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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仕-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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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Candyana
第一章 初见
一步、两步,云莫白走在大理石地板上,周围弥漫着温泉的水汽,脚下的冰冷和身体的灼热交错出奇妙的感觉。她的抱负、她的期望,是否能够实现,全在今晚。玄国的公主就在眼前,而她今晚要做的便是说服公主。为此,她下了很大的赌注,甚至勇敢的迈入了从不许人进的禁地。但即便赌注是她的命,她依然不会退缩,因为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她在距离温泉池还有数米的地方便停了下来,再近便不是君王可以忍受的侵犯。是的,在她眼中,那浸于水中的不是公主,而是未来的君王!
只见公主墨子岚独自躺在偌大的温泉池中,水雾中看不清他的面庞,只有那双乌黑的眼睛格外清晰。他似乎在沉思,又似乎是在享受温泉给身体带来的舒适。这时,他也看到云莫白,但并未惊慌,也没有大声呼喊侍卫,只是平静地开口问道:“你是何人?”
云莫白虽然也是十六岁,但却有着长于此数的岁月累积。而眼前的子岚公主却是实实在在的十六岁。这个年纪便如此冷静,已经不仅仅是令人敬佩,简直令人敬畏。云莫白再次肯定了自己的看法,这位公主绝非池中之物,她一定可以完成自己的梦想!她恭敬地伏首,“臣云莫白。”
墨子岚从未听过这个名字,他不禁好奇地打量此人。细眉入鬓,目若星辰,薄唇微红。作为一个男人,此人长得可谓清秀之极。看岁数也不过十五、六岁,穿着侍郎的官服,十分恭敬有礼的样子。“本宫并未传召你,因何至此?”一个六品侍郎,究竟用什么手段潜入了他的温泉行宫,而且进到了这里?不过看样子,在被他发现之前,此人便已经进来了,若是行刺应该早就动手了。
云莫白道:“臣自知私闯行宫乃是死罪,但为了玄国社稷,臣不敢不谏言于公主。望公主听之。”
墨子岚道:“你若是为社稷谏言,应当去找本宫的皇叔齐王或是皇甫宰相,他们才是辅政大臣,而本宫只是个没有实权的公主而已。”
云莫白伏首在地,“微臣眼中,公主才是玄国之王。”
这句话的声音不大,但在只有两个人的空旷房间中却显得如惊雷般令人震撼。墨子岚感到自己内心深处的一股火苗正被那惊雷点燃,那**之火在十数年的压抑中竟已如此炙热。他握紧了拳头,让自己冷静下来。除了母后和极少数可信的亲信之外,没有人知道他其实是男人。为什么这个人称他为王,该不会是那两只老狐狸派来试探他的吧?他噗嗤一笑,如女儿作态,“先生说笑了,我一个女子,怎么可以称王。”
听他这么说,云莫白抬起了头,缓缓地站了起来,“请公主恕臣失礼。”说完,她便伸手摘下了官帽、除去方巾,一头秀发散落开来。官服解开、褪下,然后是中衣,里衣。直到解开胸前的纱布,□裸地站在大理石地板上。
墨子岚一惊,朝廷官员中竟然有一个女子。而这个女子为了获取他的信任,竟不惜脱光衣服,赤诚相见。当然,她若是知道自己并非公主而是皇子,或许便不会如此了。但她不知道,于是他看见了那雪白如凝脂的肌肤和乌黑如云的秀发,那隔着水雾站在纯净大理石上的少女在他心中刻下了一个永恒的画面。
“在臣眼中,公主便是吾王。”
云莫白的声音再次响起,才将墨子岚的思绪拉了回来。他干咳一声,“你……穿上衣服说话。”
云莫白面色平静,一件件地将衣服穿了回去。
墨子岚现在明白了她为何会以自己为王,因为她是女人。既然她可以做臣,那么在她眼中公主自然可以做王。一个有抱负的女人,他心中暗笑,没想到世上除了自己的母亲竟还有这般不甘人下的女子。但无可厚非的是,这个女子非同常人的举动已经打动了他,即便他不是什么公主。所以他开口问道:“你有什么谏言?”
