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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姑奋斗纪-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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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桂月迭香

【】

☆、一前因

夜深人静,月正中天,于茫茫苍穹外,向人间洒落清辉片片。

一点月光透过花窗绣帘,在屋内落下绮丽朦胧的光影。

重重帘幕内,博山炉中的沉水香已经燃尽成灰,而香气却未散,还混着些醉人的甜美气息,直教人面红心跳,呼吸间就此沉湎沦陷。

自屋内深处传出一声叹息,那千工床外罩的红纱锦帐中伸出一只修长的手,透明白皙,却又骨节分明,十指握了红纱满把,无声地挂在卷篷顶垂下的两只小金钩上头,恰如半边幕布徐徐拉开,露出了床内浓浓春色。

这千工床,几乎有半个屋那般大小,床头摆着粉彩绘成的屏风,画的是双飞彩蝶花间流连,那床面上绣被香软,重重叠叠,隐见一双人儿共卧其间。

那只手又自床内的点灯橱中,摸了烛火点燃,大床间登时亮了许多。

慕容凤一手把着烛光,目光中充满*恋,温存地在衾被间酣眠的女子身上流连。

大红锦被下露出半个背脊的身体,骨肉匀停,有着完美销魂的曲线,那精致的蝴蝶骨,玲珑的锁骨,修长的雪颈,胸间温香软玉,美如雪桃,触手细腻如融脂…

昨夜一时欢会,密约轻怜,极乐无限。

只一夜颠狂,那吹弹可破的雪肤上已是留下了属于他的点点印痕,瞧来更让人有再度燃烧的冲动…

慕容凤伸出左手,轻轻地数着那些狂热的印记,目光痴缠,却又带着丝不顾一切的疯狂。

姜缨,姜缨,姜缨…

我的小缨缨…

她是这二十年来唯一能牵动他喜怒哀乐的女人。

她是这世上最高贵的金枝玉叶,最风流?i丽的女子。

她名动浣花王朝,石榴裙下,拜倒过多少英雄男儿。

慕容凤贪看着佳人如海棠春睡般的酣态,手指抚着无瑕雪背,沿着微凹的中线轻轻流连触摸,触手微凉滑嫩,直令他心底的火焰烧得越来越烈。

想来又有灯光,又有怪手相扰,姜缨虽是闭着眼,红唇中发出一声模糊不清的嘤咛。

“…不要…”

慕容凤却是不依不饶地俯了身去,将衾被中的佳人搂在怀中,柔声唤道:“缨缨,缨缨。”

长睫轻动,姜缨睁开迷蒙的翦水双眸,眼前赫然便是一张俊美得过火的男子面庞,

??呀!鼻子尖都快要贴着了啊!

而那人的身子也近在咫尺,靠得极近的两人身上,均未着一缕,腰腹以下甚至是亲密地相贴着,她甚至还感到那火热的欲求,就支愣在自己的大腿上…

姜缨愣了愣神,才找回了自己的思绪,上下打量了身边人一眼。

嗯,没想到小凤凤的身材真不错啊。

她身为浣花王朝女帝的胞妹,贵为亲王,年芳二十,正是桃娇花浓之时。

这些年来,闲着也是闲着,颇结识了几位蓝颜知己。这些知己无不出身良好,姿容出色,各具风华,是她这富贵闲人,亲王生涯的锦上添花。

小凤凤正是其中之一,算来相识也三四年了。

说起来小凤凤真是位好情郎,慕容世家的嫡三子,血脉正统高贵,外型俊美,气质若谪仙人,能琴能画,身手亦佳。且知情识趣,善解人意,年节生日必有新奇礼物,生病郁闷时必赶来奉上怀抱好生安慰,时不常地还会有小惊喜。

不过这位也太胆大了些,昨日约了她到这处别院来,说有奇花可赏,美酒可尝。她信以为真,便乐冲冲地来赴约了。

不料这厮竟然是打着歪主意,将她灌醉了拖进房,半强半诱,极尽色诱软硬兼施之能事,宽衣解带,上下其手,…

咳,她醉得头发昏,眼发沉,意志不坚,也…只得半推半就地遂了他意。

大半夜数度春风,累得她沾了枕头就着了。临睡前还恶狠狠地想着,哼,等天亮了的,再和这诡计多端的家伙算总帐不迟!

