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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代宫廷艳史-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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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罢,大踏步直向吴古房中而去。这里众人,听他这番话,谁不佩服,从地下爬起来,互相说道:“还是我们的眼浅,不识好人,人家这样的见色不迷,见财不爱,真不愧为大英雄,大豪杰哩!”
  不说众人在这里议论,再说陆曾到了吴古的房中,只见吴古已经起身,正在那里练八段锦呢,见他进来,浑身扎束,不由得一惊,忙问道:“兄弟,你和谁动手,这样的装扎起来?”
  他叹了一口气道:“兄长,悔不听你的话,致有今日的事。”吴古忙问是什么事情。他便将以上的事情细细地说了一遍。
  吴古跌脚叹道:“我早就料到有此一出了。那个丫头,装妖作怪的,每每的在你的面前卖俏撒娇的,你却大意,我早已看出她不是好货了。为今之计,只好一走了事,这里再也不可停留了。”
  他说罢,也略略的一装扎,便要动身。陆曾忙道:“大丈夫明去明来,我们也该去通知童老太太一声,才是个道理呢!”
  吴古忙道:“那可动不得,我们要走便走,如其去通知她,料想她一定是要苦苦地挽留,我们那时不是依旧走不掉么?”
  陆曾道:“你的话未为不是,但是她们是寡妇娘儿,又有这极大的财产,我们走虽然一文未取,但是被外人知道,他们也不知道究竟是为着什么事情走的,如此不明不白,免不得又要人言啧啧,飞短流长了。”
  吴古听他这番话,很为有理,俯首沉吟了一会子,便对他笑道:“那么何不去骗她一下子,就说我们现在要到某处某处投亲去,大约在一月之内就来了。我想这样,她一定不会阻止的了。”
  陆曾摇头说道:“不妥,不妥,还不是和暗地走一样的吗?我想这样罢,也不要去通知童太太,只消我们写一封信,留下来就是了。”
  吴古道:“好极了,就是这样的办罢。”他说罢,便去将笔墨纸砚取了过来。陆曾一面将纸铺下,一面磨墨,一会子提起笔来,上面写着道:仆等本山野蠢材,除放浪形骸外,无所事事。谬蒙青眼,委为保家,俯首衔恩,何敢方命!兢兢终日,惟恐厥职有疏,致失推崇之望。但仆等阅世以来,早失怙恃,所以对于治家之道,一无所长,所经各事,颇多舛误,惶愧莫名。自如汗牛充栋,误事实深,不得已留书告退,俾另聘贤者。负荆有日,不尽欲言!
  仆吴古、陆曾叩同上。
  他将这封信写完之后,吴古便道:“写完了,我们应该早些动身了,免得童太太起身,我们又不能动身。”陆曾道是。
  说着,便与他一跃登屋,轻如禽鸟,早已不知去向了,从此隐姓埋名,不知下落。小子这部《汉宫》,原不是为他两个著的,只好就此将他们结束不谈罢。
  床话少说,再表童太太。到辰牌时候才起身,忽见一个丫头进来报道:“吴将军和陆将军不知为着什么事情,夜里走了。”
  童太太听说这话,大吃一惊,忙问道:“你这话果真么?”
  那个小丫头忙道:“谁敢在太太面前撒谎呢?”
  童太太连忙下楼,到了吴古的房里,只见一切的用物和衣服一点也不缺少,桌子上面摆着一封信。童太太忙将信拆开一看,不禁十分诧异地说道:“这真奇了,他们在这里所做的事,十分精明强干,没有一些儿错处,怎么这信上说这些话呢,一定是谁得罪了。”
  说罢,便将家中所有的仆妇家丁,一齐喊来,大骂一顿,骂得众人狗血喷头,开口不得,受着十二分委屈,再也不敢说一句。童太太骂了一阵子,气冲冲扶着拐杖径到寿娥的楼上。
  只见寿娥晨妆初罢,坐在窗前,只是发愣,见了童太太进来,只得起身迎接。
  童太太便向她说道:“儿呀,你可知道吴、陆两将军走了?”
