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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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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毓无语。
或许,他该做的不是劝,而是帮。
说要去杀段雄,少年走的方向却与洛阳恰好相反。
扭头看时,那孤独而倔强的影子,渐渐变成一个小黑点,逐渐消失在视线中。
南宫毓默默地看着,无奈地叹息一声。
策马扬鞭,一路之上的景色再也无心欣赏,只想尽快赶到洛阳。
落日时分,路上行人渐无。
惊觉走错路时,已是前不见村,后不着店。
南宫毓勒马回转,正忧心难找到歇脚的地方,见到前方有座寺院,不由心中一喜,定睛看清上面写着「白马寺」。
「白马寺」乃皇家寺庙,遍及全国,非皇亲国戚不得进入。
南宫世家该算皇亲国戚,只是未完成历练任务的他,尚未算南宫人。
南宫毓笑着,无奈地笑着。
停留不得,只好继续赶路,突听到身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
「兄台,请留步。」
人虽远,却犹在耳边说话,声音柔和淳厚,听起来极为舒服。
记忆中只有一人。
心头掠过丝丝的喜悦,竟在这里遇上他?
南宫毓收缰勒马立于驿道旁,回首却见一道黑影如风驰电掣一般,瞬间来到他的跟前。
鞍上人果然是他,秦重。
秦重双目灼灼生辉,抱拳笑道:「南宫兄,看来我的眼力不差。」
南宫毓脸上浮起一丝笑意,还礼道:「秦兄,别来无恙?」
秦重突然收敛起笑容,皱眉说道:「不好,非常不好。」
南宫毓满脸关切之色:「秦兄病了?」
秦重点头,看着他的眼睛,一字字地道:「我得了天底下最可怕的一种病。」
南宫毓沉默,许久才道:「确实是天底下最可怕的一种病。」
秦重眨眨眼,道:「你知道?」
南宫毓叹气:「因为我也病了,而且看上去病况一点也不比秦兄轻。」
秦重的神色奇特:「白马寺的门槛太高我进不去,南宫兄难道也被拒之千里之外?」
南宫毓笑了笑:「正是。」
「前面有一条村,只是我们骑马赶去的话,恐怕需要一个时辰。」
南宫毓想了想,微笑道:「高床暖枕的日子过腻了,试试风餐露宿也不错。」
秦重惊奇地看他一眼,挑眉笑道:「就只怕委屈南宫兄。」
「委屈?恐怕委屈的不是在下,而是秦兄你。」南宫毓望着秦重,脸上隐约浮起一朵红云:「因为除了打猎,在下什么都未曾做过。」
南宫毓的手不是甩来干活的,南宫侯府并不缺少佣人。他也一直被照顾得很好。
除了打猎外,他从未点过火摺子,从未砍过柴,从未堆过柴火,从未搭过架子,从未烤过猎物,而干这些,秦重很擅长,而且并不介意把所有的活揽在身上。
只是南宫毓并不喜欢袖手旁观的感觉。
事情虽然琐碎,但他下决心去学着做。
南宫毓做事一向很认真,很专注,即使如烤野兔般的小事。
火光映着他的脸,专注无比的脸。
火架上的野兔身体渐渐成金黄|色,散发着浓郁的香味。
秦重小心翼翼地控制住自己的视线,避免停留在那张美丽的容颜过长时间。
男人与美丽似乎扯不上关系,但专注的南宫毓偏偏只有一个词形容,美丽。
人类对美丽的东西都有着强烈的占有欲,秦重也不例外。
当然,他掩饰得很好。
