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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之一]_麒麟前传_by:_桔子树-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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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臻一巴掌拍断他:“你问这话有什么意义?我喜欢他,当然觉得他好看。”

  “好好,那个,问点有意义的,你为啥喜欢她?”

  陆臻眼睛一亮:“牛,超级牛人,好像没有他学不好的东西,他原来在我老爸手底下是学微电子的,后来忽然对神经传导有兴趣,硕博就直接转专业。”

  “比你还牛?”徐知着的下巴落下来。

  “跟我不好比,我在他面前就跟小孩儿一样。”陆臻抬手帮他把下巴托上去。

  徐知着眨巴了一下眼睛反应过来:“兄弟,合着你这是姐弟恋啊?”

  陆臻脸上一红:“他大我四岁。”

  “我靠,都没看出来,原来你好这口?”徐知着傻眼。

  “怎么?你觉得别扭?”陆臻微微笑了一下,心道,我好哪口,说出来,只怕真的吓死你。

  徐知着满不在乎:“我别扭什么啊?你自己喜欢就成了呗?别说大你四岁,大你四十岁,只要你敢要,兄弟我照挺!”

  陆臻一脚踹过去:“大我四十都快七十了!!”

  “兄弟,那不是什么:身高不是距离,年龄不是问题,性别不是障碍,有没看过《金刚》?这年头连种族都不是什么不可跨越的鸿沟了,你还怕什么?”徐知着摇摇枪,眨眼诡谲一笑:“搞不好过两年,我跟她登记结婚去。”

  陆臻顿时愣住,神色乍惊乍喜,却又茫然,嘴唇颤动了一会儿,只是很轻的叫了一声:“小花……”

  “咋了?不用这么感动的。”徐知着笑眯眯。

  陆臻沉默了一会,慢慢恢复了正常的平和。

  徐知着拉他袖子:“怎么了?”

  陆臻笑了笑,说道:“没什么。”他转身走到窗边去往外看,忽然发现原来一排洞开的窗子,现在居然都关上了。

  徐知着一头雾水的跟着他走过去,探头一看,顿时笑出了声:“你还记得吧?小学那时候,大夏天,班里的小丫头们就屏着不穿裙子,直到哪天哪个先穿了,下午再一看,全班都换上了。像不像?像不像?”

  陆臻略一回忆,忍不住笑开。

  “其实呢?唉,就在那儿装,死要面子活受罪!”徐知着乐不可支。

  那年夏天,后勤上结帐的时候忽然发现电费比原来多了很多。

  5.小花小花

  夏夜,闷热的空气好像凝固了一样,冥蓝色的天幕上有一线猫爪似的残月。

  陆臻在分组对抗的时候死得早,百无聊赖的站在集合点等待,远处的黑暗中传来零星的枪声。夏夜,没有风的夏夜,寒毛没来由的竖起来,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而这是正常的,没有特别经过伪装的脚步声。陆臻不自觉绷紧了全身的肌肉,想:为什么一个军人走路会这么轻呢?

  士气,士气,但凡军人都是有一种气势的。

  在遇到夏明朗之前,陆臻认为军人的气势应该像猛兽,气吞万里如虎。这也是他为什么选择来麒麟的理由之一,他一直都觉得自己儒雅有余,气劲不足。

  但是,在遇到夏明朗之后,他惊讶的发现了另一种气势的存在,像针一样尖,像冰一样冷,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任何时候,当你站在我身后,我就能感觉到。

  陆臻的脑子里莫名其妙的冒出了这样一句话,忽然又觉得这话有些太过歧义的文艺腔,然而仔细一想之后他忽然发现这句话何止是文艺,这根本就是穷摇,他于是非常郁闷的摇了摇头,喊道:“队长!”

