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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代宫廷艳史-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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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一会子安摆停当,那班门下客,一个个不消去请,老老实实地都来就坐。
  刘縯、刘仲、刘文叔三个人,和五个年纪大些的老头子,坐在一张桌子上。酒未数巡,忽有一个人掷杯于地,掩着面孔,号啕大哭,刘縯忙问道:“李先生!今天何故这样的悲伤烦恼,莫非下人怠慢先生吗?如果有什么不到之处,请直接可以告诉鄙人。”那人拭泪道:“明公哪里话来,兄弟在府上,一切承蒙看顾,已是感激不尽,哪里有什么不到之处呢?不过我哭的并非别事,因为今天得着一个消息,听说太皇太后驾崩,故而伤心落泪的。试看现在乱到什么程度了,莽贼篡位,自号新皇帝,眼看着要到五年了,不幸太皇太后又崩驾归西,这是多么可悲可叹的一件事啊!”
  有个老头子,跷起胡子叹道:“莽贼正式篡位的那一年,差不多是戊辰吧?今年癸酉,却整整六年了,怎么说是要到五年呢?”
  刘縯皱眉叹道:“在这六年之内,人民受了多少涂炭,何日方能遂我的心头愿呢?”
  刘仲道:“大哥!你这话忒也没有勇气了,大丈夫乘时而起,守如处女,出如脱兔,既想恢复我们汉家基业,还能在这里犹疑不决么?时机一到,还不趁风下桌,杀他个片甲不留,这才是英雄的行径呢。”
  众人附和道:“如果贤昆仲义旗一树,吾等谁不愿效死力呢?”刘文叔笑道:“诸公的高见,全不是安邦定国的议论。不错,现在莽贼果然闹得天怨民愁的了。但是他虽然罪不容诛,要是凭你们嘴里说,竖义旗就竖义旗,谈何容易?凭诸公的智勇,并不是我刘文叔说一句败兴的话,恐怕用一杯水,去救一车子火,结果绝对不会有一点效力的。要做这种掀天揭地的大事业,断不是仗着一己的见识和才智所能成事的。老实说一句,照诸公的才干,谈天说地还可以,如果正经办起大事来,连当一名小卒的资格还没有呢。”
  他将这番话一口气说了到底,把一班门下客,吓得一个个倒抽一口冷气,面面相觑,半晌答不出话来。
  刘縯忙喝道:“你是个小孩子家,晓得天多高,地多厚呢?没由的在这里信口雌黄,你可知道得罪人么?”
  刘文叔冷笑不语。
  刘縯忙又向众人招呼赔罪道:“舍弟年幼无知,言语冲撞诸公,务望原谅才好!”
  众人齐说道:“明公说哪里话来,令弟一番议论,自是高明得很,我们真个十分拜服。”
  刘仲道:“请诸公不要客气,小孩子家只晓得胡说乱道的,称得起什么高明,不要折煞他罢。”
  他们正自谦虚着,刘文叔也不答话,站起身来出了席,向刘縯说道:“大哥!我今天身体非常疲倦,此刻我要去睡了。”
  刘縯笑道:“我晓得你是个生成的劳碌命,闲着一天,马上就不对了,今天可是弄得疲倦了?”
