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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官商-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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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一干武将,更是无从搭腔。大明朝开国以来,武官不干政。每逢廷议,话题不涉军争战守,这些武官决不开腔。即便是谋划军事,往往也有兵部发话,正牌的武将却是听地时候远多于说了。

刨去这两大堆人,这会子应声而出的,便只有那些御史、散官了。若说气势,这些位绝对是正气凛然、火力密集,将鞑靼人对朝廷的不敬翻了个底朝天。只是引经据典、义正词严地一番痛责之后,真正管用地话却说不出几句来。也难怪,术业有专攻,这些言官骂人是本职,正儿八经研讨政务,没玩过。

听了小半个时辰地聒噪,正德居然还没翻脸使性子,确是难得。看看出班地那些说得累了,人家鞑靼使臣开头还较真辩驳几句,后来干脆眯眼消化神了,正德一摆手,令众臣回列,转头看向文官头排的三位阁臣:“三位,有什么主意么?”

只见刘宇、曹元二人,王八看绿豆大眼瞪小眼,半天说不出个道道来,半日只是憋出几句“和为贵”、“无伤天朝颜面”、“乾纲独断”之类地话来,等于没说。

再看李东阳,捻着胡子跟没事人一般,东瞅瞅西看看,一副很是开心的模样。偶尔跟正德一对眼,那眼神里却包含了许多东西。不必相询,正德领会这位老首辅地意思:按着皇上你的想法办就是了。

于是正德不再等下去了。“冯虞——”

“臣在。”

正德一指出班站立的冯虞,对本雅克图笑道:“这位,想必你是识得的。即便不识,他地名号你也必定听过。我大明镇辽侯、太子少保、兵部尚书、都督佥事、龙虎将军、锦衣卫指挥同知、侍卫亲军都护冯虞冯国城。”

看正德叫出的是个一身蟒袍的青年武官,本雅克图原本猜度或许是个皇亲国戚,要么便是权贵二世祖,明国皇帝不会让这等人来办和议吧?哪知最后一听此人名姓,本雅克图只觉脑中“嗡”的一声,居然是他!辽西一战,拜此人所赐,达延汗麾下十万雄兵大半灰飞烟灭。这个倒还在其次,更糟的是,战后兀良哈各部便离心离德,不听招呼。右翼三万户更是借机叛离。大汗最疼爱看重的次子乌鲁思博罗特此役战败颜面大失,自请坐镇右翼以图振作,不想到任当晚就被叛军乱刃分尸。可以说,鞑靼能有今日,倒霉就倒霉在他身上了。

不过,这些话只能在本雅克图心里嘀咕。听了正德引荐,本雅克图仔仔细细打量了冯虞几眼,恭恭敬敬地施了个礼。“原来这位就是明国勇将冯虞大人,失礼了。来之前,我家大汗特意叮嘱,到了中原若有机缘与您相遇,务必代他转呈敬意!”

这几句话,大出正德与满朝文武的意料。给人按着脑袋一通好打,怎么还打出敬意来了?

看明廷君臣一副不解的神色,本雅克图不待发问便解释道:“咱们大漠最重强者。我大汗说了,冯将军以弱击强,勇武善战。与大明屡次交手,看得上的明将,也就是冯虞大人一人而已。”

这话听着不知是褒是贬,正德却不以为意。“好啊,既然你家大汗如此看重于他。这回议和,就由冯虞与你来谈罢。”

  第二百六十六章 舌战

武官议和?且不论唐宋,大明开国百余年,这可说是前所未有之事。不单本雅克图瞠目结舌,满朝文武无不目瞪口呆。神色如常的,除了冯虞,便是李东阳。

不待那些言官聒噪,正德一指李东阳,“李爱卿,你看朕所定人选妥当否?”

