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小猪吃老虎 by黑羽琉璃-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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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从学堂出来，三哥和他的跟班们挡住我们的去路。　

〃小五，你娘也舍得给你找个人跟着了？〃三哥斜着眼儿瞧我们，〃她也就找得起瘦巴巴的人来〃他拉长音，伴读们跟着哄笑。　

我拉着子素不断后退，三哥和他的人一直往前逼。　

〃多找一个人跟你，不过是多一个人挨揍而已，上！〃三哥像以前那样振臂一呼，和他的跟班们冲上来。　

子素把我往身后一推，先绊倒三哥，又打趴下其他的伴读，那些人用的招式到子素身上，一点儿用都没有。我微张着嘴，看子素施展拳脚，把他们打的在地上直哼哼。　

〃太厉害了……〃　

〃主子想不想学拳？〃子素扬声问。　

〃想！〃我也大声回答，看到三哥听了我们的话脸色变得更难看，不由心底大乐。　

　

　

8　

〃你经常被这么欺负吗？〃回去的路上，子素问我。　

我摇头。　

老这样还了得？　

〃可能是三哥又受了大哥的气，或者是被皇后娘娘给训了。〃这是我的经验谈，说来也怪，大哥从来都没打过我，反而是三哥总是找我的麻烦，但每次我挨打，却都是因为大哥的风头盖过了三哥……　

〃大皇子的娘是昭妃，三皇子的娘是皇后，〃蓉儿向子素解释，〃皇上尚未立太子，两宫的娘娘都对皇子要求极严，每一件事都互别苗头。三皇了被你打了，不会去找皇后告状，因为如果他说了，会被罚跪。〃　

子素睁大眼：〃那他不是白被我打了一顿？〃　

〃那可不一定，〃蓉儿哼了声，〃你们最好这一段时间少到外面玩，皇后气量小的很，三皇子不说，她也早晚会知道今天的事。〃　

〃啊？！〃刚刚还为出了气而高兴，一想到不能出去玩，我马上就没了精神。　

不能出去，子素就真的开始教我拳法，他说他教训三哥他们时用的是〃江湖〃上有很多人会的武当长拳，反正也没事，我就跟他学上几招。于是蓉儿在的时候他教我武当长拳，蓉儿不在的时候他就指点我本门的拳法，后来就算被蓉儿撞见来不及变招，蓉儿也查觉不出两种拳法的不同。　

下雨的时候，我们就坐在屋子里，他给我讲宫外的生活，江湖上侠客的故事，听的我心醉神迷，恨不得早早的学成武艺，离开这个院子，到宫外的世界闯一闯。　

*　*　*　*　

〃笨！〃重重的一记爆粟，打在我头上。　

子素气急败坏的挥舞手中的木剑，〃这一招是这样，这样！！〃　

每到这个时候，我就格外怀念沉默寡言的师伯。　

师伯只教了我四招剑法就走了，不负责任的很。　

记得那一天，我跟子素绊嘴，师伯沉默的坐在石凳上想事情，我脱口而出：〃我才不是没用的废物，师父肩上的箭还是我拔下来的呢！〃　

〃你说什么？〃本在发呆的师伯，闪在我面前，那轻功身法吓了我一跳。　

在他的瞪视下，我把我救了师父的丰功伟绩学了一遍。　

他激动的抓紧我的手，非要我形容一下小箭的样子。　

〃呃，大概有这么大，〃我用没被师伯抓住的手比划，〃很精致，有点发蓝……〃时间过了那么久，我又只看了一次，说什么也记不清到底那箭有多精致。　

〃箭在哪儿？拿来给我看。〃师伯急了，催促我。　

〃没有了……〃想起不愉快的记忆，我嘟起嘴，〃被我二哥抢去扔了。〃　

师伯愣了下，追问。　

〃你二哥呢？他有没有怎么样？〃　

师伯怎么会关心二哥呢？被师伯紧盯着，我呐呐的说：〃二哥死了。〃　

〃是中毒？〃　

〃对啊，师伯你怎么会知道？〃师伯真的好厉害，这我还没说呢。　

师伯用力的抱了我一下，紧得我上不来气。　

〃谢谢你，颜儿。〃　

我正莫明其妙，师伯松开我的手，转头叮嘱子素：〃要好好保护好颜儿，我去找你师叔，以后颜儿的剑法你来教他。〃　

师伯说完就闪身不见了……　

就这样……我的武功完全由子素来教……唉……　

〃你都学了六年，六年了！！这一套剑法还没学全……〃见我没有用心看，子素更是爆跳如雷。早先对我的温柔已经完全变质……他说，就算是个圣人，遇上我这样的弟子，也会变雷公……　

