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妒后养成史-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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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遂不了了之。
六月初八,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徐灿灿临盆了。
虽然是第二胎,可是傅予琛和徐顺和候在产房外还是心慌意乱,就连太上皇和定国公也都守在西厢房里枯坐等待。
因怕傅瑞捣乱,傅予琛就命水寒带着傅瑞到前面书房玩去了。
随着产房里先后传出两手响亮的婴啼,承恩侯夫人亲自出来报喜:“女婿,她爹,灿灿生了两个!”
傅予琛当即冲进了产房。
承恩侯夫人犹在向丈夫伸出两根指头:“是龙凤胎,一男一女真正好!小皇子生得像徐灿灿,小公主生得像女婿!”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关心,爱你们哟~╭(╯3╰)╮
漠漠我之所以拼命更新,有一个原因就是怕上了金榜再下来,会被人笑话~
受不了有更新强迫症的自己和虚荣心强的自己。。。。。。
☆、第247章
产房里侍候的人虽多;却各司其职并不显杂乱;见到清平帝进来;她们俱都带着笑意屈膝行礼:“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其中两个抱着用襁褓裹着的婴儿的女医还作势要把婴儿递过来。
在外面候着徐灿灿生产;傅予琛的心一直提在那里,此时脸色就不大好;再加上眉睫漆黑嘴唇嫣红;更衬得俊俏的脸白得都快要透明了。
他走到床边弯腰看着徐灿灿。
徐灿灿疲惫地躺在床上,苍白的脸上汗涔涔的;鬓发被汗打湿了贴在两侧,湿漉漉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傅予琛。
傅予琛觉得心脏阵阵抽痛;好像被人用手恶意地捏着挤压一样,一抽一抽的。
他拿了枕旁的丝帕细细拭去了徐灿灿脸上的细汗;低头在徐灿灿发白的唇上吻了一下,低声道:“灿灿,我们以后不生了。”两儿一女,已经够了,不能让灿灿再挣命了。
产房里的有很多人,譬如徐灿灿的贴身女官朱颜和碧云,譬如女医管嬷嬷、张嬷嬷、邱嬷嬷和蒋嬷嬷,还有新近选好的四个奶娘……看到清平帝吻徐皇后,她们忙都低下了头,不敢再看。
徐灿灿觉得自己骨头都在疼,却依旧开口哑声道:“把孩子抱来让我看看!”
傅予琛从蒋嬷嬷手里接过了一个放在徐灿灿胸前,自己又去抱了另一个过来让徐灿灿看。
因为有傅瑞这个先例在前,所以当徐灿灿看到两个皮肤红通通皱巴巴,眼睛还没睁开,比鞋子稍长一点的小婴儿时,并没有像生傅瑞一样惊讶,只是问傅予琛:“哪个是女孩子?”
傅予琛听她声如蚊蚋,心里更加难受,正要揭开襁褓看看,管嬷嬷在一边道:“禀陛下,您抱着的就是小公主。”唉,总不能让陛下去看小公主的**部位吧!
徐灿灿抬起头看了一眼,看到了小婴儿那斜挑向上的眼尾,当即道:“长眉入鬓眼尾上挑,阿琛,女儿生得像你,将来一定会很美。”
屋子里侍候的人当即都低下了头去,恨不得从这间屋子消失——敢当面说陛下美的人,如今怕都在阴间呆着呢!
傅予琛垂下眼帘打量着女儿,低声道:“是和我很像!”他瞟了一眼徐灿灿怀里的婴儿,道:“儿子和你像。”
徐灿灿端详着怀中的孩子,笑了,有气无力道:“男孩子像我可就很普通了。”有的时候她也觉得很奇怪,但凡漂亮姐姐的弟弟,即使五官和姐姐很像,弟弟却都生得很普通,譬如她和宜春五官生得很像,可是她算得上是美人,而宜春只能算眉目端庄。男孩子若是像她,那相貌怕就不如他的爹爹、哥哥和妹妹出众了。
太上皇和定国公候在西厢房里,见女官、宫女和奶娘簇拥着两个女医抱了裹在襁褓中的婴儿来让他们看,俱开口问道:“哪个是男孩子?”