“臣以为,”李东阳顿了顿,满朝文武顿时都支楞起耳朵。“冯大人主持和议,是再妥当不过了。其一,冯大人亲身与鞑靼打过交道,又主管南镇抚司,深悉其底细。其二,冯大人能谋能断,此番诛除刘党,功在千秋,便是明证。其三,冯大人不但有武略,同样有文韬,所谓字如其人。不知各位大人意下如何,反正老夫是佩服得紧。”

这话一出口,只听朝堂上四下里便有人嗤嗤窃笑,这字好也能算是主持和议的理由么?不过第二条,众人倒是听得入耳了。此番议和,是鞑靼求上门来,大明携前番大胜之余威,想来双方不难达成和议。皇上只怕是有心成全冯虞,青史留名,以酬诛灭国贼之殊勋。虽然此举大不合体制,不过那些原本跃跃欲试的言官斟酌再三,还是消停了下来。这一阵子这位皇上杀心深重,别触这个霉头为好。

现下头痛的只有本雅克图了。他心里有数,武官主战文官主和,自古皆然。议和这种事,如果是和士大夫打交道,给足面子。戴足高帽,总不难办。而武将。尤其是这等有见识韬略地,立场就没那么容易松动了。当然,最难缠的便是那等老夫子,满心底里皆是华夷之防,不过能在大明朝廷为官地。毕竟还是人精居多,碰上那等人物机会实在是不多。

不过如今已没得选择。散朝之后,冯虞倒是劲头十足,当即招呼本雅克图开工。

到了礼部主客司,双方及随员各自落座。冯虞这边本该由礼部尚书或侍郎陪同,可这两位如今已同在天牢做伴。只能叫个主客司郎中来充用了。至于兵部职方司、会同馆、四夷馆、鸿胪寺等部司官员倒是人员齐整,满满当当坐了一大排。

看看万事齐备,“奉旨主持和议”之类的开场废话冯虞一句不说,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直入正题吧。

本雅克图咳嗽一声,将国书上所列条目复述了一番。“冯大人,您看这几条可有疑

冯虞点了点头。说道:“万事何为贵。鞑靼可汗体上天好生之德,息兵罢战,自然是再好不过。言和、换俘、开市三条自然是好的,只看细则如何拟定。至于设商栈一事。是否必须,设在何处。牵连甚广。待大节商定,再议不迟。”

“也好。冯大人。此次议和章程如何,孰先孰后。请示下。”

冯虞笑眯眯地说道:“贵使专程而来。想必是已有腹议了。不妨说来。看看可有共识之处。”

看看冯虞不肯先出招。本雅克图只能开口:“冯大人。这些年两邦虽偶有冲突。大战却也不多。今年两邦大动干戈。也是出于误会。不过。不管怎么说。刀兵相向、两败俱伤。总是令人叹惋。我家大汗之意。不若此番明定疆域。两邦立定合约。结为秦晋之邦。再不相互攻讦。如此则烽火消弭。百姓安居。此其一。”

完这些。本雅克图抬眼看看冯虞。没什么动静。又说道:

“多年来。我蒙古健儿南下牧马。固然有部族不听招呼自行其是。或是两邦边将边民起衅。不过。大明多年不开边市。草原军民所需盐、铁、茶、布不济。迫不得已入贵境求取。其中原委。还请冯大人体谅。以我之见。双方早开边市。补我国民用。增大明财货。实为两利两便之举。我国请于九边开九口。双方公平买卖。互通有无。双方财货。互不征税。若有纠纷。于中原则遵明律。于草原则遵我鞑靼之法。

至于换俘一事。此番我军被俘甚众。而往年大明军民多有流落我邦者。此番双方按同等人数遣返。不知妥

“还有么?”看本雅克图一气说完。冯虞追问一句。本雅克图摇摇头。回道:“大条目便是如此了。至于如何定约、如何划界、如何开市等等情形。尽可详谈。”

“好,那该着我说了。”冯虞慢条斯理地开腔了。“方才本官说过,息兵罢战是好事,不过方才贵使话语中有几处本官不敢苟同。一、我大明与草原诸部素来是宗藩体制,自永乐十一年间,蒙古本部、瓦剌、兀良哈三卫等均先后称臣于明朝,百余年来,草原上不论何等风云人物,近至朵颜三卫,远至撒马儿罕帖木儿,无不称臣纳贡。就以现今鞑靼所居之地为例,百年来,脱脱不花汗、也先可汗、马可古儿吉思可汗、满都鲁汗朝贡不绝。所谓秦晋之邦从何谈起?如诚心求和,和议一成,你家大汗便应即刻遣使来朝,受我大明册封。”

单这第一条,便说得本雅克图面色泛白。忙辩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往昔即便两邦征战,大明亦纳贡如常。可弘治十二年,大明下旨拒我入朝求贡。如今如何又要我称臣纳贡?”

