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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年华-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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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是这个世界的主旋律。
林建兵走进队伍里,一把抹去许三多的鼻涕,硬咽道:“许三多,你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不准哭,我说了不准你哭!”林建兵一狠心,回到队伍前,卖力的喊着训练的口号。
许三多也不敢哭了,他所有想做的事通通都不敢做了。他觉得,自己是掉进了一个可怕的世界里,在这个世界里,只有自己的一个人。
马连城过来训练场的时候,看见林建兵哭红的鼻子,心想难道自己这个兵又回到从前了?怀疑归怀疑,他也知道,能够让自己这个兵哭的,来来去去也就那么一个人。他第一时间看向许三多,看见许三多是挂着一条长长的鼻涕,鼻子比林建兵的还红。
马连城问林建兵,道:“不赖呀,什么时候学会虐待人了?”
林建兵不好意思的摸着脑袋,笑道:“报告连长,没,没有。”
马连城马上睁大了眼睛,显得很惊讶的样子,道:“没有?没有你能把人家一条那么长的鼻涕给整出来?”
林建兵突然坚定了口气,道:“是!报告连长,许三多,他是好兵。”意思是许三多病了也坚持训练,而且即使是流鼻涕,也保证了训练优先。
马连城哦了一声,连连点头,接着看着许三多,道:“许三多,你们班长说你是个好兵。你说自己是头好驴吗?”
许三多急忙敬了个礼,道:“报告连长,我不是!”
“不是?不是驴,还是不是好驴?”
“报告连长,我不是好驴!”
“不是?那就是你的班长说谎啦?军人隐情不报,该怎么来的?”
许三多急了,道:“不是,连长,不是的。班长他是为我好,帮我擦鼻涕,又让我不要擦。我知道,班长是为我好。嗯,班长他人很好。”
林建兵原本只是站久了肌肉痛,听到这话后是心也痛了。他想多帮许三多说点好话,可是许三多却毫不领情的把他的“阴谋”给揭穿了。所以他心痛,他更心痛许三多总是能记着他的好。
林建兵敬礼,声音洪亮,道:“报告连长,是我的错,甘愿受罚!”
马连城看看许三多又看看林建兵,疑惑着脸,道:“这可怪了哈。班长说他的兵不错,他的兵却说自己不好。一个兵说他的班长很好,班长却说自己错了。”马连城看着众人,顿了一下,道,“你们说说,这是什么怪事了。”
余波忍不住笑了出来,看见马连城看着他,急忙又忍住,喊道:“报告连长,他们这是谦虚。”
马连城长长哦了一声,恍然大悟似的,道:“是这样啊。嘿,不错呀,以前余波还没这么聪明的,现在圆头滑脑的,变机灵了哈。看来这步跑得还真是有用,余波,要不你现在再去跑两圈?”
余波两眼一黑,只觉得欲吐不能,晕倒在地。早上还没吃早餐昨晚也把水分尿完了,肚子里没东西可挤。余波意识失去之前,还能听到连长马连城道:“反应不错啊,干脆利索,敏捷得很。我告诉你哈,这要换是以前的余波铁定做不出来。知道了吧,步要多跑,跑多了,脑子灵光了,身手也敏捷了……”
第十八章 突来枪声
◆字数:3095◆
如果非要找出一个被溜到现在基本上没什么变化的,无疑是非慕容流年莫属了。在旁人看来,他依然是很懒,懒得连脚踩在地上都能不发出声音来,所以你也便不会多大注意到他。马连城称慕容流年的这一手叫,青出于蓝胜于蓝的飘渺。可是慕容流年没记起他什么时候跟马连城学过武功,当然也就没情可领,有麻烦事的时候慕容流年还是会把那张检讨书牢记于心。如果说真有什么变化的话,秦思海总是能记起这个班里有一个叫做慕容流年的,倒算是一点了。林建兵也记得,不过他是一开始就记得的了,和许三多一样。除了上次在外面喝的那回酒,又除了平日睡在同一个宿舍训练在同一个班,其他人的生活和慕容流年的基本就没有什么交集了。
慕容流年现在去张大爷那里抽烟的时候,有时也会和张大爷侃上两句了。也难怪,还作是谁,天天去那里,和一个人朝夕相对,想不擦点火花出来都难。
慕容流年第一时间坐到凳子上,才朝张大爷挤出一笑,道:“来了。”接着,便拿来烟筒取来烟丝打开火柴盒点上火,流程顺畅,一看就是一件事重复了无数次的结果。吸了一口,慕容流年便朝张大爷道,“张大爷,吃了么?”
