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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廷春宵静若歌-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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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出云惊慌不已,别过头,本能地想要逃避。宫黎彤立即捧住他的头,勒令他动弹不得,只能乖乖承受这肆意的亲密。
李元顺见状,闭起眼轻叫了声“阿弥陀佛”,尔后退出观音堂,顺手将门关上了。
宫黎彤发狂地吻着出云,似要将这满腔的愤怒发泄干净。用舌粗暴地挑开出云的唇齿,缠住他的舌,任他如何退缩,宫黎彤总有办法将他缚得更紧。出云大口喘息,呼吸着对方口里的空气,大脑一片空白。良久,感觉到那入侵自己的舌尖松缓了些,他才得空鼓起勇气,出声阻止道:“皇上,贫僧是出家人!”
“那又如何?”宫黎彤一口咬上他的耳垂,“除非你是太监。”
出云痛得弓起身,连连道:“不要!菩萨看着呢!”
“是吗?”宫黎彤忍不住轻笑一声,离他稍稍远了些,眼睛的余光瞟了一眼神龛上那慈眉善目的观音大士,“倘若菩萨果真有灵,为何他看不见这世上受苦的芸芸众生呢?”语气是不屑的,而那眼里流淌出的光芒,却充斥了痛苦。
出云微微怔住,无话可驳。
宫黎彤顺势再度覆上他的唇。这一次,温柔又小心,极轻极巧地舔开他的齿,爱抚他的舌。出云仍是不知所措,带着些许慌乱,想要挣扎,但对方的爱惜令大脑一阵意乱情迷,胡乱呜咽几声以示抗议后,香舌开始不受控制地回应起对方来。顷刻柔滑的甜物缠绕在一起。一道银丝自唇角溢出,在摇曳的烛光中,更显情色。
并非只有对着父王,他才能做。宫黎彤满意地轻笑一声,舌尖沿着对方的颈部一路向下,挑开衣襟,在锁骨处徘徊。那曾是只有父王才能得到的殊荣,如今冠予在别人身上,于他而言,也未尝不能得心应手。只是,倘若父王见到此般情景,该是何种表情呢?
几乎是带着一丝报复的快感,宫黎彤握住了出云已稍微抬头的下身。出云满脸通红,咬紧牙关,暗暗用力挣扎着。然而这种挣扎,在对方看来却是欲擒故纵,宫黎彤索性加大手里的力道。出云挣脱不得,额上滑下豆大的汗珠。
宫黎彤狡黠地看他一眼,旋即滑至他腰间,隔着衣物,轻舔。
“不……”出云收起双腿,轻推了宫黎彤一把,然而下一刻,双手却又不由自主将对方抓紧,下体亦随之靠近。
宫黎彤略略蹙眉。这样的动作,却不像是拒绝,更像是盛情的邀请。当下也未有多想,径自解开了对方的腰带。光洁的胴体一览无余。粉嫩的下身已挂着几点泪珠,好似清晨被遗弃的珊瑚,有些可怜,却更诱人。身后的花口亦是楚楚动人,不断地随着身体收合,拼命召唤着那盯住它的深情目光。
这是天赐的尤物!
宫黎彤赞叹一声,将那含泪的珊瑚尽数吞进嘴里。
“啊……嗯……”出云不禁长叹,浑身酥麻。那灵巧而柔软的舌尖,在他的敏感处滑行,轻点,挑逗着他深藏的欲望。不由自主地,下体开始摆动,莹亮的液体自顶端溢出,在地上汇成一小片汪洋。
“舒服吗?”宫黎彤巧笑,伸手挟住出云左胸的茱萸。
又是一阵快感。
“嗯……”出云含糊地答道,随即又清醒,忙摇头,“不!”
“不?”宫黎彤挑了挑眉,“那这样呢?”修长的指尖一点点地在柔嫩的肌肤上滑行,行至后庭,便恶意地在小巧的禁门边徘徊转圈。
出云颤抖得更为厉害。未经人事的花口,此刻正凭着本能羞涩地开合,极力想要吞入那游弋在边上的异物。
宫黎彤顿了半晌,才悠悠道:“我要进去了。父王……”
原本颤抖的身子倏地崩紧,出云瞪大了眼睛望向他。宫黎彤亦是一怔。为何……要说这样奇怪的话呢?
果然,除了父王便不行吗?
