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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向我开炮-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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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可乐瓶子。在不算远的距离中扔出去,力道惊人。老猴的手破了,鲜血迸出。吉他的电音余声还在颤着,麦克风倒了,冲着大喇叭就跟它发出一记刀子般扎人的尖鸣。 
几乎是脑子里一片空白,但我看到了那只扔瓶子的手。不加思索地推开前面已经呆住的身躯们,我几步向前,窜上台,横插而过,象踩足了油门的飞车,也象一道无法控制的闪电,完全没有思想地纵身鱼跃,看准了那小子的位置往台下猛扑。 

102 

我抓着他就势一滚,周围的人惊叫着让开一片空。我们就象两只轧上的陀螺,扭打在一起。制住了他,落拳猛砸。没几下,抬起来的手腕就被人捏住了。 
我扭头,对上一双眼睛,气势挺冲,脸很年轻,口气倒老道:你手太重了。 
我怔了怔,冷静下来了,甩开他的手,站起,把腿让开,拎起那小子帮他拍拍土:你伤着我哥们了。你那瓶子是故意砸上去的吧?你想干吗?想找菜? 
那小子给我拍得有点不自在,不自觉地往旁边瞄了一眼。我不用看,就知道是穷少的位置。哼了一声,撒开他,正打算过去理论。 
忽然有人一头撞了过来,两只手环住了我的脖子那么地跳:炮哥! 
小哲! 
我刚想把他拉开,旁边就有人不乐意了。不耐烦地喊:哎!我还没死呢! 
小哲松开我,往发声处抬腿就是一脚,被一记单掌手刀给格住了。 
嘿嘿。我笑,甭问,刚抓我手腕的这个小子就是那专灭林肯爬客。 
你怎么来的?我和小哲同时互问。 
我跟他来的,那边那骚包邀了他。小哲笑指着穷少那边:我就顺便过来瞻仰瞻仰老前辈的风采。你呢? 
我往台上一扛大拇指:那是我们老大。 
你老大不是我吗?小哲老脸皮厚的。 
刚想说点什么,阿达站在台边上冲我拍手,然后窝了窝。我点点头,没看小哲地往前走,只拿手在他头上揉了两下,就过去了。一边握住阿达伸出来的一只手,一边在台沿单掌一撑,就跃了上去。 
娜姐没事吧?我问娜姐。台上倒下来的东西已经被扶起来了。有人正在把碎玻璃扫掉。 
他没事就行。娜姐看着老猴。老猴的胳膊上已经扎上了一条手绢,面无表情地说:没事。 
他又站回台侧旁边的位置去了。我自然跟过去,和他站一块,顺便问问伤得怎么样。 
娜姐凑到麦前,吹了吹试音。台下就安静下来,都看着他们。她冲一直呆看着的润二点点头:继续吧。 
润二大概有点意外,然后摆了摆手,只说:你不用套,我也不用了。 
这话一说,大家都愣了,他不用那他弹什么呀。就看见他从另外一边的角落里抄出一把琴来。 
娜姐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台下有极少的人喊了出来:比古典的了!这小鬼子要玩鲁特琴。 
这次没等娜姐说什么,老边倒站起来了,抱着手说:我也有把琴,咱们较较吧。 
老边打了个手机,只一会,一个司机模样的小子就从外面给老边拿进一把琴来。圆滚滚的,带个把手。 
如果说润二的琴长得象个梨,老边的琴就长得象个苹果。 
这下台下沸腾了,我听到前排有人激动地嚷嚷:太棒了!中阮对鲁特琴,今真开眼了。 
老猴的手仍不住地往外洇血。娜姐腾出空来,过来跟我说,她包里有点外伤药。我应了,自拽着老猴去准备室包扎。 