女医们情知在傅氏皇族女孩子并不稀罕,因此也都乖觉得很,抱小公主的那个女医自觉地向后退了半步,示意抱小皇子那那位女医上前。
太上皇刚想接过襁褓,一错眼便看到定国公在一边眼巴巴看着,他就想起了先前和定国公的约定,悄悄地收回了已经伸出的手。
定国公兴高采烈地从女医手中接过襁褓,看着里面闭着眼睛的小娃娃,觉得简直是全天下最可爱的婴儿了,当即笑得眼睛都看不到了:“太上皇,小皇子叫傅熙怎么样?”
太上皇默默地在心里道:傅熙不好听,还是叫傅荃好听。
无论心里如何腹诽,他面上还是很平静的,顿了顿才发现抱着小公主的女医一脸尴尬,这才反应了过来,忙接过了小公主,心想:要是被阿琛知道冷落了他的宝贝女儿,他心里该恼了!
太上皇是真心不稀罕女孩子,因此只是随意地看了小公主一眼,却再也移不开眼睛了——这小丫头生得可真像阿琛啊!
他抬眼看向定国公:“二弟,你看这丫头——”
定国公好不容易把眼睛从傅熙身上拔开看了过来,却一下子笑了:“这丫头和阿琛刚生下来时一模一样!”他想起了傅予琛刚出生时的样子,又道:“比傅瑞还像阿琛!”
太上皇因为傅熙要过继给定国公而低落的心情瞬间好了许多,笑道:“小丫头就叫傅荃好了。”
大夏天生孩子坐月子,滋味大概是不会好的,可是徐灿灿根本没这种感觉。
因为怕她热,傅予琛便让人在卧室的东西墙角放了冰山,又怕寒气太冲,就用锦缎绣幔遮住了冰山,只让寒气从地下或者上面出来。
四个女医、四位贴身女官和六位大宫女侍候她,承恩侯夫人也不嫌麻烦,事必躬亲守着她,而新生的傅熙和傅荃自有红拂灰慧带着四个奶娘在东厢房守着,只在小皇子和小公子需要吃奶时才抱过来让徐皇后喂,所以徐灿灿生完孩子第一天还算轻松。
到了晚间,傅予琛牵着傅瑞进来看徐灿灿。
傅瑞爬到床上掀开了徐灿灿身上盖的玉罗薄被,呆呆地看着母亲一下子瘪了的肚子,心里有太多的疑问,却苦于不会说话,只能看看母亲的肚子,又抬头看看爹爹,然后伸手去摸。
徐灿灿含笑道:“阿瑞,弟弟妹妹现在从母亲肚子里出来了,现在在东厢房里由红拂灰慧带着呢,你有空的话去看看吧!”
傅瑞点了点头。
傅予琛看了跟在后面的朱颜玄冰一眼,朱颜玄冰忙上前劝了皇太子下床出去了。
见卧室里只剩下傅予琛了,徐灿灿才道:“阿琛,你扶我走走!”那些女医嬷嬷只让她在床上躺着,躺得她的尾椎骨都疼了,还不如起来走走呢!
傅予琛走过去把她抱下了床,先立在徐灿灿身后两手搁在她腋下撑着她走,后来见她能走路,便搀扶着她的胳膊走。
卧室是相当大的,徐灿灿在傅予琛的搀扶下走了好几圈,这才觉得好受了一点,骨头也不那么酸了。
因徐皇后白日刚刚生产,所以到了夜间潜邸的人都如临大敌,丰笛带着嫡长子丰瑛没有回家,而是歇在内院仪门外的小侧院里随时候命;徐顺和夫妇也没回去,都住在内院的西厢房里,预备着时时照应;新来的女医邱嬷嬷和蒋嬷嬷同张嬷嬷管嬷嬷一起候在西边起居室里,虽然无事,却也不敢离开。
见清平帝进了徐皇后的卧室后就没有出来,新来的女医邱嬷嬷低声问张嬷嬷:“已经过了子时了,陛下怎么还不出来?”
张嬷嬷与管嬷嬷闻言都笑了。
管嬷嬷不爱说话,便低头不语。
张嬷嬷便低声解释道:“陛下与皇后娘娘早歇下了!”
见邱嬷嬷和蒋嬷嬷满脸的不敢置信,她笑了笑,低声道:“陛下方才摇铃让人送热牛乳进去,就是让皇后娘娘喝了睡下的——皇后娘娘晚上一喝热牛乳就渴睡。”
蒋嬷嬷和邱嬷嬷觉得今日真是开了眼界——皇室居然也有感情这么好的夫妻!