云莫白终于等到了公主的这句问话,为了回答这句问话她已经在私下演练了多次。她希望能够要通过这次对话诱发公主的**,让他有所期盼、向往,让他渴望脱离目前这种浑浑噩噩的生活状态。于是她按事先想好的台词,恭敬地答道:“臣以为玄国当改制兴邦,令万民食可果腹,衣能蔽体;弘扬礼法,令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之后,路人不拾遗,夜晚不闭户。玄国将为七国之首,国富民强,文胜武昌。京城楼宇交错,宫殿可达百里。那时,吾王振臂一呼,万民叩首,天地呜呼,日月莫敢争辉,人神无不敬畏。”
墨子岚泡在温泉水中,身体在极其放松的状态下,思绪随着云莫白的话语前行,如同进入了梦境一般。他似乎看到金碧辉煌的殿宇、气势如虹的军队,看到自己龙袍加身、一呼百应的样子。在此之前,只有母后希望他能够成为玄国的王,而母后也从未向他如此具体地描绘过成王的情景。他忽然有种感觉,终于被认同的感觉。然而找回理智之后,他又怅然若失,颓然叹息。
云莫白知道公主叹息的原因,继续说道:“近日做了一梦。梦中,一虎被困深穴。穴口两只饿狼不时向下抛撒石块,猛虎只得忍痛徘徊。久而久之,臣几乎以为那猛虎要被活埋。可那猛虎却比臣聪明,它尽量躲开石块,并将石块累积,渐渐成了一个石梯。然后它踏着石梯冲出了深穴,两只饿狼还想欺负那猛虎。可虎已脱困哪里还容豺狼欺凌,它张开巨爪将两只饿狼扑倒在地,狠狠咬断了他们的喉咙。”
墨子岚眯起了眼睛,他自然不会相信这真是云莫白的一个梦,因为这梦分明是影射当今的朝局。被困的猛虎自然是指他,而两只饿狼是指两名辅政大臣。墨啸风,先皇的亲弟弟,有名的贤明王爷,善于拉拢人心,早有觑觎皇位之心;皇甫熊衍,先祖是开国功臣,自己是当朝宰相,声望极高,早有功高盖主之势。这两人便是他出生时被迫隐瞒性别的根源。
十六年前,母后诞下他时,他的父皇已经驾崩。当时墨啸风和皇甫熊衍已成二虎相争之势,如果让他们知道自己是皇子,他们必然会想尽一切办法除掉他这个正统的皇位继承人。于是母后便隐瞒了他的真实性别,先保住他的性命,再等待时机。这十几年来,他日日苦读,夜晚还要偷偷习武,只为能有一日强大起来,将那两个老匹夫杀之而后快!然而他的身份只是公主,还不像太后可以垂帘听政。按玄国祖制,公主的命运便是等到十八岁成人,然后进行政治联姻。所以他急需一个可以替他站在朝堂上的人,这个人不可以是母后,因为他不但要说话,还要秘密的说话。而今天上天将云莫白送到了他面前,他直觉地认为云莫白便是那个可以替他说话的人。但在孤独中傲然而立的他已经习惯了小心谨慎,他没有兴高采烈地欢迎云莫白,反而沉声呵斥:“放肆!你这是在影射本宫与二位辅政大臣吗?”
墨子岚自然流露的威严掺杂着怒气,令云莫白脊背一凉。她拿不准公主是否真的恼怒,但事已至此也只有赌到底了。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臣一心为社稷着想,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若公主认为臣有冒犯之处,便治臣死罪吧。”
墨子岚看着女人的脊背,希望能够将她看穿。一个跟自己年龄相当的女人,为何能有如此勇气,难道她真的不怕死?
云莫白不敢抬头看公主的表情,心中打鼓:为何还不让我起来?难道我这招以退为进用错了?
