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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东宫-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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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你不送我,我不走了。”玄浩孩子气地说,但马上他又说,“我是来给四哥道别的,再抱抱我的小恪儿,等会儿就要走了。来,恪儿,给叔叔抱抱!”
  玄恪很高兴地让玄浩抱过去,捏着叔叔的脸,说:“浩皇叔,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玄浩看一眼玄澈,哀怨道:“看你父皇什么时候让我回来喽!”
  玄恪眼珠子转转,说:“那你就不要回来了!”
  “什么!?”玄浩大怒,就听玄恪理直气壮地说:“你回来了就要缠着父皇,父皇本来就忙,皇爷爷又老拉着父皇玩,皇叔要再回来父皇就更没有时间陪恪儿了,所以皇叔你就不要回来了!”
  “你这小东西!你皇叔还没走呢你就开始想着不让我回来了?看我不打你小屁屁!”
  玄浩龇牙咧嘴地吓唬人,扬起巴掌往玄恪屁股上揍去,只是雷声大雨点小,落在玄恪屁屁上时只剩抚摸一样的力道,自然是半点也不疼。玄恪嘻笑着从玄浩怀里跳下地,爬到玄澈腿上怀里,背对着玄澈坐下,将小屁股藏到了玄澈怀里,对玄浩露出示威的表情。
  玄澈轻轻拍了一下玄恪的屁股,笑骂道:“鬼灵精怪的小坏蛋!”
  几个人笑闹了一阵,玄浩又千叮咛万嘱咐让玄澈不可以辛劳不可以动气,说得玄澈哭笑不得,这才恋恋不舍地走了。玄浩知道自己这一走便是遥遥无期,再回来的时候恐怕就是玄沐羽的葬礼了吧?!
  日子在吵吵嚷嚷中到了十月,东海的一个小国派来了一个使臣,请求和大淼建立邦交。
  这个小国玄澈很熟:日本。当然,这时候日本还被称为倭国。
  日本派来的使臣是小野妹子,随行的还有诸多年轻学子。小野妹子是和百济的使臣队伍一同来的,陆续到来的,还有高句丽和新罗使臣。
  按照以往的惯例,新罗、百济和高句丽要对大淼称臣,送上贡品,然后大淼会全程报销他们朝贡队伍的所有费用,还会返还更加贵重的礼品,简单的说,就是用经济的负担换取政治上的荣耀。
  当然,对于发展才是硬道理的玄澈来说,这种用钱把对方砸趴的朝贡外交他是不屑为之的。准确地说,他不会用在日本和朝鲜半岛的这三个国家上。
  在此之前,每两年西善和雄单都会进行一次朝贡,贡品的数量不大,代表的仅仅是政治上臣服的意思,而大淼返还的礼品也不多,每次都是精确估算了贡品价值之后拿出的小意思。对于玄澈的这种决定,不少文人深以为耻,只是玄澈和户部的人都不理会这些只会动嘴皮子的家伙。在玄澈的教导下,户部已经学会了向利益看齐,对他们而言,没有什么比国库充盈更让人欣喜了。
  这次日本和朝鲜半岛的孩子们送上门来,都是一个意思:请臣。不过玄澈不会让他们这么做:朝鲜半岛,特别是最强大的高句丽的文化与中原文化大不相同,而日本又远在海外,要征服他们可不见得是一个好主意,和平才能促进发展,玄澈觉得现在的版图再加上西善和雄单就足够了,犯不着为这两个弹丸小地大动干戈。
  况且,日本啊,现在让它称臣只会养肥了一支白眼狼,万一中原势力衰弱,这只白眼狼就要反噬主人了。与其现在养一个祸患,倒不如让他们以一个国家的名义与大淼建立邦交,而日后——是成为殖民地还是核武器试验场,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五国代表进行了亲切会晤,玄澈“和善”地对四国使臣表达了睦邻友好的外交方针,提出了和平共处五原则,但也隐晦表示了不会放弃使用武力的立场。这一表态让四国使臣受宠若惊:他们弹丸小国第一次和伟大的中原国家平起平坐,是何等荣耀。而在不为人知的背后,兴高采烈等待着称臣书的礼部尚书再一次气晕了。