  “干吗?”似乎在这样的夜晚,夏明朗也有些郁闷,冷调的声音响起来,就在耳根处。

  “徐知着!”陆臻咬牙没回头,也没绕圈子,对于夏明朗单刀直入是最明智的。

  “啊。”

  “你要到什么时候才会承认他?他现在已经很好了。”

  “还不够。”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他?”陆臻忽然转过了身,清亮的眼睛里映着那一线猫爪似的月光,一眨也不眨的盯着他。夏明朗站得很近,陆臻转身的时候生怕不够气势又往前探了一下,两双眼睛只有六个厘米的距离,陆臻悚然一惊:他不能退。

  自然,夏明朗更不会退。

  于是四目相对,呼吸相闻。

  陆臻觉得自己的脑子像是卡到了,一格一格艰难的运转,而运转的结果是他猛然发现自己刚刚说的那句话,还真他妈的,够穷摇!没救了,他今天这是怎么了??

  “我怎么着他了。”夏明朗笑得懒洋洋的。

  “你对他不公平,你想看到什么?他还不够证明自己吗?他还需要怎么做?你一定要看到他把一只鸡连毛带血的吃下去,才肯承认他是真的爱吃鸡吗?”陆臻听到自己声音里的波动,他知道自己又愤怒了,完全不知道为什么。

  他觉得自己简直是有毛病,为什么任何事只要牵涉到夏明朗他就会很激动,只要看到这个人,挂着这样的笑容,他就会忍不住想要跳起来,做一些事,各种各样的事。他的目光被吸引,为什么?

  无论是好是坏,这个人已经在他心里扎根,无法忽视的影响力。

  “我对他有成见。”夏明朗很坦然。

  “你根本不给机会让他证明。”

  “够了,陆臻,够了!”夏明朗退开一步,好让他看清楚自己的眼睛:“要说服我很难,不过,既然你已经选择要这么干,就别揪着我不放。”

  “小花,”夏明朗微笑了一下:“你把他当成是你的谁?宠物?你的曾经年少?还是你用来反对我的试验品?”

  “他是我的朋友。”陆臻斩钉截铁。

  “很好,那么,别把自己当成是温室,也别把他当成一朵花,他不是你的花,别老惦着给他浇水,同时指责农民伯伯为什么不能多给你的小花一点爱。”夏明朗拍拍陆臻的肩膀,凑到他耳边轻声道:“要相信你的朋友。”

  这声音很软,毛茸茸的,与他平常时说话的声调不是一个样子,陆臻不自觉偏过头摸了摸耳朵。

  夏明朗转过身,摸出一支烟,陆臻面无表情的瞪着夏明朗,牙很痒,因为那种愤怒和不甘非常难言,于是牙更痒,真想扑上去咬一口,牙齿咬破表皮,穿过真皮层,切断微血管,插到肌肉里……

  从哪里下嘴呢?陆臻用一种看肉猪的眼神打量夏明朗所有祼露的皮肤,胳臂?脖子?脸?

  夏明朗似乎有所感应,回头笑道:“你今天是不是死在B3那块的?”

  陆臻点头,他今天被人用冷枪放倒,正在排查人头。

  “我干的。”夏明朗扬了扬手里的烟,衔到嘴里,笑容嚣张得近乎无耻。

  陆臻顿时觉得恍惚,这画面似曾相识,而夏明朗转身之后,他看清了他背上的那杆枪,胸口有些疼,被空包弹击中的感觉,深刻而疼痛,一次又一次。

  徐知着对他而言算什么?因为夏明朗的提问,他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但其实,都有。

  因为那是他的朋友,所以要帮助他。

  因为相似的少年迷惘,所以怜惜他。

  因为想要向夏明朗证明他的错误,想证明不是只有那些没人性的做法才能成就人,爱与鼓励一样可以!