我想我可能真的不是块学武的料……不过，比起学武，我的厨艺可以连御厨都赞不绝口呢~~想到这里，荡至谷底的自信心又找了回来。　

〃你干什么去？〃子素挡在我身前。　

〃去御膳房。〃每次学剑学到被子素骂，我总会去那边做点心。　

每次想象那些面是子素，是不负责任跑掉的师父、师伯，我用力的揉，使劲的揉，心情就会好上许多。那两个家伙，一跑就是好几年，就这样把我丢给愈来愈凶的子素，过份……　

我的内力在武功上没多大的作用，但用在做点心上，唉……那可真是事倍功半，难道说本门的武功可以用来使食物变得更美味？？　

御膳房中，我运刀如飞，菜刀切食材的时候，落在绵纱上几乎没发出声响。我切，我切切切……我专注的对付案板上的各色食材，想象那是师父的笑脸。　

2年前，师父一个人溜回来，大刺刺的扫荡我桌上的点心，全吃光还不算，还要我再给他弄些，就像很久没吃饱饭似的。他坐在椅子上一脸的怀念：〃我想宫里的点心想很久了……〃　

当时气死我了。　

师父怎么光知道想点心，就不想想自己有多久没指点徒儿的武功……我是他的弟子，不是子素的！　

我气哼哼的冲进御膳房，没有找到厨子们留给各宫当夜宵的点心，想来是师父来的太晚，那些点心都被取走了。不想空着手回去，眼光落在案板上的残余食材，我突然有了主意，师父不是想吃吗？哼，我给他做！　

我抄起菜刀，狂切剩余的各种食材，加了点盐和其他的调料，在盆子里搅和成糊状，抓了把已经和好的面，用力的揉了又揉，然后把那些碎的不成样子的糊糊包在里面，往灶里的余火中添了一把柴，放好竹屉，下面添上水，开始蒸。收拾被我弄的一塌胡涂的案台，湮灭证据，做完这一切盯着灶里的火，心头的怒火才渐渐平和。　

师父总算还记得我这个徒弟，没有一去不回头……　

〃颜儿！〃子素拉起对着灶火发呆的我，〃你在这儿呀，这么久不回去，我还以为你又迷路了。〃　

我怒！　

我还老迷路啊？？　

被我瞪得后退一步的子素，摆着手笑：〃跟你开个玩笑嘛，颜儿，找到点心了吗？〃　

我指指正在冒蒸气的竹屉，没好气的说：〃这不正蒸着呢。〃　

〃颜儿你自己做的？？〃子素讶然的擦沾在我袍子上的菜汁。　

〃嗯。〃　

〃我记得你从来没做过点心。〃沉默了一会儿，子素说。　

〃我没少瞧御厨做点心。〃　

我和子素经常到这边来找御厨的孩子玩，御厨做菜的样子自然也没少瞧到，做菜做点心什么的，不就是道工序吗？只不过有繁有简，材料换个样子罢了。　

〃那，你做出来的东西能吃吗？〃子素小声嘀咕。　

〃不能吃也要师父吃下去，他敢嫌弃一个试试！〃我恨恨的说。　

〃颜儿你脸上的表情好可怕唷。〃子素作势抖了抖，见我在气头上没理他，也不再搭话，和我一起等我的试验品蒸熟。　

灶里的柴烧得差不多了，诱人的香气从竹屉里传出。　

〃熟了吧？〃　

〃应该。〃我吞了口口水。怎么会这么香啊？　

取下竹屉，打开一看，喔，五种颜色的包包圆鼓鼓的看上去可爱极了。样子这么好，师父一定会被骗过去，想也不想就吃了吧？　

我可是特意拿菜汁给面染色，尽量让包包看着正常些。　

〃颜儿……这真是你第一次做点心的成果……〃子素眼睛瞪得老大，一幅不可置信的样子。　

我还没答话，外面闯进一个公公。　

〃哟，今儿的厨子还挺知情知趣，留了点心给万岁爷。〃　

那公公嘴里念叨着，眼睛盯着竹屉里的可爱包包，像没看见站在边上的我们一样，端起竹屉就走。　

　