“你想要什么?”墨子岚终于开口了,他不相信有人这么好心,毫无所图地位他肝脑涂地。一个人能不能利用,最重要的便是看那人是否对自己有所求。只有自己可以给予对方利益的时候,才可以安心的从对方手中获得利益,这是交易的原则。
云莫白心中的石头落了地,看来公主还是打算用她的。“臣只希望公主登基之后,能够立法,让玄国女子可以为官。”
女子为官?墨子岚沉默了片刻,开口道:“你先回去吧,明日本宫再与你讨论。”他并非公主,对于提升女人的权利没有一点儿兴趣,这个问题他要想想。而且,他要争取时间来了解云莫白的情况,包括她的家事背景、人际关系。他要知道,她到底是否可信。
云莫白颤巍巍地起身,她本以为自己一番慷慨陈词,公主必将感激涕零、委以重任。可公主比她想象中的要冷静,甚至比她这个经历了两世的人还要冷静。这让她有些头痛,第一体会到了伴君如伴虎的感觉,疲惫之极。
第二章 定君臣
出了门,云莫白的脊背还有些僵硬。门口无人,华风果然说到做到,将侍卫调离此地一个时辰。纵使无人,此处也绝非久留之地。收拾心神,她按着华风所说的路线行进,很顺利地找到了行宫的偏门。
华风早已等在那里。他身着官服,腰悬配刀,月光照亮他的侧脸,棱角分明而刚硬。若不是他这个禁军副统领帮忙,自己也不可能如此顺利的潜入进来。想到此,云莫白心中浮起半分感激、半分愧疚,感激是因为华风肯为她这个朋友犯险,愧疚是因为她骗了华风。
此时华风已看见了她,连忙招呼她到了门口。“怎样?可见到了?”
云莫白点点头,“见到了。”她确实见到了自己想见的人,却不是华风以为的那个。
“那你可说了?”
云莫白叹口气,装作伤怀的模样,道:“吾虽有心,却怎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缘已随风。不过还是要感谢华兄给了我一个表白的机会,如此一来我也可以安心了。”
华风是个武人,并没太明白云莫白发表的感言,不过也知道大约是告白被拒绝了。心想:这文人失恋怎么也文邹邹地,干吗不干脆出去喝酒、骂人、大哭,岂不更加痛快?但人家终究是失恋的人,需要安慰,于是便拍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公主身边的侍女比不了一般人家的丫鬟,心气高也是正常的。云兄不要太伤心,将来你飞黄腾达了,让她悔青肠子!”
云莫白心中好笑,却也只能将戏演足。索性将方才感受到的一身压力释放了出来,顿时面色萧索,神色颓然。她像华风一拱手,道:“小弟今日就先回府了,改日再登门道谢。”
华风见她如此神情,只道她伤心至极,也不再多说。
云莫白回到府中,却无法入睡。她坐在桌案前,对着蜡烛冥思。公主究竟是怎么想的,究竟被她打动了多少?那双深潭般黝黑的眼睛冰冷而沉静地注视,只要一闭眼便能够看见。不管怎样,她至少做对了一点,那就是押注在这位公主身上。但也正因为公主比想象中更加聪慧、心机深沉,她才会害怕,这样的公主真的会需要自己吗?此时的她心绪烦乱,倒真如同失恋了一般。更惨的是对方既不答应也不拒绝,就这么将她吊了起来,而她便只能在这种煎熬中等待对方的回应,就像是等待一个判决。
门吱的一声被推开,“少爷,怎么还不休息?”