幸好你眼明手块。幸好这碎玻璃没扎着主动脉。我一边绕着纱布一边得得。 
嘿嘿。老猴叼着烟,不当回事地说:她这人疯起来不管不顾的。 
恩。我点着头,一回想起刚才就觉得小腹发热,体内有股无名之火:不光她了,大家谁不都疯得不管不顾的。 
外面三支旋律低沉优美,共鸣独特的曲子一毕。老猴拍了拍我:走吧,你这手啊可别象刚才那么快了哈。 
哈哈。我乐了:我再快能有你快么?! 
王炮。小北窜进来,就抱住我:赶紧拎上你的鼓。 
什么?我一震。 
把润二给折了。但是没想到丫们还有后着。又派了个深水炸弹跟咱们叫上板了! 
拎着鼓包出去,上了台。老猴自去原来的地方站着,隐在黑影里。我看着那友情客串的深水炸弹,带着新生代愣头青特有的玩世不恭,桀骜不逊地仰着脑袋。四目一接,大家都是一愣。 
是你。 
专灭林肯爬客终于对上了专灭林肯加长。我听到台下某处有人尖叫了一声,一个打着花翻滚出来的口哨,带着份外的不可思议和喜悦,依稀是小哲。 
阿达帮我调好扩音器位置。我想了想决定骑在鼓上打。把鼓搁躺下来,以骑蹲的姿势,就象平常练鼓的时候一样。我侧对着下面,什么都不看,眼睛里只盯着面前的这块台面地板。先试着拍了一支短的。下面就渐渐静了下来。连地鸡同学都一摆手,拦住了正在装机布线的助手。 
我忽然就兴奋了,刚才的那点局促不安一扫而光。耳朵里只有鼓点的声音。从扩音器传导到放大器里,再释放出来,每一下都好象是高举着竹竿捅天,又象是密集的长矛刺向犀牛之心。想着有人在黑暗中跟我说过:你可以假想自己是一头灰黑色的大象,耷拉着大蒲扇耳朵,用粗壮的大腿一声一声地踩在金色的非洲大地上。。。。。。 
心越来越定了。手越来越有力道。可以混杂的鼓点越来越繁密了。渐渐如入无人之境。打到兴起时,感觉到了小北的鼓跟着和了上来,踩着不同的拍子,切分段有异,但每隔一个小周期就可以对拍。欢喜蒙上了心头,就象我和他在防空洞里以鼓对话一样。我能听出来他想说什么,他也能听出来我想说什么。时不时地来段即兴,翻着花样地,甚至变成了一种试探对方的恶做剧性质的干扰。再后来,有脚铃的声音跟上来了,那就等于在一片纯阳之中注入了几缕柔美,宛若打造一柄锐利的剑器,除了好铁,除了好力,还要好血。 
是的,血。猛然间血就涌了上来,我浑然忘我,放声高歌。 
爱不来,明说么我,爱不来,明说么我。 
爱不来非锁你呀,明说么我。。。。。。 

专灭林肯爬客点点头说了一句:不用比了。就拎着碟机的箱子下台而去。 
我恍若不见,根本停不下来,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激奋的状态中。吉他和贝司还有键盘是什么时候一起响起来的,我也说不上来了。只是觉得声音前所未有的成为一桩美妙的乐事。集体的乐事。独乐不如众乐。配合起来的即兴的对话感,带来的爽悦,象一只手在体内四处游走,到处撩拨,让人癫狂痴醉,迷离不已。只想纵过千山万水,飞入兜率天,仰敞天地白云,变成一架自杀性挑战的飞机,直插入摩天大楼里,等待轰隆一声。 
轰隆! 
所有的人都被这个巨响激得愣住了。老鳔忽然上来砸了一把自己的吉他,猛砸着,失心疯是地要它变成废铁。 
我怒了!PK47也怒了!台下则真正地H了!高潮了! 
娜姐本来抬起脚来想踹翻一只喇叭,但终于没有。 
她冷笑:老鳔,我不会象你这么糟蹋东西。你跟我比这个有劲吗? 
老鳔就真得把裤子给脱了,露出半个屁股。 
我操你大爷!!! 
我站起来,就想冲过去打人。被人死死地给扣住了,是老边。他离得我最近。 
你有种跟我比这个吧!娜姐一把抓住正打算过来拦我的老猴,使劲吻了上去。 
全场静了没到2秒,就爆棚了。口哨四起。这真是太出乎人意外的加料戏码。娜姐和老猴足足在这么多双眼睛下热烈激吻了五分钟。 
老边放开了我,用力哼了一声,下台挤开众人,扬长而去。 
我都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感觉了。又是激动又是冲动又是心动。。。。。。还有不知道什么地方也在动。 
结束了。 
我怔怔地帮忙把一些设备器材送上货车,拉走。 
娜姐最后一番话说得也漂亮。她说穷少出钱给了大家一个机会,她号召所有有勇气的小姑娘都去给穷少献上一吻,以示感谢。这就足以让穷少在一个加强连的娘子军面前落荒而逃了。 
装完货又在外面抽完一根烟,才想起来到准备室去。 
刚到门口就被哼哈二将拦住了。阿达和小安,分别一伸手:你不能进去。 
啊?我瞪着眼:为什么啊? 
里面猛地传出什么东西翻到的响声,有拳声,闷哼声,还有玻璃碎了的声音。我脸色一变就要踹门而入。被一人一只胳膊架住了,齐道:跟你说了,不能进! 
为什么!凭什么!你们没听到里面打起来了吗?!!!我怒。 
正常。这俩经常掐。阿达和小安笑咪咪地。 
娜姐和老猴?我茫然地问,然后回过劲来了:那更不行,有你们这样的吗?也不进去拉?一使劲,从他们俩的钳制中滑开,就推门而进。 
一样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照面门飞了过来。我急闪。又被后面那俩快速给拉出来了。 
告你了,不要进!小安生气了。 
哎,看见什么了?不怕长针眼啊你!阿达笑。 
我。。。。。。我满脸通红,期期艾艾地说不出话来,虽然具体也没看见什么,但好象还是。。。。。。唉这谁能想到是这种掐法呢。 