9　

〃喂，那是我们自己做的！〃子素拦住那个公公。　

〃自己做的怎么了？难得万岁爷想吃个夜宵，咱家肯把这个送给万岁爷，那是给你们脸〃那个公公拔高了声，斜着眼说。　

他八成是把我们当成半夜饿了自个儿开伙作夜宵吃的御膳房的小学徒。　

我躲在子素身后扯他的衣角，子素才收回手。　

我可不能被公公瞧到我的服色，被当成学徒还好，要是被认出皇子身份，嚷嚷出去连娘都有可能受罚。　

那公公得意洋洋的端着竹屉走了，我怕再有人跟我抢，取了灶上尚存的一竹屉〃点心〃和子素快步离开。　

〃你不知道那是父皇身边的大太监啊？还敢拦他？〃我由衷佩服子素的〃胆量〃。　

〃那个……你做的点心也不知道是什么味儿，师父身强体壮的可能吃了没事，换了皇上，吃出问题来怎么办？〃子素迟疑了下，才说。　

〃也对哦，不过都是些好东西，最多咬一口让他吐出来，吃不坏人的。〃我安慰着子素，也安慰自己。我做的〃点心〃瞧着是不错，闻起来也挺像那么回事，但就连子素，也没勇气试吃一个看看。　

〃这么久啊？现蒸时间都够了。〃师父呈〃大〃字形躺在我的床上，见我们回来才起身。　

〃师叔，您还真猜对了，御膳房里没夜宵了，这可是颜儿自己做的。〃子素忍笑答道。　

〃啊……颜儿真是太贴心了，师父还以为颜儿会怪师父这么久才回来看你呢。〃师父抱了我一下，让我心中升起小小的罪恶感，觉得让师父吃那么可怕的食物有些过分了。　

还没来得及制止，师父已经惊叹着：〃好可爱的包包。〃抓过一个红色的，一口咬下去……　

我和子素眼也不眨的紧盯师父的脸，打算在他发难时迅速逃出去。　

〃唔〃师父惊讶的瞪圆眼，然后眯起眼睛，满足的笑容在脸上一点点扩大……　

哎？已经提气准备从两个方向逃走的我们，对视了一眼，眼中满满的全是疑惑。这……跟我们料想的完全不同啊……　

师父三口两口的吃完红色和黑色的，手伸向绿色的包包，看到我们愣愣的瞧他，脸上一红：〃颜儿做的真是太好吃了，呵呵，呵呵，子素要不要也来一个？〃　

一脸迷惑的子素正要开口，被我一把捂住嘴：〃不用了，他刚才尝过一个。〃　

笨子素，难道不知道，绝对不可以跟师父抢他喜欢的食物吗？　

师父笑得更开心，将余下的包包一扫而空，满足的揽过我。　

〃乖徒儿，你要是天天都做这么好吃的点心，我就留下来教你武功。〃　

〃好。〃我答应了他的条件。因为那时子素就已经在教我剑法的时候有暴力倾向，动不动就狠敲我的头。　

我不能老给师父吃〃五色什锦小包包〃，再好吃的东西，总不换样儿吃久了也会腻，想要师父多待些日子，就得学作新的花样。第二天晚膳过后，我跟子素进了御膳房，打算跟御厨套近乎，请人家教我做点心。　