抬头看去,是柳儿拿着新蜡走了进来。“嗯。”含糊地应了一声,思绪还停留在方才的会面。
见云莫白心不在焉的样子,柳儿又问:“少爷,要不要柳儿去拿些点心过来?”她自幼便侍候云莫白,一直称她少爷,如今别人都叫老爷了,她也不曾改口。
“不用了,你早些休息吧。”云莫白摆摆手,示意她退下。
柳儿躬身退下,关门的时候,她忍不住又看了云莫白一眼。自从夫人过世之后,少爷就变得很忙。虽然她不知道少爷在做什么,可她知道少爷不开心,因为她再也没见过少爷的笑脸。
房间中又只剩下她一人。云莫白看着新换的蜡烛,白色。母亲去世已经两个多月了,按玄国的礼法,父亲过世儿女戴孝百日,母亲过世儿女戴孝七七四十九天。可她不,她要为母亲戴孝百日。但依据礼法她已经不能再披白上朝,所以只能让下人点白蜡、吃斋菜,已这种形式来为母亲戴孝。
咚!咚!咚!云莫白抬头看向窗外,已经三更天了。皎洁的月亮高悬在天空,母亲最喜欢的满月,如今她却再也看不见了……
一连两日都没有公主的消息,云莫白心中不断打鼓,但工作还是要做的。在玄国,侍郎分三个等级,从六品到四品都称侍郎。而她现在还只是个新上任礼部的六品侍郎,将礼部的折子递送到其他各部便是她每天最主要的工作。
此时,她正端着一摞折子走在去户部的路上。经过一条长廊,到末端拐了个弯,圆形的拱门一如既往地出现在她眼前。忽地,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她的脚边。俯身看去,却是一张包着石子的白纸。她的第一反应并非去捡,而是抬头向四下寻找,不见人影,这才屈身拾起那白纸。打开,白纸黑字简单明了:今夜子时,龙珏引路。
她连忙将纸折起,揣入怀中。又看看四周,见无异状才匆匆离去。
对面的角落中一阵清风吹过,树叶窸窣,闪过一个人影。
到了晚上,明月高悬,风静云歇,繁星却闪烁不停,成为夜幕上唯一的躁动。而云莫白此时的心境也是如此,平静之中包裹着点点兴奋。她早已穿戴整齐,等待公主的使者到来。桌案上几卷史书摊开,烛光照亮她的侧脸,坚定而沉静。
烛火晃动,分散了读书之人的注意力。云莫白伸手去挡风,却发现房间里已多了一人。
那人一身夜行衣,看身形似是女子。长发梳个马尾,黑纱蒙面,只露出一双寒冰般彻骨的眼睛和过分白皙的面部皮肤。
云莫白放下手中的书,却没有起身,她在等那个信物。
弑月仔细打量,确定眼前这人正是她这几日所调查的云莫白本人无疑。然后向前两步,行礼道:“弑月奉命来接侍郎。”说完,掏出一块龙形玉珏递了过去。
云莫白接过玉珏端详,玉珏末端刻着“祥瑞子岚”,正是公主的龙珏。她起身,从桌案后走出来,将龙珏还到弑月手中。说了一句:“有劳了。”
弑月领着她从后门出府,轻车熟路,犹如在自家府邸。云莫白这才明白为何公主两日后方才联络自己,原来是在调查她的底细。
门口早有一辆乌篷马车候着,弑月挑起帘子示意云莫白上车,然后自己挥动马鞭,当起了车夫。
待车停稳,帘子又被挑起。云莫白弯腰下车,却不见皇宫高墙。眼前是一座院落,白墙灰瓦,正门悬一块匾额,上写“齐园”二字。云莫白识得此处乃是城西的一座旧宅,原是京城一个大户人家——齐家的宅邸。庆安初年,齐家犯了事,被抄了家,宅子也被官服收缴,后来被不知名的富商买下,却始终不见人居住。她有些疑惑地看向引路之人。
弑月却不看她,大踏步走上台阶,推开了石青色的大门,走了进去。
云莫白也就跟在后面,进了齐园。园子里有池无水、杂草遍地,显然无人收拾。可她清楚地记得,那石青色的大门上没有半片蛛网,干净的很。穿过前院,又过了几道拱门,终于来到一处偏僻的院落。
一跨进月亮门,云莫白便觉眼前一亮。这个院落不大,却收拾得极为干净、雅致。院门口一株高大的枫树,几片叶子散落在树下的石桌椅上,角落处一座小型假山坐落在池塘之上,三两朵青莲浮在水面。右手边一间两层阁楼,不气派,却别致。
云莫白在弑月的带领下上了阁楼。到了门口,弑月止住脚步,向内禀报:“主上,云侍郎到了。”
“进来。”简单的命令。
弑月将门推开,又在云莫白走入之后闭紧,静静地站在门外候命。
走进房门,一阵檀香扑鼻而来。红木的书架上满是书卷,书案、座椅,笔墨纸砚,简单而实用的书房。左手有屏风隔挡,里面似乎是休息之所。云莫白上前两步,跪倒在地:“臣,云莫白,扣请公主安。”
墨子岚坐在书案后边。他今天穿了黑色绣金的衣裙,黑发用金钗高高束起,黑色的面纱蒙住了眼睛以下的面庞。虽是便服,却毫不矜持地昭示着他皇族的身份。因为在以黑为尊的玄国,只有皇族才可以穿黑。他看看跪在眼前的人,“云侍郎请起。”
等云莫白起身站定,墨子岚才又开口:“云侍郎与华统领交情不错?”
