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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大清·清梦无痕-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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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碧云去开门,原来是小桂子。他拿了个食盒进来请安。

“衡福晋,这是爷让送过来的。”我点点头,示意他放下。

“爷还说了,以后去拿书就别叫人传话了,反正您现在比谁都知道什么书在哪。”小桂子有点尴尬的转述。

我哭笑不得。让碧云拿了赏钱,打发他去了。

吃了东西喝了汤,只觉浑身酸软,好想马上躺上床。这时碧云拿了封信过来,“格格,这是芷洛格格送来的,您不在,我就让奂儿先走了。”

我拆开信,一字字读去。桑桑费了好多笔墨描述那天十四阿哥带着她四处转,把他骂了个臭够,我不禁想象桑桑跟在十四后面气急败坏的样子,微笑起来。

“宝宝,我想他是在找你。”她突然来了一句,我笑意都来不及收,整个人僵在那。十四阿哥昨天的一声叹息,又在耳边响起,我顿时睡意全无。

这两天事太多,让我根本来不及细想十四阿哥那段小插曲。十四阿哥,到底怎么想?罢了,他怎么想,和我也没关,我又能怎么做?话虽这么说,心中还是稍微有点异样,脑海里浮现出他皱着眉的为我挡住人群的样子。随即自己摇摇头,不过是个孩子,面对自己永远得不到的东西,就觉得愈发的好。

“叶子,记得你说的吗?我们都好好的。”读到这,我眼睛有点酸。吩咐碧云拿笔墨,提笔就要回信。

刚写了个头,眼前突然闪现出李氏复杂的眼神。我想了想,把纸揉成一团,扔到一旁,叹了口气。

信是暂时不能写了,这么些个敏感的内容,让人看到如何是好?上元在四阿哥房里住了一晚,府里上下都不忿,这种节日本是该和嫡福晋一起过的。多少人等着挑我的错?再说四阿哥,他又知道多少?我越想越心惊,觉得以前没被人发现是万幸,现在可不能冒这个险。

桑桑看我没回,就不会再送了吧?不过她得有多担心啊……我一阵难受,昨晚的相聚好像已经相隔很久,我又不得不戴上面具,应付这里我喜欢抑或不喜欢的一切人,一切事。

我愣愣站在回廊下,静静看这眼前一片的灰暗景色。

转眼间半月已过,不能和桑桑联系,天天看一群女人的脸,真是让我想提起精神也难。桑桑怎样了?我托十三阿哥进宫请安时要是看到芷洛格格就说我平安,可自从那次之后就再也没机会看到十三阿哥。

现在已是名义上的早春,可还是寒气袭人。

我又站了半响,决定去先那拉氏那儿请安。

自从那日弘晖被罚跪,回去就染了风寒,连日高烧不退,至今未愈。走进那拉氏院里,所有人都屏息肃容,我心里暗叹,看来弘晖的病还是没有好起来的迹象。

四阿哥这些儿子,我只知道一个叫弘历的,就是以后的乾隆,不过目前看来是还没生。到底谁是他母亲?我想了好久也不太记得,唉,别是李氏就好。还有一个是被贬为平民的?是哪个儿子那么倒霉?我边想着边进了门。

那拉氏面色阴沉,坐在上首,李氏耿氏一左一右陪在两边。我进去行礼请安,那拉氏微微点头指了指示意我坐。

“姐姐别太担心,晖儿是吉人自有天相。”李氏表情真诚无比,那拉氏强笑一下,没有答话。

纵是那拉氏平时再公道、人缘再好,这涉及利害关系的事,谁又能真的超然?按说只有嫡子可以封世子继承爵位,但如果没有了嫡子呢?李氏现在可是已经有了弘均、弘时两个儿子了。

耿氏、李氏你一言、我一语安慰个不停,这个说偏方,那个说名医。那拉氏只是勉强应付,神色一直郁郁。

这合府上下,真正盼着弘晖早日康复的,除了四阿哥和那拉氏,大概就只有丝毫没有利害关系的我了。其他人,莫不各怀心事,自打算盘。

那拉氏丝毫没有了平日的从容,现在的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母亲,为自己儿子的病日夜揪心,心力交瘁。