  她听说这话,心坎上赛如戳了一刀,忙道:“啊哟,这话果真么?”
  童太太道:“还不是真的么,我想他们走,一定是我们这里的佣人不好,不知道什么地方怠慢了人家,也未可知,天下再也找不出这两个好人了。唉!这也许是我孙家没福,存留不住好人罢了。”
  寿娥听说陆曾真正地走了,那一颗芳心,不知不觉地碎了,但是当着她的母亲,也不敢过霹形迹。等到她走了之后,少不得哽哽咽咽地哭泣一阵子,自叹命保谁知伤感交加,不知不觉地病倒了,百药罔效。眼见病到一月之久,把童老太太急得一点主意也没有,终日心肝儿子的哭个不祝她的病,却也奇怪,也不见好,也不见歹,老半明半昧的,不省人事,镇日价嘴里终是胡说不已。童老太太不知道费了多少钱,请过多少医生,说也不信,一点效验也没见。童老太太的念头已绝,只得等着她死了。
  有一天,正到午牌的时候,家里一共请了有三十几个先生,互相论症用药。到了开饭入席的当儿,只见众人的当中,有一个二十几岁的道士,头戴纶巾,身穿紫罩一口钟的道袍,足蹬云鞋,手执羽扇,面如猪肺,眼若铜铃,但见他也不推让,径从首席上往下一坐,众医士好不生气。孙府里众家将和一班执事的人们见他上坐,还只当他是众医生请来替小姐看病的呢,所以分外恭敬,献茶献水的一毫不敢怠慢。
  众医士见孙府的人这样的恭敬道士,一个个心中好生不平,暗道:“既然是将我们请来,何必又请这道士做什么呢?
  这样的恭敬他,想必他的医术高强,能够将小姐的病医好了,也未可料定。“不说大家在那里互相猜忌,单表那道士拖汤带水的大吃特吃,嘴不离匙,手不离箸,只吃得满桌淋漓。众医生不觉十分讨厌,赌气爽性一筷子不动,让他去尽性吃。他见众人不动手,却再也不会客气一声,仍旧大张狮子口,啅啯啅啯的不停手。
  一会子席散了,童老太太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向众医士检衽说道:“小女命在垂危,务请诸位先生施行回天之术。能将小女救活,酬金随要多少,不敢稍缺一点的。”众医士异口同声地说道:“请太太不要客气了,你家已经请得回天之手,我们有何能干?”童太太惊问:“是谁?”众医土一齐指着那个道士说道:“不是他么?”这正是筵上何由来怪客,观中设计骗娇娃。
  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一百四回 施诡计羽士藏春云雨室 慕芳容村儿拜倒石榴裙
  话说众医士听得童老太太这两句话,便一齐向那道土指着道:“他不是太太请来的回天手么?小姐的病,就请他诊视,还怕不好么?”童老太太展目朝那道士一看,不禁暗暗纳罕道:“这真奇极了,这个道士是谁请他来的?”忙对众人说道:“这位道师爷,我们没有请啊,还只当是诸位请来的呢。”众医士忙道:“啊,我们没有请,谁认得他呢?”童老太太听说,更加诧异。那一班家将听说这话,便一齐抢着说道:“太太还犹豫什么,这个道士一定是来骗吃的。如今既被我们察破,也好给他一个警戒。”大家说了,便一齐伸拳捋袖的,预备过来动手。童老太太忙喝道:“你们休要乱动,我自有道理。”众人听这句话,便将那一股火只得耐着,看他的动静。
  童老太太走到那个道士面前,深深的一个万福。可怪那个道士,正眼也不去瞧一下子,坐在那里,纹风不动,这时众人没有一个不暗暗生气的。
  童老太太低头打一个问讯,口中说道:“敢问道师爷的法号,宝观何处呢?”那道士把眼睛一翻,便道:“你问我么?
