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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相系列之雪魅芳华-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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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开始咳了,怎么不找我。嫌我是庸医的徒弟?”
少年的语气很冲,叔父看见他,微微一怔。犹疑了半晌,才轻轻而淡然的回话,却又欲言又止。
“怎么会呢?你的医术很好,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我只不过想帮你,你为什么老是拒绝我呢?”少年挑了眉,有些愤愤。
“你都不收我的看疹费用,也不收抓药的钱,你叫我怎么能给你看?”叔父似乎觉得好笑,他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我所见,已又是那张微笑着的,淡然的面孔……可是我却觉察出,一点点的隔离的味道。
这时我才发觉,叔父的笑,于他熟识的人与不熟识的人,还是有差别的。
叔父于熟识的人,笑容是那样的温柔而热情,似没有一丝的烦恼,不自觉的流露出点点的天真。仔细的看着他,会发现他的心情,细心的揣摩,可以懂他在想什么。而他对外人,笑容依然温柔而热情,却象隔了一层膜——
原来,叔父对人也并非毫无保留……可就是这样的叔父,身上的光华却是同样的耀眼,如他对我笑的时候那样的,如春风般的温暖……
本质上叔父必定是个单纯的人,所以才会有这么单纯而温暖的笑。
所以,才没人能讨厌他,或者,才有这么许多的人,爱亲近他。我这么想,对信王说,信王却依旧笑不可抑。
不、不是那么回事,你叔父没比狐狸好多少,他于心机方面……可是一点也不比本王那狡诈的皇兄差的。你该不会以为,一个单纯的人物,就能吸引陛下的注意吧……没有这么简单。连本王,都栽倒在他手里好几次……可是他实在太可爱,叫人又好气又好笑,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信王苦笑,眼里有对叔父的佩服。
我哑然,这实不是我所想的说法,和我所想相差太多……呆呆地看着叔父含蓄而温存的样子,我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叔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为什么越接近他,却越不了解他……
没人回答我的疑问,信王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叔父身上,我只能,自己想。
“你那点钱,付我疹金的零头都还不够。还不如不付……”像是惊奇于叔父的理由,那少年突然拔高了音……
“咳……咳……你不要叫得那么大声,寻儿已经睡了。”叔父慌张的对他连连摇头,指指屋里又指指他,说道。
“真是搞不懂你,咳的那么厉害根本就不能吹风,还跑到屋外咳,找死也不是这种找法,笨死了。”少年脸色不太好看,但他还是放轻了音。
“寻儿晚上的睡眠很浅,稍微有一点点声响就会惊醒他。我在屋里,他会睡不安稳,他是个懂事的孩子,我不想他担心……”
“你连自己都管不好了,还管这个外人做什么。”少年板起了脸,轻拍叔父的背,嘴里发了几声牢骚。
“寻儿和我有缘分,你不觉得,他和我长得很象吗?”叔父温柔的笑,像是提起寻儿,他就很开心。
“他又不是你儿子,你明明知道我只关心你而已,当初救他只是顺便……”
“可你还是救了我和他啊!咳……咳……”叔父又咳了几声,少年老大不爽的看着他,在自己的怀里掏来掏去。
“谁让我无聊,竟然听死老头的话跑去安州城那鬼地方。还在那所烧着的大房子里发现头破血流的你……简直就是自找麻烦……死老头叫我找的书还被烧了。幸好有你默写了出来……可是你的身子,也真是糟的可以,偏偏以那死老头的医术,竟然还没办法把你医好……亏他还说自个是神医……神个头,再多出这样几次篓子,我就弃师……给你,快点吃掉。”少年气愤的丢了个小瓶子给叔父。
叔父竟是这少年救出来的吗?可是为什么他说见到叔父的时候,叔父头破血流呢?