须知她可是风流不下流,多情不滥情,一向奉行常向花丛过,片叶不沾身的原则的,虽是年过二十,仍旧守身如玉,打算将美好的第一次体验留到大婚的,谁知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没了。

当然了,慕容凤这胆肥的家伙也损失巨大就是了。

名门公子失了初次,看他将来还嫁得出去不?嗯,…这话又有点说的过了,如今也有好些世家,不算太在意这公子们是不是初次的。

她正想着事,却感到小凤凤的手,似乎不老实起来,在自己身上四处点火,姜缨推开慕容凤,有些不悦。

“别闹,今日还有要事呢。”

慕容凤眼神一暗,却转而卷起姜缨的一缕长发,在指间把玩着,状似随意地问。

“缨缨有什么事啊?”

“今儿…”

原本不过是随口一说,姜缨却忽然忆起今天其实是有约的,就在今日中午,啊,那地点离这别院可远得很,要迟了要迟了!

姜缨顿时有如火烧眉毛般,推开慕容凤就要跳起来,却是惨叫一声地捂住了头。

“啊,好疼,你,你扯我头发作什么,快松开!”

姜缨一把扯回自己的头发,这小凤凤!今日怎地这般没有眼色,见自己跳起来就该即时松手的嘛!

慕容凤一个翻身,将跟条活蹦乱跳的鱼儿一样的姜缨给弹压回床上,面色有些黑。

“缨缨已经有了我,还想去赴谁的约会?嗯?”

“当然是我未来正夫的…约会…”

姜缨本说得理直气壮,不过看到慕容凤此时的神情,不由得心中一凛,声音渐低了下去。

不错,她正夫的人选已经由皇姐和皇父拟定,原定于今日二人就开始大婚前的相处好培养感情,这人选,自然不是慕容凤。

谁让…小凤凤,是皇姐侧夫的亲弟弟呢,一家姐妹,不可娶两兄弟的,这样会打破朝中的平衡,而且小凤凤的娘,也太老谋深算了些,那样雁过拔毛的老娘们给自己当婆婆,自己可是一万个不愿意的。

可是眼前这幽黑得要滴出水来的眸光?

还有,这抿得紧紧的嘴唇,苍白得失去了所有的血色。

难道不知不觉中,他已经陷得这般深了不成?

昨夜,…唉!

想到昨夜,姜缨伸出手去轻抚着慕容凤抿紧的薄唇,有些歉然地开了口,“对不起,慕容凤,我,本不该沾惹你的,你,你忘了我吧。”

慕容凤好象一尊被姜缨用咒语石化的雕像,俊面木然地盯着姜缨,如同喃喃自语,又如低语求恳,“…我的小缨缨,那么侧夫呢?若我愿意,…做侧夫?”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亲娘的盘算和亲兄长的处境的。

他也知道宫中的皇父和女皇,绝对不会考虑自己作正夫的,所以才有昨夜的疯狂,孤注一掷。

如果是小缨缨,他也许,可能,会忍受和一个男子分享?

有那么一瞬,姜缨真想答应了眼前这位美男子,只不过是侧夫,也许,可能,不会有与慕容家再度联姻带来的弊端?

然而她还是缓缓地摇了摇头。她身为亲王,不能为皇姐分忧也罢了,却不能再增加皇姐的负担。

原来侧夫也不行么?

即使有了昨夜那般的鱼水交融你侬我侬也不行么?

慕容凤怔怔地瞧着姜缨,一颗心反而定了下来,稳稳地放在了胸膛之间,瞧着面前这如世上最娇艳的花朵般的容颜,这亮若星辰的眸光,这样可*又可恨的一个人儿。

我的,我的,都是我的,谁也夺不走的。

不管是皇父,还是女皇陛下!

那么,就一起死吧!