一进门，我发现御膳房里一片低气压，全体御厨都在里面，一个个满头大汗苦着脸，一位公公正在里面跳脚。　

〃不可能，那天咱家明明〃他看到已经悄然退出御膳房的我们，高声叫道：〃你们两个，明跑！咱家可认得你们。〃　

他的恐吓令我们顿住脚步。　

子素不可能和我在宫里明目张胆的用轻功，何况我们也经常在这里出入，有心要查的话，一准儿能查出来。　

那公公正是昨天晚上跟我们抢〃五色什锦小包包〃的人……他招手让我们过去。　

〃万岁爷吃了点心赞不绝口，可今儿送上的点心跟昨儿的味道完全不一样，咱家问过他们，〃他指着御厨们，〃他们都说昨晚不曾做过什锦包，所有人都在这儿，咱家还纳闷怎么缺了两个，原来你们不是这御膳房的人~~咱家真看走了眼，先前没瞧出你是个小主子，多有得罪了。〃他此刻全没了刚才的气焰，倒有着几分低声下气。　

御厨们听到公公对我说的话之后，眼睛比边上的烛光还亮，个个闪着恳求。　

这是怎么了？？　

〃你看，你能不能再做些个什锦包？万岁爷等着吃哪〃　

老天……公公这个声音，麻得我起了一身疙瘩，我宁愿听他的尖嗓。　

〃行行行，〃我连声答应，〃我这就做。〃　

父皇身边的公公，最擅长的怕就是变脸，跟他对上，我能得着好儿吗？再说了，我师父也等我拿点心回去啊。　

这回的食材不再是下角料，而且种类也比我昨天做的时候要多。　

〃面发好了吧？〃这我可不会。　

〃在这儿。〃专做面点的大厨特意过来给我打下手。　

我点点头，在案板上铺了几层干净的绵纱，然后放上食材，开始剁菜泥。别看我将菜切成泥状，那绵纱可一点儿都没坏，嘿，我切的时候运着气呢~~　

〃原来是要生着切……〃面点大厨低声叹。　

哎？难道他们不是生着把菜弄成菜泥吗？我只见过他们用切的……　

心里嘀咕着，手上的动作一点儿没停。把面团揉进绵纱里吸菜汁的颜色，直到面团变了色。五团带颜色的面揉好，我才开始调菜泥。调味料放多少记不清了（我昨天是胡来……），只好一点点的往上加，尝着合适了才停。等什锦小包包上了屉，我才觉出身上的衣衫被汗浸透。　

昨天只有子素在场，而且我是由着性子胡乱弄，今天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感觉可是全然不同。何况，那时做可完全没想过父皇会吃到……我终于也有让父皇赞赏的时候，虽然他并不知道夸到的人是我……　

〃主子？〃子素轻声唤我。　

他拂过我面颊的指尖上，泛着水光。　

〃这里的烟气好大……〃我勉强笑道，被子素一把揽在怀里。　

我的脸埋在子素胸前，子素用指尖顺着我的头，舒适的感觉驱走我心底的那丝委屈。　

〃这位公公……〃我很快恢复了精神。　

〃咱家姓江。〃那个公公说。　

〃江公公，您看今儿的事儿，能不能为我在父皇保密？我也不求父皇赏我什么，他愿意吃我做的东西我已经很高兴了。〃我刚刚想起，若是因此得了父皇的注意，会影响到我的出宫……我还想学成武艺跟子素闯江湖呢。　

江公公眯眼把我从头看到脚，甩甩拂尘，才清清嗓子说：〃成，不过回头万岁爷再想吃，小主子可得来做。〃　

〃没问题。〃我向他保证。　

五色什锦小包包做得了，江公公带回去交差，御厨们围上来品尝（这回因为食材充足，除了给父皇和师父的份儿，还有不少）。我也拿了一个吃，咬一口，吃到嘴里的是软软的，有着独特菜香的馅儿，很爽口，基本上除了不厚的面层，就全是那种什锦菜泥了。本打算做来捉弄师父的五色什锦小包包，会如此美味，实在出乎我的预料。专做面点的御厨，也答应要教我做各式点心，声称要把压箱底儿的手艺都传给我。　

〃颜儿，你说你学剑要有是你做点心一半的天份，早成了剑术宗师了吧？〃子素的话打断了我的回忆。　

我使劲的瞪他。　

师父吃了半年的点心，在师伯来的前一天卷了好多的各式点心跑了，害我不但被师伯责怪留不住自己的师父，还要为了弥补御厨们的损失而从此在这里天天做点心（师父那次把各宫的夜宵都带走了，呜……），子素也没少吃啊……都说吃人嘴软，他怎么一点儿都不软呢？　

