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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官商-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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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觉自己问得唐突,林惠娘赶忙解释:“小女子家中做的木材生意,之前家父本想到建宁府那边走一遭,却听闻当地不宁,迟疑不敢去。又恐到了冬天,木料采运不及……”

“哦。其实说些也无妨,反正大局已定。前些时日,我们福建锦衣卫在建宁府查获一股教匪。他们自称什么‘燃灯教’,佛不佛道不道的,说什么受‘无生老母’所差拯救众生。这帮人骗财骗色也就罢了,居然还勾连山蛮,私造兵器,分明是图谋不轨。上月我们行文当地卫所,召集兵马奔袭教匪老巢,将匪众一网打尽。如今当地妖氛已净,令堂尽可放心前往了。”

“噢,那便好。这帮……教匪可是全数落网么?不会有些遗孑为害乡里吧?”

“姑娘只管放心。当日官军围困极严,飞鸟难渡。大军连夜突入犁庭扫穴。据残匪供称,匪首骨干当日尽遭阵斩,无一人得脱。便是那些个小头目,也是擒杀殆尽。”

“这些教匪听说可是刀枪不入,怎的如此不经打?”

“呵呵,什么刀枪不入,真有这本事还猫在穷山沟里作甚?这些人不过乌合之众,一触即溃,只是几个悍匪退守老巢,宁死不降,一把火连人带房烧作白地了。”

听到这里,林惠娘的神色似乎有些怪异,说不出是喜是悲。“冯公子,你这一行是……哦,若是有何关碍,只当小女子没问这一句。”

“这倒没什么要紧的。梁裕梁公公此次入京,携了些贺万岁大婚的贡物,怕路上有个闪失,便请锦衣卫派员护送,顺便的还能联络各地厂卫,给沿路大小帮派打个招呼,能省许多事哩。”

“原来如此,公子慢用,小女子这就进去修书一封,将这喜讯传话给爹爹,寥寥几字,去去就来。”

待林惠娘离去,冯虞一口汤一口菜吃得不亦乐乎,心里头却暗自琢磨:“今日这顿饭,只怕就为了那最后一问。方才留个心眼,几个匪首是无一人得脱,只是半数被擒;匪巢烧是烧了,只是这把火是官军放的。名册印牒自然是全数检获。那‘燃灯教’已被连根拔起,这林惠娘教养、文才又高,想来不是教匪余孽,那又是何方神圣?”

估摸着一盏茶的功夫,林惠娘翩翩回转,还要布菜,冯虞赶忙拦住:“饭要八分饱,姑娘盛情小生领了,只是胃肠有限,着实是消受不起了。若再无事,我等这便告辞吧。”

林惠娘听了这话也不再客套,“既是如此,小女子也不再强留了。冯公子、采妍妹子,走好。小女子在此以琴音相送。”

冯虞笑着一拱手,与采妍转身离去。行出几步,身后琴声渐起,弹的是《忆故人》。

之后这一路,苏南、南直隶、南京,渡江入淮,林惠娘再未现身。冯虞暗暗松了一口气,可心底下却隐隐有些莫名的失落。似乎两次相见,都有些别样的心境。只是这些却不敢让采妍看出来,这一路上,“林惠娘”三字干脆提也休提。

大队人马顺风顺水一路悠哉。由徐州渡黄河,行至济宁,沿京杭大运河入京。到得到七月底,冯虞等人已踏入直隶顺天府地界,京师遥遥在望。

  第四十六章 帝都气象

立在正阳门外(北京外城是明朝嘉靖三十二年修的,相对内城而称之为“外城”,又叫“南城”。永定门、左安门、右安门、东便门、西便门、广渠门、广宁门等七门皆属外城),仰望巍峨耸立的瓮城、箭楼,冯虞的双眼似乎有些模糊了。这就是北京城吗?!有幸亲眼目睹这湮灭于后世的壮阔身姿,这趟穿越,值了!