莫非在当初在安州城的官邸内,那火焚的一刻,还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暗暗揪起了心,而叔父没回答,也是,他没了过去的记忆,又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怎么能这么说毕仙师?他是你的老师啊!这是什么?”叔父不太苟同的看着那狂妄的少年,又瞧瞧自己手上的小瓶子,问。
“药啦……老头刚刚炼好的,叫我送来给你吃的。”少年避而不答,反而催促叔父。
“给我的药,价钱多少?太贵我买不起……”叔父为难的看着少年,少年却翻了翻白眼。
“真是的,你脸皮怎么这么薄啊……老头那里什么千年人参、万年何首乌之类的东西多得很,他钱也多得很,你不会把他吃穷了的……”一顿,瞄见叔父看着他,微笑,却还是不太赞同的样子,少年告饶。“算我服了你,这是用大鸭梨和冰糖做的丸药,你总不可能穷到连付大鸭梨和冰糖的钱都付不出来吧……”
“你早说不就是了,我进屋拿钱给你……”叔父拖着慢慢的步子,就打算往里走,却被少年拉住。
“我家那老头说这药钱由我全权处理,我不想要钱,我只想看你弹琵琶。”少年的眼亮晶晶的望着叔父,似是垂涎好久。
“琵琶?”叔父很吃惊,望着那少年,重复。
“恩,对,就是琵琶,你弹一曲琵琶给我听,就算抵付药钱……”
“可是现在已经很晚了……”叔父犹豫。
“我很想听你的琵琶啊……你就破一次例嘛……再说平时你也不是常常弹琵琶的吗,在一个人的时候……我都看到了哦,不许抵赖。”少年冲他挑挑眉。
“太晚了,还是过几天再说吧……再说一曲琵琶怎能抵凑药钱,不是在占你便宜……这可不行,我看还是付钱吧。”叔父迟疑了半晌,方才对那少年说道。
“你……你又拒绝我。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我很……”少年急促的语气突然缓了下来,满脸通红的看着叔父,眼里有期待。
我懂那是什么样的感情,因为我自己看叔父,就是这种表情……可这少年张狂的样子,真的很让人觉得讨厌……
他算哪根葱,竟然也想打叔父的主意……
这个少年看得很讨厌,很讨厌。
非常非常的让我觉得讨厌,而信王爷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一脸阴沉沉的盯着那少年……脸上不是个味。
而叔父还是很悠闲的样子,甚至,还带了一点点迷糊……
“知道什么?我很困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嘛……聂雨,天色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家吧……”
笑容可掬的朝那少年挥手道别,叔父就象没事人一样,在那瞠目结舌的少年面前施施然拖着慢如乌龟行进的步子……就这么轻轻松松的回房去,消失在那名叫聂雨的少年面前……
徒留气得发抖的少年,在原地……楞楞的看着那已经空无一人的地方,面目狰狞……
“你又逃了……你又逃了……楚阳你到底是懂还是不懂,溜得这么快……你逃,你再逃,你逃一次我再寻机会……我看你能逃到哪里去……”
既然叔父已经睡觉去了,我们也没必要在这里呆着了。可直到回到行馆,信王还是一副在考虑什么事情的样子……我不清楚他在想什么,我所想的是方才发生的事情。
叔父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呢?那少年聂雨的态度,其实已经表现的很清楚明白,叔父不可能不懂吧……