心底莫名地串起一阵怒火。再看出云,他正咬着下唇满眼含泪地望着自己,不由怒意更甚,一把退下裤子,将身下的异物狠狠插入对方体内。
“嘶——”似衾帛被撕裂,一声轻响过后,出云惨叫。血顺着两人交合的地方涌出来,与先前的淫白粘液混在一起,惊悚又情色。
宫黎彤粗暴地按住对方的腰,一个挺身,将全部的欲望硬塞进出云体内。
“哇啊!”出云哭叫,顿时煞白了脸色。他尚还来不及思考,皇上的变化为何如此之大,一阵夹着疼痛的火辣辣的快感便传遍全身。
旋即,火热的异物开始在体内律动。
“嗯……啊……皇上,不……停下……求您……”口里喃喃拒绝着,而身体却不受控制。修长的双腿凭着本能缠上对方的腰,迫使对方进入得更深。肌肉亦是收紧,夹住对方的欲望,有白液自身体相合的地方溢出。
宫黎彤双手撑在地上,阴沉着脸,不发一言地抽动全身。
出云不是父王,他知道。光凭抚摸那细嫩的肌肤便已经明了了。然而,这心,这颗想念着父王的心,却是仍是在某个最深的角落,将出云当作了父王……
该死!他低低地咒骂。汗水滴在出云的胸前。
出云双眼迷离,身体的感觉已分不清是疼痛还是刺激了。那穿行在体内的异物,随着每一次的律动不断膨胀,似要将他的全身都贯穿。后庭一阵翻江倒海,连肠胃都快被搅翻了。
“嗯……啊……不要……”出云哭泣,眼角滑出泪来。
宫黎彤蹙了蹙眉,却仍是耐着性子舔掉他的泪珠。心知他说的全是违心之语,便索性将他的身子翻过,令他以背对着自己,跪趴在地上。手指一点点地滑过他的腰,轻抚他的臀瓣,再向下,绕过大腿,大腿内侧,继而握住他的欲望,上下套弄。
“啊……”出云大张着嘴巴呼吸,津液流出来,顺着颈部淌下。
方才变换姿势,青涩的菊口有些抓不住对方的欲望,此刻那异物向外滑行,令出云的身体本能地失落。不待自己理智地做出判断,手已不听使唤地伸到了后面,将臀瓣拉得更开。
宫黎彤的长发散乱开来,有意无意地在对方的花口处轻扫。
“呃……皇上,不要……进来……”出云呻吟。糜糜的嗓音,好似天籁。
宫黎彤阴沉着脸,按住他的腰部,一个挺身,再度将火热的欲望尽数刺入对方体内。
“哇啊啊!”强烈的刺激令出云一阵痉挛。白浊粘液射了一地。
“啊,皇上恕罪……”出云更加羞怯,涨红了脸不敢呼吸。
宫黎彤一言不发,停止了动作。
不是父王!一声叹息从心底飘出。自己身体的反应,只是本能,而非欲望。
果然,除了父王,他便不行……
“抱歉……”
出云呆了一呆,随即翻过身来,小心又拙劣地将面前这表情悲伤的人揽入怀里。目光越过宫黎彤的肩膀,飘向那尊含笑的玉塑观音像,突然一丝诡异媚笑爬上他的嘴角。
宫黎彤说得不错,世上没有菩萨。倘若有,他又怎会瞧不见这人世间受苦受难的芸芸众生呢?
我……恰好也是这众生中的一个。
夜风袭来,将红烛扑灭。黑暗中相互拥抱的两人,各自流着各自的眼泪。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我稍微有一点和尚控~
本章容我再改改,再改改~唉哟,写H的水平,实在不咋地
第七章 出寺
翌日,出云在清晨洪亮的钟声中睁开眼。浑身疼痛难忍,尤其是下体,像被钝刀来回锯着一般痛不欲生,稍一抬腿,便有浓血涌出。宫黎彤在寅时离开,只留他一人在观音堂喘息。心情稍稍平覆,早先的快感早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懊悔和羞愧。师父吩咐的功课尚未完成,他便又做下此等孽行,真是……恨死自己了。犹豫半晌,终于还是整理好衣衫,忐忑不安地去见了师父。
清晨的风仍带着寒意,出云不禁有些发抖。浮生将毛笔沾了墨汁,在纸上写下一个大大的“佛”字,头也不抬,淡淡对出云道:“为何没有完成功课?是嫌为师罚得太重了么?”
“师父……”出云咬紧下唇,怔忡半晌,“扑通”一声跪下了,“弟子修行浅薄,有辱师门,破……破戒了!”
