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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子偕行-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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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外院见客的地方。齐大老爷和李大管事寒暄几句,那李家大管事就拱手道:“好久不见齐大老爷了,今儿我做东,请齐大老爷去城里新开的醉仙居喝杯薄酒,如何?”

齐大老爷闲着也是闲着,也愿意出去走走,欣然应诺,跟着去醉仙居喝酒。

原来那醉仙居。就是在以前被上官简氏挤兑得关门的广福楼那里新开的。酒楼主人据说是从江南来的,楼里的菜色也以江南菜为主,又保有江东有名的海鲜风味,在东阳城里别具一格,一时客至云来,声名大振,隐隐有驾临广福楼之上的趋势。

齐大老爷山居数月,对东阳城里面的事情不太熟悉,因此还问了一番广福楼倒闭的往事。

听说是同上官七少有关,齐大老爷便打着哈哈转移话题。跟李家的大管事推杯换盏,随意取笑。拿对方做个醒酒的清客相公,完全没有把李家的大管事放在眼里。

李大管事本来在东阳城也是一号人物,可是自从李家因沈大总统填房一事丢了脸之后,光景就一日不如一日,此时也只好对着齐大老爷唯唯诺诺,敬了齐大老爷好几杯酒。

眼看齐大老爷已经微醺,李大管事才笑着起身。道:“齐大老爷,我们家主想跟齐大老爷说几句话。”说着,拉开单间里面的纸门。露出一个装饰得极有特色的小房间。

屋子中央放着一块草席一样的毯子,摆着一张红木矮几。

李绍林盘腿坐在矮几后面,看着齐大老爷微笑,道:“齐世伯,好久不见了。”

齐大老爷一愣,酒醒了几分,从座位上缓缓起身,道:“李大少,你不去家里给你姑祖母办丧事?怎会到酒楼来喝酒?”这可是大不孝。

李绍林从地上站起身,对齐大老爷拱手行礼道:“齐世伯还记得我家的事,不枉绍林叫您一声‘世伯’。”

齐大老爷面色淡淡地,点头道:“好说,好说。我就不打扰李大少雅兴了。”说着,就想告辞。

李绍林是专程来见齐大老爷的,哪里能让齐大老爷就这样溜走?

“齐世伯,我知道齐家如今的生意大不如前,绍林这里有一门好生意,想跟齐世伯谈一谈,不知道齐世伯有没有兴趣?”李绍林快走两步,来到门前,招呼齐大老爷进里面的小间来谈。

齐大老爷迟疑几分,缓缓地道:“若是有生意,你去跟我二弟谈吧。他如今掌管齐家所有的生意,我不过是个闲人而已。再说,我对做生意,实在不感兴趣。”

李绍林吃了一惊,忙道:“齐世伯是齐家嫡长子,怎么不是齐家当家?——敢是令弟太过份了?要不要小侄帮着齐世伯去出这口气?”

齐大老爷忙不迭地摆手道:“不用了!不用了!我二弟有经商的天分,比我强多了。”

李绍林对站在一旁的管事使个眼色。

那管事会意,笑着过来推齐大老爷进去,道:“来,齐大老爷,咱们进去喝酒吃菜,慢慢谈。——里面的酒水可都是从倭国运来的。今儿还有倭国的特色菜供应,齐大老爷,我们大少爷好不容易有空,齐大老爷可不要放过这个机会哦!”

齐大老爷一听是倭国的酒水,嗐了一声道:“倭国穷乡僻壤,哪有什么好酒好菜?——李大少,你不是戏耍老夫吧?”