云莫白毕恭毕敬地答道:“臣初到京城之时偶遇时运不济的华风,曾为他还过旅店的赊账。”
墨子岚点点头,这与弑月的汇报一致。“我听说,你父亲是个商人?”
“是。”
“他似乎不知道你是女人……”
“回公主,臣出生时正赶上祖父去世。彼有遗训:兄弟中有子者得分家产。臣的父亲求子心切,扬言母亲若生出女儿便休之。我母亲书香世家,极重名节,因害怕才隐瞒了臣的性别。”
墨子岚又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女子为官,是你母亲教你的?”
“是臣一己之愿。”
墨子岚眯起眼睛,再度打量这个女人,她哪儿来的气魄?“为什么没有给皇甫熊衍和墨啸风递拜帖,其他官员不都是这么做的吗?”
“臣为官只为报效国家。”
“皇甫熊衍和墨啸风乃是辅政大臣,报效他们便是报效国家。”
“臣以为忠君才是爱国,而臣之君者,公主也。”
墨子岚不着痕迹地一笑,他可不是什么公主。“你以为他们二人如何?”
“臣以为齐王善御人心,然决断不足;皇甫宰相行事果决,但疑心太胜,人心不足。”
“那么我呢?”
饶是云莫白早已想过这个问题,此时被墨子岚用止水般平静的语气问下来,也是脊背发寒、浑身紧绷。“公主王者天成,非臣可说。”
墨子岚眼底浮起笑意,“云侍郎对本宫倒是忠心。”
“辅佐公主登上王位,让天下女子皆可入朝堂,乃臣毕生之愿。”
好一个毕生之愿,他喜欢有所求的人,这种人才更可信。“如今的玄国,虽说是太后垂帘听政,但实权却在两个辅政大臣手中。本宫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公主,事关前途,云侍郎可要想清楚。”
云莫白起身,跪倒在地。朗声道:“玄国之王必为公主,臣深信不疑,誓死追随。”
墨子岚从书案之后走了出来,站在云莫白身前,俯视。他第一次体会到了王者的感觉,从这个向他屈身的女人身上。十六年中,不知有多少高官权贵曾在他面前叩首,却都不如这个女人的臣服让他心动,让他激情澎湃,让他觉得——将要拥有天下!
君立臣跪,在这个旧宅的阁楼,两人为彼此的未来掀开了新的篇章。
第三章 寿宴
墨子岚将云莫白搀了起来,两人的眼睛有一瞬间的对视。云莫白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公主,只凭那一双凤眼,便可以想象那面纱下是何等美貌。但吸引她的并非公主的美貌,因为她不是男人。真正吸引她的,是那双眼睛散发出的魅力,犹如幽谷深潭般的沉静,却仿佛在最深处藏着漩涡一般,不断地将人拉入、不能自拔。
墨子岚扶起云莫白之后便走回了座椅,为了避免身份暴露,他尽量不跟人接触。“明日,本宫便向母后举荐侍郎。”
云莫白却有自己的打算。她上前一步,躬身道:“臣只为公主效力,不受他人恩惠。”
“大胆!本宫的母后可是他人?!”难道要等你一步步出人头地不成?
