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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博士的风流韵事-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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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噢,是噢,哼!”孟雪撇撇嘴儿。
  “我想啊,这真是机会,”陈忱没理会孟雪,继续说,“你不知道,馨城婚嫁有个风俗,就是父母双方有一人去世,孩子三个月内必须结婚,否则,要三年后才能结婚……”
  “哼,三岁的儿子也要去讨老婆,”孟雪还在愤恨中,故意找茬儿,专拣陈忱的语言漏洞,“这样的儿子要送到教养院了!”
  “哎呀,老婆!”陈忱叫道,“咱娶到你也不容易,做了太多的策划,你可比我做生意难多了!”
  他转向李珊夫妇说,“我回来就催她领结婚证,不知道怎的,她就答应了。”
  “哼!”孟雪仍有些愤恨,“乘人之危,感情最脆弱的时候,最容易上当了……”
  “孟雪,”陈忱叫,“你让李珊帮你分析一下,这房子车子,哪一个不都是给你买的?嫁我你也不亏啊,真的已经非常不错了。”
  之后,对李珊补充道,“我都是替她打工呢,谁叫咱爱她呢?!”
  孟雪还要还嘴,可突然发现舞台上只剩下她和陈忱,李珊夫妇成了鸦雀无声的观众了。她知道自己今天有点挑剔陈忱,全是因为烦躁的心情。就像菜不合口味,换一道,调节气氛,需要换个话题,孟雪说:“明天,我们去武夷山啊,那是世界双遗之一,自然遗产和文化遗产,不错的,我这些天来,心累得精疲力竭,你们来了,给了我多好的一个逍遥的理由啊。”
  “好,”李珊说,“我参加的会议要后天开始,刚好明天一天有空,我们早点出发,可以吗?”
  大家一致通过。此时,孟雪的手机响了,一个陌生的号码。接了电话听出来是方国豪,刚刚忘了贾博士的孟雪的心脏突然早搏,颤动了一下,眼角扫描了一下陈忱,他正忙着给水妹斟茶。
  “请问,您有事吗?”孟雪很客气的声音问道。她故意如此礼貌,因为客气就意味着有距离,意味着陌生感;随意便是熟知,给人零距离的感觉。这简单的一个“您”字既破坏了对方亲近的距离,又给电话线外的人的耳朵植入对某种怀疑的免疫疫苗。所以,当孟雪结束电话时,陈忱并没有在意孟雪和谁讲话。孟雪无言地走回到座位上,端起茶来,不料一片茶叶堵在嗓子眼儿,上不来也下不去,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咳出来,害得陈忱忙捶后背。看着那吐出的残缺的叶片,孟雪暗想,这方国豪可真像这叶子,将来有一天很有可能会被他噎死的!
  “不要这么激动嘛,”陈忱笑着说,“老同学见面的机会多着呢。”
  “是哦。”水妹附和道。
  “能不激动吗?!”孟雪借坡下山,总算掩饰过心底的痉挛。忽然,她叫道,“如果明天早上去可能来不及当天回来,最好的办法就是现在就走,我们可以在晚上十点之前到达武夷山,这样明天一大早就可以去游玩了,傍晚的时候就可以赶回来了,也不会误了李珊后天的会议。”
  孟雪只想立刻离开馨城,她现在实在太压抑了!她想把那个贾博士从大脑里抠出去,可是,就好似一块才出炉的巨热的蛋糕拿在手上,她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因为,她饥肠辘辘,而陈忱,这个丈夫并不理解她。
  “说得也是,”陈忱道,“可是,他们才下飞机不是有点太疲劳了?”
  “累倒是不累,两个小时的飞机旅程,”李珊说,“只是怕耽搁你们的事情……”
  “这是哪里的话啊?”陈忱说,“明天我就是有一百个客户等着我,我也不见。”陈忱转向李珊,“您可是大人物啊,一脸的官相,一身的官运,咱得找机会和您沾沾运气啊,这样同行的机会怎能不恩赐呢?对吧,水妹?”