瞧了眼火架上的兔子,秦重喃喃说道:「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好吃的不单是烤野兔。
南宫毓仔仔细细地检查着兔肉,满意地看到它任一部位都呈均匀的金黄|色,便用刀分成两半,递了一半给秦重。
秦重接过,笑道:「有肉,却少了酒,实在不痛快。」
南宫毓嘴角含笑:「痛快是痛快,可痛快完之后,头却会痛。」
秦重皱眉:「头痛?那是因为你喝得不够多。」
南宫毓侧目:「不够多?」
秦重脸色肃然,沉声道:「酒是治头痛的良药,难道南宫兄不知?」
南宫毓失笑:「秦兄的论调,在下闻所未闻。」
秦重哈哈大笑,说道:「南宫兄此言差矣,所烂醉如泥,你说,那泥会头疼吗?」
泥确实不会头疼。
南宫毓微笑道:「秦兄雄辩,在下望尘莫及。」
「既然认识输,那就陪我喝酒。」秦重嘿嘿笑道:「等给段老爷子贺寿后,我们去喝个三天三夜,不醉无归。」
「……」_
脑海立即掠过那骄傲孤独的少年身影,南宫毓的笑容顿时淡了少许。
秦重看着他,笑容梢稍敛去,道:「南宫兄,有心事?」
南宫毓摇摇头:「那不算心事,只不过突然想起一位新相识的朋友。」
这种提法稍嫌一厢情愿,只是他内心确实把李青视为朋友。
秦重道:「莫非你那新朋友遇到了什么麻烦?」
并不诧异秦重敏锐的判断力,在他面前,他从未、也不打算把自己的情绪藏起来。
南宫毓点点头:「他打算报父仇。」
秦重的目光带着一丝说不清的意味:「你打算帮他?」
南宫毓沉吟片刻,才道:「在下尽力而为。」
帮他,并非帮他杀人。
报仇不一定非要杀人。
秦重若有所思地道:「假若我是你那位新朋友,或许不怎地希望你插手这事情。」
「为什么?」
「因为父仇不共戴天,我会选择亲手了断那人的性命。而南宫兄却未必认同我的做法。」
南宫毓微叹:「秦兄果然与他很像。」
看着秦重的面容,奇异的感觉又再次涌上心头。
那少年像他,即使他们外表毫不相似。
或许正因如此,才让他对那才一面之缘的少年心存好感。
「真是如此?」
秦重别有深意地笑了笑,神情古怪地盯着南宫毓的脸。
南宫毓点头:「确有如此。」
秦重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的脸:「莫非那人因为和秦某相像,南宫兄才和他交朋友?」
南宫毓想了想,答道:「是的。」
他的直率让秦重吃惊,也暗自欣喜。
「得南宫兄如此看重,是秦某的荣幸。」
「能和秦兄交朋友,也是在下的荣幸。」
四目交投,两人相视一笑,南宫毓笑得坦诚,秦重笑得开怀。
第六章
南宫毓永远能给他带来新的惊喜。
口中肉香四溢,秦重记起第一次烤山鸡的情形,不由得暗叹,或许有的人天生就比别人能干。
要不,同样是第一次,他烤出来的东西完全不能吃,而南宫毓却让他品尝到如此美味的兔肉。
把手中最后的一块肉吞进肚子后,秦重叹息:「南宫兄真是天才,第一次就能烤出如此色香味俱全的食物,秦某自愧不如。」
南宫毓手微顿,轻笑着纠正:「南宫家只有一个天才,但并不是我。」
很认真地挑了一段自觉合适的枯木扔进火堆中,看着它哔哔剥剥地燃烧起来。
秦重猛地扭头,凝神注视着那张平静温和的脸。
平静的背后,隐约见到些微难以掩饰的波动。
烤食物与天才风马牛不相及:「天才」两字却触动了南宫毓的心。
南宫家的天才,他或许比别人明了一点点。
能与赤离臧抗衡,让张凤恐惧的男子,确实算个天才。
有那样的孪生兄长,对谁来说都是种压力。
但,南宫毓真比他的哥哥逊色?