这我也很好奇,而信王苦笑。
他是真的不知道,对这种事,他迟钝到家,一般是不会发现的。就算和他说,他也会当成耳旁风,听过就算。平时装聋作哑,在你还没说之前他已经跑远了,对这种事,他一向溜的快……
信王的言语怎么听也有股酸味,还微微带了点咬牙切齿。让我不禁想到,当初叔父是否也曾这么没心没肺的招待这位信王爷“真诚”的心,微微觉得好笑……
不知当初的陛下,追着叔父跑的时候,是否也是这么“凄惨”。不由心生同情,但更觉得叔父实在很可爱,难怪那么多人喜欢他……
想起陛下放河灯那夜顺便倾倒的“醋酸”牢骚……我想。
今夜月如钩,稀疏的星子看去,也是闪闪发亮。
而在这样寂静的夜里,没想到我竟然能够看到叔父弹琵琶……
一边听那断断续续调弦的声音,一边我快步走到了凌波巷院落的墙外,跳了高,手脚麻利的上了树,瞧着院落里面的人。
我不知道我在做什么,也没和信王打声招呼,自己就跑过来——也许是思念太多,已泛滥成潮。也许实在不忍再瞧见叔父那样伤怀的样子……
既然不忍心,我又为什么要来这里呢——其实我也知道,对于叔父的伤心,我是无能为力的。
也许,是出于一点点我的私心——埋在内心深处,不敢说,不敢说,却总是静悄悄便浮上心头的眷恋。
敏感的觉察,现在的叔父,就象白纸,过去所有的一切,对他而言,都是空白。那我,是不是能够,不以他侄子的身份,与他相交,与他相处……
这念头太荒谬,我知道,可是渴望实在太深也太重。不想不想放弃这个机会,所求不多,我只希望能多看他几眼。这是不是奢望……
我以为这样沉寂的夜,叔父必然是伤怀的。可是我没料到,我会看到这一幕。
信王说叔父很少在众人前面弹琵琶,他说弹琵琶的叔父实在太媚——会勾人的魂。
信王说叔父弹琵琶的时候,和平时的他不一样,他的眉眼总是含着春水般的笑意,那融融的眼波如幻……那样的笑,如妖般的轻灵,极慵懒的样子,是会陷人入梦的……所以,陛下不允,他在众人之前弹琵琶……
信王说叔父的琵琶之声从来给人的都是清透澄澈的感觉,午夜梦回之际,如见他,会着魔……
叔父的琵琶,于我如迷,一切都只是听人说……
对于信王所说,我是不太相信的,因为琵琶的弦音听来总是感觉很冷,如激扬在石上飞瀑的泉水……
我一向如此认为,可现在在我面前,抱着琵琶拨弦的男人,却颠覆了我的认知。
信王说叔父通常只在崔宜和陛下前面才弹琵琶,而世人所知叔父琵琶曲艺的精绝,来自于陛下招待西域来访使节那天,所举办前所未有的盛大舞乐。据说朝中从三品以上的大官们都献出了自己的才艺,连陛下,也兴致勃勃的吹起了笛……由此,也引出了叔父与龟兹贵族白明德比斗琵琶的盛事。那天,据说京师中都万人空巷……
那天,据说叔父弹了三首曲子,为他和弦的是青衣侯居玉……据说那天叔父压轴之曲弹的是《春江花夜月》……正是我现在所听到的曲……
拨弦声声,如行云流水……叔父的眼角眉梢,都是温存的笑,那双泛着浅蓝色幽光的眸子,果真如春水一般的温柔,却极媚极深……像是能把人的魂吸进去。
恍然,我似乎已入梦,似乎又见到那年夜间我所见,雪地里如妖般轻灵的人物。但又有点点的不同,此刻的他,神色也是如梦,笑,却如稚子般的无邪……再不复白日所见那般,沉稳而宽和的模样。
我一直以为,叔父最吸引人的地方,应该是他那样柔和的气息,那样温柔的眼睛,给人平静的感觉。又或者,该是如陛下所言、信王所说叔父那勇敢与坚强的性格特质……
可是我发觉,其实最吸引人的,该是叔父现在的样子。那样的无忧,那样的纯真,看着他,便觉得轻松,看着他,便知道,幸福的模样——天下谁人,不向往幸福?