  他也不回答,一径往后面书房里走来。
  进了自己的书房,便命小僮将门闭好,自己在屋里踱来踱去,心中暗想道:“明天去,想什么法子教那人儿出来呢?但是写信这个法子不是不好,恐怕她一时翻起脸来,将这信送给他的哥哥,那么我不是就要糟糕了么?”他停了一会子,猛地又想道:“那阴丽华曾朝他狠狠地望了一眼的,她如果没有意与我,还能叫明儿将我送出来么?是的,她定有意与我的。可是这封信,怎样写法呢?写得过深,又怕她的学识浅,不能了解;写得浅些,又怕她笑我不通。她究竟是个才女,或者是一个目不识丁女子,这倒是一个疑问了。她是个才女,见了我的信,任她无情,总不至来怪罪我的;假若是个不识字的女子,可不白费了我一番心思,去讨没趣么?”他想到这里,真个是十分纳闷。
  停了一会,忽然又转过念头道:“我想她一定是个识字的才女,只听明儿讲话大半夹着风雅的口吻;如果她是个不识字的,她的丫头自然就会粗俗了。”他想到这里,不觉喜形于色,忙到桌子跟前,取笔磨墨,预备写信给她,他刚拿起笔来,猛然又转起一个念头来,忙放下笔,说道:“到底不能写信,因为这信是有痕迹的,不如明天去用话探试她罢。”他又踱了一回,已有些倦意,便走到床前,揭开帐子,和衣睡下。
  那窗外的月色直射进来,他刚要入梦,忽听得窗外一阵微风,将竹叶吹得飒飒作响。他睁开睡眼一骨碌爬起来,便去将门放开,伸头四下一看,也不见有什么东西,只得重行关好门,坐到自己的床边,自言自语道:“不是奇怪极了?明明的听见有个女人走路的声音。还夹着一种环佩的响声,怎么开门望望,就没有了呢?”他正自说着,猛可里又听得叮叮噹噹的环珮声音,他仔细一听,丝毫不错,忙又开门走出去,寻找了一回,谁知连一些影子也没有。他无奈,只得回到门口,直挺挺立着,目不转睛地等候着,不一会果然又响了,他仔细一听,不是别的,原来是竹叶参差作响。他自己也觉得好笑,重行将门关好,躺到床上,可是奇怪地得很,一闭眼睛就看见一个满面笑容的阴丽华,玉立亭亭地站住在他的床前,他不由得将眼睛睁睁开来瞧瞧,翻来覆去一直到子牌的时候,还未曾睡着。几次强将眼睛闭起,无奈稍一合拢来,马上又撑了开来。
  不多时,东方已经渐渐地发白。他疲倦极了,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合起眼来,真的睡着了。
  再说那明儿回去,到了阴丽华的绣楼上,只见丽华手托香腮,秋波凝视,默默地在那里出神。
  明儿轻轻走过来笑道:“姑娘,我已经将那个高鼻子送出去了。”丽华嫣然一笑道:“人家的鼻子怎样高法呢?”明儿笑道:“姑娘,你倒不要问这人的鼻子,委实比较寻常人来得高许多哩!”丽华笑道:“管他高不高,既然将他送了出去就算了,还噜嗦什么呢?”
  明儿笑道:“我还有一件事情,要来禀知姑娘,不知姑娘晓得吗?”丽华笑道:“痴丫头,你不说我怎么能晓得呢?”
  明儿笑道:“我送那高鼻子出去的时候,他曾对我说过,他有个表妹,名字叫什么君子求,她写一封信要带给你,我想从没有听见过一个姓君的是你的朋友呀!”丽华笑道:“你说什么,我没有听得清楚,你再说一遍。”明儿道:“你有没有一个朋友姓君的?”丽华方才入神,忙问道:“他叫什么名字?”明儿道:“叫做君子求,他有一封信要带给你。”她听了这话,皱着柳眉,想一会道:“没有呀。”明儿笑道:“既然没有,为什么人家要寄信给你呢?那个高鼻子说得千真万真,准于明天将信送得来,难道假么?”她仔细的一想,芳心中早已料着八九分,可是她何等的机警,连忙正色对明儿道:“这个姓君的,果然是我的好友,但是她和我交接的时候,你们大主人与二主人皆不晓得,现在她既然有信来,你可不能声张出去的,万一被他们晓得,一定要说我不守规矩,勾朋结类的了。”
  明儿哪里知道就里,连连地答应道:“姑娘请你放心,我断不在别人面前露一言半句的。”丽华大喜道:“既然如此,你明天早上就到园里去守他收信,切切!”明儿唯唯答应,不在话下。
  岔回来,再表刘文叔一梦醒来,不觉已到午时,望日当窗,那外面的鸟声,叫得一团糟似的。他披衣下榻,开门一望,只见炊烟缕缕,花气袭人,正是巳牌的时候。他懒洋洋地将衣服穿好,稍稍地一梳洗,便起身出门,到了五杀场上,看见刘縯带着二千多名乡勇,在那草地上操练呢,他也没心去看,一径走到豪河口的吊桥上。刘縯见他出来,正要和他说话,见他走上吊桥,似就要出村去的样子,不由得赶上来劝道:“兄弟,你昨天已经吃足辛苦了,今天又要到哪里去?”他冷冷地答道:“因为这几天身上非常不大爽快,所以住在家里气闷煞人,还是到外面去跑跑的好。”
  刘縯道:“游玩你尽管游玩,不过我劝你是不要操劳的为妙。田里的各事,自然有长佃的是问,需不着你去烦神的。他们如果错了一些儿,马上就教他们提头见我。”
  刘文叔笑道:“话虽然这样的说,但是天下事,大小都是一样的,待小人宜宽,防小人宜严,要是照你这样的做法,不消一年,包管要怨声栽道了。”刘縯笑道:“你这话完全又不对了,古话云,赏罚分明,威恩并济,事无不成的。如果一味敷衍,一定要引起他们小视了。”刘文叔笑道:“你这话简直是错极了,用佃户岂能以用兵的手段来应付他们?不独不能发生效力,还怕要激成变乱呢!”