也不怪齐大老爷做如是想。

倭国自从三百年前,被东南将军宋良玉用战舰封锁出海口之后,就一直处于停滞内乱当中,后来倭国的国主给大齐的皇帝递交了臣书,正式成为大齐的属国。

大齐皇室禀承先祖的遗训,一直对倭国实行分而治之的策略。一旦倭国出现一个强有力的势力,就立刻扶植比较弱的另一方势力,跟前者打擂台。

倭国被大齐压制了整整六百年。直到八年前,大齐覆灭,倭国才有了喘息的机会,开始蠢蠢欲动。

不过经过数百年的打压,倭国在大齐朝人心目中,早就沦为一个不入流的属国。

一提起倭国的饭菜酒水。大齐人心里出现的,就是假冒伪劣残次品。拿来待客,就是为了侮辱人而已。

李绍林却是微微一笑,对齐大老爷道:“齐世伯,您有所不知,倭国也有好酒好菜,就是我们大齐以前固步自封,看不起人家而已。”说着。亲自过来请齐大老爷坐下。

齐大老爷却不过情面,还是学着李绍林的样子,盘腿坐下来。

李绍林笑着拎起一个形状怪异的酒壶,给齐大老爷斟了一杯酒,道:“这是倭国今年的新酿,梅子酒。世伯尝一尝?”

齐大老爷皱着眉头,低头看酒杯里面青绿色的酒水,略沾了沾唇,就放下了,道:“还行。有些发酸,不若梨花白甘醇。”

李绍林拍拍手。两个像是穿着怪异,腰上像是背着两个床单包的女子躬身走进来,一人手里端着一个大盘子,盘子里各放着四碟小菜,来到红木矮几旁边,跪在地上,一样样把菜摆到齐大老爷和李绍林面前。

“老爷请用餐。”那个跪坐在齐大老爷身边的女子说话的腔调更怪异。跟打弹子似地,一个音一个音往外冒。

李绍林看见齐大老爷不住地瞟身边的侍女,笑着道:“这是从倭国来的侍女。齐世伯若是不嫌弃,带她回去见识见识我们东阳城的富商巨贾家里的世面。”

齐大老爷生平最恨别人说他是商户人家,而且他刚才看那侍女,也只是觉得好奇而已,论姿色,他家里三等丫鬟都比这女子要强些。

齐大老爷轻哼一声,道:“有话就说吧。我对你的这些女人没有兴趣。”

李绍林挥挥手,让两个侍女下去。

两个侍女出去的时候,顺便关上了小间的纸门。

李绍林就对齐大老爷道:“齐世伯,听说齐家的生意一日不如一日,齐大老爷真的不想做些什么,挽救挽救齐家?”

齐大老爷傲然道:“不老李大少操心。我二弟乃经商奇才,自有打算。我说了不管家里的生意,就不会再插手。李大少若是还纠缠不休,我倒是觉得有些蹊跷了。”

李绍林一时语塞,没想到齐大老爷如今居然有些油盐不进。

以前齐大老爷管着齐家生意的时候,江东生意场上的人都知道,齐家的大老爷,是个多好胡弄的人。所以在他手里,老主顾逐渐离齐家而去,而新的主顾其实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一边挖齐家的墙脚,一边给齐家残次品,教齐大老爷以次充好,折损了名声。

“齐世伯,您真的不考虑一下?——这门生意,可是一本万利,稳赚不赔的。”李绍林继续旁敲侧击。

齐大老爷有些不耐烦了。他虽然不是经商的料儿,可也不是傻子,啪的一声将筷子拍在桌子上,道:“什么生意能一本万利、稳赚不赔?——除了捞偏门,哪有一本万利、稳赚不赔的生意?”

说着,齐大老爷从地上站起来,对李绍林拱手道:“我已经不打算从商,以后会走仕途。——李大少若是真的有好门路介绍,就去寻我二弟说话。告辞!”

齐大老爷头也不回地离开醉仙居,回齐家去了。

李绍林站在醉仙居的二楼上,看着齐大老爷远去的背影,轻哼一声道:“居然不上套?——我倒要看看,你要如何走仕途!”

齐大老爷回到齐家,就跟齐二老爷说了李绍林的事。

齐二老爷忙道:“大哥做的好!我们做生意,挣不挣钱是两说,但是不能投机倒把,搞歪门邪道,甚至触犯律法!”又悄悄提醒齐大老爷:“大哥,您的女儿,可是要做未来的大都督夫人的。大哥可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别让人拿住错处,连累意欣和少都督就不好了。”

齐大老爷白了齐二老爷一眼,道:“我可是要做官的人,还用你教?”

