三妹的决定?”许冠群催促道。
许冠庭气得上前一把捉住二弟的衣襟,“二弟,爹都快不行了,你就不行行好,让他老人家安然上路?”
“大伯现在是准备动粗了是不是?”二夫人看到丈夫的衣领被大伯抓住,气得跳脚,忙想冲上去帮丈夫的忙。
“二弟妹,你这是要干什么?是不是准备火上浇油?”洗氏急道。
“我要做什么大嫂会不知晓?”二夫人怒道。
顿时场面乱了起来,先是二老爷推开兄长,首先动起手来,接着是二夫人向大夫人洗氏发难。
许老太爷看到这一幕,脑血上涌,半撑起身子想要指着儿子儿媳骂,谁知那举起来的手只有一下子就便了下去,而老爷子的身子也半歪着倒在床榻上。
“爹一一”许悠忙大声喊,然后拼命地掐父亲的人中,可无论怎样,老太爷就那样了无生气地倒在床上,“你们还有心思打,爹现在都昏迷不醒了,大哥,快叫大夫来看。”
许冠庭这才顾不上与兄弟理论,连衣冠也来不及整理,忙冲出去把那温太医请进来诊脉,好在请得动这太医院的首席,不然父亲熬不过这么些日子。
荀真早已是自动让开,温太医看了她一眼,然后就快速地进去内室,给许老太爷诊脉,半晌,在许家人期待的目光中,摇了摇头,“许老已经去了,许大人还是开始办丧事吧。”
“爹……”这时候,一群儿女并儿媳妇都跪下来痛哭。
荀真看到这天人永隔的一幕,泪水也跟着流,擦了又擦,看到许悠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忙上前,“尚工大人节哀,老太爷已经去了……”
“爹,您不要走,不要抛下阿悠,爹——”许悠失声痛哭,无论荀真如何拉,她就是扑在父亲的遗体上不撒手。
“尚工大人,您这样,老太爷看了会不高兴的。”荀真哽咽道,只能在一旁劝着。
许悠听到荀真那情真意切地劝话,心里这才好受一些,只是泪水却是怎样也阻止不了,父亲逝去,待会儿还要让兄弟穿上寿衣,她这才由着荀真扶起准备先出去。
许冠群嚎了几嗓子,看到许悠在荀真的搀扶下准备出去,忙伸手拦着,“三妹,爹给你的良田,你不会真的要收下吧?”
许悠不可思议地回头看着这兄长,像是不认识他一般,以前这兄长再混账再糊涂,幼时也曾把好吃的给她吃,把好玩的给她玩,怎么大了就这么一副自私自利的嘴脸?
“许家二老爷,现在老太爷刚刚去了,你身为人子不是失声痛哭,反而在这关头讨要老太爷给尚工大人的良田,你还有良心吗?”荀真看不过眼了,这样的亲人真是寒人心。
许冠群冷眼看向荀真,“黄毛丫头,我不管你在这皇宫里有着怎样的职位,但这里是我许府,就连皇上都不能插手许家的家事,你,更没有资格说话的份,阿悠,我就是要你一句话……”
“啪”的一声,在这哭声震天的一刻仍然很响。
众人停止哭声侧目。
许冠群捂着自己的半边脸,眯起眼睛看着许悠,“许悠,你甩我耳光?”
