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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王府-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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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王府里照例摆晚膳的时辰,墨无痕还在书房里的软塌上躺着。
外边的风越来越大,树木发出哗哗的声音,如涛声般起伏,渐渐又有了淅淅沥沥的雨声,轻风夹着一阵阵的潮气从窗外袭来。
夏季雨水多,说来就来,全不顾各人的心情。
连日的阴天已经让墨无痕十分难受,即使终日歪在软塌上,也仍然感觉胸口憋闷,一阵阵的心慌。
这时下起雨来,湿气更盛。墨无痕身上好像有很多把小锯在挫,疼痛难忍,一阵紧过一阵,几乎要把人切碎。
不过一刻功夫,额头已经渗出一层冷汗,分辨不出来到底哪里更痛。
头昏眼花的,将看了几页的书扔在一边。墨无痕从枕边摸出一个翠绿的小玉瓶,拧开瓶盖,倒出一把姜黄|色的药丸,数了数,留下九颗在手心,将剩余的收回瓶里。一抬手,将九颗药丸一起送进嘴里,压在舌下含住。
一阵辛辣由舌根直捣心口,冰片的味道冻得墨无痕连打几个冷战。闭上眼忍过一阵药力,这才感觉胸口渐渐松了下来,纠集的经络有些舒畅。
再睁开眼,只见房门帘子一动,一个负责传话的小丫头闪身走了进来。
小丫头来到墨无痕面前,行个万福道柔声禀报:“禀先生,世子大人和墨将军都回府了,已经在厅里摆了饭,王爷请您到前院一齐用膳。现在饭菜都备好了,只等您过去。”
墨无痕听是鸿锐和青儿回来了,心情好了些,坐直身子。凤目开合,想了想,又躺下了。
“先让他们用吧,我这里还有事,一会儿单独用。对了,前些天有人送过来的虎尾,不是让膳房今天做了黑椒炝虎尾么?再配上鸭血汤给世子他们端过去。记着:这汤油水大,不冒气儿,看不出冷热来。你们用心伺候着,看汤温了再上桌,他们吃饭马虎,别烫着了。”
丫头一一记下,转身出去了。旁边侍候的下人给墨无痕续上茶。墨无痕挥挥手,让他们都退下。
正闭目养神,就听见外边风雨声中,青儿的呼唤远远传来。墨无痕狭长的凤目微微睁开,还没有动,墨玉青已经裹着风雨冲进了屋里。
外面雨正下得急,他尽管跑得快,但也弄了一身的湿。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颊上,越发显得黑黑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小动物一样惊慌。
墨玉青跪倒在塌前,紧张得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手心里都是汗水。
墨无痕伸手摸摸墨玉青的脸,拉住他的手轻轻摇晃。“别乱想,你爹好着呢!”
墨无痕知道,自己这些年身体不好,反反复复地几次险些撒手人寰。青儿从小就很怕自己生病,他怕自己死掉,怕得要命。这几年更是,只要自己身体一不好,他就紧张得不行。
墨无痕很清楚,甚至比墨玉青还要清楚,自己对青儿来说意味着什么。被自己过分呵护的孩子,依赖太多,哪禁得丧父的痛。
墨无痕何尝不怕那样的情景出现?!所以这些年一直在努力寻找失散的家人,也是为了以防万一,自己大去之后,青儿不必举目无亲,孤独一人。
爹爹温暖的手心和轻松的话语是最好的镇定剂,墨玉青从最初的慌张中清醒过来。渐渐放松紧绷的双肩,趴在塌边小狗一样看着墨无痕,任墨无痕的手掌在自己头上轻抚。“爹爹,你哪里痛啊?我去给你请大夫。……”
“我哪儿都不痛!”墨无痕用手指抹下墨玉青脸颊上的水滴,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汗水,一道道的痕迹。
庆王世子鸿锐这时也跟了进来,示意下人去拿干净布巾给墨玉青擦头上的水,再取来衣服给他更换。
安排妥当,鸿锐战到塌前,“我看还是请大夫看看吧。听下人说,你这几天一直不不好?”
丹凤眼桃了起来,似笑非笑看看鸿锐,“鸿锐,圣旨都下了,你该叫我什么啊?”