坐了一会,我告辞出来。走出院门口,迎面碰到四阿哥。

我上前行礼,他冲我点点头,走了进去。暗自留神他的表情,还是丝毫不乱的平静。自己的儿子,他不担心?我摇摇头,稚子而已,虽然疼爱,也不是生活的中心,他关心的东西太多了。望着他的背影,我突然一阵难过,这里到底,还有没有可以让我相信的东西?连父子亲情,都只是这样。

当晚,弘晖病重,又拖了一日,终还是离开了人世,年仅八岁。

我忙赶到那拉福晋房中,发现里面已经站满了人。抹泪的、劝慰的,吵吵嚷嚷,而唯一不出声的,就只有木然坐在椅子上的那拉福晋。我的心,被揪得一痛。那拉福晋平日最讲究仪态,无论何时头发都一丝不乱,腰都挺得笔直。而现在,她软软靠在椅子上,眼神游散,一动不动,似在极力忍耐自己的悲哀。

为什么她经历这撕心裂肺的丧子之痛,还要在这坐着听这些言不由衷地安慰之词?我回头低声吩咐了碧云几句,转身走到后院。

过了会,那拉福晋缓缓走出来,步子有些蹒跚。我过去扶住她,她疑惑的看着我。我叹了口气,转过身去轻轻抱住她,柔声道:

“姐姐,这没人,你难受就哭出来吧。”

那拉福晋身子一僵,随即微微颤抖,我轻拂她的背,抬头望天。一时间四周寂静无声,只有呼呼而过的风声。

我的肩膀上,湿了一片。那拉福晋绝望,通过她止不住的颤抖直传到我心里。我静静在这陪着她,觉得嗓子有些哽咽。

“衡儿,你没做过母亲,不会理解,失去了孩子意味着什么。”我缓缓往回走,心里想着那拉福晋哭过后,神色平静的对我说的这句话。

是的,我没做过母亲,可我做过女儿。

一个一直不敢深想的问题突然涌上心头,冲的我站不住。回过头让碧云先走,我过去扶着柱子,咬着嘴唇,努力让自己不哭出声来。

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嘴里咸咸的,嘴唇被我生生咬破。

我的妈妈,是不是现在也在时空的某一角落,强忍着痛苦,默念着我的名字流泪?失去了我,她会怎样?想到小时候我生病时她焦急的脸,想到上大学时打电话她装作不在意却不小心流露出盼望我回家的意思,想到和她手拉着手逛街,想到和她嘻笑打闹,彻夜长谈,想到我最孤独最无助时,妈妈用淡淡的语调劝说,让我知道我永远有最有力的支持……别人的心只能分我一块,而我却永远是妈妈的唯一。

如今没有了我,妈妈你怎么办?那拉氏悲伤的脸,慢慢和我妈妈的重合在一起。

我哭到浑身脱力,软软靠在柱子上,一时间脑里一片空白。

“是衡福晋?”隐隐听到有人说。

我木然抬头,一个有些眼熟的小太监在我面前诧异的看着我。是谁?我想不起来,也不想去想。擦了擦眼泪,我不看他,转身离去。

冷风吹得脸上的泪痕生疼,我不由得加快脚步。不敢再想妈妈,但那拉福晋的悲伤却深深感染了我。

“你又是怎么了?”一个声音叫住我。

抬头一看,四阿哥站在我面前,面色阴沉。

他这是下朝回来?我的心中不禁一阵愤怒,那拉福晋虽然不说,但对四阿哥,也是怨的吧?但他是夫君,他是天,虽怨又怎敢表现?这种日子,不在家陪悲痛欲绝的妻子,还照常办公上朝,做给谁看?