秦重不动声色地咀嚼着兔肉,双眼露出一丝玩味。
如果这对孪生兄弟来场生死之战,他有八成的把握赌弟弟赢。
因为南宫毓做每件事情都很认真,况且,他身上还带有股不服输的韧劲。
这样的人不会轻易输,而天才却似乎注定输给这样的人。
只是,被他看重的那人似乎并不明白这个道理。
低估自身实力,急于想从哥哥阴影中挣脱出来的南宫毓,会努力证明自己的能力,而他要做的,就是不遗余力地利用这一点去达到他的目的。
没人知道秦重究竟真正想得到什么。大多数的人想当然地认为像他这种男人,想要的东西不外乎名利或者权势,只有秦重自己才知道他们错得多么离谱。
他拥有很多,比别人想像的还要多。
可他还是觉得寂寞,他也受够了寂寞。
所以,他亟需一个伴,能与他相守一生。
眼前的男子正是他所要的。
想到这,秦重凝看南宫毓的眼神更为隐晦。
莫名地起了一阵风,风刮着树枝叶子,发出了烦人的唰唰声。
南宫毓的双眸一直盯着火堆看,看得很认真,看仔细,仿佛不断吐舌的火光中蕴藏着天大的秘密。
「有一个才华横溢的哥哥,任谁都会苦恼。」
秦重的声音又低又沉,听起来很悦耳。
南宫毓沉默。
他方才的言词确实会让人浮想联翩,可假若以此推测他和他二哥存在着什么恩怨的话,那未免太不了解他。
秦重盯着他的侧脸,缓缓说道:「不过你的苦恼与别人又不同,并非因为嫉妒,而是因为不甘,不甘心在家人的眼中,自己永远只是个需要保护的孩子。」
南宫毓的心突然跳快几拍。微小的变化,只有他自己才觉察得到。
「为了证明自己并非一只见不得险恶的雏鸟,所以你很努力,很认真地去做好每一件事情。」
南宫毓暗地里一叹,他果然没有看错,秦重知他。
「终于你的努力没有白费,虽然在他们的眼中,你依旧比不上你二哥,但他们已经全然信任你。」
南宫毓笑了笑:「二哥和爹爹都不会全然信任一个人。」
尤其是二哥。
秦重皱眉:「那就更糟糕,因为得不到信任,所以你二哥始终都是你心头的刺。」
南宫毓无语,唯有苦笑。
秦重说得不错,二哥确实是他的心头刺。
「只要将刺拔出来,以后就不会再痛,更不会再为此而烦恼。」
秦重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南宫毓抬眼:「如何拔?」
秦重挪动身子,靠着南宫毓的身边坐下,伸出右手,笑眯眯地道:「用手。」
「用手?」
「不用手,难道用嘴?」秦重一本正经地沉思着,然后恍然:「也行,你磨嘴皮的功夫历练一下,定比你二哥高明。」
南宫毓愣了愣,禁不住微笑。
心中的阴霾一扫而光。
他和他的心在靠近,他和他的身体也在靠近。
南宫毓的身上有股若有若无,淡淡的清香,很好闻,秦重觉得自己一下子就迷恋上了这种味道。
当然,他迷恋的不是味道,而是人。
看上去南宫毓并不排斥他的靠近。
他,近在咫尺,伸手可及。
只是他不能,也不可,唯有痴痴地看着他。
无意中对上那双深幽的眼睛,南宫毓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跳莫名地加快跳动。
那男人眼中的温柔可让人溺毙。
南宫毓暗想,只要被他深情地瞧着,估计世上没任何女人能漠然视之。
即使如他,在那一瞬间,心也有所动。
幸亏他是男人。
南宫毓笑道:「秦兄看得如此专注,莫非在下的鼻子长了一朵花?」
「有点脏。」
边说,秦重边伸手去拭去南宫毓嘴角残留着的液汁。
他的动作很轻、很柔,仿佛像在拭着易碎却又珍稀无比的宝贝。
南宫毓呼吸一紧:「多谢秦兄。」
从未如此感谢黑夜,因为可以掩饰他正在发烧的脸。