她们虽是新来满心的好奇,却也不敢再问了——清平帝做事谨慎心狠手辣,半年前挑好她们就把她们的丈夫儿子孙子都隔离了,若是她们有不轨之心或者侍候得不到位,儿子丈夫孙子怕是要没命了。
六月的夜晚,闷热不堪的天气导致蝉在深夜嘶鸣。
徐灿灿躺在拔步床内,听到蝉嘶哑的叫声,却感受不到它们的难受。
卧室里凉爽清新,盛冰山的金盆虽然只剩下一个,可是依旧源源不断地输送着凉意。
碧云按照徐灿灿的吩咐,把朱雀提炼出来的薄荷油倒了一些在冰山上,带着薄荷香气的凉意在整个卧室里弥漫升腾。
徐灿灿白天睡了一会儿,现在没了睡意,便单手支颐看着一旁平躺着的傅予琛。
拔步床内的帐子是半透明的冰绡纱,是用冰山上特有的冰蚕丝织成的,会自然地挥发带着清淡香气的凉意。
摆在床头的梨花木小几上放着一盏白玉罩灯,清冷的灯光透过冰绡纱照在傅予琛脸上,为他俊俏的脸增添了一番圣洁之感。
想到自己□还在排出的恶露,徐灿灿有些气馁地躺了回去,决心明日一定要洗澡除去身上的恶露的异味。
第二日,虽有说法说产妇不能洗澡洗头洗脸擦牙,徐灿灿慷慨激昂以傅予琛一直陪伴在身边,她不能忍受自己在傅予琛面前蓬头垢面为由,强烈要求洗澡洗头。
傅予琛拗不过她,先问了女医,又问了岳父和丰笛,这才允许徐灿灿用热水快速冲了个澡。
过了几日,徐灿灿身子已经很轻便了,便不顾母亲的阻拦坚持出了卧室,坐在正堂锦榻上安排内院的各项事物。
当然按级别对潜邸侍候的人进行赏赐是必有的,四位亲信嬷嬷的职责也是早就定下来的,所需重新安排的便是她身边侍候的女官。
朱颜和碧云均提为四品御前待诏,负责潜邸所有的女官和宫女,另外朱颜具体负责管理侍候皇太子、二皇子和三公主的女官宫女,而碧云具体管理侍候清平帝和徐皇后的女官宫女。
红拂和灰慧如今均为五品尚侍,负责侍候二皇子和三公主,而朱雀提为尚食,红蕖提为司衣,褐衣提为司饰,兰青提为典会灰慧提为典栉,均为从五品女官。
转眼就到了七月八日,徐灿灿出月子的日子。
徐灿灿醒来的时候傅予琛已经不在房里了,她知道傅予琛今日有大朝会,怕是早就起身出去了。
朱雀、红蕖、褐衣、灰慧带着宫女进了卧室,各司其职有条不紊地侍候徐皇后起身。
朱雀端了一盏秦岭槐花蜜蜜水侍候徐皇后喝了,然后便指挥着众女官宫女侍候徐皇后沐浴盥洗妆扮换衣,一个时辰之后,头戴珠冠身穿红纱大袖衫和素白裙的徐灿灿便端坐在正堂的锦榻上,含笑接受众诰命夫人的磕头请安。
因徐皇后不见人前前后后已经有两个月了,所以今日要来磕头请安的贵妇实在是太多了,朱颜和碧云便安排成了三拨,第一拨是大长公主、长公主、国公夫人和侯夫人们,第二拨则是高品阶文官的夫人,譬如马丞相的夫人及其余九位大学士的夫人等,第三拨才是武将的夫人,而此时被徐灿灿留下聊天的正是第三拨武将夫人们。
徐灿灿含笑端坐在锦榻上,东侧打首的便是玉明玉星的母亲玉夫人,玉星的夫人二少夫人,然后便是薛英的夫人玉三姑娘、兰云的夫人和徐雅正的夫人,西侧打首是卓杉的夫人、秦玉顺的夫人、秦越的夫人以及陈素的夫人。
众夫人已经磕过头了,如今正陪着徐皇后聊天凑趣。
徐灿灿见薛夫人的小腹已经明显隆起了,便招手道:“三姑娘,过来让我瞧瞧!”