  陈忱转向水妹,寻找同盟军,他思虑着,水妹一定会去劝诱李珊,而李珊也一定会答应的。他相信,男人,特别是中国的男人,嘴上的女权主义,那都是哄未婚的女孩子玩的。对于女人,特别是为己之妻的女人,不管你是市长也好,省长也罢,女人比男人强肯定不舒服,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水妹果然如陈忱心愿。李珊笑着点头应允,她转过身来,拍了一下孟雪的肩膀,笑呵呵地说:
  “你这个老公,可真够厉害的了。啊?呵呵!”
  孟雪懵懵懂懂地从她内心的苦楚走出来,以笑回视,忽然想起才定购的生物试剂这几天要到实验室,于是,给涂颖祎挂了电话,请她帮忙收下。涂颖祎欣然应允了。孟雪略一沉思,别看涂颖祎在对自己课题研究的保密上,做得像保密局的管理员,对自己的东西像小猫护食一样,不容人侵犯。可是,孟雪毕竟不是克格勃,没有必要探究她如何,在不涉及她的研究课题的情况下,涂颖祎是个相当不错的朋友,特别是这些天,她虽然不知道孟雪经历了这么多心路历程,可总还是用她那颗善良的心去劝慰她。想到这里孟雪的眼睛竟有点潮润了……一抬头,那边陈忱已经整装待发了。
  立即行动,他们踏上去武夷山的征程,离开馨城,孟雪心底那种沉重忽然就飞离了她的躯体,她努力着企图把那个贾博士推离九霄云外。迎着夕阳西下,青山渐渐揽起夜色,四个人在车中有说有笑,渐渐的,共同记忆中的美好东西仿佛杀猪的洗小肠,翻过来,再也没有再翻的必要,又好像挂历一打,掀掉一张一张,最后只剩下一无所有了。车里原本一树枝的麻雀,好似突然飞来个老鹰,静默中能够听到彼此喘息的声音。还是陈忱打破沉默。
  “我们讲笑话,让笑声把寂寞吃了。”
  “好主意。”水妹说,“我们轮班,我先说,深夜,一名裸体女郎叫出租车,司机盯着她看,女郎没好气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全裸女人吗?’司机说:‘我只是想看看你从哪里掏钱出来。’”
  陈忱笑出声音来,两位女士却沉默,同类的心灵就是相通。接着听到水妹说:“这可是别人发给我的手机短信啊。”
  这一句话反倒惹得女人大笑。孟雪说:“此地已经无银三百两了,还干吗非得解释隔壁王二不曾偷呢?”
  一时间水妹语塞,陈忱接口道:“我就是经常这样,因为爱,所以怕,总是画蛇添足地解释,结果反倒被误会做贼似的。”
  就这一句话不但解除了水妹的尴尬,反而送给两位女士开心丸:女人最需要的就是被男人爱,被男人怕。李珊暗自慨叹:这个人讲话可真是八面玲珑,像健身球,光光滑滑,在五个指头之间滚来滚去,都舒坦!
  “现在轮到谁了?”陈忱提醒道,“李市长的了。”
  “哎,现在别这样叫我,”李珊道,“我们都是朋友,叫我李珊更亲切。哦,我讲一个说不上笑话,可是给我记忆很深刻。我有个朋友说,他去欧洲旅游,在一家酒店急匆匆去了洗手间,解过手后一脚踏出洗手间才想起忘了冲水,心想:算了,不回头了,于是再一步跨到洗脸台伸出手到水龙头下,没水出来,他想:算了,手也不洗了,于是,又两步到门前,准备出去,可是,门却打不开了。只好回头,先去冲水,再洗手,然后门才开了。”
  众人大笑。陈忱说:“我们中国人就是这样不守规矩,而不守规矩也没有得到过什么惩罚,所以规外行动是国人的特长。”
  “也不见得,”李珊说,“我看到过很多外国人不守规矩的,其实只要方便,人人都会图,不过是中国人多点,外国人少点而已,你想啊,不管是黑人、白人、棕色人、黄种人,皮肤底下流着的血液同样都是红色的,差不了多少,是吧,生物专家?”