看着眼前这位对着城门洞一脸怪异,几个守城兵丁莫名其妙,不过看他一身锦衣百户服色,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进了城,北京城之繁盛让一帮人瞪直了双眼,张大了嘴巴,要不是后头人顶着,都走不动道了。冯虞好歹是见过些大世面的,没多会儿便恢复过来,看看周围,一个个呆若木鸡的模样,暗自好笑,也不多言,只管四下观看。

这便是帝都气象么?馒头钉的大红门,巍峨的牌楼,鳞次栉比的街巷胡同,穿梭往来的青呢小轿,五城兵马司的巡哨兵丁甲胄铿锵……街面上店铺林立,什么油盐店、烧酒铺、笼屉铺、典当行,招牌旗幌各有不同,宝瑞兴、合义斋、祥生、长恒……看架势那都是老字号了。街面上人多了去了,看衣着,听口音,哪儿的都有。边上胡同里不时还有冰碗一响,紧接着便冒出一嗓子:“吃来呗弄一块尝,这冰人的西瓜脆沙瓤;三角的牙,月饼的馅,芭蕉叶轰不去那蜜蜂在这错搭了窝;沙着你的口甜呐——”

进了城,梁裕在西长安街大时雍坊有自己的私宅,一拨人跟着他过去,冯虞这边却要先到锦衣卫都指挥使司衙门交割公务。与梁公公知会一声,问清私宅所在,又嘱咐采妍先跟着过去,冯虞一行这才直奔都司衙门而去。

进了正阳门,过棋盘街,左拐入江东巷,往前行不远右拐,进了锦衣卫后街,锦衣卫衙门的高大门楼赫然在目。整条街上都是锦衣卫官佐兵丁进出行走,不时还有一队缇骑飞掠而过。验过腰牌,冯虞一行循着门军所指路径,到北镇抚司签押房交割了呈交物什,这趟差事就算了了。不过他们没能就走,里头传下话,北司镇抚钟惟业传见。

北镇抚司主管监察百官万民、反谍肃奸,以及威权最重的诏狱,不过镇抚衙署却是丝毫不见森然气息,也就是都司衙门二进北向一座普普通通的平房,门口处无人值守。进了屋,只见一人着金色飞鱼服,正坐在书案后头翻看公文,身后墙上悬着一块牌匾“忠义千秋”,下头还挂着一幅关帝绣像。

听着人声,此人放下纸卷,抬眼看来。冯虞正在打量此人,白净面皮,颌下微微有些短须,眼睛半眯着,微微渗出些精光,这一处倒是和关帝爷有些神似。两人目光一对,冯虞赶忙低下头。“参见镇抚大人。”

“免礼。你就是冯虞?”

“是。”冯虞垂首肃立,目光落在这位钟镇抚的脖领处。

“穷山恶水出刁民,开国以来,福建一省隔三岔五便生反乱,你们这些人做得着实辛苦。不过,回去告诉杨千户,指挥使田大人有话,如今四下教匪、刁民蠢动,各地务必盯紧着点,莫出些什么不好收拾的大乱子。”

“属下遵命,定将大人的话带到。”

“嗯。不必太拘礼了。你的名字我也有耳闻,不错。今后尽心任事,必有前途。没别的事,早去歇息,回程时再来见我。”

“多谢大人抬爱,属下告辞。”

出了都司衙门,冯虞还是摸不清头脑,钟镇抚这回传见究竟何意。不咸不淡的几句问话,也没个交待,也听不出太多口风,难道只是叫进来看个新鲜?我又不是什么偶像派。算了,想不通就不想了,反正离京前还得见过一回。到时候,若是真有什么文章,自然也就掀开了。

锦衣卫在京中自有馆驿,为的就是各地来京人员有地方落脚。冯虞他们自然也安排在此住宿。这馆驿就在都司衙门斜对面,饮食居住条件都极好,还是免费的,何乐不为?放下行李略一安顿,同来的几个弟兄便嚷嚷着要逛一通京城,冯虞也不拦着,交待几句“天子脚下,不得放肆”之类的话,便打发周百胜带队,由他们去了。冯虞自己?还有事呢。

看看已是中午时分,冯虞就在馆驿用过午餐,小睡了一会儿,起身寻梁裕府宅去了。

到了地方,早有门子过来施礼,看样子是交待过了。“这位想必是冯大人,我家主人早有吩咐,大人一到即刻请到内堂歇息。”

“哦,梁公公可在么?”