叔父最吸引陛下的,除了勇气,是不是也还包括叔父这样的纯真。其实勇气,可以给人以撼动,给人以力量,但要够成爱,似乎还差了点什么……官场和宫廷,我知道,是个黑暗的地方,稍不注意,便会迷失人的本性。叔父那样的人物,是极少见的清流,在那样黑暗的环境里,似乎,陛下、信王那样不凡的人物为叔父所吸引,也该是正常的。
纯真这个词语其实并不适合形容,象叔父这般年纪的男子。可是我所见,只为单纯的事就可以满足,这般纯真的人物,就只有他……虽然我阅历尚浅,虽然我所见不多,可是我可以想见。那样黑暗的宫廷和官场里突然出现的叔父,是会让人眼睛一亮的……
我模模糊糊的想着,眼紧紧的,瞧着被那般轻浅如烟的月华所笼罩的男子。
太妩媚,指尖拨动如舞,他像是再不见别人,神情好专注,聚精会神的弹着怀中的琵琶……
只是,叔父温柔的琵琶声里,有一线未觉的寂寞,怕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空寂……《春江花月夜》本是合奏之曲,只有琵琶声,还是太寂寞……温柔却寂寞……
于是,那样无忧的面庞上,隐隐也显出一丝的阴影。
如果我手上此时有笛子,就好了,可以为叔父和弦,也不用再见,叔父那样落寞的表情……可是此刻,我只能在心里,暗暗的打着拍子。
琵琶之音渐渐低了,此时却有,一股悠悠的笛声加入……不知是谁,吹响了笛子……我吃惊,而叔父,脸上突然露出了一抹笑意,手中的动作加快……笛声紧随,配合的天衣无缝……
这人是谁呢?竟然和叔父这样的有默契……我一惊。
顺着叔父的视线望去。
远方,那个踏着融融月色吹笛而来的人,好面熟……只是他的脸上有悲喜交集的表情……
天,我捂住嘴。这怎么可能?
应该远在京城的陛下,竟然在我眼前出现——这太不可思议了。
他怎么知道叔父在净水城?出发前,父亲和我除了吴恩师,没有告诉任何人啊……
难道会是信王爷,可这也不太可能,我感觉的到,信王对于陛下,是有心结的。而且我也能觉察的到,他对于叔父,很喜欢很喜欢……他自然也不会笨到告诉陛下叔父的事,我们都清楚,这是个极好的机会……
可是出现在我面前的人,真的是陛下,我不怀疑我的眼。
三年未见,陛下的容颜,俊朗依旧,却清减了许多……鬓间多了几许白发,眼里看着叔父,有喜悦,却还是未脱那深深的忧郁……
一曲已过,他也已来到了叔父的面前……叔父放下了手中的琵琶,长袖如云,掩住了他提琵琶的手,而他的眼里有迷惑……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你会出现在我面前,为什么我总是会梦见你?为什么一见到你,我就觉得熟悉,似乎,我们已经认识了很久?为什么你总在夜里,来看我?”叔父的声音很低,切切。
他问着一个又一个问题,而他面前的男人,含笑。
“我是爱你的人,我出现在你面前是因为我在找你……你会梦见我是因为,你曾在我身边呆了十二年的时间,我们的牵绊太深……我们,一起看过日出,看过月落,我们曾一起面对很多很多的困难……一起度过很多危机,我们互相鼓励,我看着你一步一步的成熟,我为你骄傲……” 温柔看着叔父的凝眸,陛下没用自己至高无上的自称,全天下只有他一人能用的自称。
“为什么?你的说法里,好象我们是情人……可是,我是男人,你也是男人,两个男人怎么可能会是情人?”叔父依然迷惑,那双泛起美丽的蓝光,浅浅地,不自觉的散发着风情的眸子,凝望他。
“你不相信?”陛下浑厚的声音里,带了几分的紧张与不确定。这让我有些觉得好笑,因为,我所见的陛下,从来都是霸道与威严的,没有过这样的语气。
“不,我相信……”出乎的我预料,叔父淡淡的微笑。那双眼,闪亮。
“为什么?你不该这么轻易的就相信我,万一……万一我是存心骗你的怎么办?”这下,吃惊的,反而变成了陛下。他的语调急促,还微微的带了点恼。
“问题是,你不会骗我的。我常常梦见你,梦里的你,很霸道,但对我很好……你总是在我身边,无论在什么样的时候,你总在我身边……”叔父微扬的声音又渐渐低了,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目光凝注于远方。