  “哪里专家?我现在很累啊,博士学位还没拿到呢。唉,算了,算了,咱们现在不谈博士。”孟雪道,而后点头同意李珊的观点。又说,“其实,守不守规矩我倒觉得没什么,但是我却发现国人一大弱点,那就是缺少一种冲劲儿和干劲儿。”
  车里是黑的,外面路灯是亮的,车里的人是朦胧的,不用看任何人的表情,但从那无声的沉寂中就能感觉到各位的心全被孟雪捏在一块儿。她继续说道:“我们都知道中国的古文明:指南针,火药,造纸术……我们引以自豪,可就在我们还躺在历史的温床上懒睡的时候,外国人用我们的指南针航海,发现新大陆,进行殖民掠夺;同样的利用我们的火药,我们古代传下来的鞭炮,特别是那种飞上天爆炸的钻天猴儿,外国人利用这个原理制造了火箭,还有中国人以毒攻毒治疗天花病毒,这种方法传到欧洲被发扬光大,变成了牛痘接种,变成了全世界都用的天花疫苗……所有的这一切,萌于我们伟大的文明古国,却没能被发展,被开拓,我倒是觉得,即便是门不开了,那也没必要回头啊,最好的办法是一脚踢开门,如此,那人就闻名了!”
  她说这话的同时,身体里另外一个声音在告诉她:第二步要做下去,如果不克服困难,那么火药永远都变不成火箭的……
  “我看你是不做岳飞,也要做秦桧,”陈忱说,“不流芳千古,也要遗臭万年。”
  “你干吗?”孟雪身体里的声音被陈忱的声音惊跑了,她怒声道,“怕我的话掉地上摔破了?谢谢你替我接着!”
  “哎,老婆,别生气嘛,”陈忱央求的口吻,“如果我再说,就一头撞到海绵上,撞死算了!”
  找石头,钢板,哪怕木板都可能撞死,可偏偏找海绵去撞?李珊夫妇笑了。
  “撞死?”孟雪问道,声音里满是不屑,“装死吧?!”
  此时,李珊充当了第三者,朝向身边的孟雪问:“你们平时是否也这样?属于吵闹夫妻那一类?”
  “是噢,”陈忱笑着说,“她总是欺负我的,最后总是我跪楼梯求饶。”
  水妹笑了,说:“反正你也不是跪一次两次了。”
  “那是,”陈忱应和,“蚊子多了不怕咬。”
  听到孟雪问李珊:“你们夫妻不顶嘴吗?”
  “有啊,”李珊说,“不过我们赶世界潮流,现在不是时髦冷战吗?我们就采取这种方式,妙处有三:第一,内部战争,不扩散到孩子;第二,安静,不吵左邻右舍,第三,冷战不过夜就升温了。呵呵!”
  车里的人大笑不止。几个人都精神百倍,惟独孟雪敷衍着他们的快乐。没多久,车窗外的灯光逐渐亲近起来,到后来,简直不用伸手,只要打开车窗就能摘到了——他们已经到了武夷山旅游区的宾馆区,陈忱轻车熟路地找到山都宾馆。泊好车,进入大厅来到服务台前。
  “我来,”水妹说,“这已经让你们破费了。”
  “哪里哪里?”陈忱已经掏出钱包,“这么远地过来,怎能让你们出这费用?我来,我来!”
  那服务台前站着的小姐,虽然轻描淡写地描描眉,微微地涂了些口红,在大都市里,看到女人淡淡的化妆,这样的女人多数是知识白领;而浓妆艳抹的女人在国外通常叫walking in the street,在中国是不合法的妓女之特征。而这个服务小姐显然是在向大都市看齐,当然,向往文明是好的,可是,她似乎并没有领会都市女人的高雅多半还是来自内在的气质。所以,尽管那眉毛很整齐,口红涂得也地道——核桃变成樱桃小口,可隐隐的总是有那么种乡土的气息扑鼻而来似的。
  孟雪看着这个小姐,一个想法在心里诞生了:那贾博士不是喜欢美女吗?下一次找个干这种行当的女人去充当不就行了?一转身,她就否定了自己:害人哦,都是同胞姐妹,人不可有贵贱之分哦!
  “怎么不打折?”陈忱对那小姐叫道,“上次我来这里打的七折!”