慕容凤唇角含着一丝绝然的笑意,重重地俯了下去,吻在了姜缨柔软的红唇上。

“凤…”

猝不及防的姜缨还大睁着双眸,忽然察觉到小凤凤那眼神中的疯狂,却是已迟了。

才说得一字,那致命的毒汁自慕容凤的唇齿间,流向了他痴恋的*人喉中,只不过是浅浅的几息,两个肌肤相亲,看似正自缠绵的人儿便都停止了心跳和呼吸。

这便是发生在浣花王朝的一宗亲王和其小情人的桃色案件的前后经过。

☆、二杯具

天刚蒙蒙亮,姜二妮从一堆破被头中起身,屋里黑洞洞的,她一个不小心碰到了睡在旁边的三妮,三妮在睡梦中嘀咕了句什么,又睡死过去了。

姜二妮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门,生怕真的吵醒了三妮,这三妮的战斗力虽不强,但吵闹起来,会引来大屋那婆娘冯桂花的尖声叫骂,烦人的很。

姜二妮住的破茅草小屋,只不过是靠着大屋搭起来的一间阴暗小房,里头堆着杂物,地上两副铺盖。这便是姜家三个女儿的闺房了,去年大妮已经出嫁,便只有八岁的姜二妮和七岁的三妮睡在里面。

姜家院子很小,一道低矮的土墙将三间房子和房前空地围了起来,院中横竖也不过能走到二十步就顶头了。院内多半空着,只在墙角放了几个破瓦罐,东南角摆着一口大缸,是全家人洗漱用的。

姜二妮掀开柳条盖一看,缸中已是见了底,便抓了放在墙角的扁担,担起两只木桶去河边打水。

出门下山,两柱香的工夫,姜二妮就到了清泉河边,这条河不大,最深才到姜二妮的腰部,姜二妮将一只桶倒扣在河水中,又翻过来提起,水刚半桶,姜二妮也只能拎得动这么多了。

打完水放在岸边,她卷起补丁层层的裤腿下了河,双手扎开,专心地盯着水底,眼内闪着饥饿的绿光。

饥肠辘辘的姜二妮终于逮着了条鱼。

是条鲇鱼,只有两只手掌那般长,不过有吃的塞牙缝,谁还会计较鱼的个头?

左右瞧着四下无人,姜二妮就在河边用石头片把鱼洗剥干净,动作极是麻利。

拿到河边山壁处,在一个不显眼的位置有个小山洞,洞中有她的秘密基地。

一个早就垒好的石头灶,虽然粗陋了点,但好在实用,她平时在河里摸个鱼虾什么的,就在这里烤了,吃到肚里再回去。

这活儿做得多了,便熟能生巧,姜二妮自石堆里摸了火折子出来,几下生着了火,将那鱼穿在树枝上烤的半熟,就拿下来,扑灭了火,猴急的吃下去,只恨刺太多。

一整条鱼啃得精光,只剩下跟梳子似的白骨,这才觉得腹内饥火灭了些,不再空落落烧得难受。

在姜家,一天只吃两顿掺着野菜的糙米饭,而且轮到她盛时,那锅里就只有不到半碗,连汤带水,咳,她自己也很怀疑原主是怎么靠着那半碗饭活到七岁半的。

没错,这个八岁农家小女孩的内里,已经换了芯,原主大病一场后不知魂归何处,换上了浣花王朝桃色事件中被殉情的姜缨…

唉,稀里胡涂地跟小凤凤睡了,又悲摧地被小凤凤强迫殉情了,咳,她哪里知道小凤凤居然是那般的极端疯狂嘛,不然又怎敢去招惹这位狠人儿啊?

莫名其妙地来到了这个世界,睁开眼就是七岁的农家小妮子姜二妮。

尽管已经在这里生活了近半年,还是会忍不住地悲愤啊!

旧时闲着无聊看话本,那离魂的传奇故事,多是一个小姐附身到另一个小姐身上,或是一个受苦的穷人离魂到富贵中人身上,还有做恶多端离魂到猪狗身上被宰了吃肉的,可算来算去,尤以自己的经历最为苦逼,简直是一套组合杯具啊!

一个闭月羞花气质如兰身段高挑玲珑有致…(此处省略自夸五百字)的绝世妙龄美丽女郎变成了个身材瘦小发枯肤黄五官平平手脚生着冻疮一颗门牙还少了半边的七岁小丫头!

一个本是身份高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皇帝是她同胞手足,封地有六个富庶大郡,人称富贵闲人的淮亲王,如今却成了贫困边城治下最贫困村的里的一户穷得掉渣人家的闺女,还是亲娘死了在后娘手下讨生活的!