  我叫松月散人,我们的观名叫炼石观,离开洛阳的西城门外,大约不过三里多路罢。“童老太太又问道:”道师今天下降寒舍,想必肯施慈悲,赐我家小女的全身妙药的。“他笑呵呵地说道:”那是自然的;不过我看病与众不同,却无须三个成群,五个结党的,我是欢喜一个人独断独行的好。“
  童老太太忙道:“那个自然,只请道师爷肯施慈悲,也不须多人了。”
  他笑道:“要贫道看病,须要将请来的先生完全请回去,贫道自有妙法,能将小姐在三天之内起床。”
  童老太太听说这话,真是喜从天降,忙命人送出许多银两与那些医士,请他们回去。众医士谁也不相信他这些鬼话,一个个领着银子嘻笑而去。
  看官,这道士来得没头没尾的,而且又形迹可疑。他究竟是个什么人呢?小子趁诸医士走的当儿,也好来交代明白,免得诸位在那里里胡猜瞎测,打闷葫芦。
  这洛阳城西,自从和帝以下,就有这炼石观了。那起初建造这炼石观的时候,究竟又为着什么事呢?原来自从明帝信崇佛教后,道教极大的势力不知不觉地被佛教压下去了,在十年之内,百个之中没有十个相信道教呢。谁知到了章帝的手里,百中只有一两个人了。人人都以佛教为第一个无上的大教,反说道教是旁门左道了,谁信道教,马上大家就乘机笑他迷信,唾骂他腐旧,谁教不肯去亲近,真个是一入道教,万人无缘了。
  在和帝时代的永元四年的时候,天时干旱,八月不雨,民收无望,赤地千里,万民饥馑,看看有不了之局。而洛阳的周近,又闹着蝗虫,一般饥民将树皮草根吃完了,便来吃衣服书籍,苦不胜言。和帝见这样的天灾,不禁忧虑得日夜不安,如坐针毡。尤其那长安城内的饥民,饿得嚎啕震地。和帝亲出东郊,昭告天,只求甘露,连求三天,一滴雨也没有求下来,便出榜召集天下的高僧,作法求雨。众和尚诵经念佛,乌乱得一天星斗,一连求了好几天,结果一点效力也没有,依然赤日当空,毫无雨意。和帝大为震怒,便将这班吃俸禄的和尚,一齐召来,大加责罚;一面又出皇榜召求天下有道之士来求雨。
  未上半天,来了一个仙风道骨的羽士,自称是喜马拉雅山紫荆观里的道祖,今见天下大灾,所以来大发慈悲,普救万民的。和帝本来重佛轻道,到了这时,却也无计可施,只得恭恭敬地请他作法。那道士却要求和帝,他求下雨来之后,要将道教原有势力和信仰,完全要恢复起来。和帝只望他求下雨来,什么事情,都一口承认。
  那道士择了吉地,搭台作法。未上两时,果然是乌云满布,大雨滂沱,一共下了有一尺二寸有奇,满河满港,万民欢悦。
  和帝更是十分欢喜,便恭请他做国师,那道士再也不肯。和帝便在洛阳城西造了一座炼石观,把那道士做下院。那道士便收了许多徒弟,在观里修炼。到了永元八年的三月里,那道士将观内所有的道士,完全带着走了,一去不知去向,只留下两个服侍香火的道人,这两个道人,见他们走后,便将一座炼石观和一百顷御赐的田,完全视为己有,也收罗弟子,自己大模大样地居然做起道祖来了。成日价和一起挂名的弟子,大吃大喝,私卖妇女,任意寻乐。有什么官员经过炼石观,拜访那个求雨的老道祖,他便说回到喜马拉雅山去证道了。众官员二次三次都碰不着,后来也不来了。日子既久,便没有人提起了。倒是那一班山野孤禅的,倒得着实惠不少。
  不料被一班无赖之流,窥破内中私情,便来要挟那两个假道祖分点润。他们见这班凶神似的流氓,早已矮了半截,满口答应。那班流氓听见答应,便邀了许多的羽士,在观内吃喝嫖赌,为所欲为,一种放浪的范围,简直没有限制,势将喧宾夺主了。众道士见形势渐渐的不对,却也无法可想,只怪当初一着之错,悔不该开门揖盗的。鬼混了四十多年竟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们的内幕。