  陆臻眯起眼,看着那人的背影隐在楼角的阴影里,烟雾把整个人都笼罩起来,不知怎么的就有一种冲动,很想凑到前面去看清楚,看清那张总是带着点懒散的却又危险到可怕的脸,还有那双眼睛,如此恶劣的眼神,却洞悉一切,让人恨不起来。

  不过偷偷在背后接近夏明朗永远都是一件艰难而危险的工作,这一次陆臻成功的走到了三步之内,然后看到眼前那个身影迅疾的转身……他有反抗过,陆臻坚信就算是条件反射他应该也是有反抗过的,但是事情的结局却没有任何的颠覆性。

  陆臻脖子一紧,被夏明朗横肘顶到了墙上。

  看来练三年和练十年到底还是有着质的不同。

  陆臻心中感慨,同时露出快要被掐死的无辜表情。

  “我还当是谁,”夏明朗看清楚了来人,手上松了一点:“原来是冤鬼索命。”

  “可惜了,不是个艳鬼。”陆臻故意笑得气定神闲。

  夏明朗一愣,却也笑了起来,均出一只手来挑起陆臻的下巴,仔仔细细的看了两眼,道:“不错,还挺艳的。”

  陆臻神色不改,飞起一脚取夏明朗下三路,没想到腿才刚抬起,就被人缠住了,夏明朗一用力,陆臻整个人都被他压在墙上贴成张薄纸。

  夏明朗笑得更加淡然自得,凑到陆臻耳边吹了口气:“怎么,死得还不服?”

  “服了!”陆臻目视前方,直视天边那一抹破晓的鱼儿肚白。

  “你服什么了你?僵得跟铁板似的,还想打?嗯?不过,你今天已经被我干掉了……”夏明朗伸手戳戳陆臻心口:“要报仇,等明天吧。啊?”

  陆臻不知道终究是他心跳得太猛还是夏明朗下手太重,好像那每一下戳下去,都像是直接顶到了心口上,一下一下的痛。

  那种牙根发痒的感觉又回来了,陆臻垂目看着面前那张涂满了油彩的脸,唇色极浅,完全没有血色,忽然就有了一种冲动想要一口咬下去,尝尝究竟是什么味道,尝一下夏明朗的血,到底是什么味道。

  这个妖怪!

  “不打了?”夏明朗疑惑的看陆臻的神情慢慢凝滞起来。

  “嗯!”陆臻点点头:“放开吧。”

  夏明朗松了手,后退几步,陆臻竟没有再废话什么,一转身就走了,倒令他有了几分失落。

  远处传来一声枪响,狙击子弹击中目标的声音,陆臻站定脚步。

  小花,我们遇上了一个很不一般的对手,我想,他应该值得我们为他努力。

  那个夏天,所有人都晒黑了许多,也成熟了许多,当秋风送去第一丝凉意的时候,麒麟基地的天空蓝得晶莹剔透,郁闷了太久的队员们,迎来了这个秋天的第一场演习。

  秋天,是一个收获的季节。

  不同于平常的师以下单位小演习,这是一次集合了好几个师,并且有陆航团参与的中型军演,一中队做为蓝方的主要尖刀力量,责任重大。而同时,由于红方电子干扰能力越来越强,陆臻报批的抗干扰仪器终于买到了手,可惜仪器体积笨重,靠人力很难搬运。夏明朗计划来计划去都觉得不好按排,陆臻也很无奈,那是常规电子营接近一个排的任务量和仪器数,总不可能他一个人用肩膀背着跑。

  而且除开仪器运输,操作上也大有难题,能打仗的不会玩这东西,而信息支队的牛人们跑完五十公里可能会虚脱。

  陆臻只有一个,只有一个陆臻,夏明朗到了这种时候终于悲哀的承认了这个现实,这小子,果然要比他值钱得多。而对于这种情况幕后黑手严正非常的乐见其成,此君像是在一夜之间忽然发现了陆臻与众不同的价值,发现了陆大硕士这一金字招牌除了唬人之外的功用。

  与所有高层指挥官一样,严正偏爱一切的高新科技,比如说一台会走路的电脑,一个两条腿的雷达,为了成就这一梦想,他抽调了整个基地的技术力量来全力打造陆臻。对此,夏明朗颇有危机意识的刺探了一句:这么整他,好像少校也快不够了吧。

  严大人听出话中的醋味,但是稳重的一笑:“明朗,革命只有分工不同嘛。”

  只是心中敲锣打鼓:夏明朗啊夏明朗,做孤独求败是很寂寞的。你小子自己犯贱给自己整了这么个兵,我怎么好意思放过呢?