齐二老爷又夸了齐大老爷几句,才将齐大老爷送走。

翠袖跟着齐大老爷又回到城外的别庄,见做二房的事情还是遥遥无期,而齐意欣居然跟顾家的少都督订婚了,心里更添愁闷,看齐大老爷,就更加不顺眼。但是齐大老爷是主子。她只是丫鬟,只能死守最后关头。坚持没有名份,就不肯让齐大老爷得逞。

齐大老爷这阵子没有齐赵氏在身边,只有翠袖一个年轻丫鬟跟着,不免用些别的法子舒解压力。又想着以后要做官,不能太过放纵自己,所以也试着修身养性,在男女之事上控制自己。

一时两人相安无事。都在暗暗盘算自己的出路,也算是同床异梦了。

李绍林这边不能引齐大老爷入彀,只好暂且放下,一力对付《新闻报》。

先前他发动别的报社,一起杯葛《新闻报》,大肆为李家打悲情牌,力图洗白李家的形象。

可是《新闻报》一直对李姑太太的事不置一辞,没过几天,又用齐家三小姐和顾家少都督订婚的消息,重新夺回了众人的注意力。

李姑太太送掉了性命。也只换来三天的头条新闻,离李绍林先前的打算差得太多。

李家的形象。还没有顺利扭转,洗白的路,还很漫长。

赵素英自从看见齐意欣和顾远东订婚的消息之后,就在自己屋里疯了一样砸东西,怒气难以遏制。

还是赵大太太使人过来见她,让她有空进城,去李家吊唁李姑太太去。

赵家的丧仪都送过去了。不过赵素英作为李家未过门的媳妇,还是需要专程去一趟,表示一下的。

赵素英想起李绍林。心里舒坦了一些。可是对齐意欣,不知怎地,她比对她姐姐赵素宁还要难以释怀。

好像齐意欣夺走的,不是她姐姐赵素宁的男人,而是她赵素英的男人一样!

赵素英对这种感觉非常奇怪,又说不清为什么。当她一看见报纸上的订婚消息,就如同被一个大锤砸在头上一样,眼泪不由自主地流出来,似乎自己一生的幸福,都打水漂了。

明明顾远东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是,她本来一直是想取代姐姐赵素宁,嫁给顾远东的。

可是自从姐姐赵素宁主动退婚之后,赵素英就死了这条心,知道顾家于她,是无望了。

所以她有些想不明白,自己这种像是被抢了男人的心情是哪里来的……

坐着赵家的大车进到城里,赵素英还是先去了东街青城里的小宅院,见赵素宁。

因是大白天里,赵素宁不能出来,一个人坐在点着油灯的地下室里面看书。

赵素英从台阶上走下来,坐到赵素宁对面,沉默半晌,问道:“你告诉我,你在梦里有没有看见齐意欣的下场?”

赵素宁拿着书的手抖了一下,抬眼看赵素英。

发现从来都是自信满满的赵素英,居然头一次露出失魂落魄的样子。

赵素宁眼珠转了转,微笑着问道:“齐三小姐关你什么事?你为什么要知道她的下场?”

赵素英咬着下唇,过了许久才放开,下唇上留下一排小巧的牙印。

“你还不知道吧?——齐意欣和你未婚夫顾二少订婚了。”赵素英看着赵素宁波澜不惊的脸,恶狠狠地道。

赵素宁啊了一声,非常惊讶,忍不住问道:“那上官七少呢?齐三小姐不是和上官七少订了婚的?”