  不料有一天,忽然来了两个道士,自称是喜马拉雅山紫荆观的嫡派,特地来传道的。他们便到洛阳城内去报告官府,请官府将观收回与他们修炼。官府当然是准他们的请求,立即收回,将一班流氓、假道士赶得一干二净的。
  这两个道士进了观,又召集十几个徒弟,镇日价地烧丹炼汞,倒也十分起劲。可是这两个道士,又何尝是喜马拉雅山的嫡派,原来是两个妖术迷人的蟊贼。他们早就知道炼石观的内容了,便来使一个空谷传声的法子,果然不费一些口舌,竟将一座炼石观攫为己有,鸠占鹊巢,趁此好慢慢地施法迷人。
  这两个道士,一个名叫水云居士,一个名叫松月散人。水云的妖法多端,能料知百里之内的酒色财气,然后使松月去按地址寻访得实在,便使妖法去攫财摄人。
  有一天,他却算到孙寿娥的身上了,便差松月去打探寿娥的年庚八字。这松月刁钻异常,眼珠一转,主意上来,便请一个老婆子,到孙府上去假装一个算命的道婆,在无意之中将寿娥的生辰八字,完全哄骗了去,告诉松月。松月忙又告诉与水云。水云便用纸剪成一个女人的模样,将她的年庚八字,写在上面,施动妖法,将一个如花似玉的寿娥,立刻弄病了。停了一月之后,他打听孙府里差不多周近的医士全请到了,心灰了,他才打发松月前去的。
  再说童老太太打发众先生去后,便向松月散人问道:“道师!小女的病,还有什么法子想呢?”他道:“须我先去望望,才能作法医治呢。”童老太太听说这话,忙将他领到寿娥绣楼内。揭开帐子,松月一看,不禁魂飘魄荡,暗道:“怪不道水云费了这一番苦心,这货色果然是生得十分漂亮!”他便伸手在她的头额上抹了两把,对童老太太道:“正是正是,四十多天了。”他故将眉头一皱,说道:“我只能医三十天以内的病,过了三十天,我却没有法子可以挽救了。”
  童老太太听了这话,不禁将一块石头依旧压在心头,不由得哭道:“道师,无论如何,都要望你大发慈悲,救一救小女的命,老身就感谢不尽了。”他道:“那么,这样罢,我们师父他的法力高强,太太可舍得将她送到我们观里去,请他医治,不消半月,包管你家小姐一复如初。”童老太太听说这话,忙道:“有何不可,有何不可?只要我家小姐病好,莫说半个月,便是一个月,老身也就感谢不尽了。”他道:“事不宜迟,我先回去求我师父,你家赶紧用暖轿送去,万勿延误,要紧要紧!”童老太太满口答应。
  他便告辞,回到观里见了水云,便将以上的一番情形说了一遍。水云便将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头点了点说道:“只要货色进门,不愁她不卖的。”不多时,童老太太和她乘着两顶暖轿,带领了许多的家丁从仆,前呼后拥地到了炼石观里。松月忙将她们接入东厢。
  童老太太便命人将她从轿里扶了下来。但见她双颊绯红,星眼微饧,弱不禁风地扶在两个婢女身上,走下轿来。童老太太便向松月道:“你们老神仙现在哪里?可能引老身前去参拜么?”松月忙道:“我们的师父一向是不肯与凡人接近的。只因为你家小姐不是凡人,乃是天上雌鸾星下凡的,现在不能不替她救灾救难的,你却千万不要去。”
  童老太太诺诺连声地答应,忙着又道:“老神仙说的,我家小姐的病,能在几天才好呢?”他道:“十天之内吧。”他说罢,便教两个婢女扶着寿娥跟他进去。走过第二道殿,他便将那两个婢女打发她们回到前面去。这时来了两个小道士,将她弯弯曲曲地扶到一个极其秘密的室里。松月赶紧回到前面,对童老太太道:“你老人家是住在我们观内,还是回府呢?”