冯虞冷笑道:“说到当年之事,或许贵使健忘,本官便提点几句。弘治元年五月,达延汗遣使入贡,欺我先帝初登基,书辞悖慢,竟以敌国自居,且朝贡之时又遣大军寇边。先帝以天下苍生为念,不欲大动干戈,屡屡包容规劝,怎奈你家可汗执迷不悟,屡屡兴兵犯境。朝廷无奈,方才于弘治十二年下旨断绝贡市。你说,究竟是哪方之责?如今陛下仁德,体念尔国百姓生计唯艰,这才允准重开贡市。历来贡市,无贡则无市,请贵使好自斟酌。”

本雅克图眉头紧皱,憋了好一阵,方才说道:“冯大人,两国相交,总是和气才好,互留些余地。大人你何必如此唑唑逼人呢?”

冯虞摇头道:“贵使既然熟读孔孟,可记得孔圣人一句话?”

“什么?”

“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本雅克图垂首无语。

冯虞又说道:“既然说到这里,本官不妨再多说几句。若有得罪处,请贵使见谅。”

“不敢。”

“此番贵使为何前来议和,你我心知肚明。若不是辽西一战惨败,你们达延汗对我大明官军必定还是心存鄙夷,隔三岔五便要南下发横财。本官所说不假吧?如今遭这一记迎头痛击,打疼了,达延汗方知我大明亦有善战之兵、血勇之士,养战养战之路只怕是走不通了。这是缘由之一。其二。我已探知,尔邦右翼鄂尔多斯、蒙郭勒津、永谢布三万户素来不稳。辽西战败,不但朵颜三卫离心,右翼永谢布万户长亦不剌、鄂尔多斯万户长满都赉阿固勒呼亦杀达延汗次子起兵反叛。如今,达延汗趁着秋高马肥,正调集左翼三万户及科尔沁、卫拉特部兵马,准备平叛复仇。此时,若是与我大明再启战端,无异于腹背受敌,殊无胜算。贵使,本官所言不虚吧?”

冯虞抬眼看去,只见本雅克图已是面色苍白,喃喃说道:“这……冯大人是如何得知?”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贵使想来也是知道这句话的。”冯虞打算再烧它一把猛火。“本官还知道,贵使临行前,达延汗必定面授机宜。此行,最好是能定下和约,使我大明明文承诺决不与他人联兵,使他达延汗用兵心无旁鹜。若是能在划界上占些便宜就更好了。此外,最好能开市通商,以牛马换盐茶铁器;互换战俘,使你方战前又添可用之兵。至于求典籍,只怕是取悦中原士大夫,以促和议。至于在京师设商栈,固然为便利交易,可也有在我大明腹心暗伏阴间之心。若是这些求而不得,则退而求其次,息兵换俘。至不济,也要游说两国休兵,让他安心打完这一仗。

你等想来是已盘算好了,此番能讨价还价地,便是历年来掳至塞外的汉人军民,若能迎回,于我大明面子上极有光彩,而对你们鞑靼却无甚亏输。这一招想必是极好用的。至于称臣纳贡,最好是能推就推,推不了,也要尽力多换些好处回来。总而言之,让大明多得些面子,尔等赚足好处。呵呵,想来本官说得不差吧?”

此时的本雅克图已近崩溃,还没正儿八经议和,便让人将老底掀了,这还如何讨价还价?

“这个,冯大人。今日你我不妨就谈到这里,明日咱们详谈条款,如何?”

冯虞笑道:“便依贵使。不过,本官有句话提醒贵使,我侍卫亲军与九边将士正枕戈待旦。呵呵,强兵,总是要打出来的。”

本雅克图面色一变,旋又如常,笑道:“冯大人说的可是统兵至理,难怪我家大汗如此推重。对了,冯大人,在下此番前来,带了几个草原上地好厨子。今晚无事,打算在馆驿备薄酒,不知大人能否赏光一叙,也尝尝我大漠风味?”