赵素英窒了窒。她把赵素宁关在这里之后不久,齐意欣就同上官铭退婚了。不过是赵素宁不知道而已。

“他们退婚了。上官七少去外洋留学。顾二少在今年元宵节的时候,举办了一个盛大的订婚仪式,同齐意欣订婚。大姐,顾二少对齐意欣,比对你上心多了。你说你为什么要那么傻,主动跟顾 二少退婚?不是便宜那个贱人?”赵素英对齐意欣的不屑和鄙视,**裸不加掩饰。

赵素宁偏头笑了笑,道:“上官七少也是个明白人。”说着,又问赵素英:“你和李大少已经订婚了,别忘了你发过的誓,你到底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一说起这事,赵素英就头疼,一拍桌子道:“大姐,你说得到底是不是真的?你说李姑太太自尽,李家的名声就能恢复。可是现在没过几天,大家就忘了那档子事。就知道成天追捧齐意欣和顾二少订婚的消息。”

赵素宁放下手里的书,慢条斯理地道:“跟红顶白,人之常情。素英,你向来比我聪明,怎么就想不明白这个简单的道理?”

赵素英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瞪眼看了赵素宁许久,已经有了主意,点头道:“好!好!——我倒要看看。他们《新闻报》,还能出什么狠招!”说着,赵素英离开小院,去李家吊唁去了。

李绍林听说赵素英来访,连忙使人请她到外院的书房叙话。

赵素英见了李绍林,心情好了很多,恭顺地道:“李大少,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顺便。李姑太太在天有灵,也是不希望看见李大少这幅样子的。”几天不见。李绍林憔悴了不少。

李绍林却只是长叹着摸摸头,道:“你和姑祖母都说。只要她舍命,就定能让我们李家打个翻身仗。可是如今,姑祖母的命送了,对我们李家的名声,好像依然于事无补。”

赵素英就是为这事而来的,闻言连忙道:“李大少,我近几天也在想这个事情。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昨天就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站在一个报馆门口。看见一个披麻戴孝的人手执白幡,上书一个大大的“冤”字。周围一群人围着那跪着的人指指点点……”

话音未落,李绍林已经眼前一亮,拍手道:“好计策!”说着,走到赵素英跟前,亲热地道:“素英,难怪姑祖母生前对你高看几分,原来你真的很有些好主意。”

赵素英面颊微红,低声道:“李大少过誉了。我们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

李绍林看见赵素英的样子,微微一笑,对她又说了许多衷肠话儿,末了,才道:“素英,我是等不及要娶你了。可是姑祖母刚刚过世,我要守孝三年的,我们的婚事……”

赵素英一听就急了,忙问道:“我们的婚事怎么了?——你是担心我不能等吗?我会等你的,一定会的!”

李绍林笑得更是邪魅,柔声道:“不是担心你不能等,是我不能等。”说着,双臂伸出,环住赵素英的腰身,道:“我等不及三年之后再娶你。”

赵素英面上红晕更盛,只是有些清秀的小脸上,倒是显出几分动人的丽色。

“我想马上娶你,你愿不愿意马上就嫁给我?”李绍林附在赵素英耳边轻声道。

赵素英只觉得耳朵旁边酥麻已极,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李绍林满意地放开赵素英的腰身,往后退了一步,道:“既如此,我明天就去贵府向令尊商议成亲的日子。——你知道,我姑祖母刚去世,如果不能在百日热孝以内娶亲,就要等到三年以后了。”

赵素英感觉到一双温热的臂膀离开了自己的腰身,不由有些怅然若失。李绍林后面说了什么,她都没有怎么听进去。

送赵素英出去的时候,李绍林又提醒了一句,“如果你没有异议,我们就把婚期定在三月初三,怎样?”

赵素英只能下意识点头。

直到回到赵家庄,赵素英才想起来,三月初三,是上官家的大少爷和京城叶家的嫡长女叶大小姐成亲的日子。

赵素英知道叶大小姐曾经是李绍林的未婚妻,可是李绍林跟她说过,是他不想要叶大小姐了,才跟她主动退的婚,并不是叶大小姐想攀高枝,才甩了李绍林的。

赵素英告诉自己要相信李绍林的话,可是又对李绍林要求把结婚的日子,放在和叶大小姐同一天,有些不舒服。

第二天,李绍林到赵家庄敲定了三月初三成亲的日子。因是热孝里头成亲,赵素英都不能坐大红花轿。

可是赵素英也急着要嫁人,什么都顾不得了,催促家里人一力应承,开始备嫁。

而《新闻报》的报馆前面,一大早就来了一位披麻戴孝的李家人,举着白幡,上写一个“冤”字,跪在报馆前面的空地上,很快就引来一大群人围观。

☆、第250章 不肯吃亏

齐意欣这天正好来报馆了,在二楼坐着跟严先生商讨报馆这一年的工作大计。

小严咚咚地跑进来,虽是初春料寒,头上却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地道:“爹、小欣,外面李家人又来闹事了。”说着,就把那人披麻戴孝跪在报馆前面的情形说了一遍。