  等到了正式演习开始的时候,夏明朗万般无奈的还是给陆臻配了车,陆臻一个人搞不定那么多仪器,一定要有助手,而他的助手没能力随着他三天两百公里的转战。由于战车的攻击目标要比单兵小组大得多,夏明朗抽出方进带了一个四人小组专门负责保护,而且还配了两个暗卡的狙击手,平时完全不露面,只在暗中跟随保护。

  徐知着就是这暗卡之一,陆臻的私心很不满,其实比起这种躲在暗处保护人的工作,他更希望徐知着能有个更光彩更闪耀的任务,反正无论是基于什么心理,他都希望能让夏明朗看到他的好,看到徐知着是多么的出色优秀又有本事。

  不过徐知着本人对此倒没什么异议,反倒是笑眯眯的拍着他的肩膀:“别拿演习不当任务哎,俺就剩下这块主战场了,还不得做到好?”

  演习的战况比想象中更激烈,就像是多年的积怨总爆发,老红军打得非常顽强几乎是寸土必争,而陆臻负责的干扰与反干扰小组更是众矢之的,他们差不多要一刻不停的变换着位置,才能保证不会被蓦然而置的火炮所击中,而三天后,战况进入了犬牙交错的状态,再没有什么前方,也无所谓后方。

  红军拉了几乎半个步战连去抄陆臻的底,在坦克车的炮声轰轰中,小侯爷拼命抵死,陆臻也只保住了一半的仪器逃走,车子已经被标战损,助手挂了一个,当阵地对攻开始,信息支队的那些书生型的技术人员们只有被人按在地面上不要抬头的份。夏明朗接到消息赶过来支援,虽然全歼了来敌,可是战损比一塌糊涂。

  仪器折损过重,此消彼长,对方的电磁干扰和电磁侦察的能力马上有了长足进步,红方拿出了本土作战上的地形和人力优势血战到底,甚至不惜整瘫所有的电磁通讯与蓝方打遭遇战。灵活机动本来就是蓝军赖以为生的法宝,陆臻拼命跳频,可通讯仍然断得厉害,时时被阻截,时时被追踪,双方陷入胶着的苦战状态。

  夏明朗与陆臻相对无言,像这种以命换命的打法,说实话,还真是蓝军的克星,他们死不起。

  夏明朗离开不久,陆臻再一次被包围,这次红方打得非常聪明,首先利用陆臻他们与狙击手的通讯联络锁定了狙击手位置,定点清除,陆臻就听到肖准惊叫了一声,便再无声息,而徐知着最后给了他一句:电磁静默!

  像这样的队伍失掉了狙击手就好像螃蟹丢了他的两个螯,方小侯就算是杀天的人物这回也不敢想着反攻了,一门心思只是突围,护着陆臻且战且退,陆臻来的时候带了三个助手,一个阵亡,一个在撤退中掉了队,只剩下一个圆脸圆眼睛的名叫冯启泰的家伙居然跟到了最后。

  此人在第一枚火炮落下的时候吓得眼泪长流,把小侯爷气得差点没自清门户,陆臻挑中他主要是因为这小子体能算不错,而且是狂热的军品爱好者,非常热情主动要求进步,万万没想竟会如此丢人,还想着回去之后一定都不拿正眼瞧他,没想就他这哭天抹泪的,居然背着几十公斤的仪器随他夺命狂奔,而且在干活的时候也没出过大错。

  陆臻痛心疾首的追讨自己,眼皮子忒浅了,太不能透过现象看本质了,太没有发现人才的眼光了,这真人,他就是不露相的啊。

  “阿泰啊!”陆臻在隐蔽的间隙里摸他的头:“只要你能撑到底,我就让队长批你进行动队。”

  “真的啊!!”冯启泰脸上泪痕未尽,一双眼睛瞪得滚圆。

  方进在背后听着了,摇了摇头,又撇撇嘴。

  陆臻本以为徐知着已经阵亡了,可是没想到,在进入下一个隐蔽点之前,他们又得到了狙击保护,方进顿时心中大定,可是等到陆臻试图联络徐知着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关机了,也不知道是通讯器出了问题,还是仍然在电磁静默中。