  这次五国会谈的结果由《大淼日报》发表出来,高度赞扬了皇帝高瞻远距、以德服人、威慑四海的高尚品质和卓越能力,引起了民间又一股崇拜热潮,至于那些认为玄澈此举有失国体的声音早就淹没在历史的浪花中了。于是,一些有识之士开始意识到报纸可怕的舆论导向作用了。
  四国长达一个月的友好访问结束后,小野妹子及诸多日本留学生在临澹住下,开始了汲取中华文化营养的伟大事业,而在他所看不见的另一方面,玄澈可开始了和平演变日本的伟大计划。第一件要做的,就是通商。
  不难想象,当中原先进繁荣的物质登陆日本的时候,会引起怎样的热潮,就像另一个世界洋商品涌入中国时所引发的疯狂,而日本现在对于中原文化的崇拜更会将这种狂潮推上一个令人无法控制的巅峰。
  玄澈觉得自己体内那只凶兽又在叫嚣沸腾了。呵呵,民族仇恨可真是融入骨血了,连来到另一个世界都无法摆脱呢。
  玄澈想到日后可能出现的情况,不由得露出一个绚烂的笑容,但这笑容就犹如寒冬里穿过层层云气落下的一束阳光,看似明媚无边,然而真正触碰时只能感受到凛冽冬风所带来的寒冷。
  玄沐羽一脚才踏进清凉殿就看到了这抹残酷的笑,一股寒气从脊柱往上撞,抬起的脚也生生定在了半空中。
  玄澈感觉有人,抬头看去见玄沐羽,眸光一转,顿时春光灿烂,暖人肺腑。玄澈看玄沐羽姿势奇怪,不解道:“父皇,怎么不进来?”
  “还不是被你吓到了。”玄沐羽嘀嘀咕咕地走到玄澈身边,道,“刚才想什么呢?笑得跟狐狸似的。”
  “嗯?有吗?”玄澈不自觉地摸摸脸,一点也没意识到刚才他是多么的邪恶。玄澈拉着玄沐羽的手说:“我在想日本——噢,倭国的问题!”
  玄沐羽在桌子上不知放下了一本什么书,随口道:“那种小地方有什么好想的?”
  “哼,小小倭国,地小野心可不小呢!”玄澈随手拿起玄沐羽放下的书,却没有翻开,也没看,目光不知道落在眼前那个地方,恶狠狠地说,“连禽兽都不如!”
  “说说看?”玄沐羽来了兴趣,将玄澈抱到他腿上搂亲了亲,说,“他们做什么坏事了?”
  玄澈下意识地想起身,但被玄沐羽按住,他心里想着日本的事也没多留意,挣扎了两下就不动了,安稳地坐在玄沐羽怀里,说:“中日战争的时候,我们的一个政府叫中华民国,它的首都南京在战争中陷落,倭国军队在南京及附近地区进行长达数月的大规模屠杀,抢掠、强奸、对大量平民及战俘进行屠杀,死亡人数超过30万。”
  玄澈的声音很平静,却能让人感到其中沉沉的哀痛。虽然30万人在玄沐羽眼中算不了什么,但他看着玄澈深深的黑瞳,知道这三十万人代表了一段惨痛的故事,一段让玄澈铭记了两世也不能忘怀的历史。玄沐羽搂紧了玄澈,沉声道:“那我们现在就将他们抹去!”
  玄澈听了先是一愣,随即又是一笑,虽然有些哀伤但更多的是冷静:“父皇,另一个世界的罪孽不应该让这个世界的人来承担。况且……”玄澈笑得很阴森,“消灭人口,并不是抹杀一个民族最好的办法。我可不要让我们可爱的子民被这些肮脏的血污了手。”
  一种名为仇恨的情绪第一次明朗地出现在这张精美绝伦的容颜上,像是被戮杀的天神,捆绑在漫天黑羽的坟地之中,他身边的恶魔露出些许狰狞的笑,装点出充满血腥气息的华丽美感。
  玄沐羽觉得自己或许应该重新认识一下怀里的人,他是那样的美丽而残酷,令人欲罢不能。
  “我的澈,为什么你连恶毒都可以这样诱人。”
  玄沐羽吻住玄澈淡色的双唇,用行动告诉对方,你的美就像毒药一样,夺人性命却也令人迷醉……
  “父皇!恪儿……”
  稚嫩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又戛然而止。
  玄澈一惊,慌忙推开玄沐羽却发现自己正坐在对方身上,他连忙站起来又发现衣襟已经被拉开,露出消瘦的肩头和光洁的胸部,更让他尴尬的是,胸前一片吻痕中两颗茱萸红肿不堪。虽然不能确定还站在门外的玄恪能看清自己的模样,但玄澈还是窘迫到了极点,匆匆拉好衣物,站在那儿手足无措。
  玄澈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否则怎么会在清凉殿的正殿中连门都没关就和玄沐羽吻到衣衫半退,以至于被突然出现在门口的玄恪看了个正着!
