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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无声-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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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闭著眼睛,慢慢侧过头来,薄唇微张,探出舌尖,若有若无地蹭过他的指缝间。有些温热潮湿的触感,丝毫也不令人讨厌。周祖望甚至觉得心头漏跳了一拍,有些莫名的透不过气来。 

  寒生先是如小动物般试探著,用唇,用舌,轻轻触碰著他的手指。而後,在祖望再也耐不住地颤抖起来时,便含住了沾染上油液的手指,在口中不轻不重地吸吮著,添弄著。 

  周祖望嘶哑著声音,微喘著说:“寒生,别闹了…” 

  狄寒生听到他说话,慢慢睁开了眼睛,一霎也不霎地盯视著他的双眼,仿佛在捕捉确认著什麽。周祖望有些支撑不住,虚弱地避开视线。他知道寒生想要做什麽的,只是在家里,自己总是不太习惯。 

  寒生却不让他逃开,忽然一把揽住了他的腰,两个人腰部以下紧紧贴在一起。那个地方的东西,互相之间都能感觉了。生理反应已经无法继续自欺欺人。 

  “祖望,看著我。”寒生用低沈却魅惑的声音这样呢喃著,在狭窄而安静的空间里,声音近得那样暧昧,又清晰得那样真切。 

  那是无法拒绝的催眠般的请求。 

  周祖望顺从地看向他,看向那双好像著了火一样的眸子。 

  寒生微张开嘴,唇瓣蠕动著,叹息般的牵念,“祖望”,“祖望”。只是这样低回地喃喃,便能让听到的人耳内心底烈火燎原。 

  他紧紧搂抱著他的腰,不让他逃开。下身的坚硬隔著布料,摩擦在一处。似乎连灼烧的热度都能感知。 

  每一个动作,都能清楚地从肢体传达到神经中枢。每一个末梢的感觉,都被放大了几万倍。周祖望只觉得口干舌燥,喉头发紧。呼吸愈来愈急促,心慌的感觉愈来愈明显。 

  寒生慢慢的跪了下去,低著头,贴近了他的那个地方。当他的牙齿咬上祖望的裤链时,祖望才从迷蒙中恍然惊觉。 

  他一把推开了他。 

  迎上对方错愕的目光,周祖望惊慌失措中不自觉地说道:“还…还没洗过…脏…” 

  被寒生爱抚,那种感觉是很好很好的。 

  被人全身心的爱著的滋味,被人全盘接纳的滋味,被人十二万分温柔对待的滋味。 

  可是他不要对方用那种卑微的方式来讨好他。 

  寒生仰头看著他,嘴角露出了微微的笑意。 

  他维持著原来的姿势没有动弹,固执地仰著头,凝视著祖望的眼。 

  他的舌尖,轻巧地舔过嘴唇,带过一片珠光水泽。嘴唇在空虚中吞咽般的小幅度翕张著。 

  好像在勾勒著沟壑的形状。又好像是,在舔吮著什麽。 

  周祖望只觉得空气里的温度愈发的高了,全身著了火一样热起来。 

  他想逃开,却像被摄住了的精魄,逃无可逃。 

  他无法抑制地喘著气,身子渐渐的,便有些发抖。最後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便慢慢软倒在狄寒生的怀抱里。 