可恨的是，最近御厨们变本加厉，不但要我做点心，还要我做菜……做就做吧，我声明只做给娘吃的素菜，他们居然会把我做的菜盛走不少给父皇送去！挥汗如雨的人是我，屡屡被赏的却是他们……弄得为了让娘吃到我做的菜，我不得不一做就是双份……　

〃颜儿……再切就只能做你的五色什锦小包包了，〃子素在一旁笑，〃不要怪我没提醒你。〃　

〃我……我今天就是要做五色什锦小包包。〃谁规定那种包包就必须染上颜色？？　

〃可你已经连着做了七天的五色什锦小包包。〃他又说。　

我咬牙。　

〃子素你成心跟我过不去是吧？！〃他一连七天在教我剑法，和我对练的时候狠狠打击我的自信心……我已经用心学了，学不好也没怪过他教的不好，他还要怎样？！　

〃我的意思是说，反正你再怎么苦练剑法也不会有大成的一天，不如多用心学做菜，日后〃他不顾我的瞪视凑过来，压低了声音，〃日后离开这里，也不愁没有生存的本事。哪，我武功这么好，还有谁欺负得了你？〃　

〃想得美，你不就是想吃我做的菜吗？〃我靠在他身上哼了一声，〃想吃的话，就给我态度好点儿，有你这么老是给师弟泼冷水的嘛。〃　

　

　

　

10　

正边跟子素绊嘴边切菜，江公公乐孜孜的进来。　

〃哟，小主子可真是心有灵犀，知道万岁爷今儿会想吃五色什锦小包包，特意先做了出来……〃日子一久，大家都混得熟了，他也开始学我的叫法。　

〃哪儿啊，主子已经做了七天了。〃子素坏笑着给我漏气。　

〃哎呀，小主子可真是孝顺……〃江公公感叹道。　

我暗地里翻白眼。　

话是两头说，公公们要想讨人欢心，说的全是好听的。嘿，要不是我每次都留一份新做的点心给他，他犯得着对我这么一个不得宠的皇子如此的和颜悦色吗？　

〃父皇今天还想吃什么？〃正了正头上的帽子，我问江公公。　

〃小主子不用特意做，给娘娘做的菜，我带一份走就成，〃江公公笑眯眯的说，〃万岁爷很爱吃小主子做的菜，最近吃的好，心情也特别好哪。〃　

他倒聪明！我给我娘做菜，能不用心做吗？　

心里嘀咕着，手上的动作丝毫没停。　

炒完五道素菜，五色什锦小包包也蒸好了，把菜交给江公公，又作了些点心，我同子素带着我们的晚膳和点心离开御膳房。　

〃子素，你有没有发现最近宫中的气氛不大对头？〃用过晚膳，我靠在窗前看洒满夕阳金辉的小院。　

子素摇摇头。　

我也真是的，子素对外界的变化一无所察，他不是八面玲珑的那种人，这我早在几年前就发现了，偏还没次都习惯性的问他。哎，他的年龄都长在什么身上啦？　

别看子素年龄比我大，武功比我高，论起敏感度，还不如我。他要是父皇的儿子，死上十次八次都有了。　

〃你发现什么了？〃子素无视我奚落他的表情，站到我身边问。　

〃我在御膳房做菜，注意到昭妃的菜色比起半年前要明显的差了，而每过一段不长的时间，来取膳的侍从也会发生变化，自从半年前一直来取膳的人变过之后，我算了算，现在已经换了不下7个人，几乎是一月一换人。而且每次取膳的人从不曾对菜色有任何的怨言，都是拿了就走，决不像其它宫的人那么挑剔。还有，昭阳宫和紫宁宫，最近过于平静。〃　