  童老太太道:“如果在十天之内,老神仙将小女救活,老身在这里有许多不便,不如先且回去,好在离这没有多远的路,有什么事情,一呼就到。”
  松月便道:“太太回去倒也不错,不过七八天的当儿,小姐的病就好了,到那时再请过来,也不为迟哩。”
  童老太太又道:“我的小女,现在什么地方呢?”
  松月道:“现在练功室里,师父替她医治和忏悔呢,太太请放心罢。在我们这里,什么事都要比府上来的周到呢。”
  童老太太深信不疑,告辞登轿,留下两个仆妇预备叫唤,其余都带了回去。
  再说水云见了寿娥,早已魂不附体,忙去将纸人子烧了。
  不多时,寿娥如梦方醒,微开星眼,只见自己坐在一张虎皮的软垫子上面,再朝四下里一打量,不禁大为诧异,只见房内的摆设倒也十分精致,可是不是她平日所居的绣楼了。
  她暗暗地纳罕道:“我现在到一个什么地方了,我倒不解。”这时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她好生疑惑,便站起来走到门边,意欲去将门放开,看个究竟;不料用尽平生之力,莫想得动分毫,好像外面锁了一般。她万般无奈,只得又重行回到那沉香榻上坐了下来。
  偶一抬头,猛见帐子里悬着一个锦缎的荷包,她取下来,放开一看,一阵香味直喷出来。她嗅着这股香味,不由得信手取了一粒红色的丸子出来,大约有豆子大校她暗道:“这丸药是做什么用的?”放在嘴内一尝,不尝犹可,这一尝却大不对了。那丸子却也古怪,到了她的嘴里,一经津唾便化了。她觉得又香又甜,便咽了下去。停了一会,口干舌燥,春心摇荡,周身火热得十二分厉害。
  这时突然听得外面有人启锁。不多时,门呀的一声开了,走进一个二十多岁的公子来。她正在这渴不能待的时候,瞥见有个男子进来,她也顾不得什么羞耻,便站起来将那男子往怀中一抱,说道:“你可肯与我…………”那男子微笑点头,霎时宽衣解带,同入罗帏,容容易易地将一个完璧女郎,成为破瓜了。一度春风之后,把个寿娥乐得心花大放,料不到世上还有这种真趣,便要求那少年重演第二次。那少年欣然不辞,腾身上去,重行鏖战了多时。真个是云迷巫峡,雨润高唐,枕席流膏,被翻红浪,阳台缥缈,恍登仙境。
  一会儿云收雨散,她抱着那少年问道:“你叫个什么名字?”他笑道:“我名字叫水云。”她又笑问道:“我们不是天缘巧遇么,我记得在家里的,怎的就会到这里来呢?”他忙低声说道:“此地并非凡地,乃是仙府,你休高声浪语的,要一班仙人知道了,你我就乐不成了。”她连忙噤住半天,才悄悄地对他说道:“照这样说来,你也是个仙人了。”他微笑点首道:“我不是仙人,怎能将你摄得来呢?”她听说这话,心中十分荣幸,暗自说道:“我的运气真正不坏,竟邀仙人宠眷,将来还怕不成仙么?”她想到这里,不禁眉飞色舞起来,搂着水云,又吻了几吻。
  水云笑问道:“你饿了不曾?”她忙道:“不饿不饿,先前倒觉得有一点儿,现在一些儿也不觉得饿了。难道这个玩意儿,还能当饱么?”他笑了一笑,也不答话,便起身坐起。
  她忙问他:“到哪里?”他道:“此刻仙府里要点卯了,要是不到,便要受罪的。”她忙又问道:“你去几时来呢?”