  干扰,反干扰,追踪,反追踪……

  被伏击,遭遇战,隐蔽,退走……

  接下来的战争进入白热化,由于大功率的仪器全部战损,陆臻一行人在整个战区里绕圈子,在追踪对方的指挥枢纽,在跳频的间隙中迅速的传递出短促的命令。然而每一次遭遇险情,冷静而犀利的狙击子弹都会提前从不可思议的地方射出来,一枪一命,令敌方胆战,令已方心安。

  这就是方进所谓的长枪一划,800米无人区,一个狙击手的霸气。

  于是在危机四伏的战场上,陆臻发现自己有奇迹般的镇定,反正任何时刻他们身后还有徐知着,还有他的枪,便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他忽然想到那个夏夜,夏明朗说的话:别把他当成你的一朵花,要相信你的朋友。

  小花,陆臻有些泛酸又无尽喜悦的想,你现在已经开得这么好了。

  因为战况艰苦,胜利便来得如此的甘美,当标志演习结束的信号弹划破天幕的时候,陆臻一时之间几乎不能动弹,冯启泰欢呼着冲出去,抱头大哭。方小侯很瞧不上似的踱过,来来回回转两圈,终于,弯腰摸摸他的头。

  开心,欢呼,大叫,彼此拥抱,胸口撞在一起。

  夏明朗从他的战车上跳下,看到陆臻像一颗炮弹似的向他撞过来,习惯性的张开手臂打算给他热情的下属一个胜利的拥抱,没想到陆臻从他胳臂底下钻了过去,爬上车把电子喇叭拉出来,站在车上大吼:“徐知着?我们赢了,出来吧!我们赢了!!”

  几分钟之后,没有人注意到的树丛里钻出来一个脏兮兮狼狈不堪的人,黑漆漆的脸上只能看到一双眼睛在闪着光,里面血丝密布,徐知着背着枪叽哩咕噜的抱怨:“吵死了,我本来还想先睡一觉再说的。”

  陆臻当然不管他,下山猛虎似的冲过去把他扑倒在地,徐知着哎哟了一声与陆臻抱在一起。

  像这样的好事,方小侯当然不可能会不插一脚,于是大家都觉得应该要插一脚,于是当冯启泰也打算去加一把力的时候,徐知着终于悲愤了,怒吼:他妈的,老子快要被压死了!

  在回程的路上徐知着一直在昏睡,因为肖准的提前阵亡,没人换班,他有三天两夜没睡过一分钟,神经高度紧张,体力和精力全部透支。陆臻让徐知着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挑衅性的挑下巴看着夏明朗,夏明朗无奈的笑了一下,眼神柔软而温和,让陆臻错愕茫然。回到基地的时候正是黄昏,夏明朗随便挥了挥手,让大家四散,徐知着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蔫头蔫脑的搭在陆臻肩膀上像肓人似的被拖着走。

  夏明朗忽然叫住了他,让他洗完澡,一小时之后到操场上去等他。

  徐知着马上睁大了眼睛,睡意烟消云散。

  6.最好的狙击手

  徐知着很紧张,其实陆臻比他还要紧张,他其实很想冲到夏明朗面前去质问:“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还想怎么样?他都这样了,你他妈还想他怎么样??”

  当然,这事儿他不能干,又不是拍穷摇剧,他也不是咆哮马,虽然他是多么的想咆哮啊!!

  胸闷,何止是胸闷,陆臻觉得他简直就是胸口碎大石,如果有可能,他真想把夏明朗拖出去凌迟处死再鞭尸一百遍,然后把那个妖怪的脑子扒开来看看是什么做的,一个人怎么就能恶劣成这个样子??

  徐知着冲完澡,把自己搓干净换了一身干净的作训服之后时间才过了二十分钟。

  然后,怎么办?