鸿锐神色一顿,略一思索,恍然大悟,赶紧抱拳拱手向墨无痕躬身施礼,端端正正一揖到地。“鸿锐拜见爹爹!”
墨无痕展眉舒目,面上尽是心满意足的得意,笑得如窗外的雨打芭蕉,柔和清晰的五官因为一层笑意显得格外灵秀生动。
墨玉青有些茫然,抬起头来,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眉头一拧,满脸怒意,小霸王一样冲着鸿锐大声指责:“这是我爹,不许你叫!”
鸿锐一脸错愕,看着忿怒的墨玉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墨无痕那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知道想起什么,越发觉得有趣,手掌拍打着软塌。
墨玉青知道他爹又想起了小时候的话,又羞又恼,噘着嘴看自己的爹,还在不依不饶地嘟囔:“就是我爹,就是我爹。不许鸿锐叫!”
鸿锐有些哭笑不得,叫了两声青儿,墨玉青都不理。
青儿小的时候喜欢自己的父亲,长大了就很霸他自己的爹。不仅不原意父亲接近他爹,也不喜欢自己接近他爹。可是眼下自己和他的关系都定下了,不叫爹就不对了。
鸿锐扑上去抱住墨玉青的肩头假装可怜,“青儿,好青儿,咱们都是一家人了,你就让我叫吧,我把我爹也许你叫还不行吗?”
“我才不要你爹呢,那么凶!”墨玉青有些害羞,长睫毛使劲扇着,赌气的样子可爱得不行。
鸿锐用头去抵墨玉青的头,一边蹭着一边笑着央告。“要吧要吧,青儿,我爹还帮你递过折子呢!……”
墨无痕已经笑得缩成了一团,歪倒在靠枕里上气不接下气。
脸色比锅底还黑的庆王爷就在这时走进了房门。正看见这里一派嬉笑怒骂的情景。不觉脸上更黑了些。
刚才在饭厅里,一听说墨无痕有事不来一起用膳。墨玉青就跳了起来,一句话不说,风一样的跑进了雨里。
鸿锐好歹是自己的儿子,可是也没心思吃饭,把饭碗看了又看。告诉自己过来看看,一溜烟也跑没了影。留下自己一个人清锅冷灶的看着一大桌子饭菜,哪还有吃饭的心情。
想过来看看这里怎么个愁眉不展,心事重重,期期艾艾的可怜劲。谁知道这里倒是一片笑逐颜开,鸟语花香。原来只有自己是个不讨人喜欢的,人家都活得快活自在。
想想自己这些日子忙得头破血流还没人念自己的好,怎能不让人恨得牙根痒痒。
下人们本来还在屋里看着墨家父子玩闹,捡笑话听,一看庆王爷进来,都吓得缩头缩脑,脚底抹油溜个一干二净。
庆王爷踱着方步走到窗前,自己找个椅子坐下来。看看塌上的墨无痕,和地上闹成一团的两个小的。有些悻悻的,没有说哈。
“青儿,去,跟鸿锐吃饭去。今儿晚上有你爱吃的黑椒炝虎尾,你多吃点。”墨无痕给鸿锐使了个眼色,鸿锐拉着墨玉青走了出去。
第三十八章
屋里只剩下两个人,
墨无痕缩在塌上看着软枕上的花纹,庆王爷凝视着墨无痕,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窗外,雨打梧桐,沙沙声格外清晰。
“这下,你可满意了?”还是庆王爷先开了口,语气里还有些没有遣散的怨气。
墨无痕唇角勾起,嫣然一笑,丹凤眼里宝光流转。
一翻身从塌上下了地,也不穿鞋,光脚踏过梨木地板,来到庆王爷面前。
只这两步路,就让房间里沉闷的空气忽然舞动了起来。
白皙的脚骨踏过深色的地面。薄薄的浅色丝绸衣裤随着脚步飘飘荡起,衣摆翻飞,仿佛乘风而来的游仙,举手投足间尽洒华贵清峻。一如仙鹤的羽翼在面前展开,仙风扫过,就连庆王爷也有些失神。
墨无痕趁庆王爷呆坐之际,勾住庆王爷的脖子,一扭身,坐进了庆王爷的怀里。“我当然满意了,鸿锐又能干又善良,我家青儿跟着他,将来有了依靠,不愁吃穿,我死了,也能有个可心的人照顾他,我在九泉下也就瞑目了!”墨无痕依偎进庆王爷的怀里,一派病中托孤的凄婉哀凉。
庆王爷的眉头皱了皱,明知道墨无痕说这些是故意要气自己,还是有些不是滋味。墨无痕身体不好,时好时坏,自己也没少担心。厉害的时候,真怕他就这么撒手去了。
心里有顾忌,就更不爱听墨无痕说什么死啊活的。平日都不许他说,好像他一说就是真的,没准儿明天就要走了似的。庆王爷绷着脸轻叱墨无痕,“别胡说,什么死啊活的。你不祸害人,阎王爷不会找你去的。”
看庆王爷是真的顾忌自己的身体,墨无痕心里偷偷的高兴,丹凤眼里转过万千柔情,拍拍庆王爷的胸口,感恩戴德地称颂:“说来说去,还是你疼我啊!”
