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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泪-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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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博研一笑
……前文……
「我们就像琥珀里的蝴蝶」
「被世俗和流言的树脂包裹」
「让我们窒息并且死亡」
「也让我们相爱的姿态变成永恒的化石」
这是一部喋血的长篇同志小说。小说以主人公江韵和邱焰间的同性恋情与传统家庭伦理的矛盾为主要矛盾,以他们与世俗流言和命运斗争到鱼死网破为主要线索,以唯美如仙境的山城画卷为故事背景,以百万三峡大移民为社会环境,以凄惶悲怆的基调,以执着追寻真爱的姿态,娓娓讲述了一段忧伤的同志故事。
在您阅读本故事之前,我不幸地告诉您,他们的斗争以失败而告终。但是在我的眼里,他们并没有失败,因为在那片腥红如罂粟花般的荼靡之中,他们并没有失去自己,并没有放弃对爱的信念。希望通过本书,能唤起社会对广大同志群体的关爱,我所呼吁的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关注,而是发自内心的深思,以及对他们最虔诚的祝福。
在此类小说中,很少会人有花重墨大力描写同志与家庭之间的正面较量,这对我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我相信文中江韵母亲的做法绝对不仅仅是出自一个母亲的自私,换作任何一个中国母亲,她们必当同出一语,同心所向。而现实中,几乎也不会再有人像江韵那么不幸,所有痛苦的、悲怆的、绝望的、惨烈的、血腥的事情,统统被他遭遇一番。可是其中的任何一个小情节,却每天都在现实中上演。
…… 第一章 纸鸢飞 ……
为何你手执我生命之线
抄控我飞翔的方向
你错误地在地上奔跑
我悲伤地在云端哭泣
我不是你的风筝
早晨醒来,久违的阳光刺破重重迷雾,被窗外那棵百年黄桷树分割得四分五裂,在我房间里筛下一地碎影。
我懒懒地坐起来,床单就像水银一样柔软地流淌到地上。我将手护在眼前,那眩目的光线刺得我双眼发痛。外面依然是奔流不息的江水,南来北往的货船,热闹沸腾的古街,喧嚣嘈杂的人群……
我仿佛听见奶奶在楼下擦桌子时偶尔碰得木椅吱嘎作响。
洗漱完毕,我穿上昨天刚买的背心和沙滩裤,趿着木板拖鞋,不紧不缓地下楼。我沉重的脚步撞击得楼板咯噔直响,在狭窄的楼道里迂回不散。
“起这么早啊,韵儿,怎么不多睡会儿?”奶奶看我幽灵似的下楼,问道。
“我……出去走走。您看,阳光真好。”我冲奶奶回答,往外走去。
奶奶从柜台边的微波炉里取出一盒牛奶,说:“喝了再出去吧。是该出去透透气儿了!”
我接过牛奶就往外走。穿过滨江路来到金蓉正街,磁器口依然那样具有活力,好像并没有因为我几个月的闭关学习而改变。陈麻花十里飘香,涛哥老鸭汤客来客往,三姐琴行丝竹管弦奏着清晨交响曲。古镇永远这样沸腾,我想。
我并不逗留于那冗杂市井,觉得他们与我无关。于是我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埋头前行,我希望寻找到一个角度,在那里可以审视自己的思想,审视自己的命运。三年的历练,终于结束了梦魇一般的高考,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达到妈妈的目标,我觉得虚脱,甚至不敢再去想象上重大的梦想。
我来到高架桥上,看嘉陵江茫茫的流水。阳光虽然美好,可也抹不去江上那道淡淡的愁雾。我的心情就像重庆的天气,永远蒙着那样一道灰暗,永远不可揭露真正的面纱。
风很大,有几个孩子在江边奔跑着放风筝。他们快活得仿佛与这个尘世无关,让我想起高鼎的诗句“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
我垂下头,看到有只风筝越飞越高。飘着飘着就飞到我眼前,此刻我感觉自己仿佛站在云端。那是一只橘红色的鲤鱼风筝,马拉纸面料,水竹骨架,巧夺天工的技艺,漂亮而且精致。一阵风吹来,它就缠绕着桥栏边的路灯呼噜呼噜直打转。我看到那个漂亮男孩子的沮丧表情,于是我顺手解开了它,橘红色鲤鱼再次迎风自由而飞。我感觉到风筝的主人在雾霭之下冲我微笑,像一阵清凉的风,拂面吹来。
“小韵!你在上面做什么?”