“午后便出去了。”

冯虞不再多问,梁裕想必是急着将贡物送进宫去。这东西在身边多放一天,万一有个闪失,岂不是亏大发了。一路走来,梁裕这宅院门面一般,里头还真不小,陈设也考究,描金彩绘,在京城里只怕也算是豪宅了。

往屋里客位上一座,随即就有人端来茶水、面巾。冯虞擦了把脸,端了水还没喝,门外就响起急急的脚步声,一听那节奏,冯虞就知道是采妍来了。果然门口随即传来一声“依虞哥哥”,小丫头紧跟着就跳了进来。

看边上仆从很识趣地退了出去,采妍腻了过来:“依虞哥哥,公门的事了了吗?京城好大啊,我们好好逛一回。”

虽说冯虞对逛街殊无好感,但是这京师么,还真值得好好逛逛。京城的城门楼子老胡同,在后世可是难得一见了。“好啊,不过今日先得在这儿等着梁公公回来,公事不好耽误。若是无事,明日我们便在京里玩上一天。”

“好!”采妍也知道轻重,满口答应下来,陪冯虞坐着,胡乱说些话打发时间。这一等可就久了,直到日头偏西,两人靠着椅背睡了一阵子,方才给大老远梁裕那怪腔怪调的笑声给吓醒了。看这动静,这一趟想必是成事了。

果然,梁裕一见冯虞,喜笑颜开。“哈哈,冯虞啊,你那玩意儿果真是好的,刘公公看了喜欢得不行,看那意思,都有点儿舍不得送皇上了。咱们贡的那对大花觚也不是次货,刘公公说了,明日皇上就会过来赏鉴各地贡物,给咱们搁最前头!”

冯虞听了也很喜欢,东西砸出去,怎么也得冒个泡吧。梁裕又说:“八月初十便是皇上大婚的日子。到时候,各方贡礼都得摆开来。要是咱们这个一鸣惊人,后头的事就好办了。这回咱家可是把工坊那些个稍好些的一股脑全带上京了。到时候,就按你的主意办!”

  第四十七章 可算见着活的了

吃过饭,冯虞要回馆驿,与采妍约了第二天早上过来逛街去。梁裕边上耳尖,听了之后非要派个下人做向导,说是无路不通的老北京。冯虞一想,应了下来。有个本地的,说些掌故寻个老店什么的,总比自己两眼一抹黑的乱窜要好些。

第二天一早,冯虞便骑着大雪来到梁裕府上,采妍早就等着了,边上还有个中年的仆役,自称姓陈。冯虞向梁府借了匹马给老陈,采妍还骑先前自己的坐骑,三人向正阳门方向驰去。

据老陈说,卢沟桥、广宁门、正阳门、棋盘街、大明门这一线下来,全是闹市,商贾云集、店铺林立。尤其是正阳门和大明门之间的“朝前市”,布匹衣裳、皮毛绸缎、陶瓷器皿、书籍字画……什么上好货色都有,主顾多是官吏文士。

此外,西四牌楼一带,也就是阜成门街上,同样是商旅如梭。此处又称西市,这是前朝就兴起的商市。论起来,那一片恐怕在地方上名声更响,因为那是朝廷处决人犯,也就是“弃市”之所。那地方店也杂,小吃是最多的,什么卖扒糕、豆汁、凉粉、灌肠、老豆腐、炸丸子、豆面糕、清油大饼、糖耳朵、油饼、卤丸子、豌豆黄,看不尽,吃不完。还有说书的、唱辞的、变戏法、摔跤、打把式杂耍的。此外还有不少炉房、绸布庄、药铺、茶铺、马市、羊市、缸瓦市、猪市,要看热闹还得是这一片。东市也是不错的,只是热闹劲差些。

“冯爷,说实在的,京师里头旁的不好说,那些个几十年的老店说来那可是满街都是。当初这京城初建,朝廷便在皇城四门外及各城门附近修建廊房招商,整个京城,各说是遍地商家。只是前头说的三个地方是各地入京的交通要冲,尤其热闹罢了。”