齐意欣走到窗前,往外面的街市上瞧了一眼,就看见从街市聚集过来的闲人越来越多,都对着报馆前面空地跪着的那人指指点点,摇头叹息,似乎都在可怜李家的样子。

齐意欣恨恨地一拍窗棂,道:“真是,给他们点空闲,他们就喘起来!——非要逼得我让他们里外不是人吗?!”

严先生负着手站在齐意欣身边,同样眼望窗外楼前的人群,轻哼一声道:“真是不知所谓!小欣,动手吧!我们也仁至义尽了,不欠他们的李家的。反而是他们李家,身上背了那么条人命,不怕子孙后代遭报应吗?!”

齐意欣知道,严先生是文化人,一向是不主张以恶制恶,可是李家做得实在太过份了,简直是既做那啥,又要立那啥的典型。

“连严先生都怒了,这李家肯定是作过头了,没说的,咱们开始动手收拾他们!——就他们会哭?我们也会哭!我们要找专业人士来跪灵喊冤!”齐意欣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从放着流动资金的抽屉里取出一锭五两的银子,扔到小严手里,道:“去雇几个‘火山孝子’,让他们披麻戴孝,去李家大宅门口跪着喊冤去!”

东阳城里的“火山孝子”,是一种职业名称,专指那些收钱帮人哭丧的人。有男有女,都很有才华,各种哭法都精通。且能边哭边诉,口齿伶俐。要说弄出轰动效应,比只会跪着装可怜的李家人强多了。

小严在齐意欣的帐本上签了字,表明领走现银五两,刚才的焦急一扫而空,笑嘻嘻地出去雇人。

不到中午时分,东阳城喜欢看热闹的闲人就呼啦啦从《新闻报》报馆门前撤走,个个奔走相告。说是李家大宅门口有更大的热闹可看。

小严雇的几个“火山孝子”,和李家人一样披麻戴孝,手举白幡,不过白幡上比李家人举的白幡多了几个字,上写着“江南李家巷!冤!冤!冤!”都用朱砂写就,触目惊心。

那几个跪在李家大宅门口的“火山孝子”,一边哭,一边唱,就将江南辉城李家巷二十多户人家,一夜之间被人灭门。又被人焚烧的案子,绘声绘色地讲述一遍。

齐意欣他们是在江南亲历过那件事的。自然知道的细节比较多。

上一次他们揭穿李大小姐身份的时候,只说江南辉城李家巷起了大火,并没有挑明是有人故意纵火。

这一次,不仅说明是有意纵火,而且是有人先杀人,后放火,好毁尸灭迹。唯一的目的,就是要掩盖李大小姐的真实身份,让她能顺顺当当做上沈大总统的填房。

《新闻报》得人爆料。弄到内幕消息,在报纸上捅了出来,让李家填房梦变成一场空,下了李家的面子。还有李家的姑太太,已经是风烛残年,据说自事情捅出来之后,就一病不起,就算她不到《新闻报》门口服毒自尽,也活不了几天了。

这些话,当然都是齐意欣授意小严,说给那些“火山孝子”听的。

如今被这些人一五一十地说唱出来,而且出于职业习惯,这些人又添油加醋,加了好多他们想象中的细节进去,一时真真假假,让人难以分辨。

东阳城里的人一时都莫衷一是,不知道该信哪一方。

李家人和这些“火山孝子”,都是各执一词。

李家唯一的证据,也就是李姑太太用性命抗争,来证实李家的清白。

而那些“火山孝子”,只说是听人说的,他们只是照原话转述,并不肯说他们的雇主是谁。

东阳城的人都猜是《新闻报》的人干的,当然也有人猜是南宫家的人干的。

李绍林满以为赵素英的计策会给《新闻报》一个下马威,谁知刚派了李家人去《新闻报》报馆门口跪灵,就被人一个耳光抽回来,招来许多“火山孝子”到李家大宅门口跪灵,而且将江南辉城李家巷的事,旧事重提。