然而最大的杯具却还不是以上两条呢!

她的浣花王朝,是不折不扣的女尊国度,封王称帝皆女子,立国五百多年,国土富饶,一向政通人和,百姓安居乐业,乃是大治之下的盛世,而如今这个世界,却是三国并立,纷争不断,阴阳颠倒,以男人为尊,女子反而位卑!

这是个什么样混乱的世界啊!

这是个什么见鬼的世界啊!

怎样才能回到我的浣花朝啊?

苍天啊,恁这是要闹哪样啊?

每常思及此处,姜缨就鼻子发酸,心肝悲摧,无声咆哮。

苍天不语,悲摧咆哮完了,生活还得继续。

姜缨在河边把手洗了洗,擦掉自己吃的满嘴油光,又松开枯黄的发辫,坐在河边的大石头上,用手指慢慢梳理。

她把枯草一样的头发被编成两条细辫子,用细草叶缠好,唉,话说从没想过还有人穷到连绑发的绳子都没有啊!

摸摸有了点东西的肚子,姜缨挑起水,快步朝姜家走去。

她进院子时,全家人都还没起。

原身姜二妮在这个家里,除了出嫁的大妮外,是起得最早,睡得最晚,干活最多,吃得最少的一个,堪比小黄牛了哇都。

如今姜缨为了不让人看出来异样,也是咬牙在忍着,尽量和从前一样。只不过每天会为自己的肚子找点野食,不象原主,就算是捡到了什么也要老实地拿回家里。

姜家四个娃,大妮二妮是姜有财前一个婆娘生的,二妮一岁时没了娘,姜有财续娶了冯桂花,进门三个月就生了三妮,过了两年又生了儿子金柱。

姜大妮没出嫁之前,还是姐妹两个一起干活受罪,半年前姜大妮被嫁去了城里给一个四十多的老男人当继室,换回了五两聘礼,之后,在姜家最苦逼的就只有二妮了。

姜有财和冯桂花夫妻俩也不算怎么待见三妮,但好歹她还是冯桂花亲生的,待遇比二妮强过许多去,至少吃饭的时候能分到一整碗。

虽然吃的比姜二妮好点,三妮那小模样随了冯桂花,生得十分寒碜,头发是稀疏的黄毛,青黄的尖瘦小脸,眼睛虽不大却狭长吊稍,总是青里发紫暴着白皮的一张阔嘴。

从前姜缨王府里最难看的丫环也比三妮强得多了。

三妮也常被姜家夫妻俩个呼来喝去的,却是天然地觉得自己比姜二妮要高出一等去,虽然看着不*说话,那一双吊稍眼的眼角总是用余光监视着姜二妮的一举一动,只要能抓着一点能告状的,三妮就绝不会放过。

每看着这个二妮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被姜家夫妻俩打骂饿饭,三妮就会在一边斜着眼睛看,微微扬起一点嘴角,终于觉得有人的境遇更差,对她是件很幸福很重要的事。

果然不是一个娘生的,就算不上兄弟姐妹!

浣花国老祖宗的话,再不错的!

姜缨起初因初来异界,很是受了这一家不少罪。

后来时日长了,她总结出了各种窍门,知道如何干活的时候偷懒寻摸吃的。什么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长的,不管有什么能吃的,先把嘴顾了再说。

这半年多,她这小身板倒似长高了不少,胳膊腿儿也长了气力。

早晨干活之际,她也不忘记练练拳脚,幸好当年她身为闲王的时候,跟府里的师傅们学过几天武功,此时还能回忆起一些来,否则在这么一个可恶的世界,又是这样命如草芥的身份,没有点保命的本事怎么行?

何况她还在偷偷的计划着,尽早地脱离这个家。

后娘冯桂花就不用说了,就是这位亲生的爹姜有财,对着前妻的两个女儿也似无一丝亲情,漠然冷淡地看着姐妹俩被后娘欺负,连个屁也不放,就跟没看着似的。

这样的人渣也配为吾父?

想起浣花国父后那慈*的眼神,风光月霁清朗高华的音容,姜缨不由得鼻子发酸。

唉,不知自己突然被殉情,父后是何等揪心难过呢?

本王真的不是要和那慕容家的小子殉情来着啊,谁也料不着那如明珠美玉般的凤公子行事居然如此偏激!