  德邻跪在门外颤抖,他本该拦住玄恪的,却不想玄恪跑得快又灵活的很,而德邻更没想到的是太上皇会和陛下在大门洞开的情况下欢爱。德邻惶恐地跪在那儿,心里却很疑惑:陛下一向都很谨慎害羞的,怎么这次会……
  玄沐羽的欲望被突如其来的事故掐头去尾,极度令人不爽,当即沉了脸,喝道:“恪儿,你太放肆了!”
  玄恪呆呆地站在那儿,眼睛睁得大大的,有些不解,也有些委屈。
  “别乱骂小孩子!”玄澈瞪了一眼玄沐羽,连忙走到玄恪面前蹲下身子,让自己的视线与玄恪平齐,柔声道:“不是恪儿的错。恪儿有事吗?”
  玄恪愣了好半天,才说:“父皇本来说今天下午给恪儿上课的,可是恪儿等了很久都没有看到父皇……”
  玄澈后悔到了极点,都是那个小日本,害得自己竟然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还和玄沐羽在正殿里……
  玄澈忙说:“对不起,父皇忘记了,现在父皇就去好吗?”
  “哦,嗯,好。”
  玄恪还有些发愣,但已经被玄澈牵起了小手,临去前,玄澈回头看了一眼郁闷的玄沐羽,无奈又埋怨地瞪了一眼,于是玄沐羽更加郁闷了。
  玄澈和玄恪一路无语来到书房,在进屋那一瞬间,玄恪突然抬头说:“皇爷爷和父皇感情真好!”
  玄澈差点一头撞死在门槛上,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
  玄恪却又疑惑道:“可为什么皇爷爷要脱父皇的衣服呢?天气冷了很容易着凉啊!”
  玄澈动作一顿,心中有些说不出慌闷,又似是愧疚,他迟疑着蹲下身子,抚摸过玄恪的发丝,轻声道:“恪儿,父皇做了错事,恪儿会厌恶父皇吗?”
  玄恪歪着头很不理解地看着父亲,却见父亲眼中闪过些许哀伤,这种情绪他不明白,只知道自己不喜欢看到父亲露出这种神情。
  “不会,恪儿怎么会厌恶父皇?”玄恪顿了顿,认真道,“父皇,您不会错的,即使父皇做错了,恪儿也会让它变对的!”
  玄澈怔怔看着玄恪,这张精致的小脸上还充满了稚气,神色却极为坚定,恍然中,玄澈仿佛看见几十年前的那个颜御在镜子中露出的刚毅,他在说:哥,你要幸福。
  良久,玄澈搂住玄恪,千言万语只剩下一声低叹:“唉,恪儿!”
  玄恪觉得身上沉甸甸的,他最爱最崇拜的父亲正依靠着他,前所未有的沉重扑面而来,压得他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杆。下意识地伸出小手抱住这份沉重,层层衣物之下仍然有坚硬的骨头硌得人生疼,想起刚才在大殿之中所见的清瘦肩头,酸酸的滋味漫过心头,玄恪有些哽咽,却不知这哽咽从何而来。
  许多年后,玄恪再次想起当时拥抱过的沉重和酸楚,才知道这份感情叫责任,叫怜惜,但那时候很多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
  注1:日本对中国的正式外交始于公元607年(遣隋使小野妹子及其它留学生来中国建立邦交,607年从日本出发,608年到达。有大人说这场所谓建交并未获得隋政府的认可,这个——我不是太清楚,看到的资料都是说这一年就正式建交了,不过国书丢失的那件事确实很蹊跷。这里先致歉,可能有误导大家了)。汉朝就有大批汉人从朝鲜移民日本,不过之后好像一直都是通过百济进行文化交流,到了到圣德太子时代日本才直接向中国派遣留学生。但文中让小野妹子出场并不是说水德201年就等于公元607年,这是半架空的历史,中国的历史可以改变,世界的历史自然也会改变,提早或者推迟都是作者的意愿^o^。




第89…90章

  “父皇喜欢那个乔姑娘?”