  “今天不打折!”那小姐毫无语气地回答。陈忱心底大怨水妹,如果没有刚才的争相付款,这个山妹子肯定会折价,但这个山妹子如此坚持,真是老谋深算,或者久经沙场,晓得客人之间的关系和重要区分,似乎更清楚他们不会换别家宾馆,即使出门对面就是也不会退去。原因有二:一是,中国人特爱面子,有些人为了场面,在外花天酒地,哪怕回家饿肚子;其二,请客的人只要请的是客人,自然没有二进宫门的道理。看到这四个人,狠宰准没错!
  “你——”陈忱还要讨价还价,蓦然瞥见李珊夫妇目光都聚焦他身上,他惟恐他们不懂当地行情,而误会他小气,于是说道,“好吧,行行!”
  交过钱以后,陈忱拿起房间电子牌号,对那小姐说:“小姐,您好像已经很老了!”
  之后,他们上楼,两间房,两对夫妻。进入房间,孟雪笑着问:“你怎么说那小姐很老了?她不过才二十岁左右啊。”
  “你啊,”陈忱道,“总想当官,当官都是和人打交道,这一点没错,最重要的是揣摩别人的心态,预知她会说什么,做什么。”
  孟雪撇撇嘴儿。心里的贾博士鬼影似的出现了,他将要做什么?还要自己只给他表演吗?
  此时,她听陈忱又说:
  “我说那小姐,是说她心老了,懂得稳住顾客,吃高价而不让,我是告诉她别把我当傻瓜。”顿了一下,他又说道,“可是,人最可悲的就是明明知道上当却偏要上当,糊里糊涂不懂得也心安呢。”
  没错!没错!现在的孟雪不知道有多理解这句话的深刻含义!她只愿自己是个傻瓜,糊里糊涂地按照贾博士的要求去做,现在不是就可以进行第三步实验了?可是,她却既不糊涂又不傻瓜所以才如此不安心呢!
  孟雪笑呵呵地走向洗手间,回头对他说:“唉,聪明人有的时候还真累,最近电视里热播《孝庄皇后》电视剧,那皇后为了顾全大局还要杀忠臣,当时痛苦一会儿,过去了还不就完了?唉,这点点折价不成就算了,现在还在揪心呢,多累!如果你的命运和前途如此,还不知道你怎样呢……”
  “你——”陈忱好像少有地哑口。孟雪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担忧露出马脚,生怕陈忱扯“脚”不放,于是把问题援引到他身上。她探出头来说:“我知道,你并不是在乎那百来块钱,而是一种失败感,挫伤了你商场谈判的成功瘾,是吧?!”
  孟雪说得陈忱也笑了起来,走到洗手间,看到孟雪正在洗澡的裸体映在洗脸台上的大镜子里。没料到陈忱张开双臂,镜中的叠影让孟雪心底猛地抽动了一下。她捧起陈忱的头,温柔的说:“亲爱的,你一路上开车,够辛苦的,洗个澡,好好休息吧。”
  陈忱却头昂起,仰视站在浴缸里淋浴的孟雪。
  “你怎么这么温柔?”陈忱柔声说,“看样子你的同学还是要多来,这样你就会从一只母老虎变成一只小羊羔了。”
  孟雪出了卫生间,还没擦干身上的水,就听陈忱叫她拿本书来。孟雪顿悟,他是要解大手,读物仿佛是肠道润滑剂。可她满房间巡视就是没有一本杂志类的刊物,忽然看到宾馆介绍,于是送到卫生间,却看见陈忱一改坐马桶的习惯,而是两只脚踩在坐便器的边沿上。
  “哇噻!”孟雪大叫,“你这是干吗?千万别摔下来!”
  “这样不是卫生吗?!”陈忱闷声说。
  “哎呀,你这个人,”孟雪继续叫道,“我有个同事,一向出差蹲坐便马桶,蹲着,蹲着,掉了下来,摔断了盆骨!你也是要干净不要命啊?”
  “我站得稳呢。”陈忱目光从那张宾馆介绍上转移到孟雪脸上,“别这样咒我好不好?”