  刘縯被他说得噤口难开,半晌才道:“兄弟的见识,果然比我们高明得多哩!”刘文叔此刻心中有事,再也不情愿和他多讲废话,忙告辞了。
  出得村来,顺着旧路,仿仿佛佛地走向南来。不一会,又到了那一条溪边的小桥上面,可怪那些小鸟和水里的鱼儿,似乎已经认识了的样子,一个个毫不退避,叫的、跳的、游的、飞的,像煞一幅天然的图画。他的心中是多么快活,多么自在,似乎存着无穷的希望,放在前面的样子,两条腿子也很奇怪,走起来,兀的有力气,不多一会,早到了她家的后园门口,只见后门口立着一个丽人,他心中大喜道:“这一定是丽华了。”
  三步两步地跑了过去,定睛一看,不是别人,却是明儿。但见她春风满面的,第一句就问道:“你的信送来了吗?”他故意答道:“送是送来,但是我们小姐说过的,不要别人接,需要你们家小姐亲自来接信才行呢。”明儿笑道:“你这人可不古怪极了!任你是什么机密的信,我又不去替你拆开,怕什么呢?”刘文叔笑道:“那是不行的;因为我们的小姐再三叮咛,教我这封函,千万不可落到别人的手里。我是抱定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宗旨。姐姐,请你带你们的小姐出来,我好交信与她。”明儿强他不过,只得向他瞪了一眼,说道:“死人,你跟我进来吧!”他听了这话,如同奉了圣旨一样,轻手轻脚地跟着她走进园去。
  不多时,走到书房门口,明儿对他道:“烦你在这里等等,我去带小姐马上就来。”
  他唯唯答应,她便起身去了。刘文叔在书案上翻看了一会,等得心焦,忙出书房,张目向前面望去。猛可里听见西南角上呀的一声,他抬起头来,凝神一望,只见楼窗开处,立着一个绝代佳人,他料想一定是阴丽华毫无疑义了。但见她闪着秋波,朝刘文叔上下打量个不住,最后嫣然一笑,便闭了楼门。
  这一笑,倒不打紧,把个刘文叔笑得有痒没处搔,神魂飞越,在书房里转来踱去,像煞热锅上蚂蚁一样。等了一会,伸出头来,望了一会,不见动静,他满心焦躁道:“明儿假使去报告她家主人,那就糟了!”忽然又转过念头道:“不会的,不会的,方才她朝我一笑,显系她已得明儿的消息,才能这样的。”又等了半晌,突闻着一阵兰麝香风,接着又是断断续续的一阵环珮的声音,从里面发了出来,他暗暗地欢喜道:“那人儿来了。”不多时,果见明儿在前面领着路,但见她婷婷袅袅地来了。刘文叔这时不知怎样才好,又要整冠,又要理衣,真是一处弄不着。
  霎时她走到书房门口,停了停,便又走了进来,娇羞万状,脉脉含情。刘文叔到了这时,一肚子话尽华到无何有之乡,张口结舌,做声不得。
  明儿对他说道:“这是我们的小姐,先生有什么信,可拿出来吧?”