唉,幸而还有皇姐生的几个小侄女侄子伴在他老人家膝下,含饴弄孙,享天伦之乐…也许终有一日,父后会忘记了自己这个不肖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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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卖女

她挑着水回到姜家小院,冯桂花已经起来了,正在烧火做饭。

这种做吃食的重要活计,冯桂花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交给继女的——生怕她背着人多吃了。

自厨房里看见这个继女的身影,冯桂花习惯性一挑眉毛就要开始每日一骂。

见继女放下担着的水,开始把桶里的水倒进大水缸内,冯桂花眼神闪了闪,想起今日之事,这才把已到嘴边的咒骂截了回去。

心里暗啐一口。

小贱人,过了今日,就不用再碍老娘的眼了!

姜缨听着厨房里冯桂花难得的安静,倒是有点奇怪,不过为了防止冯桂花想起来再尖声咒骂,姜缨放了水桶就去了后院子里劈柴火。

劈完了柴,听见冯桂花喊着金柱出来吃饭,姜缨算算时间,也到厨房去端她的半碗清粥。

今天锅里剩的粥倒破天荒的有多半碗,也不知是不是冯桂花脑子抽了,突然转了性子。

要不就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

刚吃完了那半碗清粥,冯桂花就把二妮三妮都赶出去拾柴火。

眼瞧着日头渐高,冯桂花在院子里有一下没一下的纳着鞋底,那屁股上跟长了刺一样,就是坐不安生,一双吊稍眼时不时地就瞄向院门口,连淘气鬼金柱撵得鸡满院子跑也无心斥骂,只是吼个几声作数。

忽然眼底跳进一丝青影儿,冯桂花蹭地就跳了起来,满面堆笑迎到了院门口,“哎呀呀,刘大姐,您老可算来了!快进来坐!”

一个穿着半新不旧深蓝袄裙的婆子边打量着这农家小院,点着头走进来。

这婆子比冯桂花大个几岁,头上罗帕包髻,衣裳收拾得很是齐整,虽然是半旧,却没一个补丁,圆圆的脸盘儿,五官阔大,挂着笑容,身材微微发胖,显然家境比这穷困的姜家要好上许多。

刘婆子几眼扫过,心里就晓得了这家什么底儿,眉眼虽仍笑着,却不自觉地透着丝倨色。

“人呢,领出来我过过眼。”

刘婆子接了冯桂花双手捧过来的水碗,看到那粗瓷大碗沿上的灰手印,眉头微皱了下,没沾唇就搁在一边,“先说好了,要是这人太差,我可不收。”

冯桂花赶紧陪笑,“刘大姐尽管放心,我家这个二丫头,模样齐整,又会做活,要不是这日子难过,我这当娘的…还舍不得哩!”

说着做势用袖子去擦那根本不存在的泪,心里却想,要不是这半年来,那丫头渐渐的竟似使唤不动,看着人的眼神有时格外的狠毒,老娘也不会想着要早些把她出脱了。不然给口吃的,又能做活,糊弄到十四岁嫁出去也能收些彩礼,那大丫头不是就收了五两白银么?

刘婆子眼角扫了冯桂花一眼,笑道,“赶紧把人领出来看看再说,兴许我还看不上呢。省得你倒是白哭一场,看完了还有几家要走呢。”

心想,装吧你就,这附近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这姜家后娘是个没脸没皮心黑的,没嫁人就跟人勾搭上了,进了门就生孩子,虐待前头的两个闺女,老大闺女已是卖了,这老二才八岁就也搁不得了,哼,当谁傻呢?不过是不想戳破她那张黄脸吧!

冯桂花??了几声答应着,出了院子,冲着门口的山包就是一阵吆喝。

这山里山村的,通信也只能靠吼了。

刘婆子坐在椅子上头,不大一会儿,瞧着对面山路上就跑下来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黄干黑瘦跟只黄鼠狼似的,眉眼偏还吊吊着,嘴里头直嚷,“娘!娘!二妮她在山上不老实打柴,偷摘山果吃!”