庆王爷上墨无痕的当上得够多了,听话风也听熟了。见墨无痕这么说,就知道他狐狸尾巴又在摇了。但到底是禁不住他这份魅力十足的诱惑,鼻子里哼了一声,面上虽不买账,心里还是先软了三分。
墨无痕故意低头贴上庆王爷的脸颊,似嗔还怨地逗弄他,“今天舍得来看我了?”因为折子的事,这几天庆王爷都气着,不肯进西院一步,每天晚上只自己睡在书房里。
墨无痕知道自己理亏,也不吵也不闹,每天乖乖缩在画室里,静等着庆王爷消气。
这不,到底还是来了。
庆王爷看看坐在自己怀里的墨无痕,面色变了几变。本来想义正词严陈述警告,被他这么粘糊糊地一撒娇一耍赖给推挡得没了气氛,让人发作不得。
庆王爷咬咬牙,咽下了一肚子的话,在心里叹口气,这个人啊,是吃透了自己。这辈子遇上他,自己也只好认命。
仔细看看墨无痕有些苍白的脸。有些心痛,又有些无奈。只怕这几天,他也不好过。
墨无痕丹凤眼一瞟,就把庆王爷的心思看了个透。适时靠上庆王爷的耳畔,放软了身子轻声说:“浑身疼死了,你也不管我!”
这话正说到庆王爷的刀尖上,递了话柄给庆王爷出气。
庆王爷果然没好气的重重“嗯”了一声,算是回答。手里揽住了墨无痕的腰,嘴里讥讽道:“你若是肯少用点心眼,身子也早就好了!”
终于弄得庆王爷肯开口说话了,墨无痕的心彻底放进了肚子里。
把白皙的双脚跷在椅子扶手上,单手把玩着庆王爷的头发,墨无痕颇有委屈的说:“我这也是成全你儿子啊,鸿锐可是亲自来找我,说他想要我家青儿的。”
庆王爷受不了墨无痕这张气死人不偿命的嘴,知道他强词夺理也说不过他。一把拉开墨无痕的手,恨恨地说:“为我儿子?让皇上把堂堂王爷许给你家儿子就是为他好?”
面对罪魁祸首,庆王爷终于把胸口憋闷多时的怨气发泄出来了,虎目圆睁,瞪着墨无痕。恨不得瞪出连个窟窿来。
是你提醒鸿锐大了,让我给他招亲的,也是你提醒我鸿锐心里有人了,别乱点鸳鸯的,还是你,编排了这么一出好戏。让我那傻儿子乖乖进了你家门还高兴得忙前扑后帮你点钱!……都是你干的好事。
墨无痕忍住笑,丹凤眼转啊转,努力扮演一脸的无辜。“没有啊,他们俩从小就互相喜欢,谁进谁的门还不都是一样!”
强词夺理,怎么不把你儿子许给我家。
庆王爷脸都绿了。“这种事能儿戏么,就算是他们从小一起玩大,感情深厚,想在一起,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昭告天下啊!”庆王爷气的是墨无痕。
墨无痕忍笑忍得辛苦,最后还是笑了出来。“怎么不行啊,你当年还说过要发贴子娶我呢!”