  他笑道:“马上就来了。”他说着,将衣服穿好,开门出去。
  他又将门锁起。
  她在榻上,此刻十分疲倦,不知不觉地沉沉睡去。到了天晚,水云命人送些酒菜和饭进来,自己将门关起,走到榻前,将她轻轻地推醒。她睁眼看时,只见房里摆着一桌酒席,他坐在她的身边。她笑问道:“你几时来的?我怎么不晓得?”他笑道:“你这样的熟睡,哪里能知道呢。”她也不客气,竟和他手携手并肩坐下,低斟浅酌的起来,吃的那些小菜,也不过是些鸡鱼肉鸭之类,她不禁疑惑地问道:“久闻仙人茹素,怎么你们也动起荤来呢?”他笑道:“你哪里知道天上何异人间呢!不过对于荤的一道,不常有罢了。不瞒你说,我怕你仙府里的东西吃不来,特地差人到下界去办的。”她听他这话,足见他爱己的心切了,那一股热烈的爱情,陡增了百倍,便觉除了水云,再也没有第二个亲人了。一会子,两个人都有了些酒意,忙携手入帏,重整旗鼓,大战一番,不能细述。就这样朝朝寻乐,夜夜贪欢,一转眼三四天飞似地过去了。
  这时却气坏了一个人。你道是谁?却原来就是松月。他们的常规,在外面骗到钱财同用,弄到妇女同乐。松月见寿娥生得十分娇娆出色,早已垂涎万丈了,满心期望轮流消受,不料被水云视为己有,一些儿也不分润与他,于是将那一股醋火,直冲至泥丸宫之上,忍耐到第四天,还指望水云给他解解渴呢,谁知水云连房门都不出了。他可气坏了,等到未牌的时候,还未见他出来,正想打门进去和他厮拼,瞥见他满脸春风,从后面走了出来,匆匆地走进房去。
  松月忍无可忍,便跳起来向他说道:“水云,你可记得当初的盟约么?”水云听他这句话,明知他要分自己的肥,他怎肯甘心将一位天仙玉美人送给他受用呢,自然是不肯退让,忙道:“什么盟约不盟约,只凭自己的本领;老实对你说一句,这个货色,你休要想了,让给我罢。”
  他大怒道:“好,管教你快活就是了。”他说罢,便到壁上去取刀。水云忙抢着也取了一把刀,向他说道:“松月!你想拿刀来吓我么?须知你愈是这样,愈不答应,咱也不是个省油灯,今天死活随你。”
  他也不答话,迎面就是一刀。水云举刀相迎。两个人大战了十余合。猛地跳出圈子,水云照定松月的头上砍去。松月也打定了主意,抡刀往他的左胁刺来。这时水云的刀先到,早将松月的头颅劈了两爿。松月的刀也跟着刺进他的右胁。水云呜的一声,霎时也随他一同到阎王那里去交账了。
  不说这两个万恶的道士一齐结果,再说寿娥在房中闷得慌,便想出去逛逛,幸喜门没有锁,开了门走出来,刚刚转过偏殿,瞥见两个尸首,倒在西边的耳房里。她大吃一惊,忙近前来一看,却正是水云和一个不认得的人。她魂不附体,便知道身陷匪徒的窟里了。她摸出后门,只见外边夕阳西下,和风阵阵的,一片田禾,万顷青青,她慌不择路地迈着金莲,没命地乱走。大约走了二里多路的光景,耳朵里突然冲着一片笑声,她展开秋波一望,只见一群十五六岁的小孩子,正在草地上玩耍。这正是:红颜脱险方离窟,白发思儿尚依门。
  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一百五回 麦垄中云迷巫峡 茅亭内雨润高原