儿子死了,带走了母亲的一切,却换不回父亲的一天陪伴。对那拉福晋,弘晖是唯一,对四阿哥,不过只是个“之一”罢了。这里有几个唯一?却有太多的“之一”了。

我一阵心灰意冷,只觉面前这个人冷血之极,刚才所有的悲哀都一下子涌上胸口,一句话不经思考脱口而出,“杜衡在为别人难过,可最该难过的那个人看起来反而若无其事。”

四阿哥脸色骤变,一道冰冷的目光猛地射向我,我挺直了腰板,毫不退缩的回望过去,两人在风中僵持着,一动不动。

也不知多久,四阿哥的眼睛暗了下来,一抹悲哀一闪而过,他迅速移开目光,快步而去。

当晚,我在房里捧着书,却怎么也看不进去,四阿哥眼里那一抹悲哀在眼前不停浮现,是不是我说重了?心中有些忐忑。

随手翻着书,突然一张纸掉了下来,我一瞟,好像上面记得是什么帐。我盯着这张纸良久,叹了口气,下了决心,叫碧云拿来外衣戴上灯笼,拿着书出门而去。

今晚府里格外的静,我走到四爷书房门口,向里望了望,黑着灯。我犹豫半响,吩咐碧云取烛台过来,让她等在门外,自己轻轻推门而入。

黑暗中的屋子,更显空旷。四爷的书房没有多余的摆设,我径直走到书桌前,发现上面零乱的重重叠叠摆着好多张纸,不禁有些奇怪,按说他最爱整洁,怎么会放着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不收?

拿着烛台凑上去,我愣在了当地。

满桌铺开的,都是一个稚嫩的字体。“人之初,性本善。”“不患人之不知己,患其不能也。”“儿子弘晖恭祝阿玛金安。”……有平时的习字帖,有做的文章,有请安帖,那童稚的字体旁,无不密密麻麻伴着那个我熟悉的刚劲字体,有钩出错字,有修改文章,有严加批评,有稍事鼓励……每一张纸,都被细细抚平。

眼泪静静流下,我不知如何才能收回那句话。

“不是说谁都不准进来?”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我一手一抖,烛台掉在了地上,屋里又是一片黑暗。

我顺着声音望去,一个人背手站在窗前,银色月光斜斜照在他身上,宛若雕像。

“我……”突然不知该说什么。

他听到我的声音,有些诧异,回过头来。

还是那平静淡然的表情,可这次我却发现他的眉头,是紧锁的。

虽然他有太多其他的事,可这丧子之痛,并不比谁少。只不过,他选择压在心底。不是只有哭哭啼啼才是唯一的表达。黑暗中我望着他的眼睛,情不自禁的说,“活着的人再难过,也要往前走。”只觉得句话,是他的心声。

他的眼光逐渐变得柔和,我心中一阵难过,这所有的苦,他都压在心里,要怎么承受?谁都不能停下他的脚步,可他自己独自上路的孤独寂寞,又有谁知道?

我缓缓走过去,站在他身边,默默不语。

他背转身去,并没有让我走开。

想要什么,原来都要付出代价。我只觉身边的这个男人,其实也有太多无奈。明天的他,还是会带着那个淡淡的表情,做所有该做的事,今晚的所有情感,都只会被留在这黑黑的房间里。

我的眼泪又不受控制,不知是为了他,还是为了我,抑或为了所有选择继续走下去的人。

一只冰凉的手,缓缓伸过来握住我的。我僵了一下,不留痕迹的躲开。

此情此景,我也不想他误会。虽然,现在很想陪着他,但除此,并无他意。

那晚的四爷,并没有再说什么,我们不知站了多久,他默默地送我回去,又默默走开,留下我思绪万千,久久不能入眠。

日子一天天的暖,那拉福晋也渐渐恢复,只是脸上,永远少了份神采。我不再敢和桑桑写信,只是通过十三阿哥偶尔得知她的消息。罢了,平安就好。

四月的时候,传来十四阿哥要大婚的消息,德妃娘娘召我进宫,说那拉福晋最近心情身体都不佳,要我多去帮忙。我笑着应答,心中却不知作何感想。

也许能借机见一下桑桑?如果这样,那别的都不算什么。

第一部 神伤

——————————————————芷洛篇————————————————————

我下了马车,抬头看着眼前这座崭新的府邸。

十四阿哥要大婚了。

当我初次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不由得撂下筷子,愣是出了好半天的神。虽然一直看不惯他那副唯我独尊的样子,但或许是那天他人群中苦苦寻找叶梓的背影让我一直忘不了吧,心里总有几分为他伤情——自己爱的人已罗敷有夫,连抢亲的机会都没有;却又要娶一个素未谋面的什么完颜氏,放谁谁能受得了,所以我想,纵使傲气如他,也免不了心下黯然吧。