“二哥,爹尸骨未寒,你就说出这么一通混账话,是不是要让他老人家走也走得不安心?那良田我不要,你喜欢尽管拿去。”许悠使出浑身的劲说出这几句话,“荀真,我们走。”
许冠庭也看不惯这二弟的所作作为,威严地瞪了一眼要跳起来的二弟妹,看得那二夫人倒吸一口凉气,然后一脸严肃地道:“阿悠,那是爹给你的,你尽管收下,万事有我这当大哥的担待,族里那儿自有我回话。”
“大哥,你这是要逼我把事情闹到族里去。”许冠群阴深道。
“办完了爹的丧事,二弟尽管去。”许冠庭冷冷地瞥了一眼二弟,之前会那样与他计较无非是怕气着爹,可结果爹还是被气死了,然后大声喝道:“把之前为爹准备的寿衣拿来,所有人都退出去,爹要穿寿衣登极乐世界。”
荀真这才赶紧扶许悠出去,不屑地看了一眼脸色青红交错的许冠群,当儿子当到这份上真是罕见了。
偏房里,荀真看到许悠的表情不畅,忙给她揉心口,“尚工大人,请您节哀。”
许悠拍拍她的手,一脸感激地道:“我没事。”好在有荀真这丫头在身边伴着,她才没感到那霜冻般的凄凉,“你先回去,出来已经很久了,我最迟明日就会回的。”
“尚工大人,不如我再多留一天陪陪您?”荀真道。
许悠摇摇头,“宫里有宫里的规矩,你不比我有娘娘的特旨,多留一天对你没好处。”
荀真这才带着泪意起身,在许府下人的带领下往前走,回头看去,只见到许家大夫人洗氏趋身上前握住许悠的手开始说话,“小姑,今天此事……”
她知道这大夫人要说什么,无非是让尚工大人告诫她不许把许家兄弟气死老太爷的事外传出去,这于许家的名声不好听,遂道:“许夫人放心,荀真是局外人,不会乱嚼舌根的。”
洗氏的心思被人一语道破,脸上尴尬了起来,荀真毕竟是宫里的人,没想到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玲珑心思,顿时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许悠却道:“我这手下最是嘴紧的,大嫂尽可以放心,约束好家下人的口与二嫂的嘴才是正道,只怕最先传出去的是他们。”
荀真这才朝许悠点点头,随下人出去坐上马车独身一人返回宫里。
皇宫还是那样的景致,荀真再看心里渐起厌恶,那古怪而又不通情理的宫女守则不知道困住了多少人?
尚工局每天都是紧张忙碌的,现在离那比赛选掌珍的日子不到两天了,有希望的女史们都摩拳擦掌的准备大显身手。
而司制的位置最后许悠宣布由她代管,暂不会选人,所以其他的高级宫女这才一片安静,没有小动作频频。
荀真用过晚膳后,看到钱芳儿正在努力准备掌珍的比赛,反观庄翠娥却是全力以赴在宫女冬装之事上。
荀真正在赶制太子及冠礼服,庄翠娥却拿着一大堆礼物推门进来笑道:“掌制大人,这是那群女史送来的礼品,收还是不收?”
荀真看了一眼,摇了摇头,自打许悠宣布了那个决定后,天天都有人送礼上门,拒绝了还要送,真是让人烦不胜烦。“庄姨,把这些礼物都退回去,就说若是再送来,我就记下名字,到时候我那一票就别想要。”
庄翠娥看到荀真一脸严肃,想来她年纪小因此不太在乎钱财,“掌制大人过于清廉了,其实收下也没坏处,反正到时候那么多制品中,要投谁不投谁还不是掌制大人自己决断?”
“庄姨,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她们平日积下这点钱财也不容易,我明知不会循私,又何必要她们破费?别回头里外不是人,还是退回去的好。”荀真笑道,忖了忖,又道:“庄姨,若是你也想要这个位置,我自会帮你。”
庄翠娥愣了愣,然后才苦笑道,“这不是我东山再起的好时机,掌制大人知道,我是被贬为女史的,若现在削尖脑袋地挤进去,再好的作品也不会得人欣赏,何必自讨没趣,不如在掌制大人这儿好好干活才是正理。”
荀真一把拉过庄翠娥的手,“庄姨,若是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帮你重回原位。”
“有掌制大人这句话我就心满意足了。”庄翠娥笑道,凭她在尚工局这么多年的资历,又岂会看不出荀真心目中已经有人选了,刚刚所问的话仅仅只是试探她,而她的表态也恰到好处,所以荀真最后说的话才是最真心的,这于她可是大益稗处的。
荀真知道庄翠娥明了她的心思,这宫里的人哪个心思不通透?
翌日,许悠才回到尚工局,原本硬朗的身子现在看来竟消瘦了许多,而人也没什么精神,一回来除了例常的询问局里的事务,然后把自己锁在屋子里谁也不唤。
荀真见状,轻声叹息,这平复心情还要靠许悠自己,其他人就算想帮也帮不得。
莫华依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对于她来说,这次的机会太重要,一点也不能疏忽,即使有那披着斗蓬的人相帮,她也大意不得。
这日,尚工局自然是热闹万分,就连一些刚刚分进尚工局的小宫女们都挤在门外偷看,一群不是女史的宫女也感兴趣地交头接耳,看看谁最有可能出任掌珍?