一阵惊悚的声音猛然从下面传来,将我从思绪中唤醒,我低头一看,是妈妈,她正站在江边的石阶上,一脸惊讶和惶恐,焦急地呼唤我。
我不喜欢在大清早就隔着这么远开嗓跟人讲话,像吵架似的,于是使劲向妈妈摇摇头,表示我没事。
妈妈并未善罢甘休,她折身返回,往高架桥的阶梯跑去。我知道她永远这么紧张我,我的一举一动她都小心盯着,否则她就不是我妈妈了。没办法,我无奈地摇摇头,欣赏一下阳光都这样为难。于是我只好往回走。
在阶梯中间遇到妈妈,她生气地质问:“你大清早跑到这里做什么?你站在桥上做什么?你为什么那样看着江里?”
我耍赖地抱住妈妈,拿过她手里刚买来的东西,说:“我就是出来透透空气,晒晒太阳嘛,我不会去跳江的。我怎么舍得离开这么好的妈妈。”
妈妈便收回她的紧张,开始了说教一般的叮嘱:“妈妈可就你这一个儿子,当然希望你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高考完了,是该轻松轻松,可也不能不打招呼就跑出去了呀。”
“我告诉奶奶了。老太太准奏了。”我嘻皮笑脸地说。
妈妈敲了一下我的头,我佯装很疼似的撒娇。刚好这个表情被刚才我帮忙解开风筝线的那个男孩子看见了,他冲我爽朗一笑,说:“刚才,谢谢你哦。”
“呵呵,不客气,邻里邻居的嘛。”我快速地打量着这个手执线轴的男孩儿,跟我差不多大,高高的个头,荞麦色的皮肤,清爽的短发,淡蓝的T恤,七分牛仔裤,耐克的运动鞋,右脸有只圆圆的酒窝。
我顿觉自惭形秽,人家衣衫整齐,我却穿得这样邋遢;人家真心诚意地道谢,我却假惺惺地说是邻居,其实压根不知道他是谁。于是我只好拖着我妈,疾速离开,早点走出他的视线为好。
但那个甜蜜的酒窝,却成为今天最美好的一道风景,定格在我脑海里了。
于是我问:“妈,焰子哥哥也有那么高个头了吧。”
“他去年不是给你寄过照片么,这么快就忘啦?”妈妈说。
“可是都过了一年了,说不定又长高了呢?”
“女长十六男长十八。焰子才十七岁呢,该是长高了。”妈妈笑着说,“人家只比你大三个月,怎么看着就是比你壮实。”
我缩了缩肩,将细瘦的双臂藏在腋下,小声嘀咕:“还不是让你给虐的。”
又是一道流星捶。
跟妈妈回到茶楼,桌椅已经给奶奶擦得锃亮锃亮的了,发出耀眼夺目的光芒。老茶客们也都陆陆续续来了,他们依然那样谈笑风声,看到我妈妈都尊敬地叫上一声兰嫂。
妈妈吩咐我:“你就在下面帮奶奶忙,我上去收拾行礼。”
于是妈妈就上去了,留下高跟鞋踩到木板时哐当哐当的声音。
今天生意不错,一开门就来了这么多熟客。隔壁的李大爷,是个退休老师,每天早上都要先来我们茶楼喝杯热茶再去小区里健身,四楼的曾姐,是白领一族,却不习惯于咖啡的氤氲气息,独爱我们上好的碧螺春。
我看着账本,今天的收入不错。正在我沾沾自喜的时候,耳旁传来一个颇为熟悉的声音:“老板,来杯热茶。”
我没抬头,只顾埋头算账,并扔出一张菜单,说:“自己选一样吧。”
“你们这里,就这样招呼客人的吗?”
很明显,这位客人不高兴了,于是我抬起头,并献上一副谄媚的笑脸。怎么会是他?我心里咕咚一惊,“是你啊?”
他依然一副笑脸,将挽好的线轴和橘红色的鲤鱼风筝放在桌子上,翘着二郎腿坐下。“是这儿的熟客了。”
“熟客?哦,那你要碧螺春还是铁观音?龙井还是普洱?”