云莫白不慌不忙地跪下,“请公主明鉴。臣不见太后,原因有二。其一,太后势力多在军中,这与皇家掌控兵权的祖制不无关系,但莫白乃是文臣,于军中不能发挥所长;其二,太后势力在明,若赐官于臣,齐王与宰相必有警觉,恐将来行事不便。”
墨子岚觉得她说的也有些道理,便收起怒气,问道:“那么云侍郎打算如何?”
“臣打算先投入齐王门下,借机挑拨。令齐王与宰相鹬蚌相争,公主才可渔翁得利。”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墨子岚一边重复云莫白的话,一边不住点头,“云爱卿果然善谋。”
云莫白心想:我不过是比你多活了二十年而已。你十六岁便这么有心机,若在二十一世纪读两年历史,保证比我善谋。
墨子岚将一本册子推到书案边缘,“本宫只有此物,望能对爱卿有所帮助。”
云莫白闻言起身,从案上拿起册子。只翻了一页,她便大惊。这是一份百官名册,上面记载了朝中大臣的派系、喜好、忌讳,甚至一些生活细节。曾经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她深知信息的重要性,在这个古老的时代能够得到如此巨大的数据财富,叫她如何能不惊讶?
墨子岚满意地看着云莫白的表情,“这是本宫多年来收集的信息,想必还是有些用处的。”
云莫白激动万分,捧着名册的双手都有些颤抖,“何止是有些用处,公主这一本名册可抵雄兵百万啊!”
墨子岚眼中笑意更深,“那便有劳先生了。”说罢,向门外唤道:“弑月。”
看着一身夜行衣的女子走了进来,云莫白才知道这人名叫弑月。
墨子岚吩咐道:“你送先生回去,切莫怠慢。”
再次回到马车上,低头看着手中的百官名册,弑月驾车的声音充斥着耳膜。种种迹象表明——公主早有野心!本以为是自己利用了公主,如今看来,还不知是谁利用谁……在心中自嘲了一番之后,对未来反倒更加期待了。公主早有准备,意味着自己的仕途要比预想的平坦。谁利用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达到目的。各取所需,何乐而不为?
第二天,云莫白一早便去找华风,开门见山:“华兄,你上次提到齐王寿宴有给你请柬?”
华风一愣,随即答道:“是有啊,我还正想问你该如何回绝呢。”
这下换云莫白愣了,“齐王盛情,兄台为何要回绝?”
华风看了看,见四下无人便低声说道:“我也是最近才听说,齐王看似亲和,其实是收买人心。”
云莫白面色一沉,“华兄这话是听谁说的?”
华风不知她为何恼怒,低声答道:“石统领。”
禁军统领石卫国。墨子岚给她的名册上有提到此人,不属于任何一派,注释写着“狂躁傲慢”。云莫白沉声道:“华兄可听莫白一言?”
“云兄尽管说,华风照办就是。”他生性耿直,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在他最落魄地时候云莫白伸出援手,为此他一直心存感激。
云莫白一脸严肃,“华兄官居要职,已不再是布衣草莽,说话行事要倍加小心。今日你与我所说的话,将来不可与任何人提起。”见华风点头,也不知他究竟明白多少,云莫白继续说道:“若华兄不懂掌握分寸,便记住,不管听到什么也不发表意见,有事可以来找我商量。”
华风用力点头,他听懂了。一、只听不说;二,不懂就问云莫白。
云莫白见他这般真是哭笑不得,堂堂一个禁军副统领,却把自己当大哥。想起正事,又说:“齐王的寿宴华兄要去,而且我还要请华兄帮忙,将我也带上。”
“你要参加齐王的寿宴?”华风颇为惊讶,“你向来不屑攀附,为何突然如此?”
云莫白正色道:“官者相交乃为政道,并非攀附那么简单。我之前不与官员结交是因为时机未到,不是我云莫白出头之时。如今国有难事,莫白自当身先士卒,以报国家。”
华风挠头,“那我是不是也该结交官场朋友?”