  寒生低头温柔地吻了一下他半张的嘴唇,随後解开了他的皮带扣环。 

  拉链拉开的声音,在一片寂静中分外刺耳,却进不到高潮後感官余韵的世界里。 

  周祖望粗重地呼吸著,靠著可以让他安心的人。 

  吻像雨点般落下,渐渐的胶著,密不可分。 

  两个人纠缠著倒在床上,陷入如同野兽的疯狂里。 

  除掉所有碍事的衣服後,寒生抱著祖望,让他俯趴在自己身上,一边细细地亲吻著祖望的嘴唇,脸颊,眉眼,一边伸手,自他脊椎那条凹线向下游移,一点点摸索到了臀缝间。 

  刚刚发泄过的地方有些湿粘,很快的又硬了起来。祖望有些无意识的伏在他身上,腻在一起磨蹭著,轻轻喘著气。 

  被寒生分开双腿时,他蓦然抽了一口气,眼里的迷乱神色逐渐消散,身子也僵硬起来。 

  虽然没有说不,绷紧的身体已经明显传达出不愿意的讯息。 

  寒生暗自叹了口气,撤回了手,转而抱紧了祖望。两个人都有些尴尬。虽然是紧紧抱在一起,能感觉到彼此身体火热的程度,却无法再进一步做下去了。 

  过了一会儿,寒生贴著祖望的耳朵,低低的询问:“真的那麽讨厌这种事麽?” 

  祖望趴伏在他身上,手臂搂著他,闻言又僵了一僵,似乎是思想斗争了一会儿,才回答说:“没有。” 

  寒生以为他是为了让自己不要忍耐,所以又说谎安慰他,郁郁地说:“祖望,不喜欢做就不做好了,不要紧的。” 

  祖望埋首在他的侧面,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觉得他好像有些不耐烦了。而後他小声“唉”了一下,嘀咕著说:“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你不要想那麽多了。” 

  寒生听了他这麽为他著想的回答,心里虽然欢喜得快要炸开一样,却更不忍去勉强对方了。 

  那天在招待所时,因为准备不充分,所以他们最後没有做到插入的地步。 

  只是接吻,爱抚前面的话,祖望并没有表现出一点不愿意的神情和身体反应。寒生当时以为他已经能够接受同性之间的Zuo爱方式了,现在才觉得自己操之过急。他有些後悔,怕自己的逾越会让祖望烦恼。 

  脑子里胡思乱想著,手无意识地一下一下抚摸著祖望的背脊。 

  祖望自从病後人消瘦下来,就没有再胖回去。因为没有影响健康的恢复,瘦一点也没有关系,所以也就没去管他。掌中的肌肤触感细腻温热,让人不舍得离去。祖望也没有异议,就那麽温顺的伏在他怀里让他摸。 

  狄寒生心里想:其实能就这样过下去,也很好了。Zuo爱的方式有很多种,不一定非要让祖望不舒服。 

  他紧紧拥抱著怀里的人,低声说:“对不起,祖望,我知道你那样子很难受,以前总是任性勉强你,以後我不会了。”说罢在对方的颈子上轻轻印了一个吻,如承诺般的坚定。 

  怀里的人震动了一下,埋在他肩窝里的面孔蹭了蹭,随後发出闷闷的声音:“…不是因为难受。” 

  寒生吓了一跳,呆呆地接口问:“那是为什麽?”或者还是觉得这种同性Zuo爱的方式违反自然,让人恶心麽? 

  祖望犹豫著一时没说话。寒生心里想,如果他只是觉得做承受的那方,男性尊严受损的话,那麽交换位置也无妨。他不介意的。只要能和祖望再亲密一点。 

  “…我是怕叫出声来…” 

  寒生眨了眨眼,一时无法消化这个讯息。 

  他想了半天才慢慢的明白过来。 

  过去是他应该“不能说话”。 

  现在呢,斐斐在隔壁。 

  因为要憋住不能出声,所以精神紧张,身体也紧张起来。自己却误把之当作因为恶心厌恶而产生的抵触反应。 

  所以在招待所的时候,他才会一点抗拒都没有。甚至还非常主动。那时候不用担心被不该听到的人听到。只是自己因为既无KY又没有准备套子,所以完全没有试图做到最後。如果自己当时做的话,现在看来,一定是不会被拒绝的。 

  寒生後悔得肠子都青了,但又被巨大的喜悦填塞,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互相冲击,心智一时被猪油蒙了,忍不住问:“那祖望,是不是因为舒服才会…”才会叫出声来呢? 