  刘文叔忙抢上前躬身一揖,口中道:“请屏退侍从,以便将信奉上。”
  阴丽华宫袖一拂。明儿会意,连忙退出。她娇声问道:“先生有什么信,请拿出来吧!”这正是:休道落花原有意须知流水亦多情。
  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六十三回 协力同心誓扶汉室 翻云覆雨初入柔乡
  却说刘文叔见她问话,低声答道:“久慕芳名,昨于无意中得瞻仙姿,私怀幸慰!故以寄信为题,借此与玉人一亲芳泽,虽死亦愿矣。但素昧平生,幸勿责我孟浪,则衔感无限。”
  阴丽华听了这番话,只羞得粉面绯红,低垂螓首,半晌答不出一句话来。他也不便再说,俩人默默的一会子,刘文叔偷眼看她那种态度,愈是怕羞,愈觉可怜可爱。他情不自禁地逼近一步,低声问道:“小姐不答,莫非嗔怪我刘某唐突吗?”
  阴丽华仍是含羞不语。他恐怕马上要有人来,坐失此大好的机会,大胆伸手将丽华的玉手一握,她也不退避。刘文叔见了这种光景,加倍狂浪起来,一把将她往怀中一搂,接了一个吻,说道:“亲亲!你怎么这样的怕羞呢?”此地也没有第三个人在这里,是否敢请从速一决。“她躲避不迭,不觉羞得一双星眼含着两包热泪,直要滚了下来。他见她这样情形,忙放了手说道:”小姐既不愿与某,可以早为戒告,某非强暴者流,就此请绝罢!“他撒开手便要出来。阴丽华忙伸出玉腕将他拉住哭道:”我曾听古人有云,女子之体,价值千金,断不能让男子厮混的。我虽然是个小家女子,颇能知些礼义。家兄为我物色至今,完全碌碌之辈,不是满身铜臭,便是纨袴气习,俗气逼人,终未成议。昨日在此地见君,早知非凡人可比。但今朝君来,我非故意作态,一则老母生病未愈,二则家兄等俱在母侧,倘有错失,飞短流长,既非我所能甘受,与君恐亦不宜。“
  他听了这番话,知道她已误会,忙答道:“小姐,你可错疑我了。鄙人方才的来意,不过完全是征求尊意,是否能够下顾垂爱,别无其他的用意的。我非是那一种轻薄之辈,专以肉欲用事的。”
  她回悲作喜道:“这倒是我错怪你了,不知你还肯原谅我吗?”刘文叔笑道:“小姐,哪里话来!小姐肯怜惜我,我就感激不尽了,何敢说个怪字呢。”
  她道:“我们坐下来谈罢!”
  刘文叔唯唯地答应,便走向左边的椅子上坐下。她便将明儿喊来,附耳谈了几句。明儿点头会意,又将刘文叔瞟了一眼,方才出动。她从容地坐下,方展开笑靥问道:“刘先生胸怀大志,将来定能做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的。眼见中原逐鹿,生灵涂炭,莽贼窥窃神器,转眼六年,芸芸众生急待拯救,不知先生将用何种方针,去恢复汉家的基业呢?”她说罢,凝着秋波,等他回答。
  刘文叔听她说出这番话,不禁十分敬爱,不由得脱口答道:“吾家基业,现不必论,终有恢复之一日。丈夫处事,贵于行,而不贵乎言,言过其实,非英雄也。敝人的志愿,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娶阴!”他说到这里,忙噎住不响,知道自己失言,登时面泛红肖。
  她听他刚说到一个阴字,便噎住了,自己还不明白吗?也羞得面泛桃花,低首无语。刘文叔忙用了话岔开去。
  二人又谈了一会,刘文叔虽然是个年未弱冠的少年,但是他的知识却过于常人,一举一动都深有含蓄,比较他的两个哥哥真有天渊之别。今日见了丽华,觉得她没有一处不可爱。看官,这个爱字,与情当然是个搭档的,情与肉欲,又差到多少路程呢?看官一定能够了解的。我再进一步说,这爱与情,情与肉欲,至多间隔着一毫一发吧。任他是什么人,一发生了爱,自然就会有情了;有了情,那必从肉欲这条道路上走一下子,才算是真情呢!谁说我这话说得不对,他就是个大骗子。为什么呢?肉欲也是情之一种,也就是情的收束。
  闲话少说,言归正文。刘文叔和她谈了一阵子,只见阴丽华朱唇轻启,口若悬河,句句动容,矢矢中的。他可是把那爱河的浪花,直鼓三千尺,按捺不定,低声问道:“我能够常常到此地来聆教聆教吗?”她微笑不答,伸出纤纤玉腕拿起笔来,就在桌上写了四个字。他靠近来一看,乃是“关防严密”;他也提起笔来在手心里写了六个字,“何时方可真个”,伸出手来向她示意。她闪着星眼一看,不觉红晕桃腮,娇羞不胜,复提起笔来在玉掌上面写了一行字,向刘秀示意。他仔细一看,原来是“明酉仍在此候驾。”
  他看罢心中大喜,便向她说道:“蒙允感甚!但是现在因为还有许多事情,要回去料理,明日届时过来候驾,今天恕我不陪了。”
  她含羞微笑道:“你今天出去,可要不要着人送你?”