  第二百六十七章 餐叙

回到锦衣卫指挥衙门,冯虞沏了壶茶,往交椅上一靠,滋溜一口茶汤落肚,惬意非常,不禁吟道:“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末了还来了个长调。

只听门外传来陈琛话音,“呵呵,大人好兴致好心境,自许颇高啊。”为着两头兼顾,如今侍卫亲军京师中军所在也暂迁入锦衣卫指挥衙门,陈琛自然也是要一道过来的。

听着声儿,冯虞笑道:“思献兄,莫听墙根啦,进来进来。”

陈琛进屋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看得冯虞直皱眉,“什么高人雅士,如何做此牛饮,枉费了这等好茶。”

陈琛撇了撇嘴,“我在此忙里忙外操持公务,水米未尽,你冯大人却在此偷闲,大发怀古之幽思,现下反来说我。命贱哪,不知欠得你几世情分。”说着,陈琛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行行行,莫做怨妇状,能者多劳吧。”

笑几句后,陈琛转入正题。“看大人如此惬意,想来今日议和是大有斩获了?”

冯虞摇头道,“还不曾谈及细项,只是定了个调。不过大局算是纳入掌控了。说来也奇了。那达延汗怎么派了个书生来议和。言辞、见识都不值一提,只是肚子里有些墨水,熟稔我中华典章文华罢了。拿下这等对手。却也不算什么本事。”

陈琛问过今日交锋情形,想了想。笑道:“呵呵,你小看那达延汗了。”

“怎么说?”

“你想啊,那鞑子骑马射箭是在行,可这议和毕竟是嘴皮子功夫,那些只会战阵上拼命地一般人物如何能胜任?那达延汗起自草莽。一刀一枪拼出的天下,帐下肚里有些墨水地只怕也不多。这位什么本雅克图只怕已经算是佼佼者了。此外,按着我朝体制,素来是文官主持和议,派这么个人物来,双方一通之乎者也。却也不落下风。加上这本雅克图来自大漠军中,少些迂腐之气,大占便宜也未可知。哪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遇上大人你,自然是要大败亏输了。”

“哈哈哈。有理有理。”冯虞笑道。“这道理倒是与田忌赛马有些相仿了。对了。那位本雅克图今晚说是要在馆驿设宴。思献。与我同去如何。也见识一下这位草原奇才?”

陈琛笑道。“行啊。既然晚上已作安排。这会子便不陪大人说笑了。手上还有成堆公务呢。告辞。”

走到屋外。陈琛又折了回来。“方才只顾耍笑。倒把正事忘了。工坊那边如今已是万事齐备井井有条。全力量产火枪火炮。但有一问。原本咱们定下两步师两骑团同步换装。可如今步一师、骑一团全在京师驻防。一时不得归建。是不是让二师二团先换。待一师一团回豹房后再补上。”

“理当如此。枪炮放在库房里也是放着。不如先分派下去。不论哪一支人马先换。总是咱们侍卫亲军地兵。再说了。张公公那边整肃京营也用不了多少时日。一师一团很快便要撤出京师。耽误不了多久。噢。还有。思献。你得先有个谋划。侍卫亲军全员换装之后。或早或迟。我大明全军总是要整编换装地。到时候。咱们那一处工坊如何够用。总要在几处地方开新坊。工材、人手得先行规划预备着。”

“好。这个我会放在心着一队亲兵来到鞑靼使团下榻馆驿。本雅克图已在门口迎候。两人一见面。便执手寒暄起来起来。看似多年旧友。上午唇枪舌剑地不快似已烟消云散。

只见冯虞手指本雅克图。对陈琛说道:“来来来。我来引荐一番。这位便是鞑靼使节。本雅克图千户长。他可是饱读诗书。草原上难得地博学之士。”

冯虞又指陈琛,“这位是我侍卫亲军第一智囊,东南名士陈琛陈思献。”

两人忙以汉礼相见。本雅克图笑道:“冯大人,陈大人,久仰久仰。我出自科尔沁部,汉姓高,自取汉名志远,字宁之。今日不在公堂之上,便以名号呼我即可,如何?”