声音虽小,浮生却是听得明白,手一抖,大滴的墨汁便落在纸上。出云盯着地下,不知是出于寒冷还是害怕,身子瑟瑟发抖。四下里全是他急促的呼吸声。浮生努力缓一缓心神,道:“喝酒了?喝了多少?”
“不是……”出云将头垂得更低,“弟,弟子破的是,是色戒……”
浮生又是一抖,笔掉在纸上,墨汁黑了一大片。良久,才缓缓道:“和皇上身边的宫女?”倘若是,那出云就不只是破戒这般简单了,惹恼了皇上,只怕性命不保。
“……”出云苦叹一声闭了眼,不敢作答。真相,比师父所能想到的还要糟糕。
浮生见他表情,不由怒从衷来,厉声道:“回答为师,是与不是!”
“不,不是!”
“那……”
“皇,皇上。”
“皇上!”浮生猛地尖叫一声,从椅子上跌落。
出云吃了一惊,忙爬起来去扶他,哪知师父顺势一掌拍在他头顶,哀叹:“出云啊出云,你什么不好惹,偏去惹皇上!你有几个脑袋!那是皇上,是一国之君,还是个男子,还是……”顿了顿,自知失言,便缓下语气冷冷道,“为师帮不了你。”
“师父!”出云不禁哽咽,拉着浮生袖口,哀求道,“师父帮帮弟子吧。弟子自知罪孽深重,甘愿受罚。”
“这倒不是受罚就能了结的。”浮生站起来,踱至窗边。窗外的山茶正含苞待放。浮生看了半晌,才问道:“皇上可有对你说过什么?”
“什么也未说。”
“嗯。”浮生含首。如此说来,皇上极有可能是一时兴起,隔个几日便忘了也不一定。但倘若皇上后悔了,要杀他,只怕自己也无力回天了。如是想着,不禁回身,瞅了瞅出云,道,“柴房正缺人手,你这几日暂去那边干活。等皇上回宫后,再去戒律院领罚。”
出云怔了怔,随即明了,忙应声去了。
柴房靠近后山,乃是本寺东北角上最为僻静的一隅。目前只有净空师兄一人,既是管事,也是小工。柴房的生活本就枯燥乏味,净空也是因为年前犯了大错,被戒律院众师叔罚到此处,此刻见到出云,自然猜出个中原由了,便摆起了师兄的架子,坐在门槛上,傲慢道:“你……犯了什么错呀?”
出云老老实实行过礼,不敢隐瞒,拒实以报。
声音小若细蚊。净空并未听清,不耐烦地白了他一眼,道:“大声点。”
出云无法,只得又说了一遍。净空险些跌到地上,好半天才缓过气来,指着他尖声道:“什么?你都破了色戒了,才被罚到柴房来当值?!我我我……你师兄我可是打碎了一个小玉佛就被罚到了此处!师父也太偏心了!”
“不关师父的事。”出云忙解释道,“出云尚未去戒律院领罚,只是暂时被师父派来此处的。”
“那依我看,你还是别去戒律院了。”净空又坐直身子,摆出一副同情的表情来,“去戒律院的话,肯定会被逐出师门的。”
“啊?”出云惊不住他吓,后退一步。抬眼又见对方表情认真,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你别哭呀。”净空烦躁地瞪他一眼,骂道,“真是个不争气的东西。你有胆量碰女人,就没胆量被逐出师门么?”
“这不一样呀。”出云委屈地再后退一步。
“嘁!有什么不一样的!”净空摸了摸头,站起来,“唉呀,看在你只能再做我几天师弟的情份上,师兄我还是尽一下兄长之宜吧。你也别伤心了,该怎么着怎么着吧。走,跟师兄上山砍柴去!”
“现在?”出云又是一愣,看了看天,道,“都傍晚了。”
“难道你要明天天不亮就去?”净空不甚耐烦,踢了他一脚,“这里我是师兄,我说了算!你还不快走!”言罢便伸手拧住出云的耳朵往后山上拖。出云疼得叱牙裂嘴,又反抗不得,只得乖乖跟着。
二人一路无话,很快便进入了一片槐树林。高大而茂密的枝叶挡住了阳光,一层薄雾笼罩着他们。出云跟在净空身后,走得小心翼翼。他有些害怕,便主动打破沉寂,问道:“净空师兄,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呀?”