「南宫兄客气。」秦重笑得依旧温柔和煦:「假若南宫兄耿耿于怀,想以同样方式报答秦某,秦某也乐意接受。」
南宫毓只得苦笑。除了苦笑,他实在想不出该说些什么。
打了个哈欠,扔几根柴进去火堆,秦重便顺势躺在地上,头恰好枕在南宫毓的腿上:「你守上半夜,我守下半夜,希望没什么野兽来打扰我们的清梦。」
秦重很少睡得很死,他一向很警觉。
所以南宫毓即便稍微挪动身体,他也会知道。
可整个上半夜,南宫毓一动也没动,似乎也不打算动。
秦重缓缓张开眼睛,却见南宫毓双眸带点无奈。
侧耳倾听,微细的衣袂飘风之声隐约传来,他不禁叹气:「看来我占了南宫兄的便宜。」
南宫毓苦笑:「既然如此,秦兄等会多打跑几个就好。」
「可惜来的不是野兽。」秦重满脸遗憾。
野兽可以拿来烤,让它变成食物,人却不可以。
天际终于现出一缕朦朦胧胧的曙光,地上的篝火已熄,剩下了一堆尚未燃尽的炭。
黎明的前夕,往往是人最困的时候。不过秦重很清醒,南宫毓也很清醒。因为此刻的他们,正身处在危险之中。
数十条全身黑色劲装的汉子,把他们包围在中间。
非常有默契地与南宫毓背靠背,秦重沉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幻影楼,我们来自幻影楼。」为首是一个身材高大的青衣人,脸蒙黑布,只听他道:「我们楼主想请南宫公子回去作客。」
幻影楼?南宫毓暗暗吃惊,这个江湖上最神秘也是所需费用最昂贵的杀手组织,一向和南宫家并无瓜葛,他想像不出那位神秘莫测的幻影楼楼主想要见他的意图。
总不成也曾下重赌注在秦重身上,现在要杀他灭口吧。
秦重皱眉说道:「你们楼主是谁,他现在在哪?」
「楼主是谁不重要,在哪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务必要请南宫公子走一趟。」为首的青衣人语气非常诚恳:「我们楼主保证,只要南宫公子跟我们走,绝对不伤害两位的性命。」
秦重笑笑:「身为主人家,却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这样的请客方式南宫公子不欣赏,更不会接受,你们还是请回吧。」
青衣人意味不明地看他一眼,目光转向南宫毓:「南宫公子,我们楼主诚心诚意想请您去作客,这份心意还请南宫公子三思。」
南宫毓摇着头,温声拒绝:「楼主的诚意在下心领,只不过在下有事赶去洛阳,实在抱歉。」
青衣人默然半晌:「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只好得罪。」
秦重嘿嘿冷笑:「软求不行,就来硬请?」
青衣人言辞甚为淡然:「如果请不到南宫公子,我们回去是生不如死。」
秦重的笑容讥诮而冷酷:「既然生不如死,那你不如死掉算了。」
撕下彬彬有礼的面具,接下来只有刀剑相见。
南宫毓暗叹一声,对待下属如此严苛,不成功便成仁,难怪幻影楼叫江湖人谈之色变。
青衣人并不搭话,一声令下,数十人便围了上来。
幻影楼派来的杀手武功并不算高,高明之处在于其阵势运用得十分娴熟。
南宫毓认识到这一点时,他和秦重已经被重重围困。
由二十八人组成,手中兵器不尽相同,组成的阵列表面看起来平平无奇,但相互配合默契极高,有条不紊,故而南宫毓和秦重的武功虽比这二十八人高太多,却没能占多少便宜。
即便如此,南宫毓的刀仍没出鞘,他的身形一直追着青衣人。
虽不懂这叫什么阵法,如何破解更是一筹莫展,但擒贼先擒王,这道理并不难懂。
南宫毓懂,秦重懂,杀手的首领懂,而他的下属们也同样懂。