“西农毛尖。”他淡淡地说,脸上的酒窝漂亮怡人。
“哦……我看看还有货没。”我便转身,翻箱倒柜地寻找。最后,我一脸歉意地说:“不好意思,西农毛尖没有了……你看能不能换一换……”
他还是那样淡定从容,笑着说:“没关系。反正我也没喝过西农毛尖,想尝试尝试罢了。那还是来杯普洱吧,我一向喝这个。”
于是我熟练地沁茶,虽然不懂茶道,但在茶馆生活了整整六年,每天看着妈妈和奶奶给客人们泡茶,多多少少偷学到了一些。
他闻着那杯香气四溢的云南普洱,作了一副表示陶醉的表情。我讶异地看着他,我觉得他的表情就像一门艺术,高深莫测,能将每一种内心想要表达的内容百分之百地诠释出来。看到他这个表情,我就知道,他一定非常喜欢我泡的茶。
早茶时间大概已经过去了,喝早茶的客人逐渐少了。于是我在他身边坐下,搭讪道:“对了,刚才你说你是这儿的熟客,但我从来没见过你。”
他呷了口茶,很烫,他吐吐舌头,他的脸在氤氲的热气后面若隐若现,那是一张青春、漂亮的脸。“其实我们是三年前才从云阳搬到重庆的,我爸爸原来是云阳第一医院的骨科医生,后来跟我妈妈离婚之后,做了重庆第一人民医院院长的乘龙快婿,院长很快就将他调到本院,还在磁器口滨江路给我们买了房子。这三年来我在二十四中上高中,我没有住校,每天晚上放学回来,都要到你们兰舟茶楼喝杯热茶。”
“你在二十四中?我在二十五中呢!刚好我是住校,一个月才回一次家,周末又报了补习班,难怪没看到过你呢。那你们家住几号?”
“六十四号。”他笑道,“不远啊,就在你们家隔壁的对岸的隔壁的壁壁。”
我听着这复杂的地理位置,头都晕了。我最不善长的就是记地名,所以我是个典型的路痴。而且我很慢热,即使已经在这里住了六个年头,认识的人却少得可怜。
“我叫熊泽恩,他们都叫我大熊。”他开始自我介绍,“你叫江韵?”
我一惊:“你怎么知道?”
他指着墙上那幅巨大的写真说:“你妈妈每天都望着那幅海报想念你,念叨你,她总是说,我们家韵儿可用功呢,是上重大的料——所以恐怕只要是来这里喝过茶的人,都知道你的名字吧。”
我看着墙上那张超大写真,记得那还是我刚上高一时候我妈强行给我拍的,说是以后上高中了不能常看到我,她要睹画思人。写真上的我穿着一套中规中矩的校服,剪着标准的太郎式学生头,坐在写字台边,将圆珠笔搁在脑门上作思考状,幼稚到了极点。我脸羞得通红,憋屈地说:“那是很早以前拍的啦!不要看了!我妈妈就这样,比王婆还要王婆,其实我昨天高考考得太差劲了,我就快疯了。估计连二本都上不了啦!”
“是吗?”看到我羞红了脸,叫熊泽恩的男孩儿止住了笑,一本正经地说:“要相信自己啊,也许命运冥冥之中会送给你惊喜呢。对了,高考语文的作文题目是《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我想你一定写的你妈妈吧,你们那么幸福。”
其实熊泽恩猜错了,我写的并非我的妈妈。当然了,妈妈是我生命里非常重要的人,但这次,我却选择了记录另外一个人。是那个人,让我彻夜思念,不分寒暑。我想,如果命运只让我选择一个人陪我度过一生,我会选择他。
我突然看到这个一直爱笑的男孩儿眼里淡淡的哀伤。刚才他提到他父母离异,我想,这一定是他眼里哀伤的来源。也许他每晚来这里喝茶,只是为了体味我们那浓厚的母子亲情吧,忽然间我有些同情他了。
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我问道:“那你呢?你考得怎么样?”
“不值一提了!”熊泽恩脸上又恢复了笑容,“我比较贪玩,不能跟你比。”
我也笑笑。其实只有我自己才知道,虽然奶奶和妈妈老是在别人面前夸我能干,夸我成绩好,但我知道,这次高考算是彻底完了,去重大的梦想非破灭不可。那是我发挥得最差的一次考试。
看到我苦笑,他仿佛看到我内心的无奈,便开导说:“其实人生没有真正的成功和失败,只是我们看待问题的角度太绝对。就像这只风筝,当我站在江边仰望它的时候,觉得它飞得好高好高,可是你却站在天桥上用俯视的角度看它,觉得它飞得一点都不高。是吗?”
我噗嗤笑了,口水差点喷到他的茶水里。“你以后去做律师吧,口才不错。”
“你怎么知道我要考律师呢?”熊泽恩故意用一种很惊讶的表情说,“挺厉害的嘛,这么快就进一步了解我了。”
茶已经喝完,他看了看时间,说:“今天我弟弟出院,我得走了,等会儿去医院接他。”
“哦。”我失神道,“好吧。”
他把一张五元的钱给我,我还给他,“不用了,我请你喝。”
他便高兴地转身离去,我叫住他,指了指桌上的风筝。
“送给你吧!”他说,“但愿你能像这风筝,越飞越高。”
“谢谢你。”我说。
我回到柜台,继续算账,他折回身来,匆匆地在账本上写下一串数字,说:“这是我手机号码,记得联系!”