“前面。”净空拿砍刀一指,道,“拐过这个弯,就到了。那儿有长了几百年的槐树,光是落下的枝叶,都够我们捡的了。”
“哦。”出云应了声,又找不到话说了。不由稍微有些手足无措。
“你害怕?”净空回头看他一眼,见他满头是汗,双手不住地发抖,不禁好笑,“你多大的人了,还害怕!都有胆子跟女人那个,居然不敢走路。”
“……”出云大窘,咬紧了下唇不吭声。
净空毫不在意,又道:“喂,你要害怕的话,就跟我说说,跟女人那个的时候,是不是真像别人所说,欲仙欲死的?”
“我……”出云停了脚步,头埋得更低,“师兄,佛门清净地,怎可说这些。”
净空撇撇嘴,反驳道:“是,佛门清净地!你不还做那种事嘛!”
“……”
出云更窘,又无话可驳,索性跺一跺脚,低着头边赌气边往前走。净空自知说错话,忙跟上去,好生赔礼。但出云哪里肯听,走得更快,不消片刻就将净空甩在老后头,拐过一个弯,不见了。
净空不由停下,直叹这师弟性情太古怪。突然前方传来一声惨叫,他连忙发足狂奔过去,然而转过拐弯处,哪里见得到出云半点影子。左边是悬崖,崖边的杂草有被压过的痕迹。
“出云——!!”净空对着崖下喊了一声。
“……”没有回答。一阵不祥的预感升上净空心头。
山势陡峭,净空下去不得,站在崖边徘徊良久,并未想出办法,只得匆匆抱了点干柴往寺里赶。
回到寺里,净空不敢将此事告知师父。出云跌落山崖,他是负有责任的,若出云有个三长两短,他定然会遭重罚。天音寺向来戒律森严,他不由得打了个寒噤。犹豫半晌,终于还是决定留在柴房,静等出云回来。
然而出云迟迟未归。
转眼七日已到,皇上要回宫了。
这日早晨,天空飘着濛濛细雨,远山笼在雾里,飘缈如仙境。浩浩荡荡的皇家队伍,沿着山路缓缓而行。
几日未见出云,宫黎彤心中郁结。一来为着看不到那酷似父王的容颜而暗暗烦闷,二来,也存有一丝担忧。那日一声不吭地离开,将那小和尚伤痕累累地丢在观音堂,也不知他是生是死。
柳行空骑马而行,走在最前端。突然,一人自山坡上滚下来,直直撞向马腿。柳行空大骇,身下坐骑亦是直起前蹄,仰声长啸,眼看马蹄落下,就要踢在那人身上,他慌忙暗运内力,扭转马头。那马脚下未稳,竟将柳行空震下地来,四脚狂踢,又要踢上身来。柳行空索性一掌拍在马身上,马嘶叫一声,倒地喘气。
柳行空松口气,起身将那人扶住,却见那人浑身是血,痉挛不止,一身僧袍凌乱不堪,分明是出云。
“何事吵闹?”宫黎彤听得车外动静,跨下车来。脸上尽是不悦。
出云尚有一丝意识,听见他声音,慌忙匍匐在地,用尽浑身力气激喊:“皇上,求您救救小僧吧!”
“出云!”宫黎彤将他扶住,道,“几日不见,你怎会变成了这般模样?”
出云脸色煞白,紧紧抓住他臂膀,直道:“求您救救我吧!”
那滚落脸颊的,不知是雨是泪。
宫黎彤道:“你要朕如何救你?”
出云道:“皇上,带我走吧!小僧……破了色戒,师父要赶我出寺……”话音未落,已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宫黎彤一怔,尚未作答,便听得匆匆赶来的左宏倏道:“不可。皇上,小和尚虽被赶出天音寺,但毕竟是外姓男子,怎能随您入宫?”
丞相杨凌邪也听得动静赶过来。他素来与左宏倏不合,此刻自然是要好好为难对方一翻了,于是缓缓踱至左宏倏身后,向宫黎彤福一福,故作漫不经心道:“将军说的这是哪门子话?您当年不也在宫中居住过几月么?”
左宏倏脸上讪讪,明知他有意抬杠,却仍是忍不住厉声反驳道:“我当年是受先皇龙恩……”
“先皇菩萨心肠。对谁不都是以礼相待呀。却怎么不见得召别人入宫呢?”
“那是因为老臣身负重伤,且家中无人照料……”
“可您还是入宫了呀。你受得先皇龙恩,为何这小和尚就受不得皇上龙恩?”