“当年那是……”庆王爷赶紧打住话头,差点又落入墨无痕的圈套。
“当年怎么样?”墨无痕假装无知,循声追问。
庆王爷知道自己说不过墨无痕的歪理,可是又不甘心认输。恨恨哼了一声,不再跟他强辩。手上一用力,托起墨无痕,三两步走到塌边,把墨无痕往软塌里一扔,扭头就走。
铩羽而归,心里自然不平,出门的时候,庆王爷狠狠地摔开门扇,哐当一声,震得窗户纸瑟瑟发抖。
看着负气出走的庆王爷,墨无痕从软塌上直起身子,渐渐收敛了笑意。
若是以前,自己逗逗他早就好了,这次看来是真动气了。居然自己主动投怀送抱给他都换不回来。
是自己做错了么?墨无痕摇头,应该不会呀。
鸿锐从小喜欢青儿,长大了更粘青儿,这事肯定没错。他对青儿的心思有目共睹,连自己都觉得感动。
青儿虽不说喜欢鸿锐,却也事事依赖鸿锐,对他言听计从,根本离不开他。
鸿锐招亲的时候,青儿烦恼得食不知味,坐立不安。而青儿出了事,鸿锐更是方寸大乱,急怒攻心。
青儿之前看不清自己的心意,不承认自己喜欢鸿锐,那也是因为拐不过自己和庆王爷这道弯,总觉得男人跟男人在一起是个丢脸的事,会被人瞧不起。
更何况自己父子的地位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比得过庆王父子皇亲国戚的尊贵无双。
青儿丢不起这个脸,便不肯让鸿锐靠近。惹得鸿锐也是苦恼又困惑。
就是为了让青儿早些放下顾虑,认清自己的感情。所以自己才在青儿的府里住了那么久。
弹琴间隙,细细问清了青儿的苦恼,为他解答诸多疑问,领他设身处地分析别人的心思。直到最后,青儿怕鸿锐变卦似的央告自己一定要想办法圈住鸿锐。
青儿羞红又急迫的模样让自己深感生为人父的豪情,心甘情愿舍得为他做尽一切。
设计来访的庆王爷,诱他跟自己去沐浴,在水里下药,在床上一遍遍索取。早上缠住他不让下床,再暗示伺候的下人装傻充愣耽误时间。让早有意会的青儿等在大门口在庆王爷急得不行的时候递上早准备好的奏折,……终于演了这出奉旨同居的好戏。让青儿名正言顺的拥有了鸿锐,且再不用担心别人说短论长。
至于鸿锐,那是皇帝的近臣,将来的王爷,吃点亏有什么,谁敢说半句闲话?!
只是有些对不起自己家的这个枕边人,在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自己算计得晕头转向狼狈不堪。又要抵挡太后国舅的攻击,又要给同族解释缘由。又要规劝发了疯的皇帝,又要挽回皇族的颜面,……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说的。
墨无痕抱着软枕靠在塌上,看看空荡荡的大门。
外面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有凉爽的微风从敞开的大门吹进屋里。十分舒爽。
墨无痕放下抱枕,扭身穿鞋下地。
管他呢,反正事已至此,他不是已经都解决了么!再多给他两天时间;慢慢想通了,也就气消了。到时候让青儿多叫他两声爹,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一天没动窝,下地的时候有些头重脚轻。身上又开始痛,墨无痕想着还是要先去泡个澡再用膳。抓起外衣随意披在身上,抬脚就往外走。
才刚走了两步,还没到门口,突然眼前一朵黑云袭来。四周的景物迅速消失在黑暗中。墨无痕甚至来不及喊声“来人”,就一头栽倒了下去。
第三十九章
西院负责传话的小厮冲过来禀报的时候,其实庆王爷才刚坐下。
在西院生了一肚子气走回前厅,又看见两个小的凑在一起亲亲热热地吃饭。横竖看着都不顺眼。
鸿锐嘴里青儿吃这个,青儿吃那个地说个不停,手里一筷子跟一筷子给墨玉青夹菜,非要在墨玉青的碟子里堆起了一座山。
墨玉青根本吃不了那么多,一面吃着一面说你别夹了,一面又一筷子一筷子把自己碟子里的东西夹到鸿锐碗里。两个人你来我往,夹来夹去,也不知道是在吃还是在玩。
庆王爷看在眼里更是来气,借题发挥唬着脸让他们注意收敛。两个小的嘴上喏喏应着,其实全不过心。看庆王爷不高兴,两人互相使个眼色,一起站起身来说声吃饱了,就告退出去,跑东院玩去了。
前厅里又只剩下庆王爷一个人面对着一桌子饭菜。
庆王爷无奈,叹口气,认命的样子,端起饭碗准备吃饭。刚夹了一口菜,还没来得及吃到嘴里。就听见外面一串慌乱地脚步声,有人打开帘子救火似的抢了进来。
王府规矩一向森严,不是出了大事,下人不可能这么放肆。庆王爷抬头一看是西院的下人,心里就咯噔一下,感觉不妙。
果然,来人说墨无痕晕倒在画室里!