老猴在里面低低地爆喊了一句:你松开我!你捆上我回头有你好看的! 
门一开又迅速合上了。娜姐出来就照我脑门上狠狠来了一记:你想干吗你?! 
我还没顾得上说什么呢,娜姐寒着脸:架住他!家法伺候! 
什么?我吓了一大跳。但两只胳膊就被阿达和小安反扭到背后去了,这次是来真的,挣了几下,完全动弹不得。 
阿达掏出一个小瓶子递给娜姐。娜姐脸红红地,但气势汹汹。我知道她有理由恼我,可心里多少还是挺害怕这家法二字。 
告你!不许躲!娜姐把小瓶往手指上倒过来一抹,就伸了过来。 
我闻到味了,心里明白,大骇:哎,你不能。。。。。。话还没说完,眼皮就给翻开来,每只眼里被她的手指一扫,立刻红了,辣得杀痛。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看!!娜姐哼道:阿达,开车送他滚蛋。这小子喝过酒了。 
我泪水长流:你太毒了你,居然给我这抹风油精! 
你给我该干吗干吗去吧!娜姐踹了我一脚,不过力度不大。 
我就这么抹着泪被阿达拽上了车。 
过了好半天,才好了点,依然双目通红。我这恨啊,我这眼睛还能这么玩吗:这什么家法啊这是!这个女的,我。。。。。。我简直。。。。。。我。。。。。。 
等到了地方,我才反应过来,不自觉连脸都红了。 
你怎么知道我要上这? 
不你自己跟娜姐说的,问仓库这几点能完,你马上还有重要的事办吗?你那心急火燎的劲,谁还看不出来啊。阿达推推我,意思是让我快下。我没动窝。 
你别磨济了就。动作快点。钥匙拿上。我这等你10分钟啊。10分钟不下来,我就回仓库那边了,还有好多后续的事呢。 
我忽然又来劲了,一半是臊的一半是自己振奋地:行。5分钟就行。我上去送个东西,然后说句话就行。我心想,说完我就赶紧跑吧。 
你别臭美了你。就你这样的,我估计半个小时都张不了嘴。阿达下车,到小区外说是找棵树交水费去了。 
我也下来,上后车箱里小心翼翼地取出我的心血大制作。还有一兜子游戏碟,是这几天跑车一看到碟店游戏卡屋就下去憋进去挑了买的。自己看了看,笑了笑。然后深吸一口气,就走到门口,上台阶。鼓了半天劲才把防盗门上的按键按下去了。 
过了会,没动静。 
恩,不对啊。明明上面亮着灯的呀。 
我又按。过了会,还是没动静。 
操!你装死,我让你丫装死!我下狠手急速地按,滋滋滋滋地,差点没把那按钮给顶塌了。 
终于,里面传出一声接听的轻响。一个熟悉的声音爆吼了一声:你他妈谁家小孩!再乱按,我下来揍你!!! 