张大爷现在是越发觉得这小伙子有趣了,别人要么不打招呼,如果要打招呼都是巴不得第一时间就喊出你好两个字的。可是慕容流年不同,他总是第一时间让自己舒服了,才会施舍似的丢给你一句问候。所以说慕容流年懒,不是一般的懒。
张大爷也不急着回慕容流年的话,搬好馊水,然后拿破旧的面巾打打手,才缓缓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慕容流年看了下天,又低下头来吸烟,然后腾出一点空闲,道:“下午三点吧,差不多。”
“还会看观天象?”张大爷呵呵笑了一声,在慕容流年的身旁坐下,然后接过慕容流年递过来的烟筒,道,“那你是问我吃的哪顿?”
“你还没吃的那顿。”
张大爷也习惯了这个小伙子最擅长的问候话语就是关心你吃饭没,于是也不在这个问题上多作计较,随意道:“我挺奇怪的,人家都巴不得离这馊水离我这脏老头远点,你怎么非得呆这地方抽呢?”
慕容流年伸了个懒腰,给了个再正常不过的答案,道:“懒得。”
张大爷烟抽得不多,小尝两口,点到即止,把烟筒靠着墙放下,道:“难得懒得哈,多年不走动了,现在让我走一趟也懒得咯。”
慕容流年把手放在后面,看着光线柔和的天空,神情庸懒,没有说话。
张大爷也看向了天空,仿佛那里藏着数不尽的回忆似的,良久过后收回了视线,微微一笑,道:“被溜得怎么样?”
慕容流年的眼光都不动一下,道:“老样子。”
“小城那孩子,嗯,就是你们的连长。虽然脑袋壳不怎么冒光,但溜驴还是挺有一套的。”张大爷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移开话题,道,“小年,会下围棋吗?”
慕容流年发现张大爷称呼人总是简单明了的,一个“小”字后面加你名字的最后的那个字。慕容流年的眼珠子稍微动了动,道:“会一点。”
张大爷慈祥着脸,道:“巧,正好我也会一点,改天找个机会我们来下一盘你看怎么样?久不下了,这手是有点痒咯。”
慕容站起身来,道:“好。”接着朝三班集合的方向走去。又得集合了。
慕容流年就是这样,不张扬也不掉尾,让人觉得是很规矩的一个人。无论前一刻他在干什么在哪里,在规定的集合时间内,他一定是能回到队伍中的。
新兵的训练内容也不会是一成不变,时不时班长也会根据具体的情况,适当增添一些额外的训练项目。今天的天气看起来很不错,阳光明媚晴空万里。林建兵站在队伍前,提议道:“我们现在去越野跑步怎么样?”
许三多说好,其他人沉默,提议顺利通过。于是林建兵带头,把队伍拉向了军营附近的山路。
余波现在还有跑步后遗症,一听到跑步两字总是会犯困,不过现在总算是不至于真的晕过去了。
这附近一带的山是部队专门实战训练的地方,除了部队里的人,很少有其他人出现。为了保证山路的安全,有专门的巡逻小组,每天都会按时间轮流值班。
小雨过后不久,山路还是很泥泞,不好跑。而且在这样的季节,人也容易累,所以节奏很难拉得出来。脚踏着山路,一脚溅起一团泥水,没跑多久众人便脏得不成样子了。
来到一座山前,林建兵准备让大家跑上去,这次提议还没说出来,余波已经气喘吁吁的,靠着许三多的肩撑着,道:“啊,班长,你该不会是想上去吧?我告诉你,啊,会死人的。”
林建兵看向大家,道:“大家都累了吗?”