莫华依进门的时候刻意撞了一下吕蓉,然后嘲笑道:“吕蓉,你也有心思竞选掌珍啊?就凭你那手艺和粗心大意的处事方事,掌珍之位就不是你能想的,还是赶紧退选为妙。”
“莫华依,你莫要看不起人,我可不会输给你。”吕蓉不服气地道。
“哼,那就大家骑着毛驴,走着瞧,看看谁能笑到最后。”莫华依昂着头欲先跨进门内。
庄翠娥却伸手拦住,“莫女史,我们掌制大人就在后面,难道你还要抢在前头进门不成,这与规矩不合吧。”
莫华依看了眼背后的荀真,嘴角微微冷笑,她让一让何妨,也就这一回了,等她当上了掌珍,看这荀真还能不能耍威风?遂往旁边退去,“掌制大人,您请。”
荀真看了眼莫华依那高傲的眼睛,“莫女史看来十拿九稳。”
“托赖,毕竟跟了掌珍大人好长一段日子,也学到不少皮毛。”莫华依微抬眼挑衅一笑。
荀真也不客气地回她一个笑容,一把拉住吕蓉的手,“蓉蓉,我们进去。”
吕蓉被荀真拉进去,回头朝莫华依挤眉弄眼,莫华依的脸顿时气得铁青尚工局的众人都各站各位等待许悠的到来,其间只有高级宫女们私语了几句,其他人都是屏住呼息不言语。
许悠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样一副画面,收起自己内心的哀伤,脸容一如平常那般往那张镂空花椅坐下,然后由一旁的女史恭敬地上茶,目光看向各有心思的众人,这才道:“之所以搞这个竞赛,是希望新的掌珍更能服众,大家也无须挖空心思到处钻营,最后的决断权是在我手里,我也只凭作品说话。”
收了礼品的高级宫女们因为这几句话微微蹙眉,而送了礼的眼睛都睁大了,按许悠这几句话来说岂不是白送了?顿时一脸的懊恼,颇有几分怨恨那几名收礼的高级宫女,明知这样还要收她们的礼,人家荀掌制就没有趁机敛财。
莫华依一个也没有送礼,依她对许悠的了解,知道这位尚工大人处事最是清明公道,不会随意给人钻空子。
“好了,比赛开始。”许悠下令道。
女史们一一围在那长型桌前,把自己之前领取的贵重金属都取出来,每人取了什么都有定数,所有材料记载在旁边的纸片上,然后与成品一一对上,不会让人趁机贪去多余的财物。
突然,外面传来太监的通传声,“贵妃娘娘驾到——”
许悠微微皱眉,冯贵妃怎么会到尚工局来?依她的身份不可能前来,起身相迎,着众人让开道给冯贵妃进来。
那如杨柳之姿的冯贵妃在太监的搀扶下缓缓前行,娇美的五官上满是笑容,看来颇为亲和,亲自扶起许悠,“许尚工,不会怪本宫突然而来吧?”
“娘娘亲自前来,奴婢又岂敢相怪?”许悠客气地道。
冯贵妃笑得相当温和,一双美目转动,让人顿觉温暖万分,“按礼来说,本宫不该来,只是凑巧了,本宫今儿个听人说这尚工局有珠宝赛,最近天气转冷,本宫正想添几件珠宝呢?正好借此机会一览,看看可有让人眼前一亮的作品。”暗暗施压。
许悠听闻,心里自是不爽,皇后才有权处理六局事务,这个冯贵妃是来者不善,但打着这样一个幌子,也不能禀报皇后娘娘前来处理,遂拱手笑道:“娘娘来得正好,奴婢这儿尚缺一名评判呢,由娘娘担任最是合理。”
冯贵妃的眼里喜意一闪,“那本宫就当仁不让了,这样吧,本宫就给个采头,最后胜出者本宫将赏她黄金百两。”
顿时一众女史都倒抽一口凉气,黄金百两,这冯贵妃真的是好大的手笔,惊讶过后却是暗喜于心,对于掌珍之位更是势在必得。
荀真瞟了一眼冯贵妃眼里一闪而过的精光,本来十拿九稳的事情,突然冒出一位贵妃来搅局?心下暗忖。
有心乎?无意乎?
她的目光不自觉地看向莫华依,竟见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自信得意的笑容,这下心里的怀疑更深。
莫华依不禁对那披着斗蓬的蒙面人暗暗感激起来,本来她还担心许悠会不会阻了她的路,谁知道那人却说,让她放心,那天自然会有贵人出来助她,没想到却是冯贵妃,真是老天都助她。
许悠再次宣布让众人动手时,司徒尚宫等几名尚级宫女却突然来到,这让尚工局的众人又一次吃惊,就连冯贵妃都暗暗侧目。
许悠却是悄然放下心来,朝司徒尚宫道:“几位姐妹怎么都到我尚工局来?”