  “哼!”孟雪脸色霎时间大变,“好心没好报!”下一句“摔断了你的骨盆就知道了”没出口,看到陈忱小心地动了下身子,把话吞到肚子里。转身离开,到了床边,似乎还觉那话非但没有消化,仿佛结了个大结。她猛然又跨到洗手间,大声嚷道:“你看人家李珊的丈夫,总是那么性情温和,像尊弥勒佛,可你呢?像张牙舞爪的八大金刚!”
  “你以为弥勒佛好啊?那需要多大的肚量?是不是都装出来的?”陈忱排泄体内垃圾似乎根本没费力气,战斗力并没有减弱,“还是八大金刚好,威风!”
  孟雪瞪眼转身,几步到床边,一头栽下去,贾博士那笑眯眯的弥勒佛样又鬼魂一样浮现在脑子里。转过身来,却又看见天花板上两只蚊子在打架,于是,她顺手抓起床头柜上的簿夹子,重重地扔过去,浑身的怒气和内在的压力似乎都随着那“啪”的落地声而飞离躯体。
  “去他妈的!去他妈的!明天反正是新的一天……”
  孟雪的潜意识在狂喊乱叫,接着,困倦如清晨的浓雾,侵袭周身,陈忱洗澡的哗哗水声,又仿佛摇篮曲般,她把附身的鬼魂扔了,睡着了……可她真的能够那么潇洒地挥去贾博士的阴影吗?
  第四章
  十 逍遥一刻
  早上,可真是个好天气,而这武夷山却和中国的名山大川迥然不同,山峰不高,却像雕塑家未完成的作品,天然中带有似乎人工雕琢的痕迹。袅袅云雾中是清晰的褐色岩石和顶上湛蓝的天,在此之间是片片绿色,这山峰几乎一个德性——几乎座座戴绿帽子。这云雾也特别,不像庐山云雾,厚重迷蒙,也不像泰山的云海,层层叠叠,而是一条一块的,独立性特强,又好像群众关系不很融洽的孤僻人物,但是,这山间云雾都是这模样,所以也不值得奇怪。就像我们人类现代小家庭组成大社会一样,这条条块块形成了武夷山独特的自然美。
  他们就在这山间向武夷山的自然保护区进发,目的是为了看自然的猴子。现代人把追求原始当成一种时尚,动物园笼中关着的瘦猴子已经不能让人们饱眼福,为了饱眼福,宁肯颠簸数十里到原始森林才能体验真实,回来也就多了一道向人炫耀的资本。物以稀为贵,全世界天然的猴子少,使得武夷山的自然保护区也在人们宠爱之列。
  欲往上走,山愈陡,一直缠绕路边的溪水愈窄,时不时有“漂流探险”的路标,溪中有橡皮艇缓缓顺流而来,上面有几个身穿救生衣的大无畏者。曾经有过报道,某人到野生东北虎旅游区旅游,坐在囚车一样的观光车里,看着老虎张着血盆大口,猛抓车钢筋护栏,还大笑不止,够刺激!现代人真是活腻了。孟雪暗笑自己内心深处的闪念,且听陈忱介绍道:“你们看,沿着这条溪水走,就会寻到九曲溪的源头。回来我们乘竹排下来。”
  “听说九曲溪是武夷山的一大特色,是吧?”水妹问。
  “那是啊,”陈忱道,“到武夷山不乘坐竹排,那真是枉来一回。”
  “许多人说,看景不如听景,听景不如幻景,”李珊笑着说,“这九曲溪不会也是那种‘不去终生遗憾,去了遗憾终生’的地方吧?”
  “这绝对不是,”孟雪道,“我已经来过三四次了,每一次必乘竹排。郭沫若有句话:‘桂林山水甲天下,不如武夷一小丘。’”
  正说着,车子驶上石头路面,颠簸得车里的人都似乎在跳蹦蹦床。更可怕的是路的右面是山崖,那石头摇摇欲坠,左侧是山涧,深不可测。车里的人都有些紧张,都只顾专注地闭口品尝危险。
  “慢点!”孟雪冲陈忱说道。
  陈忱说:“别紧张嘛,有这么多人陪着,怕什么?!”而后说,“若是我一个人开车来这里,我说什么都不肯走的。”
  李珊夫妇把目光从窗外收回来,笑容释放了紧张的情绪。孟雪瞧见大家似乎都轻松了,笑着说:
  “人这个动物很奇怪,自己遭遇点痛苦就了不得了,若说给别人,就减轻了,好像有别人帮着承担,你看人们乘飞机就有一种心理,非常害怕飞机坠毁,但一想到有那么多人陪着,就不怕了。是不是有点自欺欺人?”