“够了!”宫黎彤喝断他俩,心中恼怒。明知自己最不愿听到的,便是“先皇”二字,这俩老家伙却偏偏要提,还当着百官一口一个“先皇”地提,想叫他不怒都不行。
“朕自有分寸。”
“皇上救救小僧吧……”出云更紧地抓住他,泣道,“小僧无依无靠,如今又被赶出天音寺,实在是……哇!”话未说完,又喷出一口血来,直看得宫黎彤胆战心惊。
思量半晌,道:“随朕回宫。”
“皇上!不可呀!”左宏倏“扑通”一声跪下,连连阻止。
宫黎彤淡定看他一眼,又对出云道:“随朕回宫——净身!”
作者有话要说:电脑坏掉了,真麻烦,写了那么多的东西,一点没存上~~
害我重新来过,头痛啊
总算把这章修得差不多了,晚上传下一章,不便之处请大家见谅
第八章 书生
却说宫绪淳与左宏倏分别后,坐着马车一路向北。车上有几件衣物,几袋碎金银。赶车的马夫叫十三,会一点拳脚功夫,老是一口一个“先生”地叫他,令他颇有些不自在。
宫绪淳抬眼望着天空,暗想,有多久没有看到这么明亮这么蓝的天空了呢?记忆倒回,再倒回,直到童年的阴霾将他吞蚀,那晴朗的天幕上,便倏地出现了宫黎彤的影子。
他……和自己一样吧。记忆全是黑色的,看不见光,也就找不到希望。
——彤,我能为你做的,也只剩逃离了。从此以后,我便是真的死了。如此,你也该满意了……
马蹄声“得儿得儿”地响,车轱辘颤跛得人昏昏欲睡。一觉醒来,已是傍晚了。
“先生,”十三笑着叫醒他,道,“时候不早了。今晚就住这儿吧。”
宫绪淳走下车,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院落。门上的朱漆已有些脱落,两旁的对联也被阳光雨水侵蚀得没了当年的风光。隐约可辨的字体,实在叫人忍俊不禁。那上联是:“门前生意,好似二九梅花,冷冷清清。”下联:“柜里铜钱,正如盛夏冰雹,零零碎碎。”横批:“人穷志短。”
宫绪淳笑了一下,目光上移,见顶上的扁额上写着:“荒山客栈”。再环顾四周,果然是大山环绕,只一条官道自山中穿过。
“这里是……?”
十三接过他手里包袱,呵呵一笑:“先生莫怪。这家客栈的主人,和左将军是旧识。一个穷书生,考取功名屡试不中,他又不肯接受将军大人的帮助,心灰意冷之下,便在此处开了家客栈。”
宫绪淳仍是疑惑,便道:“若只是开客栈,别处一样可以,为何要选这荒凉之地?再说,我们走的路如此荒凉,又是为何?”
十三道:“那穷书生一身酸腐味,原先最见不得人家有钱,就把客栈开在此处,图个安逸。哪知现在没了生意,才知道什么是人穷志短。至于我们,完全是因为走僻静之地,才不易被人发现形踪。”
宫绪淳点点头。想来宫黎彤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
十三又道:“先生不用担心。这客栈主人以前受过将军大人的恩惠,定然不会将您的行踪告知外人的。”
一面说着,二人已跨进了大堂。只见偌大的大堂内,摆着几张脏兮兮的柚木桌子。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坐在柜台后,用食指沾了点口水,翻过一页油渍渍的书页,念道:“彖曰,至哉坤元,万物资生,乃顺承天,坤厚载物,德合无疆.含弘光大,品物咸亨,牝马地类,行地无疆,柔顺利贞,君子攸行,先迷失道,后顺得常,西南得朋,乃与类行……不错不错,真不错!”有灰自梁上落下,恰好掉在他鼻梁上,他头也不抬,伸手将灰弹掉,又翻开下一页。
十三看了宫绪淳一眼,轻轻道:“看吧,一身酸腐味,现在还有呢。”
那书生听得人声,惊了一跳,忙抬起头来,道:“何人在此喧哗?”
“喧哗?”十三凭空翻个白眼,醋酸溜溜地对他道,“你开店,还不许人说话了?”
书生立即扔了书,单手叉腰,另一手摊开伸过来,大嚷:“说话是可以。但得先付钱!”
“付钱?”十三倏地提高音量,尖声道,“没听过说话还要付钱的!”
“这是本店的规矩,要住店,就得守规矩。”书生刻意顿了顿,又威胁,“若是不满意,大可去别的地方。”
“你……”十三瞪大眼睛,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想了半晌,才道,“这荒郊野外的,哪里还有别的店!”