  两个局促的家伙坐在寝室里大眼对大眼,陆臻忽然跳起来说:“妈的,要不然我也去洗一下吧!”就这么坐着太难受了,他想了想又指住了徐知着:“你别先跑,等会我陪你去。”

  可问题是陆臻洗澡比他还快,十五分钟之后又滴着水坐到了徐知着对面,继续四目相对,大眼对大眼。

  “你说,他要干嘛?”徐知着很忧虑,他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他已经开始享受这样的生活,他不想离开这里。

  “天晓得!!”陆臻翻白眼,天都不晓得那个妖怪要干嘛,真是的无论有什么话要说,有什么事要干,先让人睡一觉成吗?先让他开心一下得意一下自豪一下,又怎么了?为什么死乞白赖的非要把人打死才开心呢?

  到点了,徐知着不敢迟到,先站在操场上等着,陆臻不好跟他等在一块儿,偷偷摸摸的窝在不远处猫着。

  夜很静,草丛里还有最后的夏虫在高唱,天边只剩下一点点暗红色未尽的光。

  初升的月亮是金黄|色的,鲜润明亮,像一个大柚子。

  夏明朗慢悠悠的走过来,从四合的暮色中慢慢变清晰,身上背着两支枪,徐知着很紧张,保持着立正的姿势,身体拔得笔直。夏明朗甩出一支枪给他,用一种懒洋洋的调子说道:“陪我玩玩?”

  枪械冰凉的触感奇迹般地抚平了徐知着紧绷的神经,他像是忽然缓过一口气似的轻松说道:“怎么玩?”

  “打流动靶去吧!”夏明朗走在前面领路,转头一眨眼,那神情倒还真像是邀人搭麻将台子的老赌鬼。

  徐知着一声不吭的跟在后面,一路走过去的时候,那支95已经被他拆装了一遍,校具重新调整。

  “我给你挑了把好的。”夏明朗道。

  “嗯!”徐知着短促的回答了他。

  陆臻小心的跟在后面,尽可能的不发出任何声音,他只觉得奇怪,夏明朗的声音很多变,白天阳光下的时候他可以吼得很激昂,而现在,清润如水的月光之下,他的声音也可以像静水流深,和缓中带着一点偏凉的温度。

  夏明朗和看守靶场的士官打了声招呼,电门开启,在1000米纵深的长靶场上,一个个流动的靶位时隐时现。

  “能先试下枪吗?”徐知着问道。

  夏明朗抬抬手,示意他自便。

  徐知着瞄准300米外的一个靶子,一记拉长的点射划破夜空的寂静,靶子应声而倒,徐知着走过去看了一下落弹点,估计枪械的精度,夏明朗果然给他挑了把好的。

  徐知着走回去看着靶场,有些疑惑:“您打算怎么玩?”

  夏明朗眯眼一笑:“随便。”

  徐知着挑了挑枪口:“那就您先吧。”

  夏明朗勾起了嘴角,笑容一闪而逝,整个人已经像豹子那样滑了出去,抬手,枪声骤然而起,已经击中了一个靶子;徐知着随着他暴起,电光火石之际,已经把另一颗子弹送在同一个靶子上。

  夏明朗微笑,迅捷的身形在夜空中起伏翻转,子弹像风暴那样从他手中倾泄出去,一枪一个,把沿途所有的流动靶位全部击倒,而徐知着一直紧随着他身后一步的距离,在倒靶的瞬间,击中同一个靶子。

  枪声起伏,在这夜晚寂静的靶场上,明明只有两杆枪的较量,却像是千军万马。

  夏明朗冲到底,再回头,扫完所有的靶位,站到出发时的位置上,徐知着紧随着他一步冲过线,一声不吭的撑着膝盖大口喘气,却抬头,眼睛看着夏明朗。

  夏明朗走了几步放松肌肉,抱着枪坐到靶场边的草地上,金红色的火苗在他的指间一闪而逝,苍蓝色烟雾升腾起来,消散在夜空里。

  “抽吗?”夏明朗把烟盒递出去。

  徐知着沉默的抽出一支,夏明朗替他划着了火柴,徐知着弯腰下去,带着半截狙击手套的手指碰到一起,干燥而温暖,呼吸在很近的距离,闻得到熟悉的烟味,徐知着有些疑惑的直起了腰。