  话没说完便觉得脖子上痛了一下。 

  这个问题的回答是狠狠的一口牙印。识时务者为俊杰,狄寒生於是闭嘴收声,开始专注地一寸寸的亲吻啃噬。 

  进入的时候祖望微张著嘴,小小的叫了一声。寒生被他脸上隐忍的表情弄得再也忍不住了,伸手拉下他的脖子,用唇死死封住了他的,另一手同时扶住他的腰际,狠狠地一顶便完全埋进了他的体内。祖望发出呜呜的声音,闭著眼睛,额头上不断有汗珠滴落。身体随著寒生激烈的动作摇晃著,像是江河风浪里的一叶扁舟。 

  祖望双手撑在寒生的肩膀上,扬著头,因为过度热切的情事而淌下的汗水不时的落到寒生的身上,汗湿的脖颈和下巴连成一条诱惑的曲线。因为怕叫出声来,他死死咬著嘴唇,皱著眉头。可是就算这样,咽喉里仍然不时传出压抑的细小呻吟。 

  两个人结合的地方温度不正常的一路攀升,好像已经燃烧起来一样。他全身的感官都已经失了灵,唯有那个地方,任何一丝一毫的感觉都像是被放大十倍一样鲜明。他能感受到自己那里是如何紧紧箍咬著寒生。粗热的东西深深顶入,烧灼著身体内部。碰到某一点时,爽快的神魂不属;退出时,又空虚寂寞。在高峰和低谷间来回交替,快感灭顶而来。 

  终於忍不住这样的煎熬时,寒生忽然又一次狠狠吻住了他,密合的唇瓣吞下了承受不住的呻吟。舌亲密的纠缠著,交换著不必用言语表达的情感。下身激烈的抽插动作愈来愈快。 

  身似浮云,人如飞絮,气若游丝。 

  一回合结束後,寒生抱著颓然趴在他身上的祖望,轻轻坐了起来。这样祖望就变成是跨坐在他身上。就著下面还在一起的姿势,寒生略略低头,伸舌去舔那因为情事激动而挺立起来的小小|乳头。祖望已经筋疲力尽,被他这样骚扰,身子又不由自主地颤抖。下面不自觉地收缩著,让寒生刚刚安静下来的东西又精神抖擞起来。 

  寒生震了震,原本温柔舔舐的动作慢慢变成了轻轻怜爱的咬啮。 

  感觉到了他的异样,祖望颤抖得更加厉害。 

  吻从胸口一路攀爬,自锁骨绵延到耳垂。寒生在祖望的耳朵边轻轻吐气说:“祖望,我还想来…” 

  周祖望贴著他喘气,没说话。抱扶著他肩膀的手也没有松开。 

  激|情过後是无止境的温存缱绻的吻,两个人靠在一起,像小动物一样紧紧依偎著,不时的交换著深深浅浅的亲吻。 

  寒生忽然说:“祖望,对不起,那天都是我太不自制,如果不是我,你爸妈就不会发现了…” 

  祖望笑著摇头,道:“他们迟早会知道的,早死早超生。” 

  寒生讷讷地点了点头,不再纠结於此事。 

  气氛狎昵亲密,温和而没有紧逼感。寒生腻在祖望的身边,很无聊地用手指在他胸口划过来划过去,偶尔偷偷去捻捻那硬度尚存的突起──在祖望发火之前,他会非常乖觉的停手。 

  祖望不可察觉的叹了口气,似乎是认命了,决定忽略他的这些挑逗的行为。 

  寒生於是得寸进尺,开始用手指在他的胸口画猪头。手势轻柔缓慢,贴著那温热光滑的肌肤一点点走,画了一个又一个。 

  安静了一会儿,寒生以为对方已经睡著时,祖望忽然开口说:“寒生,你在画什麽?” 

  寒生呆了呆,心想说画猪头未免太不高雅,反正也没有留下痕迹,不妨信口把河开。他深情款款地说:“祖望,我在画你。” 

  周祖望“呵”了一声,微笑著看向他:“我很像猪头麽?” 

  寒生闻言大为懊恼,心想早知道他觉察出来就不撒这个低劣的谎了。他只好吭吭吃吃地承认:“这个…我只会画猪头…祖望,你要相信,我刚才在画的是最英俊的猪头…” 

  祖望笑了笑,若有所思地问道:“寒生,你怎麽会不懂画画呢?” 