庆王爷只觉得脑子轰的一下,瞬间一片空白。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庆王爷只觉得双手冰冷,浑身冒汗。
“快,快去请御医!”庆王爷一边吩咐下人,一边大步朝外走,心里油煎一样难受。
墨无痕的病是流放时坐下的,找到他时,病已经入了骨。
开始的时候,下人不知道,只当他一直被囚禁着,受了惊吓,营养又不好,瘦骨嶙峋地自然身体欠佳。接他进府的那天,不小心让他淋了雨,当晚就发起高烧,一连十数日,不省人事,险些丧了命。
从那以后,御医就成了庆王府的常客,三不五时,过来看诊。珍贵药材吃了无数,他的病却时好时坏,不见起色。
御医说过,他的病坐大了,想跟治是不可能了。平日只能小心养着,尽量避免发作。因为这病发起来太凶猛,发一次就重一次,说不好哪次救不回,人就没了。
自己这些年,一看见他脸色不好,就提心吊胆,宁可后院着火也不希望他的病发作。这次为青儿的事,自己开始还怕他受不了,不敢告诉他青儿的伤势。后来被他知道,自己担心得好几天都夜不能寐,就怕他一着急伤了身体。
后来看他住在青儿府里踏踏实实的样子,加上青儿的眼睛好了,事情也解决了,自己才算放下心来。
本以为他回了自己的府,一切又恢复了从前的样子,风波平定就再没什么事了,谁知道他居然把鸿锐给算计了过去。气得自己差点没跟他翻脸。
鸿锐是自己辛苦培养的接班人,十几年的心血。本希望,鸿锐早日成家立业好让自己不必这么忙碌,能多腾挪出些时间陪他养病。可是,没想到,居然早被他打上了主意。
不仅把两个小的搓到了一起,还惹得皇帝跟着发了疯,忙朝大乱。
这下可好,不仅自己的儿子丢了,连皇上的继承人也没了。于家于国都是天大的损失,怎么不让自己窝火。
赶到西院墨无痕的画室。已经有下人将墨无痕小心翼翼抬到了软塌上平躺下来。
庆王爷坐到塌边,看了看墨无痕的面色。满心又气又痛。
墨无痕面色青灰,双目紧闭,平躺在软塌上,依然不省人事
庆王爷轻轻搭上墨无痕的脉门,试探他的脉搏。
墨无痕的脉搏微弱得似有若无,几乎摸不到。庆王爷用手背试探墨无痕额头的温度,触手一片冰凉。
情况不妙,显然是个险症。
庆王爷心往下沉,扭头去丢给管家一个质问的眼色,管家赶忙跑上前低声禀报:“已经派人去请御医了,估计这会儿马上也就到了。小人这就去门口迎。”管家哈腰行礼转身出了房门跑去府门等着御医。
庆王爷心里虽急却也明白,御医没有翅膀,再快也要些时候才能过来。眼下只能看看自己能不能让墨无痕尽快恢复神智。
庆王爷抓起墨无痕的手臂连点几指,按上应急的|穴位,希望能让墨无痕尽快苏醒过来。
正按揉着,就听外面青儿的声音一路传来,人影瞬间来到身后,带起一阵凉风。
闻讯而来的墨玉青几乎是飞扑进屋里,双腿一弯跪倒在塌前。看到不省人事的墨无痕,顿时吓得满脸惶恐,双手抓住墨无痕的肩头不管不顾就使劲摇晃。“爹爹!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你说话呀!……”
庆王爷赶紧拉住墨玉青的手臂,避免他伤到气息微弱的墨无痕,“青儿,放开你爹,他没事,过一会儿就好了,你放手,他受不了你这么大力。”
随后而来的鸿锐见此情景,走上前,扳住墨玉青的肩头,一边劝说着一边把他往后拉开一些。
从小到大,墨玉青最怕墨无痕不理他,每次墨无痕发病,墨玉青都吓得要死。庆王爷要照顾墨无痕,这边安慰墨玉青的工作就都由鸿锐来完成。
墨玉青虽然心里怕得要命,但毕竟是大人了,不再象小的时候那样只想抓住爹爹不放。听见庆王爷的话,他听话地放开手,不去摇晃昏睡的墨无痕。只是老实地趴在塌边,眼里涌出一片水汽,在墨无痕耳边不停地小声叫着“爹爹!”