李绍林一时对《新闻报》恨之入骨,手里的拳头紧捏,骨节啪啪作响,脸上的神情阴森得很。

这个《新闻报》不除,大概李家的名声是难以洗白了……

想到这里,李绍林便来到东阳城如今最红火的酒楼醉仙居,找那里的杨大掌柜说话

杨大掌柜人生得白白胖胖,一脸和蔼可亲,性子绵软,看上去就像一个白胖的包子,平生最爱做菜,一手江南菜煮的炉火纯青,刀工极是厉害。

李绍林来到杨大掌柜的屋里,二话不说,就单刀直入:“杨大掌柜,有件事,我需要蜂麻堂出面。”

杨大掌柜依然嘻嘻笑着,两只眼睛更是眯的看不见了,手里不断把玩两个蹭亮的铁球,点头道:“说吧。”

李绍林就走到杨大掌柜身边,轻声道:“我姑祖母在世的时候,就说过《新闻报》非除不可。杨大掌柜可有法子,神不知鬼不觉,做掉报社里面所有人?”

杨大掌柜收了笑容,偏头想了一想,道:“若是将他们都做掉了,反而会成全《新闻报》的名头。你想想,他们现在这批人死了,立刻就有新的人顶上,到时候,《新闻报》势必会如日中天,比现在还得民心。——你真的想这样做?这个世上,三条腿的蛤蟆少见,两条腿的人却到处都是。一有不对劲,就要人命,你杀得光吗?”

李绍林诧异地看了杨大掌柜一眼,目含深意地道:“我以为,杨大掌柜是做这行的,不会有这种慈悲心肠。”

杨大掌柜跟着呵呵地笑,道:“你在说我妇人之仁吗?还是在骂我。‘虎狼屯于阶陛;尚谈因果’?”又道:“我不过是个厨子,厨子就不能有慈悲心肠吗?”

李绍林笑了笑,道:“此厨子不是彼厨子。我姑祖母对杨大掌柜有恩,如今我姑祖母去了,杨大掌柜就人走茶凉了?”

杨大掌柜叹息了一声,将手里的铁球放到桌上一拍,那桌面就凹下去两个洞。

李绍林看着桌面上拍出来的两个洞,沉默半晌。道:“《新闻报》不除,我们李家就难以翻身。我姑祖母岂不是就白死了?”

杨大掌柜摸了摸头,寻思了一会儿,道:“其实文人最是轻骨头。与其对他们赶尽杀绝,激起他们的血性,还不如先行收买,不行再做威胁,双管齐下,让他们闭嘴就行了。——李大少不就是让他们不要再往李家的名声上抹黑吗?”

听了杨大掌柜的话,李绍林如同醍醐灌顶。站起身给杨大掌柜拱手行礼道:“杨大掌柜不愧是一堂之主!真是一语中的,李某佩服佩服!”说着。又道:“那这件事,就全权交给杨大掌柜去办了。——如果要收买,多少银子不在话下。如果要威胁,杨大掌柜也放手去做。人手方面,要不要从李家借些人过去?”

杨大掌柜依然慈眉善目地笑着,如一尊弥勒佛一样,道:“李大少只要准备好银子就行。至于人手。就不劳李大少操心了。”

李绍林点点头,笑着道:“既如此,杨大掌柜要什么。跟我们李家的大管事吩咐一声就行。——李某回去还要操办丧事,明日我姑祖母出殡,杨大掌柜要不要送我姑祖母最后一程?”