薛夫人忙答了声“是”,走过去陪着徐皇后坐了下来。
徐灿灿瞧着她的肚子,柔声问:“几个月了?”
薛夫人有些害羞,道:“禀皇后娘娘,已经五个多月了。”
徐灿灿见她比先前胖了许多,就有些担心,推心置腹道:“我可先得提醒你,孕期也不能吃太多了,不然胎儿太大不好生!”
薛夫人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没说话。
玉夫人接道:“瞧,不只你娘这样说吧,连皇后娘娘也这样说了,你以后要注意了!”
薛夫人抬眼看了母亲一眼,嗔道:“知道了!”
众人都笑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徐灿灿听玉夫人说起玉明去参加与东夷的谈判去了,不由一愣,待玉夫人说完,她笑盈盈问道:“我还不知东夷人何时来京城了呢!”
在场的众人当即都讪讪低下头去,并不接话;玉夫人脸上也有些羞愧之色,深悔自己失言,便道:“禀娘娘,东夷使团是三天前到京城的,听说辽国的使者也来京城了,还是辽国皇太子亲自过来呢!”
这句话一说,正堂里的贵妇们都心照不宣笑了起来。
徐灿灿怀孕再加上坐月子,都有些脱节了,却不直接发问,而是引着众人说下去,终于得知辽国皇太子叫耶律退,以前来过大梁京城,是一个极为英武的美男子。
虽然人们都闭口不谈东夷之事了,可是徐灿灿却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贵妇们告退之后,徐灿灿靠着靠枕歪在锦榻上,由朱雀侍候着吃水果什锦。
红拂抱着傅熙,灰慧抱着傅荃带着奶娘进来了,向徐灿灿行了个礼,道:“禀报皇后娘娘,二皇子和三公主已经喂过奶了。”
徐灿灿见到这一对孪生儿女,便当即压住了心事,吩咐红拂和灰慧把他们兄妹挨着她并排放在锦榻上,自己侧着身子端详他们。
满月之后的傅熙和傅荃变得白嫩可爱,虽没有傅瑞小时候那么肥,却也不算瘦。
傅熙果真很像徐灿灿,眼睛大大的水汪汪的;而傅荃则很像傅予琛和大哥傅瑞,已经初步具备了凤眼朱唇尖下巴的小美女雏形,可以想象长大后会有多美。
看着这一双儿女,徐灿灿却有些遗憾——生下傅熙傅荃不过几日,她的奶就越来越少,还没出月子,便自己没了。
虽然知道自己奶水是真的不行,可徐灿灿还是很遗憾,觉得对不住这两个孩子。
傅熙和傅荃很快就睡着了,徐灿灿便令红拂灰慧和奶娘们带着小兄妹俩去西边起居室歇着了。
她喝了一盏清茶之后,命莳花去请水寒过来。
水寒正好休沐在他的住处歇着,听说皇后传唤,换了衣服便跟着莳花过来了。
进了正堂,他看了端坐在锦榻上的徐皇后一眼,见她肌肤莹润眼含秋水,显见气色极好,顿时放下心来,拱手行礼:“标下见过皇后娘娘。”
徐灿灿见他似乎清减了一些,可是却更加俊秀了,一双幽黑猫眼如深水一般沉静了下来,看着是更加的成熟了。、
五月时分红她虽给了水寒两千五百两银子,却也知道对于水寒来说,最想要的怕不是银子,因此便让傅予琛晋升水寒为正四品明威将军,麾下八万新军驻扎在金明苑。
只是水寒没有家眷,所以依旧住在潜邸里。
见徐皇后只是打量自己,许久没有说话,水寒便悄悄瞅了她一眼,见徐皇后看着自己若有所思,他的心里便咯噔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夜里还有一更~
关于上一章生双胞胎同时生,那是个bug,是我错了,傅熙傅荃总不能齐齐落地啊!
☆、第248章
前院书房里;金盘里摆的巨大冰山白烟袅袅;宽敞空旷的屋子里一片阴凉。
傅予琛端坐在紫檀描金嵌螺钿书案后;左手悬着朱漆描金夔凤管紫毫笔;正在凝神思考,半晌笔都没落在书案上铺着的梅花玉版笺上。
梅花玉版笺写了两个名字;上面是傅熙;下面是傅荃。
书案左侧放着一个白玉凸雕鱼螺花瓶,里面插着一支红莲;正散发着沁人的芳香。
听雨与观雪静静地侍立一旁,垂下眼帘连看都不敢看一眼。
门外传来扫叶的声音;打破了书房的寂静:“禀陛下,定国公求见!”