  他忙道:“不需不需!”
  她将明儿唤了进来,说道:“你将刘先生送出园,快点回来,我在这里等候你呢!”明儿诺诺连声地送着刘文叔走出书房,一直将他送到园门口。刘文叔依依不舍,回头一望,只见她倚着花栏,还在那里朝自己望呢。他可是站住不走了。
  明儿道:“先生,你今天和我们小姐谈些什么话?”他笑道:“不过谈些平常的话罢了。”明儿摇头笑道:“你不要骗我,我不信。”她说着,斜瞟星眼,盯着刘文叔。文叔笑道:“好姐姐!你不要告诉人家,我就说了。”明儿忙答道:“我不去告诉人,你说吧!”他笑道:“好丫头,你们小姐许给我了。”明儿诧异问道:“这话从何说起,怎的我们一些也不知道呢?”他笑道:“要你们知道,还好吗?”明儿笑道:“呸!不要我们知道,难道你们还想偷嘴吗?”刘文叔禁不住笑道:“好个伶俐的丫头,果然被你猜着了。”明儿又问道:“敢是你们已经……”她说了半句,下半句说不下去了,羞得低着头只是发笑。刘文叔见她这样子,不由得说道:“不瞒你说,虽然没有到手,可是到手的期限也不远了,明天还要烦你神呢!”明儿道:“明天烦我做什么?”刘文叔笑道:“你和我走出园去,告诉你。”
  二人便出了园,文叔便将方才的一番话,完全告诉了她,把个明儿只是低头笑个不住道:“怪不得两个人在书房里,咕咕叽叽谈了半天,原来还是这个勾当呢!好好好!我明天再也不替你们做奴婢了!”刘文叔忙道:“好姐姐,那可害了我了,千万不能这样!总之,我都有数,事后定然重重地报答你,好吗?”明儿笑问道:“你拿什么来谢我呢?”刘文叔笑道:“你爱我什么,便是什么。”明儿指着他羞道:“亏你说得出,好个老脸!”她说罢,翻身进去,将门闭起。
  刘文叔高高兴兴地认明了方向,顺着有生字的荼蘼花架,走了出去。到小桥边,又看了一回风景,才寻着原路回来。肚中已觉得饿了,忙叫童儿去拿饭来,胡乱吃了些。才放下饭碗,就有两个老佃长进来禀话,见了刘文叔,两个老头子一齐跪下。
  刘文叔慌忙下来将他们扶起来,说道:“罪过罪过!这算什么!你们有话简直就坐下来说就是了,何必拘这些礼节呢?”
  一个老头子捋着胡子叹道:“我们今天到这里来,原来有一桩要紧事情,要讨示下。”刘文叔道:“什么事情?你们先坐下来,慢慢地说罢。”
  两个老头子同声嚷道:“啊也,我们佃户到这里来,断没有坐的道理,还是站着说罢。”刘文叔忙道:“二位老丈,这是什么话?赶紧坐下来,我不信拘那些礼节,而且我们又不是皇帝家,何必呢?”