  马车里,玄恪歪着头看着他的父亲,刚才在这张他所敬爱的美丽容颜上挂着他不熟悉的笑容。
  玄澈还没回答,却感觉到玄沐羽身子僵了一僵。玄澈视而不见,淡淡地问玄恪:“恪儿指哪种喜欢?”
  “嗯?”玄恪想了很久,“对人才的喜欢!”
  “不喜欢。”玄澈回答得很干脆,出乎玄恪和玄沐羽的意料。
  玄沐羽在玄恪发问之前出声了:“为什么?我还以为你会喜欢她,她不是很优秀吗?”
  “优秀?哦,某种意义上是。”
  玄澈看了一眼玄沐羽,玄沐羽眼神闪烁而过。玄澈懒得再看,垂下眼帘,靠在玄沐羽身上。他有些累了,况且坐车对于容易晕车的人来说是一种折磨。
  “她大概是聪明且博学的,只是这样聪明的人却不懂进退,比无知的人更加愚蠢。她口无遮拦,我不喜欢。”
  玄沐羽让玄澈躺在自己的腿上,轻揉他的额头,道:“那为什么当初你会喜欢傅鸢?”
  玄沐羽心疼地抚摸过玄澈消瘦的脸颊,即使太医院和御膳房每天都在给他进补调理,只是本元耗损太严重的玄澈连进补的营养都无法在身体里停留,一旦朝政繁忙起来,人就像放了气的皮球一样往下瘦。
  玄澈在玄沐羽腿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疲惫让他放轻了声音道:“傅鸢是识得进退的,虽然有时说话没大没小,却不是口无遮拦。傅鸢,比乔灵裳可爱多了……”
  玄澈声音渐小,似乎是睡过去了,可他只是稍微沉默了一会儿,又睁开眼睛向玄恪伸出手。玄恪立刻上前握住父亲的手,柔柔唤了声:“父皇。”
  玄澈笑了笑,捏捏玄恪的小手心,道:“恪儿,记住了,这样锐利的人用不得。”
  玄恪不是太理解:“父皇,为什么?父皇不是说要充分发挥每个人的才能吗?乔姑娘似乎很有才华啊。”
  “呵呵,才华?”玄澈低低地笑,“大到国家民族,小至朝堂家庭,都是一个集体,集体最忌讳不团结。乔灵裳这样的人就像一根刺,她有多大的才华这根刺就有多尖锐,让她生生存于一个集体中,只会破坏这个集体的凝聚力,而在其它方面起不到半点作用。世间有才华的人不止她一个,我们犯不着为她破坏了大局。”玄澈顿了顿,缓声道,“恪儿,你要做的是君王,目光要放大放远,不要执着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人小事上。”
  “我记下了,父皇。”玄恪郑重地点头。玄恪一直知道父皇是将他当作未来的君主在培养的,然而这句话真正听到的时候,玄恪才意识到“君王”这个词有多么沉重。令人窒息的逼迫感,脊梁似乎被压得都无法挺直了,父皇每天都是背负着这样的沉重吗?