  寒生听到这个,也有些困惑,说:“我不知道。你不用避讳躲躲闪闪的问啦,我自己也奇怪呢,我妈虽然是有人在幕後包装营销,本身也是有些天赋的,怎麽我就连一点像样的东西都画不出来?” 

  祖望问:“也许是你其实不喜欢。” 

  寒生摇了摇头,说:“我喜欢的。我记得小的时候外婆给我买了盒蜡笔,我很开心,当时到处都是‘盼盼’,我就画熊猫和竹子。外婆说很好,可是妈妈却气得撕烂了画,说我怎麽这麽不争气,丢她的脸。”他陷入回忆,断断续续地诉说著,“後来我不管画什麽她都骂我。我画的是不怎麽好,不知怎麽,後来越画越糟糕。连一根线都定不准。心里想的是这样,手上画出来的就是另外的样子了。” 

  周祖望听得难过至极。他记得他很小的时候,做什麽得到的都是表扬。他心里很开心很自信,便越做越好。 

  寒生看到他脸上痛惜的神色,反过来安慰他说:“其实也没什麽啦,不会也不影响生活。医生说不治疗没关系…”说著顿住了口,觑了眼祖望的神色,祈祷他刚才走神,什麽都没听到。 

  祖望看著小心翼翼的寒生,拿他没办法似的“唉”了一声,凑过来,亲了亲他的眉心。 

  寒生顺势抱住他,说:“就是现在和你相比,我的兴趣爱好实在都太低俗了,令我自惭形秽,自愧不如,自卑非常,自怨自艾…” 

  祖望扑哧一声笑出来,说:“得了,你还自怨自艾。”刚才折腾人的精神头要说龙精虎猛还差不多。 

  寒生较真儿,说:“难道不是麽?你看,你喜欢画油画,下围棋;我喜欢画猪头,下军棋…” 

  周祖望先还是笑吟吟的听著,而後就有些困惑,说:“我怎麽就喜欢下围棋了?” 

  狄寒生见他装傻,决定掀旧帐,说:“你以前和那个吴蕴璇不就一直在那里‘对弈’?”画面那麽协调那麽具有古典美,当时害他嫉妒又无奈,生生磨坏了一口好牙。 

  周祖望回忆了一下,笑了起来:“那是她要下,我是不喜欢的。你没见我後来一般都托辞太累了没精神麽?” 

  狄寒生回忆了一下,似乎确实如此,但还是有些茫然。 

  周祖望又说:“下围棋是小时候我爸教我的,我一直和他还有他们棋社的人玩。因为我爸喜欢听人家赞‘老周的儿子’,赢过那些大人我就能得一毛二毛买东西吃,所以我很是努力了一段时间。後来学习紧就荒疏了。” 

  寒生小声说:“你难道没有下著下著就喜欢了麽?” 

  周祖望愣了愣,有点明白过来对方在钻什麽牛角尖,笑骂道:“都被逼著逼著就喜欢,我不是太没节操了?” 

  寒生闷闷地压到祖望身上,紧紧抱住他,把脸埋到他耳朵边说:“那为什麽有的会喜欢,有的怎麽都不喜欢呢?” 

  祖望亦圈住他的腰,温柔而狡黠地答道:“看我愿不愿意。” 

  第二天一早,寒生去开卧室门时才想到昨晚好险,都忘记锁门。伸手转动门把手时,却发现门锁得严严实实的。他是绝对没有做过这种事。而後来的周祖望也不可能有这个空。 

  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被祖望拉进主卧附带浴室时。 

  有人早就策划好了的。 

  寒生嘴角禁不住浮起了一丝痴呆的甜蜜笑意。 

  他决定等斐斐考级之後,就把卧室重新装修,标准按录音室的配置,争取做到在里面用最高分贝放重金属摇滚也不让外面听到一点风声… 

  其实写到围棋那段,因为圆圆的黑白子,满脑子黄|色废渣的黄瓜有一些很不健康的联想,愧对党和人民的培养和期望,所幸後来终於克制住了…嗯,这是感情戏,虽然三级,但到底不是SM,虽然俺看过不少SM,但在严肃的场合也要收敛一点… 