门口的小太监身着大红的马褂,喜气洋洋地,早已上来打千带路,估计是到女眷侯着的屋子里去吧。我收敛心神,进入备战状态——上次的上元宴会,我算领教了这些古代女人们的杀伤力:有的风风火火一呼百应,有的自命清高以眼白示人,有的笑脸迎人却话中有话,有的温柔似水又绵里藏针,就是一幅“争奇斗艳图”,简直和当时我们公司的鸡尾酒会有一拼!

我昨天晚上特意拼命回忆了红楼梦里的章章节节做好场面预习,尤其是有王熙凤出场的的段子,临时抱佛脚吧……定下第一步战略就是:不断地咧嘴直到面部僵硬。

摆上貌似最真诚的微笑,正向前走着。一个大嗓门响起来:“芷洛!”我无奈了。

除了那个人,恐怕这紫禁城里不会有人这么毫无顾忌地喊我的“闺名”了。

上个月,不记得哪一天了,某个日子吧,我正百无聊赖地在院子里琢磨着怎么想方设法和叶梓联系上,虽然十三会三不五时地带来她的消息,但是终究有些隔靴搔痒。自从上次上元灯节,我俩又已经两个月没见了,这在以前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我总是悄悄地拿出从前她写过的信,看着看着就会笑出声来——记得我们从前甜蜜地笑着看对方的短信时,也总是会有人笑眯眯地问“是不是男朋友啊”,我们一向自觉性取向还是很正常的,当然狂汗不止。

现在那几封信都被我翻得皱皱巴巴了,可是见面之日还是遥遥无期,唉!

正在那里感伤,两个身影进了院子——一个是飘进的,一个是挪进的。我迎上去一看,八阿哥正微笑地四周打量着,后面那个探头探脑的胖子是……

八阿哥道:“今儿下了经课没事,就带了老十来这儿讨杯茶喝。不知道你究是得到苏嘛妈妈几分真传?”

我微微一笑,道:“那您二位请好吧!”忙叫了奂儿叫小丫头们整理院子中的石椅。八阿哥径自过去坐下,那十阿哥却仍皱眉斜眼看着我。

“老十!”八阿哥轻唤道。

十阿哥这才向石椅走去,却仍是不时回头看着我,喃喃地小声道:“原来她会笑啊。”

我听了不禁好笑,接到:“我不只会笑,还会这样笑呢。”说罢,眯起眼睛把嘴张到最大幅度,转身就去备茶了,只听见身后传来八阿哥的轻声一笑。

一时材料都已准备好,我们三人围桌而坐。嘿嘿,还好当初的老总颇爱茶道,我在大学里入过茶道社,更没有不投其所好的道理,竟然硬是成了半个专家,还一度颇为自得。现在,派上用场了。

纳茶、债汤、冲茶、刮沫、淋罐……最后,我凝神专心,将茶稳稳地洒入三个茶杯中,作了个“请”的手势。只怕苏嘛妈妈再生,也未必像我这么专业了。

十阿哥老早就等不及,只差要聒噪起来,现在更是一下端起茶杯,“咕噜”一下,茶倒是下了大半,这位仁兄愣是没尝出滋味,又一饮而尽,恍然道:“果然好喝!再来!”

耶?当我这石桌是酒桌了?牛嚼牡丹不过如此了吧?我的心在滴血,这“白毫银针”可是白茶中的珍品,要是在现代——白花花的银子啊……不过这十阿哥倒是与历史上“草包”的评论有些出入,反而让我很是轻松。唉,现在真是想把那些史稿统统抛到脑后去,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心。

我又将第二冲茶注上,倒给十阿哥,笑道:“小牛,慢些,还有呢。”

他先是一愣,后又反应过来,龇牙咧嘴地说:“好啊你,当我不知典故?变着法儿打趣我?”