到了老陈说的朝前市,冯虞总算明白为什么官员喜欢上这儿来逛了,近呗。承天门到正阳门这短短一里多地,宗人府、五军都督府(五家呢)、吏部、户部、礼部、工部、兵部、锦衣卫、詹事府、翰林院、太医院、钦天监、鸿胪寺、太常寺、通正使司、銮驾库、御药库、旗房,中央要枢几近汇聚于此。走到这一片,冯虞几个不敢再骑了马晃悠,天子脚下,三四品的满街走。冯虞这个六品小官简直就不是个。若不是今日一身锦衣卫服色,那些个商家都未必肯搭理。

不过这边店里东西是精致。本来嘛,给这些个官老爷供货,自然差不了。采妍一路过来倒逛得开心,只是问过几回价目,再不敢吱声了,看那模样,过过眼瘾也是好的。冯虞看了好笑,在一家首饰店里,看采妍对个珍珠项链喜得不行,翻来覆去看个不停,冯虞便让老陈将小二叫到一旁,“那项链怎么卖?”

“这位爷可是常在此走动,你可得给个实价。”老陈也操着京腔在旁帮腔。

小二陪着笑,赶紧搭话:“看您这说的,咱们再怎么不开眼也不敢蒙锦衣卫啊。这串项链,实打实,二百七十两银子。您看那海珠子,个顶个一般大,皆是浑圆的宝蓝走盘珠,是极难得的。您看那光,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说着,他又从边上柜里取出一串寻常白珠来,搁在一块儿两厢这么一比,果然是高下立判。

老陈这会儿也附在冯虞耳旁悄声说道:“这里的商户是绝不敢弄假蒙人的,万一冒犯显贵吃罪不起。只是这价码么,有说便宜有说贵的,那就没个定论了。”

冯虞点点头,冲小二说道:“这东西是好的,价码我也不论。不过,本官可是头回光顾,怎么着也得有点意思吧,生意就图个长久不是?”

那小二点头赔笑:“这位爷,这个小的明白。只是这却不是小的能做主的。您老请暂厚片刻,我进去问过东家立马给您回话。”

冯虞点了点头,自顾自赏玩别个去了。

那小二唤边上人过来陪着,自己慌忙挑帘子进了内院寻掌柜商议。“掌柜的,外头有个锦衣百户要买那串东珠,给个什么价?”

“怎么的?实价不得了。”

“不是这么说。本朝常有勋贵世袭锦衣百户的恩赏。外头那百户不过十五六岁年纪,只怕是哪家权贵之后恩荫,要不哪有这么年纪轻轻的能爬上这个衔级?”

“噢?果真如此,那还真是有些门道的。”

“那是。您想啊,一个锦衣百户能有多少关饷?就算加些个外快,能买得起那珠子?十五六岁,又不象外头有基业的模样,想必花费的是老子的银钱。必是勋贵之后。”

“有礼,待我看看去。”

冯虞正与采妍说笑,只见内院走出两人,后头那个就是方才那伙计,前头这位一身绸的想必就是掌柜了。果然,这位上来就递了张名刺过来。“在下便是小号掌柜,鄙姓秦,多谢大人照顾生意。”

“秦掌柜客气了。你这店货色还行。”

“过奖过奖,只怕污了大人眼色。一见大人就是个饱见识的,这串珠子确实个稀罕货,也只有这等才配得上尊夫人呢。这个么,原本小号是不二价的,既然大人是头回光临,又是慧眼识珠,这价钱实实是不好动,这副坠子便做个添头,如何?”说着,这位秦掌柜弯腰取了个锦盒递给冯虞。

冯虞打开一看,里头是一副银耳坠,上头各嵌了一颗珍珠,形色与那副项链上的一般无二,个头还要大上一号。冯虞一盘算,若是降个二三十两银子,只怕还比不得这对耳坠。“呵呵,既是掌柜有心,本官在此谢过了。”

说着,冯虞从怀中掏出几张会票,翻了翻,抽出一张五百两的交与掌柜。“秦掌柜,你看看这张京师可能使得?”