看子素依然一脸的不解之色，我叹了口气给他分析。　

〃大哥刚被立为太子的时候，昭妃母以子贵，很是很意，侍从们有多横行无忌，你应该记得……〃　

〃你是说他们抢了你做给你娘点心的事？〃这事儿子素倒记得清楚，因为那时真的差一点打起来。　

〃不错，那个时候，昭阳宫的公公，脾气可与江公公媲美，可现在呢？取膳的人更换频繁，说明昭阳宫的人，不再被昭妃所信任，换句话说，只怕此刻的昭阳宫内，侍从多半是皇后的眼线；对菜品好坏毫不挑剔嘛，要不就是来的侍从根本就不在意主子的心情，要不就是昭妃已经意识到自己的现状，开始忍气吞声，大哥也无暇顾及自己母妃的待遇；而御膳房的人会这么做，肯定有恃无恐，大哥只怕无力回天。我最怕的还不是这个，只怕平静的表面之下，是正在酝酿的阴谋争斗，这样的平静越久……影响就越大。〃　

〃那你打算怎么应对？〃子素站在我身边，轻声问。　

〃我们应该为出宫作进一步的准备了。〃我吐了口气，说出自己的结论。　

我和子素时不时偷溜出宫，观察京城中普通人的生活方式、言谈举止，以及谋生手段。我是很想行走江湖，看看大好河山，过一把当侠客的瘾，放马草原，登高远望，但，却和子素发现了一件很严重的事实：在外面，无论做什么，要什么东西都要拿银子来换，没有银子，什么事都做不了……　

相比之下，在宫内我倒方便点，至少我可以以物易物，用美味点心换取我想得到的东西。然而这个方法到了外面的世界，就行不能了。除非……我自己开家饭馆赚银子，但，没有足够的银子，这个计划生生卡在这一项上。御厨们都比我有钱，偶尔给我一个银锭……但根本不够开店……摆摊儿还差不多……可，跟我的江湖梦，差距也未免太大……　

银子……怎么才能弄到银子呢？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很久，直到前阵子有位小太监，企图偷我娘的珠宝被我发现，他那一句〃想把它拿出去换银子〃给了我很大的启示：我手边可用的东西，拿出去可以换银子的，应该不少吧？　