  李珊夫妇笑而不答,明白孟雪暗笑陈忱。他们明白听夫妻斗嘴如观斗鸡,你只管当看客不必啄上一嘴毛的。孟雪看到车的后视镜中,陈忱瞪圆了眼睛。许久无语,可是孟雪肚子里已经生出一堆的回击话语,只是找不到出口,颇觉得消化不良。她也瞪圆眼睛,说:“奇怪,你发什么呆啊?”
  车轮胎刚好和一块高出地面的石头亲吻了一下,车里的人都很震撼。
  “别逗了,”陈忱道,“我在开车!”
  拐过一个山弯,两山之间豁然出现一块开阔地,白墙红边青瓦的房屋,出现在绿色的草坪上。两个多小时的劳顿后,终于到达目的地。沿着右侧生满茂密树木的山体道路,转弯过了一座小桥,在博物馆旁边的停车场停下车。阳光拥挤在博物馆前的溪水和馆前空地以及房屋上面,刚才走过的路全被高山夺去了阳光的抚爱。他们出了停车场,走向博物馆前。
  孟雪扫视着小溪对岸的山坡上,说:“今天怎么一只猴子都没有啊?”她抬起手来指向山坡,“李珊,上次我们来的时候,猴子都是从那山上爬来下的。”
  “是吗?”李珊用手遮阳光望着山坡说,“是不是没几只啊?”
  “不,很多!”孟雪回答,“一群猴子,好像一个家族、猴爷、猴奶、猴爹、猴姑姑、猴婶婶、猴孙子全有,我上次就看到一个刚刚出生几天的小猴子吊在母猴子的胸下,好玩极了。”
  这时,陈忱却到博物馆前问那管理员,为什么今天没有猴子。管理员说,早上有个游人结婚度蜜月,高兴中放了一挂鞭炮,把猴子全吓跑回到山上去了。他手指着那山顶的树枝间说,那猴子蹲在树上。陈忱便请李珊夫妇朝山上看去,仔细看来,好多只猴子都蹲在树上晒太阳。这时,那个热心的管理员对着山顶大叫:“猴——下来!”
  大家都笑。陈忱道:“来,我们一起来叫,猴儿——下来!”
  孟雪忍不住笑着说:“你真是不吃亏,还不如叫‘猴爹’!这人类自古以来,都是有儿子不孝,很少有老子不管儿子的,那猴子还能超过人吗?猴儿不听你的,猴爹会管儿子的……”
  李珊夫妇窃笑不已。听陈忱说:“别让我一个人叫,孟雪,你们女的来叫,公猴子准会下来……”
  话音未落,孟雪脸孔板起,生硬地说:“还是你们男同胞来叫,母猴子下来,还带着几个崽儿,收获大呢!”
  说得身边新来的游客也大笑起来。从他们眼神里发出来的是那种愉快的心情——也许看到猴子都没有这么快乐呢!
  最终,猴子还是没有下来。李珊提议,下山,赶去九曲溪。走在路上,孟雪感慨地对李珊说:“看你,是这么懂得取舍,我们如此颠簸的目的就是为了看天然的猴子,既然猴子不下来,你就会立刻采取放弃的决定。这人生的路何尝不是如此呢?‘舍得,舍得’,有‘舍’
  才会有‘得’啊!”
  “没错。”李珊说;“如果在那里专等猴子,到晚上它们都不下来,那后面的许多都被耽误,舍弃这一点点,会得到后面的许多。我平时做事情也是这样,不管花费多大的心血,顾全大局的时候,该放弃的就要放弃。”
  而孟雪的心思是,是否舍身再去为那个贾博士跳脱衣舞,甚至去舍弃一把女人身而得到科研成果呢?