傅予琛抬起头来;看到定国公直接跟着扫叶走了进来,便挥了挥手,令听雨、观雪和扫叶退下。
他垂下眼帘,把朱漆描金夔凤管紫毫笔轻轻搁在了青玉管碧玉斗紫毫提笔上,然后抬头看着定国公。
定国公心中有愧,便故意往书案上看了一眼,看到“傅熙”“傅荃”,当即眉开眼笑道:“阿琛,为傅熙选封地拟封号么?”至于孙女傅荃,则被他彻底忽略了。
傅予琛淡淡道:“是啊。”
定国公便含笑道:“傅熙的封地不能距离京城太远了,我年老体弱,没法子跟着他奔波,最好在京畿——”
看到傅予琛眼神变了,他忙改口:“郑州、洛阳、许昌都是可以的!”
傅予琛没有说话,拿起朱漆描金夔凤管紫毫笔在砚台里蘸了一下,在“傅熙”后面悬笔写下“郑王”两个字,在“傅荃”后面写下“洛阳”两个字——傅熙以后是郑亲王,封地在郑州;而傅荃是洛阳公主,食邑是洛阳。
定国公依旧忽略了孙女傅荃,拍手赞扬道:“傅熙以后可是郑亲王了,如此甚好!甚好!”
傅予琛没有说话。
大梁自来重嫡重长,傅瑞占了“嫡”和“长”,自然是板上钉钉的皇位继承人了,而傅熙和傅荃,傅予琛决定从小就让他们明白,皇位继承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的大哥傅瑞,免得将来兄弟反目成仇。
反正他在逐步完善内阁负责制,只要将来傅瑞不太笨,自有大臣扶持,他做个守成之君还是可以的。
当然,他的傅瑞很聪明,一点都不笨。
定国公见傅熙封地已定,心中欢喜,便打算悄悄退下去。
傅予琛看了他一眼,因为觉得他非首恶,便懒得搭理他,由他去了。
他就是在等首恶回来投案自首的。
天擦黑之后,穿着便装的禁军统领袁申宇带人护着一顶青绸小轿进了潜邸,直接引入了书房院门前。
扫叶掀开轿帘看了一眼,当即吓了一跳,忙忙地引着轿子进了书房院子。
一身玄衣的太上皇从轿子中走了出来,低头匆匆走向书房。
傅予琛抬头看着低头认错的太上皇,只说了一句话:“父皇不是信誓旦旦要除掉元氏么?”
太上皇唉声叹气道:“阿琛,全是我的错。”因为他的保证,阿琛把元氏交给黑衣卫首领密阳侯,可他一时心软,怕有朝一日阿琛恨他杀了自己生母,便把元氏藏在了许昌的别庄,谁知道元氏居然跑了出来,还撞上了东夷的使者团,被东夷使者带进了京城,当众向阿琛归还生母,弄得阿琛大没面子。如今对于元氏,不但不能杀,还碍于大梁素来提倡的孝道,得有所封赏。将来元氏若是再出了纰漏,或杀或幽禁,都很方便。
傅予琛凉凉地看了太上皇一眼,道:“我是不会尊元氏为太后的!”元氏以皇帝之母的身份引诱看守,费尽千辛万苦从幽禁之地逃出来,不就是想当太后吗?傅予琛是绝对不会让元氏得逞的。
太上皇叹了口气,道:“此事交给朕来处理吧!”他离了潜邸就去国公府。当年老哥俩一时的荒唐造成的恶果,还是由老哥俩一起吞下去吧——当然,对于一时荒唐产生了傅予琛这件事,太上皇还是无限感激上天的!
傅予琛没有说话。
他能猜到太上皇的处理方式,也觉得只能暂时如此了。
徐灿灿终于开口问水寒:“东夷使者进京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徐皇后问这个,水寒当即悄悄松了一口气,恭谨道:“禀皇后娘娘,东夷使者进京,在陛下举行的迎接大典上把一个妇人当众推了出来,言说是陛下的生母元氏夫人。”
徐灿灿:“……”她没见过元氏,但见过元氏的侄子元海波和侄女元萍萍,能够猜测到一个会要求傅予琛封侄子为将军纳侄女为贵妾的生母,怕不会很通情达理。
虽然知道元氏的到来会很麻烦,可是徐灿灿并没有发愁很久——即使傅予琛对生母没办法,她却是愿意出手对付元氏的。
徐灿灿笑着看着水寒,道:“今日有好几位夫人托我为自家姑娘做媒呢!”