  “每一枪都打在我的靶子上,徐知着,你是不是特别想赢我?”夏明朗道。

  徐知着抿着嘴:“因为你是这里最好的。”

  “那么,你赢了我又怎么样呢?再给自己找个靶子,再打倒?”夏明朗抬起头看他,眼神柔和而平静:“你为什么不回头看看自己呢?你已经很棒了。非常棒,不用再去超过任何人来证明自己。”

  “队长?”徐知着手指挟着烟,停在嘴边。

  “你是不是每天早上睁开眼睛就在想着,你今天要怎么样,要超过什么人,那些人,可能你并不认识,或者还当你是朋友,可你却一厢情愿的与他们为敌,整天想着要超过他们,就好像你恨全世界的人,你在与这个世界对抗!而你永远都不会觉得满意,你永远在追求得不到的,得到了的就一钱不值,你永远都觉得自己不够好,你永远一无所有,因为你的眼睛只看着前面,你一直在放弃。”夏明朗双手撑在草地上仰望星空,眼神变得茫远。

  徐知着没有出声,燃尽的烟烧到他的手指上,也不觉得疼。

  “我以前没有跟你说这些,因为这样的追逐会让你跑得很快,非常快。但是现在够了,停下来吧,回头看看你身边。你有陆臻,这很好,是你的运气,如果你现在离开麒麟,闭上眼睛想一想,这个地方给你留下了什么?这些就是你得到的,从现在开始,回头去享受你已经得到的一切。”

  夏明朗转过脸来看他,声音柔软,像水一样的,清凉和缓。

  “也包括您的肯定吗?”徐知着睁大眼睛,眼泪流下,悄无声息。

  夏明朗点头:“是的,你会是我见过的,最好的狙击手,比我还好。”

  不要哭,这不用哭,徐知着的心里在喊,可事实上,没有用,他哭得一塌糊涂。

  夏明朗看着他的神枪手捂着脸蹲下来,头埋在手臂里,肩膀抽动,像一个受够了委屈的孩子,终于踩到了可以安心的彼岸。他伸手拉了他一把,把这个孩子揽到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

  不远处的草丛里传出几声压抑的抽泣声,夏明朗忍不住笑:“出来吧,滚过来一起哭,都跟了一路了。”

  陆臻相信他现在一定很难看,他想不通为什么。其实那些话也没有多动听,可是眼泪就是止不住,他在想他的眼睛一定是肿了,鼻子一定是红了,这么丢人现眼的一张脸最好别让任何人看到。他恶狠狠把头埋在夏明朗的胸口,把眼泪鼻涕全都糊到他的衣襟上。

  夏明朗笑得很无奈:“别人的衣服就不是衣服了,是吧?”

  陆臻抽抽鼻子:“我明天给你洗。”

  那天夜里,徐知着哭了很久,哭到好像再也听不见他哭的时候,却发现,人已经睡着了。

  夏明朗看着同样眼泪汪汪的陆臻,这只难得不张牙舞爪的磨着他的尖牙利齿与他针锋相对的家伙,此刻红通通着眼睛像一只纯良的兔子。

  “我们两个,谁把他扛回去?”

  被泪水粘糊的眼睛困得睁不开,陆臻皱皱鼻子,晕乎乎的说道:“队长,我实在不想动,不如你就把我俩就扔这儿吧。”

  夏明朗忽然觉得皱着鼻子的陆臻很好玩,看起来不像一只兔子而更像一只猫,只是不知道猫哭起来是不是也会这样红眼睛。他于是很爽快的笑了一声,让守靶场的士官打了个电话给郑楷,回来按着陆臻的脑袋平躺下去:“那就这样吧,我陪你们一起。”

  ——麒麟前传完——

  后记:

  这一章写得有些拖,说了太多的道理,而很可能那只是因为我太爱徐小花。

  关于徐知着,他在老部队也是个被重用的孩子,因为我想不出来,领导为什么不用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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