103 
我得承认听到这个声音,的确让我呼吸一窒。愣了愣刚想说话,一口气没提上来,张着嘴什么都忘了。 
咯拉一声,里面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就重重挂断。 
我张嘴结舌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亮着红色小灯的14个按钮,被自己也被他堵得嗓子眼发涩。过了好半天,才找到了一个音:我。。。。。。 
我象才跑完1千米一样急喘了起来,抬起头又想按下去,但指尖碰上了,下了几次狠心,却始终犹豫着没有勇气继续向前。 
靠!怎么就这么难! 
怎么就这么难!!!! 
我暴乱起来,一咬牙手向后抬起,刚打算一拳砸在那个该死的按钮上,旁边忽然伸过来一只手指。 
啊?我吓了一大跳地往旁边看,我站得已经恨不得贴门上去了,又太投入,什么时候悄莫登地过来这么一位,我竟然毫无察觉。 
劳驾,让让。手上拎着大袋小袋的中年男子面无表情地说,同时按住了其中一个钮。一挨有人喂了一声,立刻变成了沙皮狗的脸,满面堆笑,对着那个小红灯就点头哈腰上了,舌尖打滚话说得极含混:哎X处我是小X啊有人托我给您捎点东西。 
里面恩了一下,吧嗒,门开了。我眼睁睁地看着他进去,刚反应过来想伸脚去挡门呢,就被他眼明手快地关上了,咣一声。他提防地看了我一眼,还瞄着我手里的兜,然后哼了一声,上去。 
这。。。。。。这回我是实实在在地一脚踹在门上了。什么人呀! 
继续在门口挣扎,心里的念头千回百转,手抬起来又放下去了好几次。 
我知道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可真要转身,又舍不得。过了今晚,我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这个胆量。 
怎么就能这么没出息呢?怎么就可以窝囊到这个程度呢?我恨上了自己。从来没觉得和自己较量竟然是件这么竭尽全力的事。 
身后有两个妇女出来遛狗,大约晚上看到我这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劲,从路上过去的时候飘过来的话:你看看,现在这人送礼还真都送出花样来了。想的出来的,心思都用这上面了。 
另一个说:可不是,还都大晚上的才敢出来活动,跟耗子是的。 
我心里一激灵,这才明白刚才那人为什么提防地看着我。 
好,我猛地兴奋了,就它了。再不犹豫,伸手就按。 

又是好半天才来开,对讲机簧舌一跳,竟然激得我心里一颤。 
谁?! 
因为这次按地比较斯文,所以里面的态度虽然还是挺不耐烦,但基本正常。 
我不由自主地就学着刚才那人的表情和身板,话在嘴里打了个囫囵,说得比他还飞快含糊:哎高总我是小X啊有人托我给您捎。。。。。。 
王炮?高力强一语中的。 
我立刻象刚打算浮出水面就被凌空戳下来的钢叉扎中的鱼一样,瞪着眼,内心翻跳,却发不出声响。 
大约是没想到,高力强顿了顿:你来干吗? 
。。。。。。我沉默了。 
过了会,里面没等到回答,又问:你想干吗? 
听口气倒不象是不高兴的样子。我心里一阵忐忑:我。。。。。。 
我想伏地做小地笑,一张嘴却把自己都吓着了。 
你开门!!! 
我一巴掌拍到了门上,吼。命令式的,竟然很理直气壮。 
你说什么??我都能想象到对讲机那边他会怎么虎起那脸。 
你给我开门!!我恼了。 
也不知道是恼火的恼还是恼羞成怒的恼。总之,我恼了,我想赶紧把这事了了,离开这。我甚至都忘了自己为什么要来的这,只觉得赶紧把东西送上去就得了。好象我就是快递公司的小子专门就是为了干这个才来的。 
你丫来找茬的??高力强也恼了。 
对!一阵光火,我对着对讲机看不见人地吼:你他妈敢不敢开吧?? 
话音刚落,门就吧嗒一声开了。 
我伸出手使大劲甩开,侧身闪进,一口气窜到三楼才听到那层铁栅栏咣铛一声巨响,合上了。在楼道里听起来简直惊心动魄。 
啊,我忽然冷静了,我进来了,我。。。。。。这上面四层一迈完,我就得张嘴说话了。我。。。。。。我立刻步履千斤,脑子里飞快地转着,这脚却迈得好似赌圣出场时的例牌慢镜头。 