许三多脱口而出,笑着道:“不累。”
余波的眼光在众人的身上游移。他们摇头,除了摇头还是摇头,表达的都是同一个意思:不累。可怜的余波,又一次被华丽的无视了。
林建兵朝余波善意道:“余波先休息会吧,等会跟上来就可以了。”
李铭杰道:“班长,不用搭理这头牲口,就一逼样。”
秦思海踢了余波一脚,然后把许三多拉开不让他靠着,余波踉跄了几步,几乎跌倒。接着林建兵又跑在前头,众人便纷纷跟了上去。
“说谁是逼样呢?李铭杰,你站住,你给老子说清楚了。”目瞪口呆的余波良久过后清醒过来,张就嘴就喊,然后朝着远去的队伍追去,远远喊道,“班长,你不能丢下你的兵呀,等等我。啊,我怕鬼……”
雨后的森林空气清新,却是显得有点阴森。偶尔传来的动物的叫声,足以刺激人的神经线。雨水从植物上滑落下来,也把他们的头发给弄湿了。
感觉很静,能清楚听见彼此的喘气声,还有节奏一致的健朗的脉搏声。蓦的,未知方向传来一记枪声,顿时打破了这一份难得的气氛。
从林建兵开始,所有人都不禁停了下来。勉强跟上大队的余波,忘记了喘息,道:“班长,怎么回事?”
许三多道:“是枪声。”
黄鑫道:“是训练吧。”
李铭杰道:“是实弹还是假弹?”
余波道:“会不会打到这里?”终于是联想到了问题的关键。
林建兵露出笑容,对大家道:“一般都是假弹的,大家放心……”突然间,如流光一般的子弹瞬的一声从林建兵的脑袋边擦过。林建兵来不及把准备好的安慰大家的话说完,猛的喊道:“快趴下!”接着,其余的人便迅速趴了下来,胸膛重重的贴在了地上。
依然是很安静,然而许三多的呼吸却是不曾如此沉重过,能够杀死人的子弹,令他联想到了生命。如果那一下,子弹要是打中了,就要死人了。莫名的惶恐,如种子般,迅速的在许三多的心里滋长起来。
他们不敢起来,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又飞过来一颗子弹,所以只能等待。在这个时候,也没有人去验证那颗子弹的真假。林建兵想去,可是他有义务保护的自己的兵,不能擅自离开。
太静了,静得沉重,静得可怕。枪声突然间成了宣判者,迟迟没有出现,却是成功把恐惧注入了他们的心房。
余波很焦虑,他必须找些话出来驱散这令他恐惧的焦虑,于是道:“哪个狗娘养的在乱打飞机,老子我,我……”其他人看着余波,余波的慷慨言辞没能吐出来。
秦思海的嘴角涂上一抹玩味,道:“应该是狙击手吧。”这样的感觉,他却是很享受的。
第十九章 围棋博弈(上)
◆字数:3033◆
林建兵也看出来了,刚才的射击干脆利落,没有一丝冗余。这证明正在进行的是一场特殊的训练,这场训练也许是临时安排的,所以他们并不知道。危险,是他想得到的最严重的一个词。
如得大赦,余波第一个站了起来冲下山去,速度之快,令人很怀疑平时的余波此时被鬼上了身。许三多是第二个,他的脑袋一片空白,只知道服从命令。一直跑一直跑,想不到其它,也不敢想其它。又一声枪响,从背后嘹亮响起。可是他很快发现了不对劲,班长他们并没有跟下来,所以并没有人在身后,只有余波跑在前面。许三多想跑回去,他想到可能是有人被击中了。可是余波跌倒了,想站却站不起来,看似很严重。许三多仿佛听到班长他们喊他快跑,不要回头,快跑。许三多挣扎了一会,终于是向余波跑去,然后吃力的背起余波,艰难的向山下跑去。
余波想离开许三多的肩膀,但是徒劳无功,他道:“放开我,不要管我。”
许三多没有吱声,他忘了说话,只是咬紧嘴唇。
余波又喊了起来,骂道:“妈的,我让你把我放下来,你他妈的自己快跑!”