我一挑眉:“怎么是变着法?我这是明明白白地打趣你。”

他瞪大了眼睛,好不容易憋出一句:“什么小姐样子。”我只是洋洋一笑,转头只见八阿哥正低头慢慢品茶,似是在想些什么。我和十阿哥也知趣地保持安静。

就这样,只听见风吹着树枝的声音,我品着茶,只觉得心也静了下来。

第三冲茶过后,八阿哥忽地转头对着正抓耳挠腮的十阿哥道:“喝好了吧?回吧。”说着撩袍起身。

我心下奇怪,这位爷今天怎么让人摸不到头脑。十阿哥也是诧异地站起来,和我面面相觑。八阿哥转过身来看到我们的样子,不禁摇摇头,出了院子。

十阿哥忙着跟过去,却没忘了回过头,伸出手指,点了点我。叫我等着瞧么?好。

现在可好,果然是等到了。

我转过头去,正好看到十阿哥的圆脸,不禁笑了出来。只见他身边却是站着两人,一个自然是八阿哥,仍是淡淡地只是微笑着。可一看到他身边另一人,我却几乎要机伶伶地打个哆嗦。那人瘦瘦高高,因而每个部位都比正常人要长,长脸高鼻,两只眼睛离得很近,这时正滴溜溜地盯着我看:“你好呀,芷洛格格!”声音倒是低沉好听,只是有些嘶嘶的。我福了福身:“你好。”

他干干地笑着,正待要说些什么,十阿哥却是上前一步,搓着手道:“芷洛,那日我喝过了茶回去和你嫂子唠叨了几句,她就上了心,说是要和你好好讨教什么茶道,一会儿……”

我心下了然,不免有些好笑,想来那位没见过面的十福晋是要和我过过招了。他老十的一句闲谈牢骚不要紧,他身边的女人可是句句放在心上,现在又扯上了我。我颇为幽怨地看着他。

他只是呼呼地笑着,我也不便再吓他,只道:“放心吧你!”

突然,身前的三个人都不再看着我,齐齐向我身后瞧去,我也是觉得后面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催促我回过头去——那是十三,今天显得越发的精神奕奕,射向我的目光却不似往日,竟然毫无温度。可是,现在让我心跳加速的可不是他,而是他身后陌生的男人。

他有一双和康熙爷一样的眼睛,抿紧的嘴角边有两道弧线,微微向下倾斜,脸上虽没有表情,却总给人一种他在笑的感觉。步子沉稳,藏青色的长袍一个褶皱也无。暗暗深呼吸,我敢肯定,这就是现在的四阿哥未来的雍正叶梓的老公,第一个念头竟是要跪下去请安,转眼反应了过来,现在连太子爷都还稳稳地坐在位子上,离他继承大业实在太久了,还好没有出丑。

两拨人忙着彼此招呼寒暄,我不敢把目光定在四阿哥的身上,却忍不住用余光小心地观察着他,心里暗暗想着要不要和叶梓合作一个什么清宫秘史,书名就叫……《康乾盛世——还你鲜为人知的清宫人物谱》,呵呵,恶俗。

正在这里胡思乱想,只听九阿哥的低嗓门:“十三弟,二哥还没回来么?”

十三答道:“嗯,皇阿玛留他继续巡视京城已经几个月,怕是必定要缺席十四弟的大婚了。”

我突然一惊,太子爷的话仿佛又在耳边响起:“就此死心的话,我就不是我了。”这段日子以来,他倒真的是死心的样子,完全没有踪影,我倒也暗自放宽了心,毕竟他太子一人之下,怎会苦苦纠缠?谁知,原来……我不禁锁起了眉头,暗暗听着两拨人的谈话。

十三继续笑道:“咱几个倒是也好久没有聚一聚了,今儿借着十四弟的好日子,就大醉一场如何?”