冯虞、陈琛知道这是本雅克图钦慕中原文人做派,欣然应允。又谈笑了几句,三人便进了内院。只见院子里已按着鞑靼人地风俗,架起篝火,周围摆上一圈马扎。边上是杀好的牛羊,空气中还有一丝淡淡的血腥气。

此时,两名鞑靼侍女手捧哈达迎了过来,口中唱着草原长调,深深一躬,呈上三尺长的雪白哈达。陈琛不知道这是什么规矩,冯虞却是熟门熟路,笑着接过哈达,微微躬身,让那侍女将哈达挂上脖颈。陈琛在一旁有样学样,心中暗自嘀咕,冯虞是从哪里学来的鞑靼礼数,怎的如此熟稔?

此时,又有使团随从恭恭敬敬端来两碗奶茶,冯虞接过碗,浅酌一口。陈琛自然又是如法炮制。

这一套走完,本雅克图才招呼两人落座。鞑靼人以西为尊,冯虞与本雅克图谦让了一番,方才坐上西首座位,旁人便依次落座。冯虞所带亲兵,除了赖时亨在旁护卫,其他兵丁都到别院安顿吃喝。

待三人坐定,便有鞑靼仆役点起篝火,架起牛羊烤了起来,伙房里还有几口大锅也不闲着。此时,又有蒙古侍女捧来银碗斟着地马**酒,吟唱着祝酒歌,看那架势,两位客人要不满饮此杯,这歌就不停了。只见冯虞接过酒碗,用无名指蘸了酒水。往天、地、篝火方向弹去,接着便一饮而尽。回过头来轻声对陈琛说道:“思献,你酒量差,小酌一口便好。否则人家便敬个没完了。哦,你若是想听那丫头唱歌那另当别论。”

陈琛笑骂了一句,不过还是乖乖地沾唇示意。随便便搁下酒碗。此时,已有人捧来一盆盆手抓肉、灌肠、水煮饼、炒米、酸奶、奶茶、奶皮、奶豆腐。

本雅克图指着这些菜肴说道:“蒙古菜肴有红白食之分。所谓白食,便是奶制食物。我们蒙古话叫查干伊德,意为纯洁高尚。蒙古人尚白,以白食待客便是最高礼遇。至于红食,便是各色肉食。哦。汉人进食须用筷子。咱们蒙古人用勺和刀。吃肉须用刀,将肉割作小块送入嘴里,或将肉割开后用手抓。”

着,他便取了块手抓肉演示起来。冯虞随即取刀割、剔,大快朵颐,一边还称道不已。陈琛之前从没见识过这等吃法,看着实在是粗蛮了些。不过客随主便。稍作迟疑,陈琛也拿起小刀笨手笨脚地割了起来。

吃了一阵,本雅克图说道:“冯大人,思献兄。两位觉着我蒙古饮食如何?能用得惯么?”

冯虞笑道:“我常在军中,有酒有肉便是兴事。说起来。已是许久不曾如此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了,快哉!”这会子。前生在张家口坝上草原蒙古人家大快朵颐酩酊大醉地情形,不期然又在冯虞脑海中冒了出来。几年下来。“穿越”二字竟是渐渐淡忘

陈琛吃了一阵,也觉着没先前那么别扭了,答道:“宁之兄,说句实话,与中原酒菜相比,蒙古饮食腥膻之气稍重了些。不过,吃起来却是别有滋味。如今,我这腹中已尽是草原情怀了。”

三人大笑。

本雅克图又问:“冯大人,我观你对我蒙古饮食、礼仪极是熟稔,莫非到过草原?”陈琛也早想发问,只是一直憋在心里。这下看本雅克图说出,也在一旁连连点头。

冯虞笑道:“我却不曾去过草原,除了辽西那回越境攻击。至于这蒙古饮食规矩,我军中不少将士为边兵出身,听他们讲过些个。此外,在辽土行军作战,当地不少内附蒙古百姓,也曾到他们家中做客,自然知道规矩了。”

两人恍然大悟。本雅克图说道:“既然冯大人与一般蒙古百姓有过交往,觉着咱们蒙古人如何?”