  却说她慌不择路地跑了多时,高一步低一步,险些儿将柳腰折断。好不容易走了半天,才走到一块芳草平地,这一块平原,一眼望去,足有三四里宽阔,青毵毵地夹着无际的菜花,金黄得和朝霞一样的。还有许多不识名小鸟儿,在草地上跳来跃去,鸣着一种叫骂的声音,似乎它们知道她被歹人骗去,复又逃出来的样子。还有几棵细柳,夹着桃杏,排列四围,微风吹来,送过许多的香气。她此刻正急急如丧家之犬,漏网之鱼,哪里还有心去领略这些春色呢?仍旧低着头,只往前走,不多会,耳朵里突然冲着一股嘈杂的声音,她不由得粉颈一抬,只见前面一带杏林的左边,有许多十五六岁的小村童,在那里赶围场呢。她心中暗道:我这样的胡冲瞎撞地乱走,究竟不是个长久之计,终要问问人家,回去从哪条路走,才不致摸错了路呢。
  她打定主意,便含羞带愧地向这林子左边走,不多时到了林子里面,只见桃杏根下,栽着许多的野蔷薇,针刺刺地遮得去路。她正想转道前去,不料裙子似乎被人抓住一把。她打了一个蹭蹬,立定了,倒是一噤,连忙回头看时,说也好笑,却原来是一个锯去的树根,将她的裙子绊住,她惊出一身冷汗,忙蹲下柳腰,将裙子揭提在手里,走出树外,伸着粉颈四处盼望了一回。瞥见顺着这林子,有一条迟宽的小道,已被芜草埋掩得半明半昧,只留下一线路径。她便顺着这条小道,直向南走去,不多时,到了林子尽头之处,不觉足酸腿软,不能再走了。试想她本是个深闺弱质,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奔波,这样的惊恐,无怪她疲倦得不能动弹了,她还兀地不服气,偏生将银牙咬了一咬,复行向前面走去,未到几步,浑身香汗,娇喘细细,再也不能移动一步了。她只得将手帕取了出来,铺在路旁的草地上。
  她一探身往下一坐,撩起袖子,不住地在粉腮上拭汗,她到了这会子,才想起她的生身的老母来,不禁珠泪两行,滴湿春衫,微微地叹了一口气道:“娘啊,你老人家见你的女儿不见了,不知要怎样的伤心断肠呢?可恨这些贼子,起心不良,不知在何时将奴家骗到那牢狱里去的!”她哽哽咽咽自言自语的一会子,百无聊赖。
  这时候,一轮红日,渐渐地和远山碰头了。那黄灿灿的光华,反射过来,映在她那一张粉庞上,还挂着几点牵牵的热泪,可真和雨后桃花一样的。她见日已含山,天色渐渐地要入幕了,暗自焦急道:“如此便怎么好呢?眼见快要入暮了,举目无亲,栖身何所呢?而且这两只腿再也不能走了,坐在这里,马上昏黑起来,冷风刺骨,岂不要活活地冻死了么?就不冻死,万一遇到豺狼虎豹,落草强徒,也难逃性命了。”她想到这里,忧愁交集,那一颗芳心中,好似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惶恐的毫无一些主意。
  停了一会,只见日没西山,野雀儿扑喇喇的直向树林里争先恐后地飞着,苍莽长郊登时起了一片白霭,呈出一种真正的暮景来了。她暗道:“不好,不好,此刻再不走,难道真个坐在这里一夜么?”她说罢,从地上按着盘膝,慢慢地立了起来,两眼发花,头晕心悸,赶紧按着心神,闭着星眼,定心一会,才将芳心镇住,便展开莲步,进三步退两步地向前慢慢地走去。
  刚刚走到一棵夹竹桃的跟前,猛听得忽喇一声,飞出一个五色斑斓的东西来,朝她怪叫两声,腾空飞去,她吓得倒退数步,闪着星眼随着那个飞去的东西一望,却原来是一只锦毛山鸡。
  她可是暗暗地又叫一声惭愧,正要向前走去,猛的想起铺在地上的那一块手帕,未曾带来,便又转到原处,那块手帕,不知去向,她暗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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