十阿哥脸上是适度的微笑:“好啊,就不醉无归!”竟是一扫往日的傻样子。说着二人并肩向前走去。八阿哥笑着摇摇头,也是跟了上去。

自始至终,四阿哥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走到我跟前时,眼睛扫过去,留下了颇含探究的一瞥,让我不禁一愣,随即机械地跟上去。

我看着这几个人的背影,耳中不时传来几句笑语——兄弟和乐么?若不是对这段历史粗略的了解,任何人恐怕都不会想到,这样几个同根相生的兄弟,日后要掀起怎样的波澜,经历怎样的浮沉,又走向怎样的宿命?

奂儿在旁边轻扯我的袖口。我停下来,只觉得哪里不对,果然,前面的屋子里传来男人们的谈话声和大笑声——竟然就这么跟到这里来了,唉!这神游太虚的毛病实在要好好改一改了。正要行礼告别,十三忽地掉过身来:“洛洛,莫不是要跟我们进去么?”

这声洛洛,让我头发差点竖了起来。果然,八阿哥的眼睛静静地落在我身上,眉毛略微上扬;九阿哥撇着嘴看向远处。四阿哥却仍是淡淡,只是看着十三。还好亲爱的十阿哥倒是没什么大反应,上前道:“芷洛,我送你去那边吧。”说着,往不远处的另一间屋子一指,先往前走去。我狠狠地看了十三一眼,也快步跟了过去。

到了屋门前,十阿哥感激地看了看我,作了个揖。我微笑道:“得啦!我自知怎么处理。”他点点头,转了身。

这样的憨态可掬的他,还是那勉力自持的他,是真正的十阿哥?我不禁有些恍惚。还好屋里的女人谈话声及时唤醒了我,我整理了一下衣裙,昂首进门。

满眼的绫罗绸缎,满耳的莺歌燕语,满鼻的脂粉香气。我粗粗一算,按1个女人=500只鸭子换算的话,现在这屋子里大略有一万只鸭子吧。再细细找去,唉,没有叶梓,她没来么?

一个穿着紫红宫装的女子越众而出。是八福晋。她亲热地挽住我的胳膊道:“芷洛妹妹怎么这么迟?咱们都已经说了好一会子话了。”说着拽着我钻入珠环玉绕中。

我咧着嘴不断地笑,家长里短地闲扯,以前和叶梓练就的口吐莲花的功夫突然宣泄得淋漓尽致,一时间,东家的耳环西家的云肩、南家的簪子北家的胭脂都被我称赞了个遍。

突然,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太谦虚了,芷洛格格也有不少的本事,咱们大家可都没有。”

我微微一笑:果然来了。抬眼一看,就是十福晋,正冷眼看着我。她也有一张圆乎乎的脸,倒是和老十很有夫妻相。

我记着和老十的约定,只道:“姐姐您过奖了。”

十福晋是暂时不会罢休的:“就说茶道这么高雅的玩意儿吧,咱们还真是不通,哪似芷洛格格有如此的闲情哩。”

我无奈了,这十福晋还真是……刺人都刺得如此直接,一定要刺死为止么?我真想大声疾呼:夫人!您搞错对象了!乱吃飞醋……

不过,此时我只能——

“姐姐,您可别这么说,芷洛只是稍懂皮毛,十阿哥那日吃过了茶也说平淡无奇,他说您身上的好处才是多得多哩!”

十福晋一听,果然略微平静,正待要说话,只听那边小太监来回传报:“新娘子到了!”我呼了一口气,差点要欢呼,连忙冲她笑了一下,随着人流迈出门口。

那边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新娘子正在进门。虽然是第一次在古代参加婚礼,但是不知怎么的,我就是不想去凑这个热闹,只在已经空荡荡的院子里晃悠,远远看着喧闹的人群。

“芷洛?”……后面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我心里一阵激动,这家伙!

转身一看,果然是叶梓,笑得很是灿烂。

“杜衡福晋吉~祥~,哼,头一次听你叫我这个名字!”我扑上前去,按老规矩,拥抱一下。

她抬起头来,支着下颌道:“芷洛芷洛,我第一次听到你这新名儿的时候,就觉得像是周芷若的大舌头版本,果然念起来……。”

我又好气又好笑地斜了她一眼:“还有什么可神气的?看看,那位结婚了,新娘可不是你哦!”