许三多依然是没有说话,他咬紧嘴唇忘了痛的跑着。
平时不算远的一段路,一下子却仿佛是无限般漫长了起来。看不到尽头,似乎是没有尽头。只能是一直跑,咬紧嘴唇坚定信心,一直跑一直跑……
终于是回到了基地,在基地门口,余波从许三多的身上掉了下来。许三多不再顾得上余波,渗着明显血迹唇色发白的他,没有向卫兵打招呼,直接冲进了基地。他想找到连长马连城,必须找到,他要告诉连长班长他们在山上出了事,要连长去救他们。可是没找着,找来找去都没有找着。眼皮是越来越沉了,许三多告诉自己不要睡,还要找连长,没找着连长就不能睡。在训练场上训练的人都看见了,一个仿佛丢了魂似的兵在训练场上游荡,漫无目的似的游荡着。最后,许三多终于是看见了连长马连城。他艰难的回过头,跪倒在地,然后就看见了连长马连城了。
他气若游丝,道:“连,连长……”
然后,这个世界,再一次黑暗了。
许三多再次醒来的时候,依然是在医院里。插在手上的针,挂着的点滴。白色的床单,白色的天花板,这次还多了一个人,是慕容流年。
许三多勉强睁开眼睛,疲惫道:“流年,班长,班长他们呢。”
慕容流年像是刚醒,伸了个懒腰,懒散道:“哦,你醒啦。”
许三多很焦急,恨不得能坐起来,却发现有根绳子绑住了他,于是道:“班长呢?思海他们呢?他们没事吧?连长有去救你们了吗?我有找到连长了,不过我来不及告诉连长。是不是我又错了,我没告诉连长,连长知道不知道你们出事了?”
慕容流年叹了口气,让许三多更加不安,他不急不忙道:“班长他们没事。”
许三多猛的松了口气,安稳的躺了下去。
这时,病房外响起富有节奏的脚步声,接着,一群人走了病房。许三多开心的笑了,包括班长林建兵在内,所有的人都出现了。大家都没有事,都还好好的。只有余波还一瘸一瘸的,明显是上次摔伤的。
慕容流年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病房,坐太久了,骨头有点僵硬了,他想出去松一松。因为这是必须站的岗,所以他来了。但是现在时间到了,可以换岗了,所以他走了。
这次许三多又露了一会脸,可是他本人却不知道。没有人告诉许三多,那确实是一次训练,可是那是特地针对他的训练。枪声是真的,可是意图是假的。那是一场对他对他们而言没有征兆的却是某人蓄谋已久的阴谋,目的就是为了把许三多溜好,想尽一切办法把许三多溜好。结果许三多表现令人满意,不仅没有抛弃战友,而且坚持把那一段路程给跑完了。平时他觉得很难坚持完的路程,在那个时候跑起来却是没有感觉。余波的摔倒并不是剧本的情节安排,却是让这出戏变得更加具有观赏性了。
这一切,许三多浑然不知道,他没有知道的必要,只要他们知道就够了。这一觉,他睡了很久,后来护士告诉他,他足足睡了一天一夜。醒来后,他很开心,能看到大家都安然无恙。
慕容流年是第一个被安排看护许三多的,所以今天不用训练。不过他却是想训练,因为训练还能偷闲去张大爷那里抽烟。看护许三多的时候不能,一步都不能离开房门。
已经是黄昏了,不知道张大爷有没收工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烟丝了。慕容流年往食堂的方向走去,去到了那里,果然是没有看见张大爷了。不过,他却看见了,在烟筒旁边的凳子上,搁置着一小包烟丝。很显然,是张大爷特地给他留下的。