庆王爷的|穴位按揉没有任何效果,墨无痕依然气息微弱,昏迷不醒。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顿了下来,该死的御医不知道在哪里磨蹭,半天还不见到来。庆王爷的浓眉紧紧地锁着,额头上也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墨玉青的泪水在眼眶里转圈,声音几近哽咽,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墨无痕。恐惧得呼吸都在颤抖。
鸿锐从后面搂住墨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用自己的胸膛给他尽可能的安慰。墨无痕才三十几岁,青儿也才只有18岁,若是墨无痕就这么去了。青儿和父亲都太可怜了。
空气异常地闷热。众人都有些六神无主。
庆王爷抬头看看门口,疑惑为什么御医还没有到来,正在焦急中。眼角瞥见旁边一个陌生的小厮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庆王爷眼风一扫,看出端倪,冲他一点手,“你,可有事禀报?”
那小厮不是王府原来的下人,是墨无痕从墨玉青的府里带回来的,平日在廊下值勤。负责干些给墨无痕端茶倒水服伺用药的差事。
那小厮见到庆王爷就吓得掉了魂,早踌躇了半天,就是没胆子上前说话,这时见王爷让他说,赶紧上前禀报。
“回王爷,之前在墨府的时候,给小将军看眼睛的那位大夫也给墨先生诊过脉。那位大夫临走时给了墨先生两个玉瓶,说平日如果觉得不好就吃黄|色的药丸,若是突然重了,就吃红色的……最多不能超过九颗。……”
“药丸在哪里?”众人眼睛都是一亮。
那小厮有些慌张,但还是抖着手指上了屋里的百宝格。“那个檀木锦匣里。”
不等下人动手,鸿锐已经一个健步冲过去,从百宝格上拿下了那个锦匣。打开盖子,果然里面有一个翠绿的小玉瓶。
庆王爷接过瓶子,倒出里面红色的小丸。在手里数了三粒,旁边早有人端上来小碗温好的黄酒。庆王爷把药放进酒里,药丸见酒即化,瞬间溶在酒中。
第四十章
墨无痕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身体好像飘在半空。轻得没有一点重量。
全身的毛孔像被水洗过,又被风吹过,清清爽爽,格外的舒畅。
经常困扰在自己身上各处的疼痛也好像被水洗掉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全身的墙谕鹑缁涣艘桓毙碌模亟诖Σ辉僖蛱弁炊笔苯羲酢?
这是哪里啊,难道自己已经离开了人世?墨无痕有些疑惑,闭着眼在心里问自己。
传说人死后的鬼魂就是轻飘飘的,离开了肉身,不论生前生了什么样的病,死后都不会再觉得痛。自己此刻就轻飘飘的,身上一点都不痛。
难道自己已经死了?
墨无痕轻轻把眼睛张开一条缝。试探着观看周围的景物。周围又这样的安静,没有一点声音,看来自己是真的死了。
不对,头上的帐帘是自己熟悉的那顶,旁边床柱上细碎繁复的花纹也还是自己看惯的那些。墨无痕“很冷静”地分析着,驱动着不太好使的脑子艰难地转过各种想法。
一,自己无权无势,无功无德,阴曹地府里应该没有这么华贵的东西给自己享用。
二,庆王府出殡不会烧旧家具,怎么也得是里外全新的纸货。
三,听说阴曹地府里是黑的,没有日头,可是床帐上分明有日光的影子。
四,旁边连个小鬼都没见到,地府怎会这么萧条!
五,死了的人也会觉得内急么?