水寒牵了牵嘴角,没有说话。
徐灿灿再接再厉,笑盈盈道:“水寒你想要什么样的妻子,说来让我听听。”
水寒见实在是躲不过去了,想了想,沉重道:“标□有宿疾,不敢娶妻生子以免传于后代。”
徐灿灿:“……什么宿疾啊?”能病到不敢娶妻?
水寒一脸的凄怆:“事关标下**,标下……标下不能提……皇后娘娘请恕标下……”
他低着头不说话了,还夸张地用双手捂住了脸。
徐灿灿目瞪口呆看着一直很阳刚突然梨花带雨的水寒,简直是无话可说。若是傅予琛如此做作,她一定会怀疑他,因为傅予琛有一个秘密的小爱好——演戏,可是如今是一向正经的水寒如此,她虽有些疑惑,却也只得到此为止了!
水寒退下之后,心中其实是有些后悔的——自己的清白没了!
可是再一想,他如今没有娶妻之心,若是被徐皇后强着成亲,岂不是害了对方,也让自己难受?
这样一想,水寒便很平静地去了。
对于水寒来说,脸这个东西得要;但若是为了更重要的事情,脸还是可以不要的。
回想起水寒方才那一番做作,徐灿灿不由失笑。
侍立一边的碧云咳嗽了一声,道:“皇后娘娘,奴婢就是好奇,水将军到底是什么隐疾?”
董嬷嬷闻言咳嗽了一声——这丫头怎么口无遮拦?
碧云看了看董嬷嬷,再看看徐皇后,脸上的神情变了:“水将军难道是……”
徐灿灿忍住笑反驳她:“你想多了,水寒说了‘身有宿疾,不敢娶妻生子以免传于后代’!”
碧云脸顿时红了。
董嬷嬷自己也是想多了,却还笑话碧云:“碧云姑娘果真想多了,你女婿赵川不是在水将军麾下么,托他问一问,不就知道了?”
碧云的脸瞬间红透了。她明年就二十岁了,可以放出嫁人了,皇后娘娘已经给她备下了一个宅子做陪嫁。
见碧云脸红,徐灿灿也笑了起来,因为元氏产生的那一点子不快终于彻底消失了。
晚膳前徐灿灿就命人把卧室里的冰山全弄了出去,让卧室里的温度升上去。
待用过晚膳,见卧室不算冷了,徐灿灿便命红拂灰慧她们预备了一个浮雕双鱼大金盆,看着她们给傅瑞洗澡。
傅瑞的肌肤随他爹傅予琛,再晒也只是发红,如今坐在金盆里,正是白白胖胖的一个漂亮娃娃,看着可爱极了。
他见母亲只在一边坐着看,便坐在水里向母亲招手,嘴里喊着“妈,过爱!妈,过爱!”
徐灿灿见他都快两岁了,还是口齿不清,把“过来”说成“过爱”,便笑着走过去,一边揉搓傅瑞打过一遍香胰子的肥身子,一边教他:“过来!”
傅瑞眼睛盯着母亲,竭力调动舌头:“过爱!”
“过——来——了唉来!”
“了唉来——过来!”傅瑞终于发音正确了,虽然舌头还有些僵硬。徐灿灿见儿子学个话都如此吃力,想到已经能够流利说话的徐大姐儿,不由心疼儿子极了,遂柔声安慰着:“儿子,不急,妈妈教你!过——来——了唉来!”
傅瑞手舞足蹈跟着学,终于再次念准了音——“妈妈,过来!”
徐灿灿又惊又喜,不顾傅瑞身上的香胰子泡泡,凑过去在傅瑞红润的小嘴上亲了一下。
傅瑞觉得这个游戏好玩,挥舞双手“债——来——”
徐灿灿听他又把“再来”说成了“债来”,便继续教他:“子——爱——再,再来!”