雪山我走过来了,草地我走过来了。高力强家的门口到了。门开着,我犹豫了一下,进去,反手带上了门。里面挺黑。把东西放桌上,在走廊探了下头,厅里除了电视机荧光屏发散出来的不停变幻的射线,就再无其他光源。凑着这点亮,我也能看见他坐在地板上背倚着沙发挡板,带着耳机全神贯注地打着游戏。 
哎!我喊。 
没反应。 
哎!!我提高音量再喊。 
还是没反应。 
我眨巴了半天眼,不可能吧,门铃他都能听到,我这一嗓子石破天惊,他给我装没听见。 
我冲到沙发旁,按着沙发背把整个人前探过沙发凑到他耳机边大吼了一声:哎!!! 
他怒了,依然盯着屏幕,但是跟我发火:你给我一边去! 
我愣了。 
有什么话等我打完这局!! 
啊?我心里一听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这话挺顺耳的,搓了搓手,居然有点羞答答起来了。站在边上望着屏幕发了半天呆,然后又看着他的后脑勺发了半天呆。忽然就觉得不得劲了。 
自己琢磨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是这屋里太暗。 
这么暗,是不是,那什么,有点。。。。。。太。。。。。。那个了呢?我心里砰砰乱跳。 
这小子怎么搞的,也不开个灯。我还记得上次来,找了半天的开关在哪,憋过去就手就把灯打开了。 
顶灯闪了几下,正要大亮的时候,高力强忽然跳了起来急喝:不能开!!! 
与此同时屏幕上一晃,顶灯和电视同时熄灭。荧光屏上残留了一道闪,然后轻轻地吧唧一声,屋子陷入了彻底的黑暗。我怔住了,只听见高力强的粗喘声。他生气了。 
过了会,我掏出打火机,嵌着了对着他,挺纳闷:这是停电啊还是跳闸呀? 
他把手上的控制器呱唧重重摔下,又一把把耳机从头顶拽下来扔地上,跟我吼:你怎么老这么手欠呀!啊?! 
那什么,我就开了下灯。。。。。。我指着开关申辩着。 
我要你开了吗?这是你家吗?这是我家!!这破地方同时只能开两样电器,我那烧着热水器等水开打游戏呢,我自己没手?我要你开灯了吗?!!!他赤急白赖地一连串喊。 
我给他冲得脑门发疼,也忍不住反吼回去:那,那我哪知道啊?!! 
你哪知道啊?!你知道什么?你说你知道什么?!!他忽然发起飙来,踹着沙发:我怎么这么倒霉!!我他妈打遇见你就开始没完没了地倒霉!我这都快通关了,结骨眼上!你来干吗来了?!你说,你上这干吗来了?!! 
我。。。。。。我脸红了,低下头:。。。。。。你这,有蜡烛吗? 
什么?他愣了愣。 
我这是一次性打火机,再烧,怕炸着手。我小声说。 
你那手该炸!他瞪着眼,烦躁地:我哪有啊,没备着,得下去现买。 
我去!我灭了火机,实在是太烫了,但是我挺激动,带罪立功心切啊,自告奋勇:我去!我去! 
废话!不你去还我去!! 