  嗯,再老实交待:“身似浮云,人如飞絮,气若游丝”一句,就是我在搞笑来的。大家如果看到这里喷了,俺的目的就算达到了。 

  Chapter 18  终 点?起 点 

  经过艰苦卓绝的临时抱佛脚,斐斐通过了钢琴六级。 

  周祖望打电话给父母通报这个喜讯。周父周母终於在闹开之後第一次对周祖望开了口。虽然只是叮嘱关於照顾斐斐的事情,也足够让周祖望和狄寒生高兴的了。 

  有了破冰的第一步,只要坚持,以後总会朝好的方向发展。 

  反正有充裕的时间和精力打持久战。 

  寒生和祖望一直没得著机会去问斐斐到底是怎麽想的。 

  小女孩从那次大闹以後就一直有点害羞又装得凶巴巴的样子。被他们套话套急了就发脾气。 

  两人想想,其实斐斐已经用行动表明态度,自己这麽做反而是没意思,也就作罢了。 

  第二年的春节,周祖望一个人带著斐斐回家。他父母没见到狄寒生,反而流露出奇怪的样子,最终却也没说什麽。两个老人没有提起这个话茬儿,周祖望便跟著他们装傻。他偷偷跑出去给狄寒生打电话时,觉得母亲欲言又止似乎想说什麽,但是父亲却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回了自己房间。 

  叶子黄了,落了,枝条又抽出新芽。转眼又是一年春。 

  窗外春雨初霁,屋内剑拔弩张。 

  “祖望,不要理他。”接到敌情的狄寒生匆匆赶回,外衣也来不及脱,虎视眈眈地注视著客厅的方向。 

  亚麻色头发的美青年正悠然地啜著茶,意态闲适地靠在沙发上。听见他这麽说,顿时伤心欲绝,戟指他控诉:“你对我就是这种态度?啊?我们是什麽关系?我们是同食同眠的关系啊!!” 

  狄寒生冷笑著说:“不过在一个病房里住了一个月…” 

  青年不甘示弱,也冷哼道:“哈,我有说错吗?你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想洗干净案底做四有青年社会栋梁,没那麽容易!我告诉你祖望,这小子不是好东西,你不要被他装出来的那副深情样子骗了,其实他在国外那几年非常淫乱,男女不拘老少咸宜…” 

  周祖望不知所措地听著,期期艾艾想开口。 

  狄寒生听他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地诋毁自己的清誉,深吸了一口气,皮笑肉不笑地说:“小子,中文水平见长啊?成语都用得溜溜的了──上哪儿集训来的?” 

  被这句话一戳,美青年的气焰瞬间就低了一半,心虚地左躲右闪,不敢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周祖望这才找到缝隙开口:“能不能,把尊手移开一点?” 

  狄寒生不仔细看不要紧,这一下当真怒了,咬牙低咆:“陈其!!!” 

  美青年陈其讪笑著,一边拿开放在周祖望大腿上的手,一边解释:“你看,我觉得周哥瘦了很多,你一定没有好好照顾他…” 

  陈其是自来熟的性格,拜多年吊膀子泡马子的实战训练所赐,脸皮厚到从来不懂尴尬为何物。 

  眼见寒生回来了,他也就识时务者为俊杰,自觉地停止了瞅冷子吃周祖望豆腐的不良行为。 

  狄寒生皱眉看著他,说:“你有什麽事就开门见山说好了。不用装疯卖傻的。” 

  陈其很是不高兴,抱怨道:“你看看,这就叫‘有新人忘旧人’,‘从来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寒生听他又开始言不及义东拉西扯,终於忍无可忍:“你卖弄那点新学的中文卖弄够了没有?说重点!” 

  陈其这才慢吞吞地说:“我从你爷爷那里打听来的,说你终於心愿得偿,快乐似神仙,所以特地来看看。” 

  狄寒生脸色变了,抿著嘴,过了一会儿说:“我看,是你哥打听来的吧?你和他终於勾搭成奸了?” 