“所以才要守规矩嘛。”书生翻个白眼,一副“早就跟你说过,是你自己不听”的神态。
十三只觉气短胸闷,忙转眼看向宫绪淳。宫绪淳浅笑,对书生道:“要付多少钱?”
书生瞅了瞅他,见他气宇不凡,衣着精贵,便道:“住店一贯钱,说话一贯钱,吃喝拉撒一贯钱,其它费用另计。暂且先交两贯定金。”
“你,你这简直是打劫!”十三立马捊了袖子要来和书生拼命。
宫绪淳挡也挡不住。十三将他往边上一推,气道:“先生不常出门,当然不知这世道险恶。我今天若不教训一下这兔崽子,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书生见他的架势,一面往柜台底下钻,一面仍是不服气地大喊:“别人开店怎样我不管,反正我开店就是这个规矩。我,我就是人穷志短怎么了?你要有本事,去别的地儿住去呀!”
“啊呀呀!”十三更气,一把拖过他的耳朵,边打边道,“你以为我不想去别地儿呀!若不是将军大人让我到此,我还懒得来呢!”
书生正捂着耳朵叫得不亦乐乎,一听“将军大人”几个字,立即便噤了声,眨眨眼睛,道:“你说的,可是左宏倏,左将军?”
“正是!”十三丢了他,仍不忘赏他一记白眼。
书生脸上讪讪,忙赔礼道:“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兄弟,对不住。”言罢还煞有介事地朝十三拱了拱手。
“哼!”十三别过头,不理他。
书生又道:“前两日,收到将军来信,说近日会有两人光临寒舍。不想竟是你们,失敬失敬。在下易书。”
“呸!”十三不甘心地啐了一口,道,“除了我们,你这客栈连个鬼都不来。”停下来,见易书满脸委屈,才又道:“我叫十三。这是我们家先生……”
“在下龚绪。”宫绪淳连忙道。
“姓宫?”易书不禁两眼放光,“莫非是皇亲国戚?那这钱可是一分都不能少了。”
宫绪淳脸上讪讪,忙辩解道:“在下龙共龚,与皇家没有半点干系。”虽说对方与左宏倏是旧识,但还是小心为妙。一来自己可以省去诸多麻烦,二来,也可避免易书知道他真实身份后卷入其中。
但易书却大失所望,而嘴上仍不忘小声嘀咕:“那这钱也不能少。”
十三听了,叫骂着又要来掐。宫绪淳忙拦下他,对易书道:“钱,一分也不会少。劳烦你给我们找两个房间。”
易书狠狠瞪了十三一眼,道:“楼上房间多的是。想要哪间自己挑。”
十三气得差点没缓过气来,但又无法,只得扶着宫绪淳往楼上走,一边走,嘴上还不忘狠狠威胁回去:“要不是我们家先生身体不便,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二人上了楼,彻底傻眼。此处尚没有一间房是人住的。楼道上积着多年的灰尘,房梁上结满了蜘蛛网,房间的床底下,脏得连老鼠都不屑光顾。
“易——书!”十三冲到楼梯口,指着易书大骂,“你这也是开店的?脏得连鬼都不敢来!”
“错!”易书不服气地狠狠拍在桌子上,义正言辞道,“本店每到入夜,便有鬼哭狼嚎声传出!”
“……”十三顿觉背上窜出一丝寒意,然而面上却不服输,装模作样道,“去!谁要听你瞎说!你快去烧盆热水来!”
“要水?”易书眉毛一挑,傲慢道,“你自己去烧。否则,加工钱!”
“果然是人穷志短!”十三暗骂一句,瞅了瞅房内正收拾行装的宫绪淳,又道,“烧水就烧水,我自己动手,省得让你占便宜。不过,你总得给我们家先生弄点吃的吧。我们家先生身子弱,经不起折腾,再说,那钱,不是一分没少你的嘛。”
易书听他说得尚还有几分道理,便道:“做吃的可以。不过我只有米,没有下饭的菜。”
“那你平常都吃什么?”十三没好气地再瞪他一眼。
易书挺了挺胸膛,颇为自豪地吐了两个字:“喝粥!”
“……”十三又是一阵气虚,忍无可忍地扔了一锭银子过去,“行了,我认输。钱你拿着,去集市上买些鱼肉回来,剩下的,全归你啦。”
易书赶紧把银子揣进怀里,满口答应:“行,你等着啊。最近的集市离这儿来回一天的路程。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将就着吃吧。”
“你!”十三气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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