跑了足足三条街才找到一家卖蜡烛的小铺子。买了两包洋蜡,就赶紧往回跑。下来的时候没看到阿达,估计是先撤了。我也没敢开车,早知道要找这么远,那倒还真可以冒着喝过酒的危险开着兜一下,快当点。 
这次没按门铃,因为楼下的防盗门是敞开的。有人在一楼过道里打开配电箱修保险丝。旁边还有人举着手电凑着看。 
我跟您说,这个不行,这不是咱们这楼的问题,是整条线电压不足的问题。高力强的声音。他倒还真好意思撇清自己。 
哎,我买回来了。我晃晃手里的蜡烛,抹了把汗。 
奥,他看了我一眼,接茬跟老太太解释:您歇着吧,明我打电话找人来修。 
修保险丝?我来。我上来就撩袖子,被他一巴掌搡到楼梯扶手上去了,咣一声。告你,你少这乱碰,就你这霉手。 
这一巴掌打得我心口疼,就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从凳上下来,把手电还了人,然后打完招呼再径自上楼。上到一半的时候停下来头也不回地说:我都看过多少回了,我这是安慰安慰老太太的。要能修我还让你去买什么洋蜡。 
啊?我看着他,直眨巴眼。外面从防盗门栅栏里透过来的光,照着他。穿着卡通汗衫和宽松运动裤,大概看我没动静,扭过脸来,甩了几滴水在我身上:上去啊! 
嘿嘿。我笑了,屁颠颠地跟上:你修不了就说修不了呗,找的这借口也太逊了吧。修得汗都下来了,我跑三条街也没象你这么菘啊。 
放屁!高力强在楼道一吼,要不是戗了保险丝,我敢打赌这声控灯能从一楼一直亮到七楼去:我这是刚洗过澡!! 
进屋点蜡。高力强摸了两个盘子出来厅里对角找高处一边放了一个。把蜡烛固定在盘子上的时候,我还碰到了他的手,不禁一阵心慌意乱。 
屋里亮堂了不少。我假装四下打量,象初登门拜访的客人一样,没话说的时候就先赞叹别人的家居:喝,你这新家还真。。。。。。恩,短小精悍的哈。 
高力强看着我,点了根烟不说话。 
我不敢看他,继续东张西望地发挥:哎呀,看看这书架,不错不错。。。。。。啊,这个立柜,摆放地也挺讲究的。。。。。。恩,这墙,也装潢的很。。。。。。我上去就摸了一把。 
清水涂料。高力强闷头猛吸,懒洋洋地抢白我。 
啊哈,哈!我尴尬地缩回手,干笑着把两根指头来回搓搓,过了会,自我解嘲地感慨:环保无毒,对人体没损害,嘿嘿,好啊。好啊。。。。。。 
你装什么洋蒜?高力强不耐烦了:你又不是头回来。 
什。。。。。。什么?就象心里划过的一道闪,又迅速地被按进了水里。 
高力强看着烟头一亮一亮地燃烧:不然你怎么知道灯开关在哪?我住到这会了有时候都找不着。 
我。。。。。。 
这下,我真是答不上来了。 

上回我喝多了,好象听到你喊了一声。他喷了口烟,声音不高不低地但挺逼人:是不是你? 
我看着脚面。这种面对他,承受着质问但却无话可说的情形印象中好象发生过很多次了,以致于让我产生了错觉。好象回到了一个梦里,时光倒流着把以前的场景重新经历一遍。 
你这艘列克星敦,还有那些游戏碟,拿到我这来,什么意思? 
我挺恍惚,光线太过朦胧,那么现在站着的我究竟是正常时空里的我,还是来自未来某个虚拟次元的我?是不是只要我大喊一声,或者睁开另外的一双眼睛,眼前的一切就会在瞬间关屏,消失。。。。。。 
你什么意思?他固执地问我。 
没。。。。。。没什么意思。我好象是这么说的。 
哈!他一点笑模样也没有地笑了一下,皱着眉:你别告我,你是有什么事求我,上我这行贿来了吧? 
我。。。。。。我张了张嘴,心里绷得挺紧。有句话差点没冲口而出,我是行贿来了,我要的,我求的,你能答应吗? 
他抬起眼睛看了看我,然后拿拱起手指的指节揉了揉眉心,忽然表情就痞起来了:你不知道我这人今年过节不收礼,收礼只收脑白金? 
嘿嘿。我忍不住乐了,如释重负地笑:那什么,我现在知道了,我回头就去买。。。。。。 
我指了指放在桌上的列克星敦:这个你先收着,过一个礼拜再下下水。 
然后就抬脚往大门边走,想脚底板抹油。我觉得我已经快不行了,再看着他,我会无可遁形。这艘船底下有一处,我只刷了压克力漆。那里面藏着我要说的话。压克力漆易溶于水,你到时候看了就会知道我想说什么。我把它亲手交给你了。我心里胡乱地想着,我能做的也就这样了。。。。。。 
我先走了。我说,伸手去扭门把手。 
你等会。他喊住我。过来拽住我的一只胳膊,把我拉到桌前:你把它拿回去吧。 
他说:你把你的东西都拿回去吧。 