待傅瑞学会了,她就在傅瑞嘴上亲一下,母子俩边学边玩,开心极了。
傅予琛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么一幅天伦之乐的景象。他脸上平静心中却在想:为什么我的生母不是徐灿灿这样的女人呢?
想到这里,傅予琛看向傅瑞的视线便带上了一丝微妙的妒意。
该就寝了,傅瑞生怕被朱颜她们带走,肉团一样的肥身子趴在徐灿灿背上,无论如何都不肯走。
他柔软的身体贴得徐灿灿心都软了,便反手抱着他,大眼睛瞟向傅予琛:“阿琛,今晚就让阿瑞留下吧!”
傅予琛假装没看到徐灿灿眼中的恳求,义正辞严道:“他是个男子汉,男子汉该自己睡!”
傅瑞很不想当男子汉,可是苦于口齿不清难以表达,只得抽抽搭搭被朱颜玄冰带走了——他早就断奶了,傅瑞一断奶,徐灿灿就赏了一大笔银子,放两位奶娘孙铠甲的和韩贺家的回家同丈夫儿子团聚了,她实在不忍心继续拆散人家母子。
一则徐灿灿身子尚未平复,二则自己心中有事,所以傅予琛今晚难得地消停了,洗完澡出来便躺在床上若有所思。
徐灿灿梳罢晚妆便去看他。她如今才十八岁,正青春少艾,所谓的晚妆不过是梳了睡髻,在脸上敷一层白梨玉容膏,在唇上涂点桃花胭脂,看着容光焕发一些罢了!
见傅予琛心事重重的样子,徐灿灿便意有所指道:“阿琛,你放心,有些事情你不方便做,我却方便做。”
她说的不明不白含含糊糊,傅予琛却也听明白了,他伸臂把徐灿灿揽在怀里,低声道:“有时候我都羡慕傅瑞、傅熙和傅荃!”
徐灿灿侧脸诧异地看着他:“你羡慕傅瑞他们什么啊?”这当爹的还羡慕儿子?
傅予琛一脸正经:“我羡慕他们有一个好爹,有一个好娘。”
徐灿灿想了想,才明白傅予琛这是在变相地夸他自己,并顺便把她也给夸奖了,便笑道:“阿琛,你好自大啊!”
傅予琛睨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他是很认真地说的,徐灿灿却以为他在开玩笑。
他的身世如果细想的话,会令他羞愤欲死,所以他从不往深处想,因为越想越恶心。
正因为如此,傅予琛很羡慕自己的三个儿女——爹爹英武不凡,娘亲美丽善良,爹娘一夫一妻真心相爱,能做这样的爹娘的孩子,真是好命啊!
徐灿灿见傅予琛的情绪似乎还有些低落,就有些让他放松一点,便起身压在傅予琛身上,伸手拉开了中衣的衣襟,然后俯身在左边那粒小小的嫣红上轻舔了一下,见傅予琛吸了一口气,便低头含住。
第二天早朝,便有那腐儒出列要求清平帝秉持孝道以身作则认下生母,其中言辞最激烈的便是那大理寺少卿孙步峰和御史海定邦。
傅予琛耐心地听他们说完,这才问道:“敢问吾父何在?”
孙步峰微一迟疑,海定邦却昂首回道:“禀陛下,太上皇正在崇政殿。”你都过继给太上皇了,还不知道父亲是谁?
群臣却大哗:清平帝确实是过继给了永安帝,即现如今的太上皇,他已经不是定国公之子,更用不着尊定国公小妾为母了。
傅予琛顿时微微笑了起来,如月下莲花乍放,美得令人心悸。殿下排班站立的群臣却浑身发冷——清平帝外表如仙笑容清冷,可是却表里不一为人狡诈,上次太常寺少卿陈映云上奏说徐皇后专宠,清平帝当时和蔼地说了句“卿言之有理,然朕素惧内,奈何”,可是没过几日就寻了个错,命人把陈映云拉到午门外打了个半死。
这时候兼宗正司宗正的礼部尚书马明光出列道:“臣有本启奏。”他言简意赅地把定国公前往宗正司备案,请求扶正妾室元氏这件事说了一遍。
群臣闻言不由面面相觑,大殿内顿时静了下来——在大梁,妾室扶正不是没有,却很罕见,而且会受到舆论的谴责;可是现如今的情况是,这个妾室是皇帝的生母!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谢谢大家的支持~
感谢Angeldododo、小纯洁、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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