杨大掌柜摸着后脑勺,有些为难地道:“我还是不去了。你以后有话,让人送信到新升客栈去,不用到这里来专门跟我说。若是让人知道你和蜂麻堂的关系,李家的里子面子都保不住了。”

李绍林颔首谢过杨大掌柜的提点,自回去了。

回去之后,李绍林就让人将在《新闻报》报馆跪着的李家人叫回来,同时让人将在李家大宅门口哭丧的“火山孝子”拿大棍子驱赶回去。

齐意欣见李家人已经从《新闻报》报馆门口撤走了,便也让那些“火山孝子”不用再去李家门口。

两边算是打了个平手。

不过齐意欣当然不会就这样放过一再挑衅,不知悔改的李家。

第二天,李家在东阳城遍洒纸钱,请了数百个和尚道士为李姑太太念经做法开路,所有李家的男丁都披麻戴孝,为李姑太太送葬。

齐意欣就在《新闻报》上,用特辑的形式,开始浓墨重彩地报道几个月前,江南辉城府李家巷的纵火灭门惨案。

康有才和方全这一次从江南回来,已经成功地从辉城府的警察公署里,弄到无数纵火现场的照片,如同人间地狱,惨不忍睹。

齐意欣和报馆的同仁都义愤填膺,再加上有阿呆的仇还未报,都一致决定不能再姑息手软。

所以第一期的特辑上,就直截了当地将辉城府李家巷的纵火案,同李家联系在一起,直言是李家人伙同当地黑帮蜂麻堂所做,目的就是要掩盖李大小姐瘦马出身的真相。

李姑太太当日出殡,《新闻报》却毫不留情,将此事登载出来,一时也让东阳城的善良民众为之侧目。

人都死了,还抓着以前的事情不放,似乎有些不近人情。

严先生听见外面的风声,很有些踌躇,觉得李家似乎已经收手了,就不想再将此事纠缠下去,不愿意再登有关李家巷纵火灭门案的事。

齐意欣当然不肯。她上一次,已经吃过打蛇不死的苦头。这一次,除非有外力介入,否则她是跟李家死磕定了!

于是等李姑太太落葬之后,东阳城里别的小报纸,受了某人的指使,都在缅怀李姑太太光辉的一生,说她以一己之力,托起一个世家名门,实在是巾帼不让须眉云云。

齐意欣却让康有才去拍了一张李姑太太墓葬的照片,和江南辉城李家巷大火里死去的数百人的群葬墓的照片放在一起鲜明对比,再一次用头版头条的方式,向世人发出呼声:“死亡,有轻于鸿毛,有重于泰山。死亡。不能用来掩盖罪恶。如果生前做的恶,能用一死洗之,那么,那些被她害死的那些冤魂,又将找何人讨还公道?!”

这一次,是不加掩饰地将李家巷大火的真凶,和李姑太太联系在一起。

并且向世人思维习惯中“死者为大”的固有观念发起挑战。

整个新朝上下,为之哗然。

从上到下。都开始讨论此事,甚至有人将此事引发开来,向民众发起呼声,问大家,是否豪门权贵的性命,就重于一般老百姓的性命!是否李姑太太一个人的命,就能抵消李家巷数百条无辜百姓的性命!

隐隐有“人生而平等”的民主思想开始在民众心目中生根发芽。

这种风潮,让京城里面有些人心惊胆战,立刻下令全国的报纸,不许再讨论此事。违者当颠覆罪论处。

沈大总统在京城里得知此事,很不高兴。李家如今已经成了他的钱袋子。如果李家垮了,他的大事就更加艰难。

沈大总统的五姨太,瘦马出身的李云素趁机替李绍林向沈大总统求官,道:“老爷,我大哥如今是李家的家主。现在我们李家处于危难之中,若是老爷能给我大哥封个官做做,看谁再敢轻视我们李家?——我大哥也有更好的理由为老爷效力了。”

沈大总统两眼微阖。享受着李云素的贴身按摩,只是“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李云素着急。又道:“听说,江东省长一职空出来了,老爷能不能……?”

沈大总统睁开眼睛,看了李云素一眼,笑道:“你们的胃口真不小。我新朝三个省,江东最是富庶。李绍林何德何能,怎么可能一上来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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