脑子转得很慢,嘎啦啦地像个随时要散架的破水车。可是好歹还能用,想了好久终于是想清楚了。
墨无痕顺着帐上的投影寻找光亮的来处。窗纸上日光明媚,有树影在上面摇摆。再熟悉不过的影子,每日睡醒都能看到的样子。
嗯,床是自己的床,窗也是自己的窗。那人也因该还是自己的人!
墨无痕经过再三的揣摩,终于可以确认,自己还活在人世,尚未死去。尽管不知道此刻是何年何月什么时辰。
自己还活着,这个念头一旦确定下来,反倒让墨无痕有些失笑。
好像一个赌徒终于确认自己赢了一个等待许久的彩头,窃喜得难以自禁。
彩头虽然不大,却毕竟是又有了挥霍的本钱,够自己再赔上一阵子的了。墨无痕的心里,有个算盘噼啪作响,打得清脆。看来这次又侥幸熬过了病发,那三五个月内,自己应该是死不了了。
哈哈,真想仰天长笑三声,再浮一大白。墨无痕深深地吸了口气。
没有什么比不想死的人能苟延残喘更让人心情愉快的了。墨无痕努力转动头颈,想看看周围的摆设。
大难不死,看什么都觉得格外亲切。这都是自己活着的证明啊,多看两眼就多些确定。怎能不好好看看。
然而,身体好像一团和稀了的面,水加得太多,没了筋骨。软软的提不起来,浑身上下找不到一点力气。就连最简单的,在枕头上转动一下头颈居然都十分困难。
难道以后都要这样?墨无痕的好心情多少打了些折扣。
就在这时,旁边一直静默的一片阴影忽然有了动静。
有什么东西被放在了几案上,阴影移动,闪身来到床边,墨无痕的眼前一花。
再仔细看时,视野里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
是庆王爷。
庆王爷穿着一身家居的衣服,不似往日的气派。面色有些疲倦,胡须也有些零乱。全不是平日那个扈从如云,气势不凡的权贵。
此刻坐到床沿上,也在仔细观瞧着墨无痕。
看到墨无痕张开双眼,神志清明,庆王爷的脸上放心地笑笑。声音里透出欢愉。“醒了?”
“嗯”墨无痕轻轻应了,好像自己不过是于午后闲时小睡了片刻。
庆王爷伸手,探探墨无痕的额头。柔声问他,“感觉好些么?”语声里并没有每次墨无痕大病后的担心忧虑。好像已经知道墨无痕会好起来一样。
“我想起来!”墨无痕张口要求,气息还有些微弱。
“多躺躺,”庆王爷不但不帮墨无痕起身,还把墨无痕的被角掖紧。
“你这次发病,难得没有高热,出了好多汗,御医说寒气出来,你的病就能有起色了。”
“嗯”墨无痕身上不痛,听说自己能好起来,心情也好了一些。“我怎么一点劲都没有呢?”真想快点起来挥霍。有钱不花憋的慌啊。
庆王爷笑了,眼里满是怜爱,语气却是警告。“你出了那么多汗,脱力了,需要好好躺几天!你别闹,老实给我养着,没本王的命令,你休想给我下地!”
墨无痕霜打了似的,立刻没了精神。
“还有,一天一只海参,必须给我吃掉。听见了么?”庆王爷布置事项,从来都是全套。你件比一件棘手。
墨无痕使劲闭上眼睛,全当没听见。如今病都有起色了,干什么还非得吃那么恶心的东西。
海参补血,可是墨无痕嫌那东西长得难看,大肉虫子似的,从来都不肯吃。平日只喜欢吃吃梅花粥桑椹糖之类又好吃又好看的东西。总说这样治治气血不足就行了,不到身上痛得厉害,吃药都是挑挑拣拣。
庆王爷这次看来是真下了决心了,也不管他爱吃不爱吃,继续宣布恶霸条款。“以后不论什么时候,身边都必须要有下人伺候,不许把人都撵到外头去。以后再不能出这种事了……”
墨无痕皱紧眉,满心不快。再张开眼时,很“认真”地质问庆王爷。“你今天怎么不去上朝啊?你不是最喜欢给朝廷卖命的!你快去吧,别耽误了大事!”
庆王爷也不含糊,对答如流。“你病得这么厉害,我还去上朝?岂不是更要被人告到阎王那去?” 谁让墨无痕没事老说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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