  “是啊,”孟雪想起了工作也牵挂了她许多的心思,于是她说道,“我要仔细考虑是否放弃东南研究院了。”
  “嗯,”开车的陈忱说,“大学不错,当个老师清闲,还可以好好照顾我的儿子。”
  “哼!自私!”孟雪生气地说,“你懂吗?要进入大学里当老师,一定要博士学位。在大学里要干得好,一定要到国外做个‘博士后’,镀洋金,懂吗?”
  “又要出国啊?”陈忱着急地说,“那我儿子怎么办呢?再说,你出国了,还会回来吗?一想到在国内这样不受重用,那还会回来呀?!不行不行!”
  夫妻两个似乎又要开战,孟雪看在李珊夫妇远道而来的份上,不再驳斥陈忱的自私;转身望向窗外。
  很快下到半山腰,到了乘竹排的地方,陈忱和水妹去办理竹排票。孟雪和李珊走在后面。沉闷许久的孟雪看着前面的丈夫说:“他总是限制我的想法,让我觉得很压抑!你看你,同样是女人,你新官上任连跳三级,还有丈夫陪同来开会,而我,却总在一种‘高处不胜寒’的凉亭里,老公还时不时弄点风雨,全然不顾我已经瑟瑟发抖了。”
  李珊为了缓释孟雪的心理压力说道:“其实,现在的社会已经给了我们很多的机会。我倒是认为,孟雪,既然东南研究院如此,你就寻找别的发展机会,机会成熟了就毫不犹豫地抓住它。我是看到了,就凭我们博士学历,人生阅历,以及科学技术知识,还有文学素养,还怕求不到自己所求?北京,广州每年都有高级人才招聘会,到那里试一试,有什么不可以呢?别把自己当成废材。我是看了一些政府官员,有的能力根本就不如你,可是,由于某种历史的原因,他们占了位置。我们是老同学,我根本就不会奉承你,其实,你比他们强,只是还没有伯乐识别千里马;或许就是人人熟知千里马,千里马被驽马围困而已。要自己跳出来的!”
  “这些我都曾想过,可是,”孟雪终于有了单独和李珊说悄悄话的机会,“我目前面临一个大难题,我也知道借脑,可是我要借的那个脑袋里装的不但有智慧还有荒淫……他要用他的智慧换取女人的身体……”
  “噢?”李珊有点惊愕,“有这样的博士?”
  “是哦,”孟雪反而平静了,“直到昨天,我想通了,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们人本来就是动物,不过自称高级罢了,高级在人身上的一种蛋白质的一串符号和动物的只差别几个而已!索性我把眼睛蒙上去和他睡一觉换取算了!权当和他陈忱过一次野外夫妻生活吧……”
  “哎,”李珊道,“可不能轻率作出这种决定,就是你跟那个博士上床了,他也会看不起你,想想其他的人有没有能借脑的?况且,他若是知道了,你可怎么办?”
  李珊用眼神指指前面陈忱的背影。
  “他吗?”孟雪明知故问道,“这一路上,你已经看出来了,他并不支持我修博士学位的,刚才还怕我出国呢……”
  “我想困难都是暂时的,当你博士毕业时,有机会去国外修博士后,那还是要去的。”李珊很婉转,不评论孟雪夫妻关系,就事情而论,“我认为让一个博士在家里当保姆,对社会是有点浪费!”她的目光指向陈忱的背影,又补充说道;“他的思想工作还要做通,依我看来,难度还是很大的,你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
  “是啊,”孟雪感喟李珊一针见血的洞察力,“他就是这样,对我修博士学位从来没有一句赞成的话。你看我们研究所有个涂颖祎,她那丈夫可真好,尽可忍受劳燕两地,支持她带着女儿来馨城求学。我好眼馋啊,我怎么没摊上这样的好老公呢?”
  李珊笑了,说:“现在还讲这话,朋友要培养,丈夫也要培育,育夫可比育友难啊……咦,他们在干吗?吵架吗?”
  她们快步走到溪水边的售票处,陈忱正在和售票员争论着什么。李珊问陈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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