“宝汇联号的?这哪儿都认,使得,使得。”说着,掌柜寻了两张会票,连着包好的项链、坠子一并递与冯虞。“这是二百三十两关银票,还有这些,大人拿好了。”

抱着小包袱,采妍这回是心满意足了,不过想想那二百七十两白花花的现银,又老觉着心疼,走了一会儿,忍不住拉了下冯虞的袖子,“依虞哥哥,好贵的,会不会……”

冯虞一笑,这丫头,方才怎么不说这个。“无妨,你喜欢便好。我看这些正配得你,银子便是花销用的,只要用得正、买的真便是了。”

两人又逛了好一阵子,正午时分便在街边上寻了家像样的酒楼用餐。口味自然是极好的,只是这菜金更是可观。寻常人等若是进来,只怕是三五年便要喝西北风度日了。冯虞却没二话,只是看着大堂若有所思。过了一阵,方才回头说:“今日逛了许久,便回吧。明日再去城外耍耍。”

冯虞三人刚到梁裕府宅门口,便由门子急急跑上前来,“冯大人,我家主人等您许久,快随我来吧。”

冯虞听了一愣,“何事?急作这般模样?头前带路。”说着回头嘱咐采妍先回去歇息,将缰绳往老陈手上一抛,快步跟了过去。

到正厅一看,梁裕果然正急得转悠呢。抬头一看是冯虞进来,梁裕赶忙仰脖灌了一口茶水,说道。“哎呀,你可是回来了。皇上上午果然看各地贡礼去了,咱们那对大花觚给皇上一眼就瞅准了,赞不绝口啊,说要摆在坤宁宫呢,哦,就是皇后娘娘寝宫。还有福州府叶如荫的牙扇,也是你小子弄的吧,皇上立马便揣腰上了。这两天你小子便老老实实呆这处别动窝,万一皇上或是刘公公传唤,随叫随到才好。”

得,游玩大计泡汤。不过冯虞挺乐意。莫说正德、刘瑾是正角也好反派也罢,此番好歹是有机缘见着活的了。等就等吧。

也没等上多久。黄昏时分,梁裕便气喘吁吁进了屋。“快,快!接驾!”

什么!接驾?!冯虞嘴巴张得老大,皇上窜到你梁裕家里来了?这也太、太那个什么了吧。不容冯虞多想,梁裕一把攥住冯虞手腕扯起便跑。

两人跌跌撞撞跑到府门处,就见十来号人已经一路溜达进来了。头前引路的是个中年人,无须尖嗓,一眼便知是个太监。与他一路说说笑笑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身士子服饰,看年纪,想来这就是正德了。至于后头那些个,不是太监便是御前侍卫,想来也是正德平日里信重的。

梁裕一看来人,赶忙拉了冯虞一同跪下,口称“万岁”。那少年笑嘻嘻地伸手将两人拉了起来,“梁裕啊梁裕,知道什么叫微服私访不?你这一跪,便没意思了。记得,待会子只需称少爷即可,你当朕是……我是来打秋风的便是。”

说着,正德又扭头上下打量冯虞。冯虞赶忙深施一礼。“少爷,小的冯虞,听候差遣。”

正德看冯虞如此上道,大喜,拍了拍他的肩膀:“嗯,这等年纪便能做个锦衣百户,不易了。不过,还是没我官大,哈哈。”边上众人听了这话哭笑不得,有这么比的吗,天底下谁好和皇帝比官大的,不活啦?

  第四十八章 算朕一份

正德今日心情不错,一路嘻里哈拉的进了正厅,看样子微服私访或者说潜逃出宫这事很对他的口味。往主位上一靠,正德从腰间抽出一柄折扇,“唰”地展开,悠然自在地扇了起来。冯虞一看,果然是自个儿弄的那把象牙骨扇,看扇面,还空空的呢。

看冯虞眼光落在扇子上头,正德咧嘴一笑:“梁裕啊,听刘瑾说过你的事,很好,听说福建那地方山高水远的,也不容易。哦,还有你那什么工坊,今后再整出什么新鲜玩意便直贡宫中吧。这儿先给你个恩典,赏斗牛服,玉带。”

“谢皇上恩典。”说着,梁裕跪倒在地,“梆梆梆”三个响头。

这回正德不拦着了,笑吟吟看他磕完了,示意他起来,转头向着冯虞。“冯虞,是吧。嘿嘿,刘瑾也说起过你。”说着指了指边上伺候着的那个中年人,原来他便是刘瑾。看那样貌,就像个乡下杂货铺的老板,笑容可掬,平淡无奇,放人堆里就找不着了。“吃食店、工坊、还琢磨了个什么兵刃,嘿嘿,有什么你不会的?”