  两个老头子,又告了罪,方才坐下。刘文叔问道:“二位老丈,今天难道有什么见教吗?”东边花白胡子的先答道:“小主人!你还不晓得?现在新皇帝又要恢复井田制了,听说北一路现在都已实行了,马上就要行到我们这里来了。我想我们一共有六百多顷田,要是分成井田,可不要完全归别人所有了吗?”刘文叔听了这话吃惊不小,忙问道:“这话当真么?”那两个老头子同声说道:“谁敢来欺骗主人呢?”
  刘文叔呆了半晌,跺足叹道:“莽贼一日不除,百姓一日不安!”
  那老头子又说道:“听说有多少人,现在正在反对,这事不知可能成功?”刘文叔叹道:“这个残暴不仁的王莽,还能容得人民反对吗?不消说,这反对两个字,又不知杀了多少无辜的百姓了!”
  正说话时,刘仲走了进来,听他们说了个究竟,气得三光透顶,暴跳如雷,大声说道:“怕什么!不行到我们这里便罢,如果实行到我们这里,凭他是天神,也要将他的脑袋揪下来,看他要分不要分了。再不然,好在我们的大势已成,趁此机会就此起兵,与莽贼分个高下。若不将吾家的基业恢复过来,誓不为人!”
  刘文叔劝道:“兄长!你何必这样的大发雷霆呢!现在还没有行到这里呢!凡事不能言过于行的,事未成机先露,这是做大事的人最忌的。”刘仲被文叔这番话说得哑口无言;转身出去。那老头子又向文叔说道:“昨天大主人到我们那里去,教我们让出一个大空场来,给他们操兵。我想要是在冬天空场尽多,现在正当青黄不接的时候,哪里能一些闲空地方呢?我当时没有回答,今天请示,究竟腾出哪一段地方做操场?”刘文叔沉思了一会,对两个老头子说道:“那日升谷旁边一段地方,现在不是空着呢?”两个老头子同声说道:“啊也,真的老糊涂了!放着现成的一段极大的空地,不是忘记了。”刘文叔笑道:“那一段空地,就是有十万人马,也不见得怎么拥挤的。
  你们今天回去,就命人前去安排打扫,以备明日要用!“两个老头子唯唯地答应,告辞退出,一宵无话。
  到了第二天一早上,那四处的乡勇,由首领带领,一队一队地向白水村聚集。不到多时,只见白水村旗帜职扬,刀枪耀日。
  刘蘼、刘仲忙得不亦乐乎,一面招待众首领,一面预备午饭。直闹到未牌时候,大家用饱茶饭,各处的首领纷纷出来,领着自己的人马,浩浩荡荡,直向日升谷出发。刘蘼、刘仲骑马在后面缓缓地行走。他的叔父刘良,也是老兴勃发,令人扶他上马,跟去看操。
  到了地头,一声呼号,一队队的乡勇,排开雁阵,听候发令。那一班首领,骑在马上,奔走指挥。一时秩序齐整,便一齐放马走到刘縯、刘仲的面前,等侯示下。
  刘仲首先问道:“秩序齐整了吗?”众首领轰天价的一声答应道:“停当了!”刘縯便向司令官一招手,只见那个司令官捧着五彩的令旗,飞马走来,就在马上招呼道:“盔甲在身,不能为礼,望明公恕罪!”刘縯一点首,那司令官便取出红旗,在阵场驰骋往来三次,然后立定了马,将手中的红旗一层。
  那诸首领当中有三个人,并马飞出阵常司令官扬声问道:“来者敢是火字队的首领吗?”三人同声答道:“正是!”