“质朴好客。”

“不错,我蒙古儿女,胸怀如草原般宽旷,品行如哈达般质朴,恭谨和善,豪放好客。可是大明断绝贡市,却让一般蒙古百姓缺盐少茶,几户人家连口好锅都拿不出。中原有句话,官逼民反,朝廷施政若是过于苛酷,草原部族焉能不反?此次我奉大汗钧旨,诚心南来,原为两国消弭战火,使百姓免遭涂炭。此等心境日月可表,万望大人成全。此番若是和议得成,边市得开,大人今后便是我草原万千百姓的贵宾,随便踏进任一座毡房,每一名蒙古人必倾其所有,奏起马头琴,歌舞相迎,待为上宾!”说罢,本雅克图在座位上一躬到地。

冯虞赶忙离座相搀,说道:“宁之兄为国为民之心,虞感佩不已。自古知兵非好战,虞也从未打算借着边地军民累累白骨换乌纱。只是这近百年来,边疆战事十有**衅自你方而开。占了便宜地时候,你们鞑靼人怎么不议和了?解铃还须系铃人,要想两邦和睦,财货交通,端看你家大汗是打算穷兵黩武,还是勤修德政了。”

本雅克图面色微红,说道:“草原大漠生息不易,若是中原朝廷清政廉明,善待草原部族,使我蒙古百姓生计无忧,谁个又想去玩命打仗呢?若能开市,能以牛马皮毛换购,便无需搏命掳掠。”

冯虞看了本雅克图两眼,方说道:“议和、划界、开市、易俘,皆不算得难事。只是,宁之兄,你久在达延汗帐下,想来对其秉性是再熟不过的。你说——若是此番成功平定右翼,你家大汗还在乎这一纸和约么?”

这问话突如其来,本雅克图一时间竟愣在当场。

  第二百六十八章 和约,只供撕毁之用

人沉默良久。就在此时,只听鞑靼仆役欢叫了一声T烤全羊被抬了上来。本雅克图赶忙招呼:“来来来,两位贵客,还有这位将军,”他一指挺立冯虞身边的赖时亨,“尝尝我们蒙古人宴请贵客的大菜——烤全羊。”

本雅克图示意仆役为众人分食,一边说着这道菜的讲究。“这烤全羊,原本是大元宫廷燕飨,蒙语称为‘珠马’。以四齿三岁白条绵羊去皮开膛,将各种调味品放入切口和肚腹之中,外头还须刷一层油脂。烧烤时要用杏木疙瘩烧旺的红火,火硬而无烟方好。将白条羊串起,用手在火上左右翻转,须烤到面上焦黄,油滴外渗,里外皆熟,肉香四溢为止。之后由厨子将皮肉切块,沾不沾作料,便各凭喜好了。”

正说话间,仆役已运刀如飞将皮肉分割为四大盘,呈了上来。将这羊肉放入口中细嚼慢咽,冯虞三人顿时叫起好来。尤其是陈琛,吃得来劲,连声赞叹起来:“肉质鲜细嫩,满口溢香,妙啊!”

冯虞看看也敲打得差不多了,便不再提起议和之事。三人只说些诗词歌赋风花雪月,倒也来得惬意。

言谈之间,本雅克图对陈琛所学,生出极大兴趣。《易经》为五经之最古,所谓“群经之首,大道之源,易道周普无所不备”。这些年来,本雅克图醉心中原奠基,孔孟老庄都有心得,唯有这易经一学总如雾里看花,茫茫草原上又无处求解,快憋成心病了。今日遇着大家,几乎有些欣喜若狂了。

陈琛本不是好。为人师之辈,不过吃人嘴短,总得点拨几句才是。“河图洛书生数术,圣人伏羲据此而生‘先天八卦’。周文王囚羑里,潜心演‘后天八卦’,又推演六十四卦,作卦辞、爻辞,《易经》由此而生。《易传》则为孔丘所作。这个,想来你是有数的。今日说这个,只是想让你明白,以人力之有限,窥天道之无限,何其难也。历经数千年圣人穷算,方得今日之易。不过,前贤为何将这窥道之术命名为‘易’?常人曰易道周普无所不备,系辞曰生生之谓易,当年我师则说,变易为易,不易亦为易!天象易而天理不易,故生易。”