幻影楼杀手的脚步在移动,移动得很快速,企图把青衣人保护起来。
当然,南宫毓和秦重两人移动的速度也不慢,他们始终身处青衣人两步之内的距离,虽然不可能接近,却也没被拉下。
进攻是最好的防御,南宫毓出手快,秦重的出手猛,两个人的连手让不少杀手遭受重创。
刀光剑影,哀声阵阵。
幻影楼不愧是训练有素的杀手组织,青衣人眼看不少下属受伤,却仗着己方人多,竟丝毫没有乱了阵脚。
杀手的可怕之处在于死一个人在他眼里,如死一只蚂蚁,并不能使他分心,何况只不过受伤而已。
「上。」
青衣人依旧不急不躁。
他的声音似带有某种魔力,令手下的出招更为凶险狠毒,攻而不守,有如不要命一般。
小心地避开这一轮潮水般的攻击,幻影楼的杀手奋不顾身,招招都是同归于尽的战法,秦重和南宫毓应付起来,开始觉得有点儿吃力。
秦重微微喘息着,压低声音,说道:「小心。」
他的兵器是他的拳头,用拳头对付利器,自然吃亏。
南宫毓不禁大皱眉头,避开一个杀手的攻击后,手无意碰到腰间的冷月刀。
刀不轻易出鞘,因为他并没有把握让冷月刀出鞘后,刀刃不沾上鲜血。
他不喜欢杀人,哪怕对方是以杀人为职业的杀手。
只是,他能忍多久?他们打算用性命来活捉他,难道他就该成全他们?
南宫毓在心里问了自己一遍。
不。
假若他并非南宫三子,或许有不同的答案。
与秦重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又再次扑向青衣人。
「哎呀——」
挡在青衣人前面的杀手被秦重一掌击中胸膛,发出一声低呼。
轻柔悦耳,分明是个女子的声音。
秦重听见这声音,仿若被雷击中,整个儿呆了呆。
生死关头,最忌就是分神。
那名已负伤的杀手忍着伤痛,双剑刺出,秦重来不及闪避,肩膀立即挂彩。南宫毓大吃一惊,连忙单手扶住他,关切地问:「秦兄?」
嘴唇隐隐泛起青色,秦重若无其事地笑着:「没事。」
他笑得出来,南宫毓却笑不出来。
眼睁睁地看着朋友为了自己而中毒受伤,他怎能笑得出来?
青衣人突然开口:「南宫公子,我手下的兵器全都涂上毒药。」
南宫毓猛地抬头,沉声道:「解药。」
「你随我们回去,解药我自然亲手奉上。」
还不等南宫毓回答,秦重已开口:「不把解药拿来,就把你们的命留下。」
青衣人望着南宫毓:「这是你的选择?」
南宫毓沉默着,许久之后,他缓缓拔出了冷月刀。
刀抽出,光华耀人,映出了一张依旧温和的脸。
只是那张脸上已经看不到任何笑容。
毋庸置疑,南宫毓动了杀机。
秦重看他一眼,眼底悄悄泛起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
南宫毓很少用刀,让他称心如意的武器是枪。
只是现下他手上没有惯用的亮银枪,只有一把冷月刀。而刀同样可以杀人。
武功有两种,武器其实也只有两种,杀人的和救人的。
有时候,杀人和救人原本就是一回事。
南宫毓修长的手握着刀柄,只见刀光一闪,凌厉之气掠过青衣人的手臂。
静,四周突然变得很安静。
所有的攻击都停下来,所有的双眼都注视着眼前的这一幕。
青衣人的手臂突然掉在了地下。
手臂不会无缘无故地断掉,砍下它的,正是冷月刀的新主人。
南宫毓挥去的一刀,快得几乎没有人看得清。
看得清的人,只有秦重。
他的目光又深又沉,隐约透着赞许之色。
幻影楼的杀手都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我的手,你……你竟砍断了我的手……」
青衣人双眼充满了讶异,但事实却又使他无法不相信!