把玩着缺了一个小角的碧玉镇纸，我决定今晚就拿它打头阵，看看能变卖出多少银两。　

子素对我的计划不抱太大希望：〃你要是想要银子，出宫之后我可以想办法给人做护卫什么的赚钱。〃　

〃不成！〃我抱着他的胳膊，〃我不准你去护卫别人！！它一定能卖出去的！〃　

子素啊，用心想一想，一个碧玉镇纸，上面又没有皇家印记，怎么可能卖不出去呢？　

*　*　*　

〃至顺斋〃，是京城首屈一指的珠宝行，坐落在朱雀大街上，即使夜幕低垂，也依然有人光顾。就是拿看久了宫殿的眼光来挑剔一番，也不得不承认，这家店的建筑非常的得体美观。　

我带着子素步入至顺斋，店内的掌柜迎上前，招呼着我们。　

就知道我的样子能骗过他，我习武多年，虽然武功平平，但个子却只比19岁的子素矮上半个头，猛一看，就算不像17岁，也像15、6的少年。　

我微微一笑，〃你们店里的主事在吗？我想请他瞧瞧这个。〃　

掌拒本来变得略有下垂的眼皮还没来得及作出不屑的表情，在看到我将袖中的物事露出一角之后立刻变了。　

〃爷，您稍候。〃他将我们请入里间，然后匆匆奔向后院。　

我低声问：〃怎么样，子素，我没说错吧？他会感兴趣，去请主事的人，就肯定能卖出去。〃　

至少我能通过他的表现知道，这块碧玉镇纸，还是颇值上点银子的。　

〃但愿。〃子素眼睛扫视着帘子外的客人，嘴唇微动，声音更是低的几不可闻。　

那掌柜很快出来，陪着笑脸请我们进后院的一间屋子。　

屋子里的八仙桌前，坐了一位年纪约有20多岁，面皮白净，有着一双丹凤眼的男子，正悠闲品茗。　

我和他的目光对上，都含着惊讶。　

〃这么年轻？〃我似乎可以听到他心底的声音。　

〃敝姓司徒，司徒缇，请坐。〃他挑起眉，很感兴趣的看我。　

我没有报名字，径直坐下，子素闪身立在我背后。　

〃我想请司徒先生帮我看一下这么。〃我取出袖中之物，缓缓放在桌面上。　

他眼中的讶色更甚。　

〃这是极品翡翠……〃他颤声低喃，换了别人可能就听不见了，但以我的耳力，还是没有错过他的后半句。　

〃成色还不错吧，〃我淡淡的笑，〃要不要仔细验一下？〃　

〃好。〃他点头，眼光在镇纸上面打转。　

子素把镇纸递过去，他小心的接着，目光紧盯着它，像是饿了数天的人，突然有一碗美味的食物放在面前一样。他的手指在上面摸了又摸，半晌才问。　

〃敢问公子府上何处？〃他还算清醒，没有完全被它迷去心智。　

这一点就比我强，我头一次见它，是拿着发了半天呆，那缺掉的一角，就是初见它的结果。　

　

　

　

　

　

　

　

　

11　

我沉吟一下，虽然这个问题我曾经想回避，但……能用极品的翡翠来作镇纸，纵是大富之家也未必能做到，一旦答的不恰当，恐怕任何的珠宝行都不敢接收……啧，原来太值钱也不好啊……　

赌吧，用我的直觉来赌，司徒缇知道之后不会乱讲。　

〃我的府上？你看这个……〃我亮出一枚玉佩，在他面前一晃。　

他呼出口气，因我的沉吟而微变的脸色恢复正常：〃果然。除了皇家，还有谁会拿翡翠来作镇纸。〃　

那枚玉佩，是每一位皇子在出生时都会被赏赐的，我从小到大贴身携带，用在这个时候，再恰当不过。其实，我也没有别的什么可以用来证明自己的身份了。　

〃实不相瞒，此乃御用之物，几年前被赏给我，我最近手头紧，才会想出这个方法，不知……〃　

我可一句假话都没有哦，那个镇纸，是我娘得宠的时候，父皇某天在碧云宫批奏折时落下的，也没有再把它取回去，我娘随手放在一旁，见我拿了玩，还摔了一角，索性给我拿着压书用……我只是觉着父皇会用的东西，应该能值银子，这次让我蒙对了……就不知它值钱值到什么地步？？　

司徒缇面有难色：〃我最近进了一批料，现在只怕付不出那么多银两。〃　

〃无妨，〃听了他的话，我心中暗喜，面上仍不露声色，让子素取回镇纸，〃想也不可能有人买得起这么大一块完整的极品翡翠，你能出多少银子，我把它给切了，卖给你一部分就是，剩下的给其他珠宝行，也免得大家为难。〃　

我把玩着镇纸，看他的脸色一变再变。　

怪了，有这样的生意人吗？这么形露于外，至顺斋到现在还能做下去，还真是个……奇迹……　

〃司徒兄也是懂行人，这块翡翠若是切割的好，边角料也能做点小东西，〃我漫不经心的拿镇纸敲桌面，反正也玩不了它多久了，〃上品翡翠，并不好找。〃　

瞧他那心疼样子，每敲一下桌面就像敲在他心尖上似人，脸色越发灰暗，不过……这也是个真正的爱玉人吧？我就不信，他会让我当着他的面胡乱切下一截翡翠，再带去卖给他的竞争对手。　

〃好，我全买了，〃他终于无法忍受我当面轻漫那块镇纸，〃我这里有五十万两的银票，再多，就拿不出了。〃他取出一叠银票，推过来。　

五十万两？！我看向手中的镇纸……宝贝，对不起，以前真的不知道，你身价这么高……想想五十万两的银子压了我八年多的书册……没被再次摔在地上，是我的幸运，还是它的？　

银票是全国通用的〃天宝钱庄〃的，我和子素虽然从没用过，却也没少见人挥着它在赌桌上当赌本……子素查验无误，我把镇纸交给子素，正式移交给司徒缇。　

〃司徒兄果然是个爽快人，交个朋友如何？〃我静看他对着镇纸爱不释手，他总不会因为喜爱那块翡翠而舍不得拿它作原料吧？那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一位玉匠，犹豫再三后决定将翡翠制成完整的镇纸的画面……那么美的一汪碧绿，也不枉我时常为了看它而误了背书。　

他展颜而笑：〃我还不知道你的姓名，怎么做朋友？〃　

〃我姓风，名定颜。〃我决定报上真名，就冲他付了这么多的银子给我，当了我的财神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