  司令官便唱道:“第一队先出阵训练!”那个背插第一队令旗的首领,答应一声,飞也似地放马前去,将口中的画角一鸣。
  那东南角上一队长枪乡勇,风驰电掣地卷出来,刹那间,只见万道金蛇,千条闪电般地舞着。司令官口中又喊道:“火字第二队出阵对手试验!”那第二队的首领,也不及答应,就飞马前来,将手中的铜琶一敲。霎时金鼓大震,一队短刀乡勇,从正东方卷了出来,和长枪队碰了头,捉对儿各显本领,枪来刀去,刀去枪迎,只杀得目眩心骇。这时司令官又大声喊道:“火字第三队出阵合击第一队。”第三队的首领早就放马过去,听司令官一声招呼,便将令旗一招。那一队铁尺兵,疾如风雨般地拥了出来,帮着短刀队夹攻长枪队,只杀得尘沙蔽日,烟雾障天。
  司令官将黄旗一层,霎时金鼓不鸣。那火字第三队的人马,风卷残云般退归本位,露出一段大空场来,静悄悄的鸦雀无声。
  这时候,忽见西边一人飞马而来。刘縯、刘仲回首看时,不是别人,是刘文叔前来看操的。他首先一句问道:“现在操过第几阵了?”刘縯答道:“操过第一阵了!”刘文叔道:“成绩如何?”刘縯点头微笑道:“还可以。”话还未了,只见司令官口中喊道:“土字第一队出阵!”那个首领背着一把开山斧,用手一招。东北上跑出一队斧头兵来,每人腰里插着两把板斧,一个个雄赳赳地挺立垓心。那首领一击掌,那些斧头兵,连忙取斧头耍了起来,光闪闪的像雪球一样。
  司令官又喊道:“第二队出阵对手!”第二队的首领,忙将坐下的黄骠马一拍,那马嘶吼一声,只见正北上一队铜锤兵,蜂拥前来,和第一队的板斧相搏起来。此时只听得叮叮噹噹,响声不绝于耳。战够多时,司令官取出黑旗,迎风一层,那两队土字兵慢慢地退回本位。
  司令官口中喊道:“水字第一队出阵!”话还未了,只见正南的兵马忽地分开。这时金鼓大震,那水字队的首领用手一招,登时万弩齐发。射到分际,司令官将旗一摆,复又一招,瞥见第二队从后面翻了出来。每人都是腰悬豹皮袋,窜到垓心,一字儿立定,取出流星石子,只向日升谷那边掷去,霎时浑如飞蝗蔽空一般。司令官将白旗一竖,那流星一队兵,就地一滚,早已不知去向。正西的盾牌手,翻翻覆覆地卷了出来。司令官又将蓝旗一招,那正南方霍地窜出一队长矛手,和盾牌手对了面,各展才能,藤牌一耍,花圈铁簇,长矛一动,闪电惊蛇。
  杀了多时,司令官将手中五色彩旗,一齐举起,临风一扬,四处的队伍,腾云价地一齐聚到垓心,互相排列着。就听金鼓一鸣,那五色的兵队,慢慢延长开去,足有二里之遥。司令官兜马上了日升谷,将红旗一招,三队的火字兵立刻飞集一起。
  司令官将五色旗挨次一招展,那五队兵霍地一闪,各归本位。
  胡笳一鸣,各队兵卒都纷纷散队,各首领和司令官一齐到刘縯面前,打躬请示。
  刘縯点头回礼,向众首领说道:“诸公辛苦了!今天会操的成绩,我实在不望到有这个样子,只要诸公同心努力,何愁大事不成呢?”刘文步忙问道:“谁是流星队的首领?”只见一个小矮子近来,躬身说道:“承问,在下便是。”刘文叔满口夸赞道:“今天各队的训练成绩,都是不差。惟看你们这一队的成绩,要算最好了!”那个矮子只称不敢。刘良笑道:“文叔,你平素不是不大欢喜练有武功吗?今天为何也这样的高兴呢?”文叔笑道:“愿为儒将,不为骁将;儒将可以安邦定国,骁将不过匹夫之勇耳。”刘良惊喜道:“我的儿!看不出你竟有这样的才干!汉家可算又出一个英雄了!”大家又议论了一会,只见日已含山,刘縯便令收兵回去。
  一听令下,登时一队队地排立齐整,缓缓地回去。刘良等回到白水村,刘縯便请诸首领到他家赴宴谈心。
  大家刚入了座,刘文叔猛地想起昨日的话来,酒也不吃,起身出席,走后门出去。幸喜刘縯等因为招待宾客;未曾介意。
  他趁着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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