南宫毓凝视着他,道:「解药。」
讶异渐渐被恐惧所取代。
声音很温和,却充满杀气。
青衣人额上汗珠涔涔,直到现在,他才感觉到痛。
他只有削断别人手臂的经历,想不到今天却被别人削断自己的手臂,这感觉非但不好,而且更让他惶恐。
南宫毓淡淡说道:「如果不把解药拿出来,你的左手,双脚保不住,你的鼻子,嘴巴,眼睛同样保不住。」
青衣人突然明白过来,眼前这温和的青年,内里却是冷酷无情,深入骨髓的冷酷无情。
南宫毓柔声说道:「一个成了Rou棍的人,估计对幻影楼楼主来说,也只不过是废物,据说幻影楼从来容不下废物。」
青衣人沉默,他只能保持沉默。
没有谁比自己更清楚南宫毓所说的话是多么的确切。
对他来说,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活在地狱之中。
「回去转告你们的楼主,」南宫毓目光转向其他的杀手,一字字地道:「低估对手而导致下属行动失败,身居上位者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该做的是反省而非惩罚下属。」
青衣人不由自主地望向秦重,秦重看他的眼神很淡,淡得仿佛看不到他似的。
青衣人眼中突然有了希望。
握冷月刀的手似乎动了动,青衣人手脚冰冷,脱口喊道:「即使我给你解药,你也未必能救他。」
南宫毓微笑,道:「我只要解药。」
青衣人带着下属消失得很快,却很有秩序,让南宫毓觉得他们并不像逃走,更像撤退。
「秦兄——」
秦重面色透着青白,肩头渗出了青色的血丝。
「对不起,因为那人的声音听起来很像——小怜,所以我……」秦重似乎再也支持不下去,整个人委顿在地上。
撕开了秦重的上衣,露出了一道深入骨头的青色伤口。
果然是「青梨」。
南宫毓苦笑叹息。
难怪那青衣人说即使有解药也未必能救秦重,更难怪他们撤退得这么有序。
因为他们的任务还没有完全失败。
既然不算失败,那他笃定他们还会再来。
将自己的性命交在别人的手中这种经历,他从未有过。
他可以全然信任他吗?
除了心,还有能力。
秦重的嘴唇青得可怕。
他似乎已没别的选择。
他是他的朋友,其实也是唯一的朋友。
青梨毒性猛烈,解毒的法子虽诡异,可对救人者无害,他必须要及早作决定,拖下去对秦重并没有好处。
迟疑片刻,南宫毓终于下定决心,张嘴吞下解药。
那确实是解药,只是它并非给中毒的人吃。
秦重神色泰若,看着南宫毓的目光充满信任。
南宫毓微微笑着,低头将嘴巴凑向伤口。
「南宫兄,你,你想干——干什么?」
秦重面色倏地大变,慌忙抬手想推开南宫毓。
「这毒如果不及时清除,秦兄恐怕有生命的危险。」
「不行,绝对不行——」
「这法子虽然诡异,却很可行。」南宫毓淡淡笑着。「在下最多就是昏睡十二个时辰,不会丢掉性命。」
「……」
「假若幻影楼的杀手返回,还请秦兄多加照应。」
他选择相信他。
秦重握着南宫毓的手,沉声道:「只要秦某尚有一口气,绝不让南宫兄损一根毫毛。」
毒血被一口一口地吸出来,南宫毓额头渐渐冒出了细汗,白玉一般的脸蛋仿佛蒙上了一层青翠的绿色。
秦重紧紧抓住南宫毓凉冰冰的手:「够了。」
「很快就会好——」
深幽的眸子蕴藏着坚持。
秦重坐在地上,南宫毓半跪着,以非常亲密的姿态靠在一起。
「南宫兄——」似乎察觉到怀中人的体温越来越低,秦重神色张惶。
片刻之后,南宫毓抬起头,笑道:「血总算呈鲜红色,秦兄的性命应该无碍……」
话还没说完,人已向后摔倒。
秦重吃一惊,忙伸手拦腰抱着南宫毓,嘴里喊道:「南宫兄,南宫兄——」
南宫毓双眼紧阖,没有回答。