慕容流年的瞳孔出现了一丝光彩,走了过去,动作流畅的,抽上了烟。
张大爷突然从食堂后门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两个盅,和一块木板似的东西。张大爷笑容慈祥,道:“我就知道你这小子抽不上这口烟准是会睡不着的。”
张大爷接着看到令他下巴几乎要掉下来的一幕:慕容流年突然朝张大爷他笑了,那副神情仿似是做错事的孩子却被大人发现后的淘气,甚是可爱。
一个生活了大半辈子的老人,算是拥有了生活的资历证,看人看事总是能看得更多一点的。从这一点上看,张大爷算是一个睿智之人。张大爷看得出来这个年轻人不错,就是懒了点,他也知道如果自己不主动找慕容流年下棋,虽然有过口头约定,也许这个小伙子是永远懒得提起的。张大爷却是怎么也想不到,慕容流年还会有这一副姿态,虽然只是短暂的一会儿。
张大爷眯起眼笑意盎然,走到慕容流年旁边坐了下来,然后端正的铺好围棋板,于桌子的两端放下黑色两个盅。他给慕容流年的是白色棋盅,留给自己的是黑色棋盅。无论是围棋板还是棋盅都很普通,有明显的磨痕,盅里的棋子色泽看上去也为之普通。种种迹象看得出来,张大爷下围棋不是一天两天了,给人的感觉是一位围棋爱好者,但也是仅此而已。
围棋,古人又称“木狐狸”。下过围棋的人都应该知道,要穷其变化、究其内涵,已是人的智力所不及。其中的禅味和人生哲理也是令人回味无穷。下围棋,须懂得弃子,棋艺才会飞跃。弃子,就是欲取故予,要有所收获,就须先有所付出。围棋中的地与势也很有意思,取地则失势,取势则失地,此乃一得一失,这也叫做天公作美。棋时的每一枚棋子要讲究效率,效率低的棋显得局促,效率过高又失之薄。等等等等之如此类的学问,都充分体现了围棋之道的深刻。
白子先行,慕容流年是知道的。他也不准备和张大爷客气,准备直接进入主题。这时他已经放好了烟筒,手上也不再有烟丝,他随意从盅中取出一粒子,顿感滑润,才终于是不禁看了棋子一眼。这细节细微,也不知道张大爷是否看见,从摆好棋盘开始,他关注的就只有棋盘。慕容流年的脸上微微浮现一丝异样的神采,棋子脱手,优雅。
看着正中央的白子,张大爷微微一笑,棋子出现在他手上,不缓不忙的放在左下角,手法稳重。黑色棋子避锋芒,蜷缩于一隅。这似乎是一个情理之中的开局,年轻人锋芒毕露,老人家稳中求稳。白色棋子随即脱手,干脆利索,直逼黑色棋子。慕容流年不关注棋盘,也不看全神贯注的张大爷,眼神随意而显得懒散。
张大爷悠然的取棋子夹于手中,并不急着下,缓缓道:“下棋如下人生,很多人,舍不得。”说完,棋子始动,缓缓落下。
第二十章 围棋博弈(下)
◆字数:3422◆
慕容流年没有犹豫,再次落子如飞,显得很匆忙,但是动作优雅如故,如同他的为人,随意。
仿佛是没有听到张大爷的话,慕容流年的神情依然是没有丝毫变化,棋子落盘的速度亦是快速。
慕容流年终于是迂回了一次,避免了过早交战。只是他的落子却凌乱无章,可能也正如他所说,围棋,只会一点点。略懂基础,只算有所接触,不算兴趣。