刘婆子嘴一撇,“姜家的,不会就是这个吧?这样儿的可不成哩。”

丑不说,嗓音还高,看那直眉楞眼的,也不是个机灵的。这样的还卖不上价。

冯桂花虽然也不怎么待见这个闺女,可让外人一说心里也不是滋味,笑道,“不是这个,这是三丫头,还小呢。”说罢板着脸冲三妮骂道,“二妮呢?你打的柴呢?”

“哎呀,忘记背回来了,都怪二妮,要不是她偷懒,我也不能忘了…哎哟…”

三妮扬眉鼓唇说得正欢,屁股上冷不丁挨了狠狠一鞋帮,吓得她尖叫一声,跳起来就朝山上窜,“这就去背,去背…”

冯桂花把手中的鞋穿回脚上,看见三妮跟只猴子般,几下就窜得不见了影儿,倒是姜二妮背着一大捆柴火走下山道,便指着山道上的瘦小人影给刘婆子看,“大姐,您瞧那就是二妮,做活是一把好手哩。”

平日里打死她都不会夸那小贱人一句,这头一回夸还是想拿小贱人卖个好价钱。

不到一盏茶时间,山道上的二妮进了院子,把柴火放下,眼角余光已经发现了院子来的陌生人,冯桂花喝道,“这是刘大娘,还不喊人!”

姜缨一进来就瞧见这多出来的婆子了,看这婆子上下打量挑货物的目光,心里便知不是媒婆便是牙婆,果然冯桂花已经迫不及待了么?

说实在的,这家里也真没什么好待的,不过自己堂堂一个亲王,居然给人当奴仆一般卖了,…哼,冯桂花,你等着瞧!

姜缨语调平平,无甚起伏地喊了声大娘,便垂下眼皮,任由打量,也掩去自己目光中可能会让这些婆子感到不舒服的东西。

刘婆子拉过姜缨的手,上下细看,八岁的女娃里头姜缨个头不算高,也瘦了些,不过骨架匀称,面色虽黄,眉目却生得端正,这女娃若是生在殷实些人家,肯定能生得好看些,声音听着也顺耳。这么一琢磨,登时心里就有了计较。

刘婆子转向冯桂花,见冯桂花正紧张盯着自己瞧,遂咳了声,“太瘦了些,脸上没肉,城里的主家们估计不大喜欢。”

冯桂花顿时失望地啊了一声,讪笑道,“刘大姐你看这…”

刘婆子摸出自己的帕子来,在嘴角擦了擦,又扫了这院子一眼,漫不经心地道,“哎,好不好的大姐我也跑了一趟,…二两银,你愿意我就领走人,不愿意就算了。小王庄还有两家没去看呢。”

冯桂花一听二两银子,面上眉毛都纠结地乱跳,哭丧着脸,“哎哟,大姐你看,好容易养活这么大,二两银子也太…家里日子也是实在难过…”

刘婆子似笑非笑,“行了,你也别哭穷了,二两银子我再给你添三钱,你愿意就成交,不愿意咱也不罗嗦。”说着自怀中掏出来一小锭整银子,又摸出一块指头大小的碎银来,斜眼觑着,心里笃定这婆娘肯定是乐意的。

果然冯桂花见了白花花的银子,眼内恨不得生出只手来,忙点头道,“行,大姐您是有名的公道人,就依您这价。”

说着把姜缨往前一推,“这人您就领走吧!”

赔钱货,丧门星,早离了眼早好。

姜缨身子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却是捏紧了拳头,没有则声。

刘婆子又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来,让姜家当家人在上头按手印。

姜有财就在不远处的地里干活,冯桂花一嗓子就把他喊回来,知道女儿要被卖了,也是木着脸,闷头接过卖身契来就按了手印。只在冯桂花喜滋滋地把银子揣到自己怀里时才抬眼瞧了瞧冯桂花,却也没吭声。

刘婆子看着姜缨道,“姜家丫头,你也别害怕,我刘大娘不是那黑心的,送人去的都是好去处,日子比你在家只好不差,放心跟大娘走吧。”

姜缨面色平静,微点了点头,“是。”

刘婆子心中暗自纳闷,旁人家的孩子被卖了都是哭天抢地的,这家里个个倒是跟没事人一般,嗯,是了,有后娘就有后爹,看这女娃的穿着,就知道在家里过的是什么日子了。

“行,给你爹娘磕个头,咱这就走吧。”

姜缨应了声是,奔出院外,在外头冲着院子磕个头,便麻利地站起身,等着刘婆子出来,一句废话没有。

刘婆子心想,这家人平时也不知是多苛待这女娃呀,连磕头都要隔着院子,不过再怎么样也也不关自己的事,这女娃,倒是又硬气又有几分机灵!