这是解「青梨」必须付出的代价。
秦重嘴角微微向上翘起,扯出一丝微笑,突然反手点了南宫毓身上三处昏睡之||||穴。
南宫毓睡得很稳,很沉。
秦重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竟看得痴了。
许久,秦重似乎终于回过神来,表情倏地变得冷峻,沉声道:「既然来了,就出来吧。」
四周明明没任何人,秦重的神色却如临大敌。
月影之下,从黑暗之中缓步踱出一人:「真不愧是秦重,无论我怎样小心隐去气息,都能被你觉察出来。」
「如果连你的气息都不能觉察出来,那我即使有一百条命也不够死,张凤。」
「那也是——哎,谁叫我一向讨厌比我弱的人身居高位。」一身青衫的张凤懒洋洋地倚着一棵树,双手抱胸,歪着头,笑吟吟地道:「身为幻影楼的副楼主,职务除了管理好日常事务,当然也包括对楼主之位虎视眈眈。」
「这并不是什么好习惯。」秦重扬眉看着他,淡淡说道。
「确实不是,所以到目前为止我并没有背叛圣君的打算。」张凤笑容充满了不羁。
「如果你愿意,这天不会太迟来。」
「是啊,只要我愿意。」张凤目不转睛看着他,半晌轻笑出声:「不过,或许这一天永远不会来。他和你不一样,他既爱美人,也爱江山。」
他相信他的主人对南宫秀如此狂热,更大的原因就是南宫秀的才华。
撇开武功不提,能靠一己之力对抗千万雄兵的能力就让意图复国的圣君觊觎。
秦重点头:「像赤离臧这样一个具有雄心壮志,非凡才能的明主,很容易让人付出忠心。」
张凤的神色变得微妙:「可惜,圣君得不到你的忠心。」
秦重笑道:「向他发誓效忠的人很多,并不缺我一个。」
张凤叹气:「效忠圣君的人很多,可你却是圣君最看重的弟子之一。」
秦重微微一笑,道:「所谓看重,就是让你架空我,好得到幻影楼全部的控制权?」
张凤嘿嘿笑道:「若非你主动放弃,我又怎有机会夺权?」
秦重凝看着他:「卑劣的人我见得多,可只有你,才会卑劣得如此理直气壮。」
张凤大笑:「要想得到最想要的,不用点卑劣的手段怎么行?只是狼指责狈卑劣,总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狼和狈本属同道。
秦重竟也笑起来。
张凤一直觉得,做秦重的朋友,比做他的敌人或者对手愉快得多,轻松得多。
看出这点并不难,所以他和秦重一向交情都不错。
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他们说不定还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
那其实是很小的一件事,他只是随口把秦夫人的秘密告知了圣君,顺带提出秦重不能担当重任的看法。
因为他缺乏野心,更因为他太执着,太痴心,太多情。
在张凤眼中,这种男人即使能力再卓绝,也成不了大器。
虽说如此,但他还是很清楚秦重虽然缺乏野心,虽然执着,虽然痴心,虽然多情,却很不好惹,甚至比圣君不好惹一点点。
所谓一点点,就是武功只比圣君差一点点,心计却比圣君多一点点。
对付秦重,他最好的法子,也是唯一的法子——和他交朋友。
「这次行动没事先告知你,是事出有因。」张凤苦笑:「三个时辰前圣君才飞鸽传书,下令请南宫三公子回总部作客,我并不知道你和他在一起,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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