张大爷下棋的速度已经越来越慢,往往棋到手里棋到盘中,已经是经历了两个思索阶段。看得出来,张大爷下棋很认真。如果说他对围棋感兴趣,那么已经不算一般了。也许这只他对生活的态度,一丝不苟。种种可能性都有,惟独有一种可能性似乎是不成立,因为他的棋子,再三深思过后,并不沿袭起步的路子,而是压上了慕容流年刚下的白子。他又道:“下围棋,需要时间。”
慕容流年遑不相让,落子迅速,终于是开口说了一句话,道:“要开饭了。”
张大爷摇摇头,依然是笑,道:“太急了,不好。”黑子又落,和旁边的黑子成夹击之势,挡白子前路。
慕容流年最后还是决定多言一句,道:“晚了,麻烦。”饭堂是准时开饭准时关门,和部队纪律一样严谨。
张大爷道:“有人给我说过,有棋子,可三日不食饭。呵呵,我是佩服他的。”
慕容流年已经懒得开口了,道:“肚子饿了。”
张大爷笑笑,接着认真起来,举棋凝思,道:“这黑色两棋,能定棋局,果真是有趣。”话完,棋子仍未落。棋势,明显已经岌岌可危,落子,当然就要更加谨慎了。
许是肚子真的饿了,不愿浪费体力。迅速拿起迅速落下,没有一丝拖沓。慕容流年的姿势、神情,也依然是没有变化。
品棋,需要“静”品,方能品出其无穷味道。很显然,慕容流年并不是品棋之人。
难道这小伙子当真只是会棋罢了?张大爷点点头,这次棋子落盘偏快,道:“攻与守,进与退,弃与取。嗯,确实有趣。”
似乎有空位就应该钻,慕容流年毫不犹豫,用白子占了第一眼便看到的那一个被四子包围的空位。围棋,如搏弈,忌孤军深入。显然,慕容流年又肤浅了一手。
终于是食得一目,张大爷并没有喜悦,谨慎依然,道:“螳螂不蝉,黄雀在后?”
果然慕容流年没有让他失望,棋散如云开月明,反食两目。慕容流年也没有喜悦,像是懒得。
“一山还有一山高。山外山,楼外楼。”张大爷这次落子迅速,笑意浅浅,道,“看一丈者得气势,看两丈者得胜利,看三丈者得谋天下。”
第一轮对弈,终究是慕容流年输了半目。棋局又回到平稳中来,大势明朗。慕容流年还是只看眼前空位,落下白子。
进攻过猛,疏与防守,容易后院起火,导致失败;过于恋子,不舍得放弃,往往因小失大;一路猛进,不懂得适度退守,容易孤军深入,遭到对方的歼灭;过于贪图实利,轻视外势,容易产生作战不利的局面,取胜较难。下围棋是非常讲究平衡的,失衡会带来不利的结果。这些都是围棋基本之道,可是慕容流年却明显不知,或是学不来。也许这一盘棋局,早已定局,胜负自然也就昭然若揭。
张大爷又恢复缓慢姿态,手于盅中,却是没有拾棋。之前是一拿一放,现在则是一等一拿一放,多了节奏。良久过后,张大爷终于是落下黑子,道:“懂得棋道者,亦懂得韬光养晦。我始终是不相信,白子过白。”
慕容流年看了一眼食堂,又收回视线,棋子却是已经落下。
张大爷稍微停顿一会,然后让黑子跟着慕容流年刚落的白子,微微点头,道:“谋思而后动,是为智者,我赞同。”
不知不觉间,双方棋子再次陷入正面对抗之势。上次慕容流年盲目孤军深入,被食半目,现在他再次选择了同样的位置,落子迅速。
果然,张大爷食慕容流年一目,手法如出一辙,道:“一目一江山。这江山,太奢侈了。”
接着慕容流年反食两目,也如同初次交锋。
张大爷顿了顿,并不急着扳回局势,谦虚谨慎,最后落子,仍胜半目。他摇摇头,疑惑道:“走过的路,依然是再走,难道真的是因为愚蠢?”
果然,棋落,惊人!