  陈其立刻面如土色。 

  周祖望没弄明白是怎麽回事,只觉得狄寒生这麽回击对方实在太不象话了,轻轻叫了一声“寒生”,狄寒生已经後悔了,低声说:“对不起。” 

  陈其呆了一呆,也说:“是我不对,我不该提那个茬的。” 

  斐斐周末照例是要去外婆家的。 

  陈其仓皇离开後,家里就剩下两个人。 

  周祖望看著狄寒生,说:“到底怎麽了?” 

  寒生轻声说:“有些事情,我不知道该怎麽说。” 

  周祖望淡淡笑,努力让自己说话的语气听起来是无所谓的样子:“以前的事情,其实也没关系的…” 

  “你不要听他的血口喷人!这小子信口把河开,诬蔑构陷我!”狄寒生一听周祖望竟是要相信陈其先前鬼话的意思了,急得什麽似的。 

  周祖望看他这麽急赤白脸的,原先只是开玩笑的,现在也有点怀疑了:“你怎麽知道我想说什麽?否认得这麽快?” 

  狄寒生呆了一呆,木在那里,被噎住了,不知道接下去应该说什麽。 

  周祖望望著这样的寒生,叹了口气,低声说:“其实上次他来这里,我就觉得你们关系是不一般的。我当时很生气,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气什麽。现在才有点明白了。其实我没立场责问你什麽。你不用这样紧张的。” 

  寒生慢慢的才反应过来周祖望在说什麽,辩解道:“我…我是有过一夜情…但是和这个花花公子绝对没有扯过朋友以外的关系…” 

  周祖望若有所思,喃喃重复:“…一夜情…” 

  狄寒生听著他低沈柔和的声音轻缓地吐出这几个字,就觉得冷汗刷刷地下来了。他万分後悔自己刚才神魂不守,一时失言,但是说出去的话有如泼出去的水,想收也收不回来。 

  惴惴不安地等待著,过了一阵子,大脑的处理程序才走到“…我当时很生气,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气什麽。现在才有点明白了。其实我没立场责问你什麽。…” 

  开始还没觉出味道来,忽然好像一下子顿悟了,寒生回想起那个被祖望的怀疑伤到极点的夜晚──他呆呆的看著周祖望。後者正望著天花板,努力钻研其上风景。 

  他会说那些话,难道,难道只是因为某个原因,气昏头了吗? 

  心里七上八下了一会儿,正想破釜沈舟地全盘说清楚,祖望却又杀了回马枪,“你想到哪里去了?我问的是你後来为什麽那麽生气。是不是因为他提到了你爷爷的事情?” 

  狄寒生愣了愣,只好先把自己想问的事情放下。 

  “祖望,我不想和那边扯上关系。别人说我太记仇什麽的都无所谓,希望你能理解我。” 

  周祖望听到他这样直白地表示了对父系的厌恶,虽然有点意外,但仔细想想也在情理之中。自己明明看到他对陈其的失言反映激烈,还这麽不识趣地提那边的事,确实有些傻掉了。 

  他道歉道:“寒生,对不起,我没想周到。” 

  狄寒生长叹一声,说:“是我应该说清楚。” 

  他想了想,道:“祖望,上次我住院时,有一次你进房间时看见过一个中年男人。你是不是把他当我的同事了?” 

  周祖望点点头。 

  “是那个老头子派来看望我的。”狄寒生无奈地说,“我那个生理父亲婚後一直没孩子,他前几年和他妻子车祸死了。老头子不知道从哪里又打听到我,後来就一直纠缠不清,骚扰至今。” 

  他垂头丧气,不胜其扰的样子,“也没有什麽强硬措施,都没法翻脸告他们。就是这麽时不时地来探望一下。” 

  周祖望看了眼他的脸色,低声说:“你说的那个老头子,是狄洵麽?” 

  狄寒生吓了一跳,猛然抬头盯著周祖望说:“他们骚扰我还不够,连你也找了?” 