“华兄可知齐王为何做寿?”
“做寿自然是为了庆祝自己的生辰。”
云莫白摇摇头,“非也。华兄不能知齐王做寿之理,便无法知官场结交之理。”
华风听她说了半天,越来越头疼,“算了,算了!这么麻烦!我还是喝我的酒,练我的剑,什么结交之类的事情还是你们这些文人去搞吧!”
云莫白噗嗤一笑,“你这样子,如何在禁军之中立威?”
华风头一扬,道:“我在军中自然不是这般。”
云莫白笑笑,不置可否。她不知道华风在军中是否也是这般孩子气,但她知道华风在自己面前是真挚而坦诚的。而且她十分珍惜这份真诚,与华风的交情也许是她这一生唯一的友情。
寿宴当日,齐王府门前车水马龙。云莫白跟着华风,一路上见到的都是四品以上官员,人家根本都不扫她一眼,最多就是跟华风打个招呼。
华风向递了请柬,两人进了齐王府。
玄国的宴会布置与战国时期类似,主人坐在正中,面向大门。宾客在两边顺序落座,每人面前放有食案。
云莫白被安排在末席,华风坐在她旁边。环视宾客,云莫白心里有数,来者大多是齐王的党羽,也有一些是皇后的人。除了少数新人,其余都在墨子岚的名册中有记录。
宾客悉数落座之后,齐王墨啸风高举酒杯,朗声道:“今日各位能够赏光,实在是本王的荣幸。来,我敬大家一杯!”
众人也纷纷举杯,道:“当由我等敬齐王。”
之后,又有不少人向齐王敬酒,多是说些祝寿的话。
华风觉得无聊,喝酒也不痛快,悻悻地问他身旁的云莫白:“你不是说是为了报效国家才来的吗,怎么只顾吃。”
云莫白微笑不语,只管吃菜饮酒。
见她不语,华风也觉无趣,便扭头去与旁边人说话。
酒过三旬、菜过五味,席间气氛正浓。墨啸风却忽地长叹了一声。
旁边立刻有人问道:“王爷为何叹气?”
墨啸风垂首道:“哎,近日国事堪忧,老夫也是情不自禁。”
厅堂上开始有人低声议论,齐王究竟是为何事烦恼?
户部常侍李贺问道:“王爷可是为溯元水灾之事忧心?”
墨啸风言道:“知我者常侍也。”
席上,工部尚书魏云帆也在。听了李贺的说话,便冷笑道:“去年工部欲改河道以避水患,户部说没有银两。今年洪涝比去年更甚,我们再提出改造河道,户部还说没有银两!哎,我看溯元的百姓是注定要倒霉了哦。”
听他这么说,李贺也不高兴,面色一沉,“若是将河道引开,冬、春两季干旱又当如何?户部银钱自有宰相把握,可是我李贺说了算的?”说明白了,是皇甫熊衍不批救济款,别为这事让自家兄弟伤和气。
墨啸风连忙打圆场:“户部也好,工部也好,都是为了国家着想。宰相反对修改河道也有他的道理。溯元这个地方土地肥沃,可偏偏夏秋两季暴雨不断,冬春两季滴水不落。溯河一入冬便干涸见底,到了夏季又泛滥成患。溯河不改道,夏季必然洪涝;若改道,冬、春定会旱灾。哎,老夫也想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啊。”
玄国一直是一个缺粮的国家,主要原因便是所处地理位置雨季与旱季太过分明。虽然幅员辽阔,却因旱涝不断而难以丰收。溯元便是其中具有代表性的一个县。齐王所辖的工部多年来始终未找到解决的办法,皇甫熊衍便在这两年一直拿这个问题说事,对墨啸风形成了打击。工部与户部也渐成对立之势。而今日,墨啸风便是想集思广益,解决这个难题。
听到这里,华风也明白了一二。他斜眼去瞄云莫白,还记得她说过,齐王不是为了做寿才摆宴的,莫非她有办法?
云莫白一直低头不语,此时却突然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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