叶梓没有像以往那样反唇相讥,却扯扯嘴角,正色道:“那还能怎样?要他终身不娶?还是要我离了婚以身相许?他就算有再爱的女人,这婚也是要结的,今晚娶的不是福晋,是身份地位罢了。”

我看她这么严肃,不禁一怔。

旋即一想,这个年头,即便是贵如皇子,也不过是按照别人指好的路走下去,不容他们选择。这些男人们不会在乎妻子是谁,这个不爱,再娶个喜欢的回来便罢,无非是多养个人。他们只会为了那个最高的位置殚精竭虑,耗尽自己的精力乃至生命也如飞蛾扑火般执著,无非就是想操纵自己和别人的路罢了。

而我们两个呢,除了这样一步一步地走下去,更是别无他路。刚要说几句安慰她,却见她神色恢复,笑着说,“不过这十四福晋我见了,配那个小子绰绰有余,便宜他了。”

我忽地想到一件大事,忙问道:“上次上元节,真的是只叫你搬书了?”

她突然缓过劲来,整个人都生动了,叉着腰皱着眉:“别提了!”说着把她的糗相比手划脚地和我一一汇报。

我一想到她手忙脚乱地搬书的样子,再一想她大学时无处下脚的寝室,不禁噗嗤一笑。

她停住口,怒视着我:“你还笑?”

我忙捂住嘴,试着严肃起来:“其实他对你这还算惩罚么?要是我,碰到你这样毫无道理的福晋,就地休妻!”

“苍天啊!我真宁可他罚我些别的!”叶梓垂头丧气地一叹。

我突然灵光一闪:“所以啊,其实你老公他对你真的算不错嘛,噢?桃花叶子,兄弟通吃嘛!”

叶梓冷静地斜了我一眼,不怀好意地抿着嘴说:“还是你和我交代吧!仔仔那样子的太子耶,得什么样啊!没有再骚扰你了吧?”

我见她的眼睛放光,想到当时流星花园盛行的时候我们可都是忠实拥趸,不禁叹了口气。叫过了个小太监,让他先把我们带到宴会厅去,今天势必要狠狠地聊一场了!

厅内的人越来越多了,我俩对周围的一切置若罔闻,偶尔对着这位嫣然一笑,对着那位几句寒暄,便只顾着抓紧一切时间了解彼此的处境,中间穿插着评论、感慨和叹息。

突然,我们俩一起停了下来,因为——上菜了。我们面色如常,动作一致,拿起了筷子……

这一大桌子几乎都是我不熟悉的格格福晋,他们却也不多话——也难怪,从福晋的身上便可看出丈夫的影子,像八福晋的气势和八阿哥的威信自然不无关系;而比较低调的阿哥,他们的福晋也自是敛神静气。而格格们在那么多皇子的光辉下更是乏人问津,性格都甚是内敛。我不由得想到十格格的豪言壮语,这个女子真是难得!

“哎,那个是十三的老婆哦!”叶梓拽拽我的衣袖小声说。

我忙顺着她的眼色看到对面去——那是个清丽的女人,眉梢眼角隐隐带着些漠然,发尾一丝不乱。别的女人是不得不默不作声,她却似是不屑于作声。

叶梓又是低语:“有点像咱们广场那个大理石美女雕像吧!十三和她,真是南辕北辙了。”我微微一笑,慢慢撂下了筷子。叶梓诧异地问:“不吃啦?”

我一撇嘴:“你也学学,装一会儿淑女吧,嘿嘿。”她白了我一眼:“切!我看你是保留战斗力吧!我可比不得你,好不容易大吃一回呢。”说着仍是伸筷频频。

那边男人们的声音远远传来,该是闹了洞房回来了。

只见先是十阿哥哈哈笑着走进来,后面跟着十四——这是我今天第一次看到他,一身红色的新郎装束更是衬得他英挺不俗。他正拍着十阿哥的肩膀笑着说些什么,我一阵奇怪,再细细看看他的脸,果然是灿烂的笑容不假,只是他深不见底的眸子让我突然明白,那和我们对着女人们的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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