冯虞感激地看了刘瑾一眼,回道:“回皇上,小的不会治国。”这话一出口,边上有人当场色变,就算是谦虚,能拿自己跟皇上比吗,那也是大不敬。不过正德却依然是嘻嘻哈哈没个正形,浑不在意。冯虞也是算准了这位小皇上不比寻常,玩心重,没架子。于是他接着说道:“方才皇上所说那些个小玩意,臣倒是会上些个。皇上英明神武,寻常不干则已,一干必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业,平定四方抚育万民,那是臣拍马也及不上的。”

这话说到正德心坎里了。“哈哈,莫看朕不好读书,偏就爱听先皇逐灭北元定万事基业的故事。他日朕也要领一枝大军,开疆辟土,青史留名!”说着,昂首挺胸做英明领袖状。不待他人凑趣,他又自个儿缩了回来。“噢,刘瑾还说你一手好字,这个比朕强,喏,这扇面还空着呢,不知道写个什么好。今日你便代劳了吧。”

冯虞答应一声,双手接过扇子,边上梁裕亲手准备文房四宝。万事俱备,冯虞提笔在手,却不知该如何落笔。“皇上,您想在上头提些什么?”

“啊?不知道,你看着办吧,就要些个豪气的。”

“得令!”冯虞不说“遵旨”,他明白,这小皇帝心中有一个梦想,驰骋沙场,做一代马上英主。摆出一副军中的架势,最合他的口味。

想了片刻,有了!冯虞蘸饱了墨,运笔如飞,刷刷点点,一气呵成。在扇面上吹了吹,待干透了,冯虞将扇子呈给正德。

“沁园春,雪。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馀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妆素裹,分外妖娆。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好,好词!好词!”

冯虞接了一句:“这是专为皇上所作。”那个谁,对不起您老人家了。

边上一帮人也挤作一团看个热闹,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好词”、“好字”、“皇上英明神武”之类的乱叫唤一气。

虽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可一堆人翻来覆去老那么几句,听来也烦。正德一挥手,众人都不吭气了。“诶,冯虞,好好一首词,为什么用‘沁园春’这软塌塌的做名字?”

看来这正德是真没怎么读书的。冯虞在一旁解释:“‘沁园春’是古调了,创始于初唐,出自侯门。这‘沁园春’是词牌,双调,一百一十四字。上片十三句,四平韵;下片十二句,五平韵。前朝文文山也曾做过一首‘沁园春’:为子死孝,为臣死忠,死又何妨?自光岳气分,士无全节,君臣义缺,谁负刚肠?骂贼张巡,爱君许远,留得声名万古香。后来者,无二公之操,百炼之钢。嗟哉人生,翕欻云亡,好轰轰烈烈做一场。使当时卖国,甘心降虏,受人唾骂。安得留芳?古庙幽沉,仪容俨雅。枯木寒鸦几夕阳。邮亭下,有奸雄过此,仔细思量。”

正德听罢,沉吟半晌。“文文山?便是文天祥罢?这词听来倒是说忠义二字,只是……嘿嘿,不大明白。唉,那些师傅只说书、经,旁的都说是小技,于大道无补,不让多看的。”

看来又是个深受腐儒荼毒的,也不知当初给他开课的是哪个书呆子,不教诗词也就罢了,连帝王术也不传,那四书五经还真能包打天下不成?

正德倒也想得开,“嘿嘿”两声就揭过去了。“这字不错,另一面我再找人画个大将军八面威风,哦不,画个……猛虎下山?”

“万岁是龙,远胜于虎。”冯虞应了一句。

“嗯,有道理。得了,先空了,以后有主意了再说。”这个话题刚过去,正德眼珠子一转,又来事了。“对了,眼下你们做的什么生意?”