本雅克图听得懵懵懂。懂,也不知当从何问起。

只听陈琛又说道:。“世人学《易》,多读《周易》。殊不知,史传本有三《易》。文王《周易》,自‘乾、坤’两卦始,以天地之道算天人之合。此外,又有皇帝《归藏易》,自‘坤卦’始,即所谓‘万物莫不归藏于其中’,求根本之道。更早,则有神农《连山易》,以‘卦’始,所谓‘山之出云,连绵不绝’,以万象之道及人道。我之师传循京房易,承扶摇子,即先天易。老祖于《正易心法注》中有一句,‘学易者,当于羲皇心地中驰骋,无于周孔语言下拘挛。

’我以为,宁之兄多年学易而不解,正在于此!”

本。雅克图忽然似有所悟,猛然离座,来到陈琛面前,深施一礼。“宁之冒昧,有一事相求。”

冯虞突。然冒出一句:“可是要拜师求道?”

“正是。”

陈琛连连。摆手。“不。可不可。我只是半吊子学问。顶多不过是初窥门道。以此传习。贻害人间哪。”

本雅克图正色道:“学生多年来钦慕中原文化。非为功名利禄。只为求得大道。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先生造诣在我之上。正合执师礼而求教。”

冯虞在旁笑道:“你若一心学易。便要常在中原。鞑靼王廷地差使怎办?此番议和又交予何人?”

“区区官职不过过眼云烟。弃之何妨?至于此番出使之责。却是要忠于职守。我当尽力促成和议。以报国恩。待回报之后。再辞官就学。”

冯虞听罢点点头。回头对陈琛说道:“我看你也莫要推辞了。就算是半瓶子醋好歹也可晃荡一阵。”

陈琛给说得是哭笑不得,“冯大人你这什么比喻这是。你给我揽事,你自己也别想闲着。”

罢,他冲着本雅克图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再推辞。不过,有句话当说在前头,你我只是同研易理,并无师徒名分。此外,眼前还有一人,你却不可轻纵了。”说着他一指冯虞。“你可知晓,老祖除创先天易之外,另有一项成就前无古人?”

本雅克图张大了嘴巴,“啊?”

“便是创绘‘太极图’,著《太极阴阳说》。”

本雅克图看了看冯虞,“怎么,冯大人也会画太极图?”

冯虞、陈琛听了这话,险险笑闪了腰。陈琛一边揉着肚子,一边勉强说道:“宁之啊宁之,你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画太极图算什么本事?冯大人对阴阳生易颇有心得,还自创武学‘太极拳’。大人用兵,同样暗合阴阳消长,立定本源,心随意动,批亢捣虚,以迂为直。所谓学以致用,融会易理,莫过于他。”

这一番话说得本雅克图两眼放光,掉过头来又要行礼,却给冯虞一把扶住。“行了行了,你要说什么,我已尽知。思献与我常在一处,你随他学易,同时即可常与我相处。但凡用兵做事,你自可旁观。有何想法,询问也好,切磋也罢,我来者不拒就是。至于那拳法,我是每日晨早皆要打上几趟,也不避人。思献如今也已学了半吊子,日后你若有兴致,只管来看便是。”

本雅克图大喜,退后两步,冲着二人深深一躬。“这不算师礼,却是铭谢两位不吝赐教,提携后学。”

冯虞笑道:“忒多礼了。这样吧,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今日已晚,明日还要议事,咱们就此别过。”。图恭恭敬敬将冯虞、陈琛等人送到馆驿门口,又一番千恩万谢,这才话别。

路上,冯虞、陈琛相视莞尔,吃饭还吃了个徒弟出来。陈琛笑道:“明日议和,师傅总得给徒儿留些颜面吧?”

冯虞一撇嘴,“凭什么?要也得是徒弟孝敬师傅。这个,一事归一事,各为其主。若是怀了私心,反让人家看低了咱们。”

第二日议和,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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