  玄恪感受着父亲沁凉的指尖,那不知名的酸痛再次浮现心头。
  玄澈听到玄恪的回答,知道孩子还没有完全领悟话中的意思,但他并不急,或者说他也没有力气去急了。
  “父皇,到了叫我一声……”玄澈说了一声便专心睡去,他要抓紧时间休息,他不能用一身的病容去面对日本人——哪怕现在他们还只是匍匐在中国脚下舔舐嗟来之食的一条狗。
  小野妹子不喜欢面对这个中国皇帝,那双始终带着戏谑色彩的黑色瞳孔仿佛能把人看穿,在这两道淡淡的目光下小野妹子心怀畏惧。
  “陛下,很荣幸您能接受在下的请求。”小野妹子站在龙案之前,大淼已经在普通场合废除的跪礼,小野妹子显然很高兴自己不用向天皇以外的人下跪,他以中国的礼仪施礼,尽量维持着他高傲的谦卑,“在下此次晋见,是想向陛下转达我大倭天皇的旨意。”
  玄澈深深地看了一眼小野,却只淡淡道:“小野先生请说。”
  小野妹子被那一眼看的有些不自在,不由得轻咳一声卸去身上的压力,郑重道:“我大倭臣民非常仰慕中华文化,无奈大倭与中华相隔甚远,来往不便,天皇十分希望能进一步加深与伟大中华的交流。此次大倭与中华建交乃是我大倭的荣幸,天皇的意思是,希望能派遣更多的学者前来中华加深彼此友谊,不知道陛下可否满足在下及大倭子民的小小请求。”
  玄澈的嘴角似乎微微翘起了,但小野妹子定睛看去却依然是一脸淡漠。玄澈沉吟片刻,道:“倭国能有这份心意也难得,朕怎么会不同意呢?只是既然是两国使臣来访,那么就少不得一些官面上的程序,就请你们天皇草拟一份外交国书呈送礼部,朕会吩咐下面的人办理的。”
  小野妹子见玄澈如此痛快地就答应了不免欣喜若狂,忙称:“多谢陛下!在下相信天皇会以最快的速度将国书送往礼部的。”
  玄澈笑了笑,又道:“既然两国建交却来往不便,依朕看来,不如大淼和倭国在对方国内互设大使馆,本国有事可与馆中常任大使联系,再由大使向对方陛下传达,以便加强两国交流。不知道小野先生以为如何?”
  小野妹子犹豫了一下,道:“在下人微言轻,此事事关重大,在此不便做主,还请陛下稍等几日,待在下向天皇转达陛下的意思之后,由天皇做主。”
  玄澈颔首:“这个自然。”
  小野妹子又揖了一个礼,迟疑道:“陛下,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陛下可否通融?”
  “你且说说看。”玄澈道。
  小野妹子便说:“这几日,在下观天朝之春闱鼎盛斐然,所考之物源于理论而寓于生活,由浅及深,无所不含,在下及几位同行学者不免心生好奇,所以这……能否请陛下通融,让在下及几位学者也参与科举?”
  玄澈没想到小野妹子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但想想此时的日本正在疯狂地吸收中国所有的物质和精神文明,想要深入感受一下也很正常。但玄澈还是嘲讽道:“小野先生此次前来不是为了求取佛经吗?怎么又想到参加春闱了?”
  小野妹子一阵窘迫,随即说:“陛下明鉴,小野此次前来确是为了佛法而来,只是朋友之中不免有心高气傲之人,看到春闱盛况,不免技痒,故而……”
  玄澈不想听小野妹子打官腔,挥挥手打断了他的话,说:“但此届春闱已经过去一半,小野先生要如何参加?”
  小野妹子道:“听闻前几日考过的是乃是基础学问——诗赋与书法。中华文明博大精深,在下等人实在不敢企及诸位学子大作,但接下去多是应用杂学,在下和几位朋友多有涉猎,不才以为也能应对一二。在下等人不求名次,只求参与其中,检验一下平生所学,还望陛下通融。”
  玄澈想了想,发现自己对日本现在的科技发展情况并不了解,或许可以借此次机会一探他们的科学实力?想到这里,玄澈点点头,道:“难为小野先生一片求学之心,朕也不能不成全。但是——”
  小野妹子大喜过望,却又不得不忐忑地等待玄澈的下文。
  玄澈故意顿了顿,方道:“你们的卷子会和大淼的学子们一同批改,只是不论你们答题如何,都将不计入名次,毕竟你们少考了基础科,将你们计入名次是对其它考生的不公平。”
  小野妹子忙说:“这是当然,多谢陛下!”