原来,记忆就算消散了,即使自己不知道,还有的东西,不会被忘怀,只是深深埋进了心底。
突然想起,那夜陛下所说的话。陛下说叔父最爱的人是崔宜……可是现在我所见的叔父,眼里似乎只有他而已……似乎他们两个人都没发现,漫长的岁月,已经,把他们联成了一体,互相成了对方的唯一……只是,那两个本该说是聪明绝顶的人,都没发现而已……
“……”陛下无言,但他微笑,与叔父一样,微笑。
“不过为什么自从几天前你半夜来见我,以后,也是天天如此?”话锋一转,叔父又问。
“白日我出不来,我也不想和他碰面……” 微微带了点尴尬,陛下感叹。
“为什么,你不是说他是你的弟弟,要我对他好一点。”叔父不解,望着陛下。
他们话中的人,好象指的是信王爷……身旁的似有一阵呼吸急促,我心惊肉跳的抬头,却发现信王爷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在我身边,与我一起,看着叔父。他的神色好复杂,瞧着笑语盈然,很开心的叔父,眼里有渴望与悲哀……本想问他怎么也会来这里,但见他那副样子,我默然的咽下了自己想问的问题。
“我要你对他好一些那是因为我们欠他……可我不可能把你让给他,便永远是亏欠……他不愿再见我,而我也不想见他,如此而已……”陛下唏嘘,可话中的意思却坚定。
“我……是不是和他也有关系?”叔父莹亮的眼很沮丧,他呆呆的看着比他高一个头的陛下,突然抓起他的手,咬了一口。又喃喃。“为什么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总是一不开心就咬我,很疼的……失忆以后也没变。” 陛下看着自己浮起齿印的手嘀咕,苦笑。又正色的对偏着头红了脸看着他的叔父说道,语气没有一丝的犹豫。“放心,你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你们甚至,不认识……”
月色下的叔父,很惊讶。
“不认识?怎么会,他看我的样子,感觉上和你很象……我们怎么可能不认识?”
“你们是不认识,以前不认识,以后也不会认识……”陛下声音冷冷,他的神色也很冷……
陛下为什么要这么说呢?我不解,信王爷与叔父明明认识……或许,他们还相知,虽然那不是爱情……
“他在撒谎……”耳边传来信王愤怒的低咆,他的手紧握成拳。“皇兄为了自己的爱情,宁愿牺牲弟弟的感情……他对一个外人,比对自己的弟弟,更加的放心……”暗夜的阴影下,信王爷的脸,很悲哀……除了愤怒,只有悲哀……
据说,皇家,是没有亲情的……那是全天下,最繁华,也是最冷酷的地方。所以,生活在深深又重重的禁宫里面的人们,比任何人都渴望真情……这是聂夫子教书的时候,对我说的话。
那时他的神色,也如现在信王一样——有一层忧郁的迷惘,那时夫子叹息着,告诉我一个不太美丽的故事。
有关于当今的皇帝,重煦帝独孤炫的父亲——至德帝独孤蕲与他的所爱新科状元顾震的故事,那是一个悲惨的故事。里面还纠缠着另外两个男人——前代影王独孤续还有礼部尚书齐英……
在那场惨烈的爱情里面,谁都是输家——他们都输给了爱情,纠缠无尽的爱恨嗔痴,毁了四个人。至德帝郁郁而亡,影王独孤续疯了,顾震伤心远走,齐英空寂一生……他们谁都输了……
那时夫子的话,喃喃,他的眼神像是穿透了时空,迷惘而悲哀……
每当想起,那日夫子的话,我总隐隐约约觉得,在那个悲剧里面……是不是夫子还少说了一个人,因为,我可以感受到夫子刻骨的痛心,就如此刻在我身边信王的心……
没有深爱过,何来刻骨铭心……只是世事已成烟……
这世上可有轮回……上一辈的恩怨,为何又被下一代传承。
看着信王、陛下和叔父,我不禁想……还有大哥在酒醉后,不经意所透出的,叔父与另一个男人之间所发生的故事……
那据说是前朝的余孽……已然消亡的平朝仅剩子孙与现今统治宁朝的皇帝,历史的输家与赢家的子孙,竟然通过叔父,命运有了交汇……
命运总是未知,也很爱耍弄一个个自以为掌控了命运的人们……叔父的命运,究竟是会如何呢?