也许张大爷已经想到,这一次并不是那么简单,所以当慕容流年仍有一手食其一目之时,神色不禁微变。古井无波的老脸,终究是被牵引出了涟漪。只是张大爷也还留有一手,所以这轮交锋依然是以他胜出半目告终。他只是可惜了,原本看起来可以一棋定江山的局。虽然他喜欢下棋,可是能够以完美的局势结束对弈,终究是下棋的人所渴望的。
慕容流年再次看了食堂一眼,脸色颇显焦急。白子落盘,速度尤胜之前。
再次回归平稳之局,张大爷也懒得多作思虑,便落下黑子,微微叹气,道:“棋有黑白,黑白搭盘,却是迷惑了天下人。有人说这下棋,就是走上迷宫,也不为过。”
俗语有云:宁静以致远。心静,可远。看得远,听得远,走得远。下棋更是讲究如此,所以无论是围棋高人还是凡夫俗子,都忌闹。落子如飞不要紧,漫不经心也不一定代表你就是肤浅,可是呈现急噪姿态却是能断定你,不适合棋子江山。
慕容流年给人的感觉是关心食堂甚于关心棋子,虽然现在在他面前的是棋子江山,稍微不慎便可能导致棋乱江山散。
张大爷终于是发现了,像是经历了一个轮回,又回到了原点。他想剑走偏锋,却仿佛是被逼上梁山了,欲变不能。如果没有计算错的话,这次又会是计中计连环局,就看谁能笑到最后。落下黑子,张大爷凝思道:“年轻人,张狂点锋芒毕露点,也不错。能懂得设套,也有机会学会韬光养晦。”
棋过三步,慕容流年果然又钻空位,悍然正视四方八面夹击之势。计中计连环局,再次形成。
其实张大爷也知道,孤军深入也如同不如虎口焉得虎子,只是视觉不同观点不同而已。又是食一目,张大爷自嘲地笑笑,道:“有被逼上梁山的感觉呀,呵呵,不错。”
这是张大爷第一次明确夸奖慕容流年,可是慕容流年并没有因此而开心,他所期盼的,依然是即将要关门的食堂。食堂关门了,并不代表就没饭吃,军营里也是有饭馆的。只是在饭馆吃饭要现金,而在食堂则不用。慕容流年身上是没有钞票的,所以如果去饭馆的话,当然麻烦。
白子落下,食回两目,预料之中。
黑子始落,胜半目。
白子再落,反击半目。
黑子再落,仍胜半目。
白子落,再次震撼!
这计中计,局中局,终究是扑朔迷离,是柳岸花明又一村。如果如同张大爷之前所讲看一丈者得气势,看两丈者得胜利,看三丈者得谋天下。那么,慕容流年也有了谋天下的资本。只是谋天下,终究不是得天下。所以张大爷黑子再落,还是胜出半目,道:“看来鱼浮大白,并不是不谙世险,只是偷得一时安乐。”
棋过三轮,局势更加明朗,白子偏弱。围棋往往是一棋能定输赢,所以说慕容流年输赢是迟早也是情理之中。始终不曾关注棋盘的慕容流年,终于是微微皱了下眉头。留意到这一动作的张大爷,呵呵一笑,紧随落棋,道:“下棋者,善于布局。局无论好坏,终究是随心,也终究是一局。”
节奏已经明显加快,慕容流年是锋芒毕露,张大爷也不再过于隐藏目标。布一场大局,也许需要很多时间很多精力。可这终究是小局,不必过于执着。生活了大半辈子,什么人没看过,什么局没闯过。人生资历,也正珍贵于此。
这次只是三步,又回到了连环之势。这就像是一个僵局,谁都摆脱不了。而慕容流年也依然是执着于那一个位置,这样下去很可能是江山点点耗尽,不过恐怕他在意的只是食堂,恨不得能早早结束,兑现承诺即可。
张大爷已经不再深思,颇有大局在握之势,黑子落盘加块,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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