  “那小野先生就请和礼部交涉吧。”
  玄澈让小野妹子退出去,当小野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清凉殿外之后,玄澈吐出一口长气,疲软地靠在大椅之中,刚才还神采奕奕的眸子突然失去了光泽,玄澈垂目,似乎连睁眼的力气都分不出来了。
  玄沐羽和玄恪从屏风后转出来。玄沐羽叹了一口气,上前打横抱起玄澈欲往寝室去,埋怨道:“区区海中小国,你何必花这么大力气去搭理。”
  玄澈要下来,玄沐羽自然是不让。玄澈也没有力气去挣,只能靠在玄沐羽怀里,道:“倭国是只小狼,乳牙没长齐自然不可怕,可现在不搭理它,等它大了就控制不住了。”
  “难道澈要将他们也收入版图吗?”玄沐羽摇头,又说了一句,“一个术士的后代。”
  玄澈冷哼一声:“哼,男为奴、女为娼的国家……我可不想让我们的子民流着不干净的血液。”玄澈顿了顿,突然提高了一点音量,对玄恪说,“恪儿,看见今天小野妹子惶恐的样子了吗?”
  “看见了。”在两人之间一直无法插话的玄恪此时低低应了一声。
  “记住他的谦卑的样子,永远不要忘记。弱国无外交,在强国面前,弱国没有尊严。”玄澈沉声道,“今天他们是匐在我们脚下的一只狗,明天一旦我们衰弱了,这只狗就会跳起来咬人!恪儿,你若不想自己的臣民有一天也像他们一样对别人卑躬屈膝,不想自己被狗咬伤,就要让自己的国家强大!”
  “是的,父皇,我记住了!”
  玄恪点头,很用力地点头。
  玄沐羽抱着玄澈进入寝室,将玄恪留在了外面。
  门从外面被太监带上。玄沐羽将玄澈小心放在床上,本要松手起身,谁知玄澈的双臂勾着他脖子上不肯放手,轻轻一拉就将玄沐羽也带到了床上。两个人翻了个身,玄澈抱着玄沐羽轻轻吻一下他的下巴,狡黠一笑,调整一个姿势又缩进了玄沐羽的怀里——睡过去了。
  玄沐羽又是甜蜜又是哭笑不得,环抱着玄澈,为他取下解下头发,乌黑的长发丝绦般散落下来,指尖轻抚发稍,宛若触摸到一片顶级的丝绸。玄沐羽紧了紧手臂,道:“你看你,这样瘦,抱起来一点重量都没有。”
  玄澈低笑两声,眼角微挑看向自己的超大号人形抱枕,眉眼如丝,声音像羽毛一样轻抚过玄沐羽的心尖:“我喜欢你抱我啊,太重了你怎么抱呢?”
  玄沐羽情难自己地在玄澈眉眼上落下一吻,道:“你就是再重上一倍我也能抱得起。”
  玄澈孩子气地说:“不要,我若变成大胖子你就要嫌弃我了。”
  “我怎么敢嫌弃你,我的澈,我只怕你不要我……”玄沐羽轻声叹息,“我老了……”
  “胡说八道!”玄澈飞快地打断玄沐羽的自我哀叹,抱紧了玄沐羽,让两人身体更加贴近,“你哪里老了?身体比我还好,每天都……精力旺盛的!”说到这里玄澈脸红了红,玄沐羽也笑起来,执起玄澈的手轻轻摩挲着掌心,暧昧道:“面对你,每个男人都会‘精力’旺盛。”
  “哼。”玄澈不知是害羞还是不满地轻哼一声,左手却顺势扣上玄沐羽摩挲他的右手,二人掌心相对,十指相扣,在玄沐羽厚大的手掌中玄澈的手更加苍白纤瘦。玄澈看了也撇撇嘴,说:“看我这么忙也不帮我。”
  玄沐羽也看到了两个人紧密相连的手掌,却说:“你做的那些我不懂,怎么帮你。”
  “你才不是不懂,你是不想去懂,你怕我不相信你。”玄澈说,目光落进玄沐羽眼睛里,“之前我不明白你究竟怎么对我,我以为你是皇帝,是我的父亲,我有自己的父亲,我不要你,也不了解你。国家和父亲怎样选,我选的是国家。可现在不是,你和国家,我只会选你。”
  玄沐羽愣了愣,却问:“那现在我是什么呢?”