104 

你。。。。。。 
我看着他,过了好半天,眨巴了眨巴眼,有那么一瞬间什么都反应不出来。 
你也别这么看我,他说:我不是说你这船不好,我是说。。。。。。他眼神闪了闪,摇着头:我不感兴趣。 
我恍如雷噬般地愣住了。 
你不相信?他笑了笑,然后拧着眉毛,把手里的烟放到嘴里叼着,到电视前弯腰把地上的游戏碟几下都捋到手里抱着,过来一并扔进了我拎来的兜里:你看,我把我这的也给你,都行。 
我。。。。。。我没游戏机。我下意识地喃喃自语。 
他冲我竖起一根指头凌空虚点了点,意思是行,或者是你等着。又走到茶几旁,一把拔了插头和接线,抄起一台游戏机,把线绕着机身缠了几缠,就搁在了桌上:这个也给你。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我,取下烟来吸。 
我。。。。。。我也没电视机。 
他表情一跳,不自觉地向后微闪,象是被我给吓着了,然后悻悻地点点头:好,你狠。他拽着我的胳膊把我拉到电视机边:你拿走。然后又指着屋里的这个那个说:这个你也能拿走,这个也行。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我一把把他搡开了,吼:你还有完没完?!!!我。。。。。。我不是拣破烂的!! 
我也不是!!他跳起来喊:你想拿什么你就拿走!但是你他妈别往我这塞东西!告你,老子不稀罕!!! 
我倒吸冷气。忽然没法呼吸了。 
某个晚上,这张脸也是在类似的这种半黄半黑的光线下看着天花板感叹过,因为列克星敦他甚至小时侯立志要参加海军。 
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印象中上次被几杆电棒猛袭的时候也没这么疼过。我点点头。然后又点点头。无意识地四下看了看,手不知道想抓住点什么,但是什么都抓不着。 
好。我点着头,好象这就是我唯一会做的动作。我气极反乐:哈哈,好,你不稀罕。。。。。。 
我窜到桌旁,一抡胳膊把桌上所有的东西都扫到了地上。嘿,竟然都没散开,竟然不坏。我这手艺还真是他妈的瓷实啊,瓷实到让我自己都觉得得意了。 
哈哈哈哈,看看我做的这好活计啊,真他妈了不起。我抄起来甩手就使劲砸到了墙上,漆还没全干,留下一些青黄的印子。把一切砸成片段,把那些辗转反侧和不眠之夜砸成飞屑。掉在地面上,桌面上,是一片狼藉的溃不成军。 
你干吗?!!!高力强怒了,偏头闪过因为大力反弹出来的一些散开的蚀刻片。 
我拣起断壁残塬,继续砸,砸不了的就踩。把一摊游戏卡踩得稀巴烂,聚乙烯在脚下纷纷碎裂,或者轧出无数条冰花般的痕纹。 
我蹲下去,抓一些放电脑里玩的光碟,掰烧饼一样地徒手掰断。 
高力强忍无可忍了,按住我的手,眼睛里全是火:这是我家!!! 
这是我的东西!!!我吼回去。 
你!他瞄了一眼地上被我摔下来的PS2:这里面也有我的东西!! 
那我的!!这地上的都我的!!!你刚给我了就我的!!! 
你今来就是打砸抢?你他妈土匪啊你!!!他暴怒了,一拳砸向我,我没躲,拳风袭面,但到鼻梁前就陡然顿住了。 

他看着我,使劲地看了几下,眼神逐渐古怪,不敢置信地:你。。。。。。你哭过了? 
放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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