司徒尚宫领头朝冯贵妃行礼,“没想到贵妃娘娘也行尊降贵前来,奴婢们更是不能落后于人。”一双媚眼微微流转,“许尚工,我们可是向皇后娘娘请示过,前来充当评判的,你可不许不应。”
许悠看了眼冯贵妃,眼里有着为难。
打着皇后的旗号,冯贵妃也不好拒绝,遂笑道:“评判多一点更显公正许尚工,既然是皇后娘娘的旨意,实不应拒绝。”
荀真看着这失控的场面,没想到最后演变成了这局面。
第五十二章 惊惧于他
莫华依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自己所制的珠钗上,小心地控制火候溶化金条,看着那金条渐渐被溶化成水,一丝不芍地把粒粒饱满圆润的珍珠拿起来细看,然后用金线慢慢地串起摆造型,全神贯注的她连荀真那紧紧盯视的眼神也没留意。
荀真坐在一边的矮杭子上,手里端着青花瓷的茶碗,凭心而论莫华依的手艺真的相当出众,尤其当她斜瞄到有些手忙脚乱的吕蓉时,就更是摇了摇头,只是一个人手艺再好,立心不纯,也是不行的,此时她的眼眸微微一沉,再度轻茗了一口茶水。任由那甘醇的茶香在嘴里飘散,耳里却听到——“那个神情庄重的宫女叫什么名字?”冯贵妃的手指向人群里的莫华依。
一旁的王颖尚仪却搭嘴道:“许尚工这儿真的是人才济济,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史却有那么出众的手艺,娘娘,奴婢也跟着好奇呢?”
李梅儿尚食也掩嘴笑道:“看来倒是个认真做事的人,娘娘还是好眼光,奴婢们不得不服。”
众人接二连三地搭嘴称赞莫华依,这让莫华依未比已经先赢了一半。
许悠的目光在那群尚级宫女的脸上扫过,然后看了看司徒慧凌利的眼神扫向莫华依,眉尖轻皱,这是巧合还是有心?站起朝冯贵妃行礼道:“娘娘,那是莫女史,平日里也是小心当差的,手艺倒还可行。”
“哦?本宫看着可喜,不知她要打造什么样的珠钗?本宫倒是十分感兴趣。”冯贵妃不吝惜言语地赞美,接过一旁宫女递上的茶碗,纤纤玉指捻起碗盖,极秀气典雅地轻茗了一口。
荀真微微侧目看向表情平静的冯贵妃,心里暗暗掂掇着,莫华依背后的人会是冯贵妃吗?她始终不信莫华依有那么大的本事能操众那场宫女暴动,突然想起那天七皇子宇文淳说过的话,若果真是这样,阻止莫华依上位就更不能延迟了。
制作珠钗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完工的,正殿里的温度渐渐有些高,好在现在是秋末了,众人也没觉得炎热,倒是边等待边悄声议论。
用了将近大半天的时间,莫华依这才把那最为繁琐的点翠工艺完成,看着自己手里流光溢彩的珠钗,她的脸上绽出一抹微笑,一会儿后,看到荀真要动手把她制的珠钗放在铺有锦绒的盘子里,她的手微抬,让荀真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
“我自己来,不劳烦荀掌制。”她麻利地把珠钗放在宫女端的盘子里,两眼警戒地看着荀真。
荀真见状,小声笑道:“莫女史是怕我动手脚吗?”
“不敢,只是小心驶得万年船,荀掌制,你说是不是?”莫华依皮笑肉不笑地道。
荀真轻哼一声,然后才领着人到下一位面前,亲手把珠钗放在锦盘里,这都是要呈给冯贵妃娘娘过目的。
莫华依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荀真的动作,就怕这个死对头会不安好心?
一圈过后,荀真才领着人莲步轻移地上前到许悠的面前行礼道:“禀尚工大人,所有的珠钗都已在此。”
“呈上去给贵妃娘娘过目吧。”许悠吩咐。
荀真再一屈膝,这才转向冯贵妃的方向,凭心而论,七皇子那张俊美至极的皮相还是来自冯贵妃的,只是那双眼睛不如七皇子那般清澈透明,多了一抹狂热与贪婪。
对,就是贪婪,荀真相当不喜欢这样一双眼睛,行礼后,正要命人把珠钗摆以她面前,冯贵妃突然笑着起身上前抓住她的手,“你就是那个叫荀真的宫女?”
“娘娘也知道奴婢的名字?”荀真睁大眼,她什么时候这么出名了?