  “恋人。”玄澈毫不犹豫地回答,“我唯一爱的人,我的羽。”
  玄沐羽动情地抱紧了玄澈,仿佛要将他揉入自己的身体一般。然而片刻之后玄沐羽突然松开了手臂,轻声道:“只是……我已经五十,陪不了你多久了……”
  “五十又怎么样呢?”玄澈吻上玄沐羽的唇,感受着嘴间的温热,好舒服的触感,似乎能平抚所有疲劳和哀伤一样,暖暖地流入人心。玄澈平静而认真地说:“我身体如何我自己知道,或许我连五十也活不到,最多二十年,二十年后或许还是你为我悲伤……”
  “不准乱说!”玄沐羽喝止了玄澈对未来的猜想,勉强笑了笑,说,“二十年后我就是一个糟老头了,头发花白,脸皮皱皱,眼睛也没有神采,你会讨厌我的。”
  玄澈抬眼看着玄沐羽,第一次仔细打量起这张熟悉的容颜。五十岁的玄沐羽并不显老,眼睛依然光亮,深沉得似乎能纳下世间万物,眼角多出了几条细小的皱纹,但除了给他增添成熟的韵味完全无法损害他的俊美,或许只有鬓角的几根白发昭示了这已经是个五十岁的男人。这张脸就像三十年前那样,只需一眼就可以捕获自己的注意力。
  玄澈瞅着玄沐羽笑起来:“你一点也不老,和三十年前一样,让我移不开目光。”他抚上那几根发白的鬓发,眼中只有爱的温柔,“沐羽,是我让你等了这样久,耗光你的青春,耗光了我的生命。每每想起这个我就会自责,可是我没有办法在下辈子补偿你,下辈子我不要等你二十年,下辈子我们要一起出生,从开始就相爱,一直到死去。沐羽,下辈子我们不要当父子了,就算上天不让我们在一起,也让我们当兄弟吧,我们要抱着出生,第一眼看到的是彼此,第二眼看到的是彼此眼中的自己,从出生相爱到相爱着死去,我们会在一起很久很久,好不好?”
  “好……”
  玄沐羽艰难地点头,喉头哽咽得差点发不出声音。
  “嗯,说好了,下辈子不准逃跑。”玄澈笑得很妩媚,但让人看到了却燃不起情欲,只有无声无息的悲伤在蔓延。
  玄澈吻了吻玄沐羽的眼角,似乎是想吻去他眼中的悲伤。
  “沐羽,我喜欢你的头发,它会纠缠着我不让我逃走;我喜欢你的眼睛,它看着我,我就知道你爱我;我喜欢你的唇,只有吻着它我才觉得心是暖的;我喜欢你的手,它牵着我,让我不再孤单;我喜欢你的怀抱,缩在里面很安全;我最喜欢……你进入我,从疼痛到酥麻,就像我们的感情,顶到最深处,满满的,身体盛不下的幸福就会溢出来……”玄澈垂下眼帘轻轻地说,双颊泛起淡淡的红云,有些羞涩,更多的是幸福,“你身体的每一个地方我都喜欢,但我真正爱的是你的灵魂。你的笑,你的怒,你的伤心,你的无奈,你的一举一动都牵动我。我爱你,却和这个身体没有关系。不论你是美是丑,是年轻还是衰老,你的每一个样子我都深爱着。我认定你了,只有你不要我,没有我不要你。”
  三天的赏花会过去,春闱依然是热热闹闹地进行着,倭国使臣和大淼女子的加入只是让百姓之间多了一点茶余饭后的谈资,对于真正参加科举的学子们,除了在开始激起了些许涟漪,之后并没有产生多大影响。
  第一天律法甲科的考试依然是题量大的出奇,除了上届春闱律法科中的辨析题,还增加了推理断案题,侧重于考察士子断案能力,要求士子根据给出的情景判断凶手或嫌疑人,并写出推理过程。结果考完之后一只只凄凉无光。
  第二天临澹城里的《大淼日报》、《柔音》和《学道》在第一时间对此次律法考卷做出了评论,《柔音》依然是兼容并包式地引入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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