“哦,回皇上,等您大婚之后,臣等打算在京里搞个拍卖,那些个磨漆的饰物,还有折扇,梁公公还带了不少进京呢,打算沾皇上的光,小赚上些个。”

“嗯?”正德眼睛一亮,“什么叫拍卖呀?”

“这个啊。说来也简单,一件东西,往日都是搁在店里,明码实价,爱买不买。可这东西要是稀奇,咱们不妨换个更赚钱的卖法。”

满屋子人听到这儿都瞪大眼睛,看来没有不爱孔方兄的。只有梁裕在一边揉着下巴偷笑。

“咱们将那些个有钱的买家都召到一起,定个底价,大家一块儿竞价,谁出得高谁拿去。”

“这主意好。”正德听着有趣,认真了,琢磨了一会儿,问道:“那要是叫了价赢了又反悔了怎办?”

“所以来的先要留下押金,万一反悔了可就对不住了。”

“那要没人竞价呢?”

“那就流拍了,收拾东西走人吧。”

哄堂大笑。正德笑了一会儿,突然说道:“这事儿果真有趣,来日拍卖,算朕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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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昨日一样,今日要是有两百推荐票,还是三更。

  第四十九章 抖起来了

正德又与梁裕、冯虞等人耍笑了一会儿,看天色暗了,回头吩咐刘瑾:“要不这就回宫吧?”

梁裕赶忙在一边劝道:“皇上,要不,便在老奴这儿用膳?您还不知道,那大食堂的菜,还是冯虞手把手传的呢。”

“哦,还有这事儿?也罢,今日便尝尝冯百户的手艺。”

这一顿,说来冯虞还没发挥出八成呢,一些称手的食材都没地方寻去。不过正德还是吃了个风卷残云。一来口味新鲜,二来没有宫中用膳时那么多个礼数,乐得就是个自在。酒足饭饱,正德抹抹嘴,挠了挠脑袋,“冯虞,今日朕过得很是痛快。你很好,有见识,有能耐。嗯——赏穿飞鱼服,出入宫禁牙牌一块。刘瑾,回头着人送来。”

“谢主隆恩。”冯虞单膝点地,行了个军礼。

正德看了一愣,片刻后回过神来,哈哈大笑,两手一背,摆驾回宫。

当晚,刘瑾亲自出宫,将衣服、牙牌给梁裕、冯虞送来,三人自然又要攀谈一阵。临走刘瑾又摸了个磨漆立盘回去。只是两人此刻已不在乎这个了,各自回屋换上衣服,在铜镜前转来转去。要知道,这斗牛服、飞鱼服可不是随便能穿的。蟒服、飞鱼服、斗牛服与皇帝所穿龙衮服相似,不在品官服制度之内,为明廷内使监宦官、外臣蒙恩特赏的赐服。

原先冯虞还以为是个锦衣卫就有飞鱼服、绣春刀,穿越之后入了锦衣卫,方才发觉并非如此。偌大个锦衣卫,只有都指挥使、禁宫侍卫得穿麒麟服,还有些个得宠功高的赏穿斗牛服、飞鱼服。余下的,该几品补子挂几品补子。缇骑穿褚红号衣,至于一般力士校尉旗兵,只穿黑白号衣。

至于那牙牌,椭圆形,浮雕云纹,正面中部刻二行楷书“皇城行走悬带此牌,不许借失违者治罪”。反面刻“司礼监”三字,左方竖排小字“禁字玖拾叁号”,中部竖刻篆书“关防”二字。方才刘瑾说了,凭着这只腰牌,可以通行皇城十二监四司八局,也就是所谓“二十四衙门”,还可经宫城禁卫求见皇上,不分昼夜随时通禀。

按刘瑾的说法,普天下受如此恩宠的,本朝连上冯虞也就是九十三位。

采妍也凑在一边看稀奇,“依虞哥哥,这身金灿灿的神气呢。上头绣得是龙吗?”

冯虞吓了一跳,“可别乱说,这叫飞鱼纹,龙角弯的,龙身还带了飞鳍、鱼尾,和皇上那五爪金龙可不一样的。”

“哦。”

半夜里,冯虞这一身往馆驿里一走,登时便轰动了。连路上的兵马司巡夜官兵遇着了,都是一个军礼让在一旁,问都没问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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