这一场同样纠缠了数十年的情爱,究竟会是以怎样的结局收场?
我不知道,我想破头也不知道,但我由衷的希望……能以幸福的结局收场,无论如何,请让我的叔父幸福吧……
当时我以为信王会忍不住和陛下理论的,从他手上所露出的青筋,我想。但他却没有……传说中的信王是个脾气非常激烈的人,我不懂,为何他要忍……
我只见叔父还是很惊讶的面庞。
“可是,我觉得……”
陛下没让他继续说下去……陛下把叔父拥进了怀里,那样的紧那样的紧。叔父的整个身子贴着皇帝的胸口。似乎,隔着衣料,可以感受肌肤的热度。陛下的双手紧紧抱着叔父,把他拉的更近、更近,似乎,想把他融化在自己的怀里。
陛下在吻叔父,那样的激烈,把他的脸托在他强有力的手掌里,温暖的唇相触,两个人的眸子,同样可以清晰的看见对方眼中的自己……他的脸和胸的呼吸就在他的脸和胸的呼吸里,好象水融于水。
“朕以帝王的名义发誓,朕有生之年,再也不放你走了……”
这是那天,我所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因为,信王爷,拎着我的衣领把我带走了……
我想他是再也看不下去了吧……我能理解他的心情,只是我不明白,叔父失忆这么好的机会,他为什么不好好把握。
也许,只是也许,他可以改变一些东西……
于是我也问了,不管信王听到后的脸色有多么难看。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我,但他沉默了半晌,对我说:
“君阳以君子至诚之心待本王,本王何忍陷他于痛苦之中。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本王也不屑于占人便宜……”他顿了顿,迷惘的看着驿馆外连绵的群山。“要是十几年前,我可能会去做的,可现在的我,已经老了。没有了当年的锐气,没有当年丰满的羽翼……如今的信王,只是一只没牙的老虎,我拿什么和陛下争……”
信王的眼神很悲哀……像是心死,他的心甚至不再让我感到那样的滴血的疼痛。可第一次,我对这位为人风评甚差的信王爷肃然起敬。他虽然放荡不羁……操守甚坏,但他却是个磊落的丈夫……
可是那时我不知道,那是我最后一次看见他。第二天,信王爷,去了皇帝驻驾的行宫……
我再没见他回来,后来,我才知道,他见过陛下之后,就回镇守的南疆去了……没有任何一个人送行,就一个人,这么孤零零的一个人回去了南疆。
没有人知道信王和皇帝,那晚谈了些什么……
而后,陛下带着依旧失忆的叔父,回到了京里……叔父从此住到了宫里,可是外人不知道,叔父还活在人间的消息。据说与叔父同行的人,还有寻儿,但那也是秘密……连同叔父的消息,都是无人知道的秘密。
后来,据说,只是据说,信王主动请调……去沙洲与西垣军作战……同样是后来,我才知道,那通知陛下叔父还在人世的消息的人,竟然是信王……那时我不懂,为何他要这么做。
以后,我才明白,因为他也爱叔父太深,所以,凡事都为他考虑……但那时的我,还不明白。
又是两年过去了,我终于又见到了信王……只是这次,我所见,是他的灵柩……从遥远的沙洲而来的,他战死的尸首……
据说信王死的时候,神态很安详……像是终于卸下了肩头的包袱,他的眉不再紧皱……
他的亲信,送他的灵柩还京的副将说,信王本来是不用死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中了一个如果是他一定能够躲过的圈套……
于是他还是死了,被称为“无双将”的信王独孤贤,死去了……