☆、四书香

刘婆子在前头走,姜缨在后头跟着,这土路是个下坡,有点不平,刘婆子一个不留神,差点绊倒,却有一双手在肘后头及时搀扶了把,很是得力。

刘婆子冲着姜缨夸赞地笑笑,这女娃倒是个有眼力价的,应该能卖出去好价钱。

这两人在村头小路上走,正好与背着柴火的姜三妮打了个照面。

姜三妮起初一愣,待心眼一转,想起曾经偷听过爹娘商量着,要把二妮卖掉,便想着二妮这肯定是被卖掉了。

“哦,哦,…赔钱货终于被卖了啊哈哈…”

姜三妮转过身冲着刘婆子和姜缨兴灾乐祸地喊着,刘婆子听得眉头一皱,这姜家的家教…

却见姜缨回头一笑,声音清脆欢快,“我是跟着刘大娘过好日子去的。你再羡慕也白搭!”

说完瞥了眼姜三妮身上的补丁衣服,目光转向刘婆子那一身体面的衣着,似乎在做着对比,最后落在刘婆子头上戴的银头面上,唇角的笑意里便多了丝居高临下的嘲讽。

刘婆子听得呵呵一笑,拉了姜缨的手道,“丫头这话说的好,我刘婆送去的人,还没有哪个是过得比在村里头孬的,只要是本分人,自然好日子少不了的。”

却是眼角扫也不扫姜三妮一眼。

姜三妮原本洋洋得意的表情便一下子僵住了。再看刘婆子头上戴的,身上穿的,还有手腕上那明晃晃拇指粗的银镯子,想到将来二妮那个小贱人说不定有机会也能这般体面,不由得心如刀割一般。

登时就想扑上去打二妮,不过看了看刘婆子那气派,又没敢动弹,却是冲着二人越走越远的背影气急败坏地尖喊,“二妮是个豁牙!豁牙!…”

凭什么啊,那在家里地位最低的小贱人要去享这福气去!

姜缨听着都懒得气了,前世活了二十年,都没有见过冯桂花母女那种没皮没脸的女子,说出来都给女人们丢脸啊,当然了,也没见过姜有财那般渣的男人,这种男人若在浣花朝,估计是一辈子也嫁不出去,要当老光棍的。

刘婆子微微冷笑一声,领着姜缨头也不回地走了,她走村过镇做了这些年的买卖,见过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几百,象姜家三丫头这样的,人丑心大偏偏还愚笨的,真是白贴银钱也不敢把这样的卖出去,没得坏了自己的招牌。

姜三妞瞪大了眼珠,眼睁睁瞧着那个穿着体面的阔太太领着姜二妞下了坡,上了等在那里的一辆骡车,那青骡子又高大又神气,姜二妞扶着那阔太太坐在车上头,甚至还冲着自己做了个可恶的鬼脸…姜三妞眼红嫉妒得肺都要炸了,自己长这么大,还没坐过车呢!

姜三妞瞧着车上的人渐渐地看不见了,心想,凭什么!她能享福我就不能?回去叫娘把我也卖到阔人家里去吃香喝辣的!

姜三妞就跟被蝎子蜇过了般地惊跳起来,一路狂奔回家,连背上的柴火掉了好些都顾不上,一进门就气喘吁吁地嚷嚷,“娘,娘,你也把我卖到富人家去!我也要去过好日子!”

她娘回答她的是一个干脆利落的五指扇!

骡车赶得不算快,就这坐在骡车上头也是一颠一颠的,硌得屁股生疼,姜缨虽然在姜三妞的目光里看似洋洋自得,心里却是暗自叫苦,无比怀念前世自己那亲王专属翠羽华盖的驷马香车来…算了,好女不提当年事,莫想了,再想也回不去了。

初初来到这异世,尤其是刚进入这小村姑的身体里,才醒来就被冯桂花一顿叫骂,让自己做各种活,自己乃是亲王之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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