  周祖望摇摇头道:“没有。只是狄洵算是早期海外华人社会里出人头地的了,现在虽然低调下来,偶然还是会有其消息的。你说的那些情况,结合你的姓氏,组合组合就能猜到是这个人了。” 

  寒生听了他的分析,复又垂下头去,轻声说:“就是他了。” 

  周祖望虽然有些不忍心,但还是问道:“我开始没想到,是没想到你妈还是给你报了他们家的姓。” 

  狄寒生闻言冷笑,说:“她是不肯死心的,总做著能嫁入豪门的美梦!眼见不成了就干净利落地发了疯,躲起来继续做梦。我外婆本来是想给我报‘洛’姓的。她生下我以後一直什麽事都不管,只念叨著那个男人怎麽不理会她了,这时候倒想起来说得姓‘狄’了。” 

  周祖望看著他愤世嫉俗的偏激样子,心里很是难过,也不知道该怎麽劝慰。 

  狄寒生自己却先苦笑,有些歉意地说:“我又向你发牢骚了,明知道你不喜欢听我说这些话的。” 

  周祖望微笑著说:“牢骚就是要发的,不然要朋友做什麽用?我不是不喜欢听,我是听了心里难过。你应该明白我为了什麽难过。” 

  狄寒生张了张嘴,好像想通了些事,终於什麽也没说,只是伸手握住了周祖望的手。 

  交握的手干燥温暖,从掌心里传递著支持的力量。 

  过了很久,狄寒生才开口:“既然知道是狄洵,那其他消息你想必也是知道一点的了。” 

  周祖望点点头,说:“嗯,看到过报道,他因病已经隐居疗养。” 

  寒生过了一会儿,郁闷地说:“陈其这次来,短时间内不走了。” 

  周祖望讶异地看著他,流露出一点质询的意思。眼神里似乎在问他“因为你所以不走了麽?” 

  狄寒生恶意地笑笑说:“他现在没心思玩了,是避难避过来的。夜路走多终遇鬼,惹上麻烦了。” 

  周祖望问道:“他和他哥哥?” 

  狄寒生笑起来,说道:“就一句也被你听到了,嗯,不算是嫡亲的,但也有血缘。他现在烦得要死,结果就跑这边避难兼祸害祖国花朵来了。” 

  “怎麽祸害?”周祖望有些好奇的样子。 

  狄寒生笑嘻嘻地说:“他做老师,你想不到吧?我觉得他一定会对学生出手,最後被告进监狱里的…” 

  “你不要诅咒人家,不过美术老师的话…”周祖望正想说挺难找职位的。 

  狄寒生已经摇头说:“不是,他封笔了。混的饭碗是教西班牙文。小语种老师挺紧俏的。” 

  看见周祖望表露赞叹之意,狄寒生不爽了:“你看出他是混血儿了吧?他父亲就是西班牙人,他会西班牙语不奇怪吧?经过培训就能上岗了。我才比较难得哪,我也会西语啊。” 

  两个人东拉西扯的绕著寒生的求学经历说笑了一阵子。 

  周祖望瞅冷子问道:“他既然焦头烂额,怎麽还会有兴趣来这里玩?” 

  狄寒生企图打马虎眼,道:“他这个人就是这样著三不著两,没正经的时候。” 

  周祖望定定地看著他。 

  寒生过了半晌,才有些不太情愿地说出实话:“其实这次陈其来大概是想做说客的,据说老头儿要死了。不过貌似是没来得及说就被我气走了。” 

  “他认识狄老先生?” 

  寒生摇头道:“他哥认识,他只是知道一点我的事情而已,就想指手画脚。” 

  周祖望犹豫了一下,轻声说:“如果老人真的快死了,我觉得,你还是去见一下他比较好。” 

  狄寒生听周祖望这麽说,非常郁闷,张嘴想反驳,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说什麽好。 

  两个人愣在那里。 

  周祖望沈默了一会儿,望著寒生,直直的看进那琥珀色的眼睛里,“…其实你如果真的想开了,我一句都不会多说的。你讨厌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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