信王临终前没有什么要求,他只求陛下,把他葬在昭陵叔父的衣冠冢旁边。
于是,陛下为他举行国葬……
这是众星陨落的开端,那时,还没有人,觉察。
而叔父还活在人间的消息,在此时,不知被何人……传了开来。
而寻儿的身世,也在不久之后曝光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风暴,就要在我那时还是无忧的世界里……悄悄的就要发生了……
那时,我却什么也不知道。
甚至不知道,这事,改变了许多人的一生。
《雪魅芳华》第八话 浮生
重煦二十一年的秋天,发生了许多大事。就象巨浪一个又一个打来,让人猝不及防……
首当其冲的,便是震惊朝野的废后事件。
陛下从来没有如此独断专行过,也从来没有如此狂怒过——吴恩师忧心忡忡的对我言道。
原来,在今天的早朝上,事先没有一点征兆,陛下突然发难。在满朝文武不可置信的眼光中,颁布了废后的诏书,与之并废为庶人的是太子独孤令。同时着令宗正卿杜宏道于载录皇族成员名号的玉牒内除去废后、废太子的名字,将母子二人圈禁冷宫。
没有一个人能阻拦,没有人知道原因——皇后、太子一同被废,已成定局。
皇后杨婉,恭谨淑德,无论在宫中或是在朝外,一向备受好评,实在找不出半点应该被废的理由。
太子独孤令,杨皇后嫡长子,年十九,进退有度,处事精明,为帝王之材……重煦帝常言,此子必能将我朝发扬光大,对太子极其器重。今日竟会突然被废,实是让人想不通。
“陛下所提废后、废太子的理由……有很多都是自相矛盾,根本说不通。也就是说,陛下废后不是诏书中所提的理由。皇后和太子,到底是哪里触怒了陛下,竟会导致被废的地步……”
吴恩师怔怔地望着桌上摇曳着的,晕黄的灯火,满是不解。我瞧着老师的面容,突然有点担心。
以前,从未见过,老师有过这样的表情。他象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隐约,已有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觉悟。
老师想做什么呢?他难道打算违逆陛下的圣意,上书为废后和废太子说话吗?
老师是个淡泊名利的人,他也不太关心朝堂之上发生的事情,他只是想着如何公正断案,做好自己的事,也因为太过公正,被许多人忌恨。他并非出身科举,而是由下级官吏一路提拔而上,在朝中没有背景,做事也总是被人阻挠。以前有叔父在,尚可保他做事无虑,可是现在叔父……世人皆以为叔父已经过世的今天,还会有谁买他的帐呢?
如果老师打算这么做,无异于找死。我明了,一个臣子如果和皇帝对着干,被君王看不顺眼,那他的下场必然很悲惨……在朝中没有后台的老师,打算拿自己的命去赌那茫然而又如石沉大海般的谏议吗?
他并非侍御史,这事不用他出头的啊……不解,小声的问,我垂下了头详作看书,不敢看老师的表情。
我以为老师会发火,但他只是叹息。
“皇后、太子实在太冤……孩子,你可知道,今日的早朝之上,明知不妥竟没有一人敢站出来为这母子二人说句公道话……就算被废,也该有个让人信服的理由,陛下如此荒唐的说法,如何能服众……”
近日老师身体抱恙,已递了好几次不能常朝的假条,早朝上发生的事,他是从上门来看他的同僚口中得知的。我看他的样子,知道他心意已定,但还是觉得不妥,正想再劝。管家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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