冯贵妃的眼睛像刀一般尖利地看着荀真,想要把她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过后,黛眉微皱,这样一个长相不出众的宫女,儿子到底迷她什么?那天居然还为她与她大吼小叫的,抿紧的唇透露出她相当不快的心情。
荀真的心房微颤,她哪里得罪了冯贵妃?
半晌,看到许悠侧目,冯贵妃这才松开手笑道,“上回宫女大闹之时,沉稳的你给本宫留下很深刻的印象,果然是个能干的女孩,本宫很是欢喜。”
“娘娘厚爱,奴婢不敢当。”荀真微低头道,“众位女史所做的珠钗俱在此,娘娘请过目。”
冯贵妃这才把目光放在那些珠钗之上,然后玉指轻轻一指,荀真即会意地命人把那珠钗放在另一个锦盘之上,当然还有那几名尚级宫女也不遗余力地挑选着,暗暗讨论哪支珠钗好?
荀真看到蓉蓉所制的珠钗也在入选范围内,遂悄然给吕蓉一个鼓励的微笑,吕蓉轻拍胸脯,终于过了第一关。
莫华依却是一刻也不放松地看着荀真,即使相信众目睽睽之下她不会有胆子动手脚,但两人积怨已深,难保她不会铤而走险?
经过一轮又一轮的筛选,只留下两支珠钗。
王颖拿起莫华依所制的珠钗欣赏地看了看,“娘娘,奴婢觉得这件最妙,大珠小珠相得益彰,而且点翠工艺甚是精湛,实为一件佳作。”
“娘娘,奴婢却觉得这件好,红红的宝石做出石榴花的形状,很是喜庆。”司徒尚宫称赞着吕蓉的作品。
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冯贵妃乍眼看去,只见莫华依所作的那支珠钗,一对凤凰遥守相依,翠蓝色的星空,明珠为星,凤尾相交,很是华丽,再一定睛看吕蓉的作品,红宝石相串,绿玉为叶,黄金托衬的钗柄,几朵石榴花相依,竟也光彩夺目,耀人之眼。
“这两样珠钗倒是不相伯仲,是何人所制?上前给本宫过过目。”
莫华依坦然上前,吕蓉却是有些胆怯地跟在莫华依的身后,目光看了看荀真,只见她微微点头,心下稍安。
待两人行礼过后,冯贵妃这才问出,“这两件珠钗可得名儿?”
莫华依落落大方,自信地道:“回娘娘的话,奴婢这件珠钗名为月明珠沙凤求凰,窝意凤凰相接,夫妻和睦顺畅。”
冯贵妃点点头,这个寓意好,遂赞赏地看了眼莫华依,不愧是那个人看中的人,倒有几分胆魄,这才不枉她走了这一趟,波光流转,朝吕蓉温和地笑道:“你的呢?”
吕蓉的表情一怔,好半晌,才有几分慌张地道:“奴婢这件叫……叫……石榴花开耀宫闱,寓意是百子千孙。”好在最后记起这珠钗的名字,不然差点要出丑。
莫华依不屑地看了她一眼,就凭吕蓉这吃货就能想得出款式这么新颖的珠钗?目光斜瞄向荀真,暗暗寻思,怕还是荀真的主意。
许悠颇为不悦地看向吕蓉,这丫头的行事怎么如此小家子气?心中是不喜的,但现在也是矮子里挑高个,遂暗暗给司徒尚宫一个眼神。
冯贵妃轻轻地拨了拨茶叶梗,“两样珠钗都是好的,这样吧,不如列位先行投票,然后再由本宫定夺,如何?”
许悠与司徒尚宫两人都暗暗生气,这个冯贵妃真的好狡猾,居然是这样安排。
“那奴婢就不客气了。”司徒尚宫笑着应声。
荀真紧蹙眉头,贵妃终究是贵妃,就算是有皇后钧命在身的几名尚级宫女加起来也不能违背的她的旨意,微微闭眼,眉头舒展,好在她一看到她来也暗暗有所防备。
几名尚级宫女都行礼应“是”。
一脸为难的王颖尚仪手中的是最后一票,她东看西看,两样珠钗都爱不释手地又看了半晌,最后才把票投给莫华依,不出荀真所料,六名尚级宫女的票数居然是三对三,那么这掌级宫女的决断权就是在冯贵妃的手中。
“本宫也着实为难啊,两者都是好的。”冯贵妃一脸为难状,命人把那两样珠钗端上来给她仔细看,“本宫今日穿了一身月白莹彩绣色宫装,还是莫女史所制的月明珠沙凤求凰与本宫的衣衫相配,这也是缘份,吕女史,你莫要失望,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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