我目送他消失在路口,觉得一切笃定。没有了之前的怅然若失,反而变得释然了,我瞟了瞟桌上躺着的纸风筝,又想到他安慰我的话,或许我不该太纠结了。
第二章 生日的焰火
我看到一片生日的海洋
以及一片烛火的星空
为何你们的狂欢遗忘了我
留我一个人孤单
哦对不起 我是陌生人
中午吃过饭,茶馆打烊,奶奶到大兴教堂诵经,我上楼午休。经过妈妈房间的时候,我看到她又对着梳妆台上那张黑白照片发呆。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的男人,二十五岁,短短的寸头整洁干净,白色粗布襟褂微微敞开,露出结实黝黑的胸膛;灰色裤子,两只裤脚一高一低地挽着,显出小腿的健硕。他站在一艘破旧的渔船上,手里的渔网在空中形成一条漂亮利索的弧线。阳光下的脸上渗着几颗汗珠,微笑的脸庞英俊漂亮,洁白的牙齿熠熠发光。
我轻轻走到妈妈身后,用微弱的声音说:“妈妈,你又想爸爸啦?”
她猛吸了一口气,回头看了我一眼,手捂住胸口,说:“你想吓死我啊!”
说着,她假装去收拾抽屉里的东西。
我坐下来,搂着她的肩说:“这么漂亮的男人,值得用一生去想念。”
妈妈用讶异的眼神看着我,说:“小滑头!快去看看我给你收拾的行李吧,看看有没有遗忘什么。”
我说:“妈妈办事,儿子放心。我的妈妈这么能干,一定不会出差错的。”
妈妈彻底被我的甜言蜜语打败了。我赖在她肩上,说:“妈,你再给我讲点关于爸爸的故事吧。我想听。”
妈妈叹了口气,但马上又提起兴致,我就知道,只要是提到关于爸爸的事,她就会精神百倍。但是她却说:“都这么多年了,该讲的都讲了。他的事,你都知道,再没什么好讲的了。”
从妈妈多年的描述中,我知道那是一个好爸爸。但是这样一个好爸爸,在我还没出世的时候,就离开了我们。搬到重庆之前,我们住在巫山县龙井乡桂花村一个沿江的江湾,一家人靠捕渔为生。妈妈怀上我的时候,按当地的说法,孕妇吃了锦鲤不但可以安胎,所生的孩子长大之后还会鲤鱼跃龙门,官运亨通。不幸的是爸爸在一次出江的时候,在水急的江口,渔网绊在了水底的石头上,把船带翻了,爸爸掉进水里,被水流冲下去,人们收网寻人,发现他已经被困死在渔网里了。
妈妈还告诉我,爸爸临走前曾经将耳朵凑在她肚子上面听我呼吸的声音。他说,听,生命的韵律。妈妈怎么也想不到,这竟是爸爸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为了纪念爸爸,妈妈给我起名为江韵。
妈妈说:“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幕,当我挤进人群的时候,看到你爸爸他躺在岸上,衣扣让人解开,抢救无效,露出苍白的皮肉。失去焦点的瞳孔在睁开的眼睑下呆滞地注视着苍茫的天空。如果不是他横尸河岸,如果不是那么多双悲伤的眼睛证明,谁又会相信刚才还那样生龙活虎的年轻生命,竟如纸薄,转瞬间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看到妈妈的眼睛里已经噙满了泪花,我不能再让她说下去了。我让妈妈靠在我肩上,我难过地咬着下唇,死死地盯着那张照片,看爸爸温暖的笑容,我想,那大概是我所见过世上最漂亮、最让人为之动容的笑容了。
妈妈很快恢复了情绪,说:“你明天回桂花村去,见到了你干爹和你焰子哥哥,替我和你奶奶向他们问好。这么多年我们也没能照顾上他们父子俩,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我买了些重庆这边的土特产,你拿去给他们尝尝。”
我看桌上的袋子里,是一些火锅料之类的特产,还有磁器口最著名的陈麻花。
妈妈又从钱包里取出一千块钱,递给我:“这些钱交给你干爹。一千块钱不多,但在农村的确能解决好多问题。你焰子哥哥也要上大学了,不知道他爸爸能不能解决他学费的问题,你回去了解一下,回来告诉我,如果有问题的话,我们一定帮他。”
我懂事地点点头,看着我的妈妈,这个单身了十七年的女人,独自一人把我养大,还经营着一间不错的茶楼,突然觉得她真的好了不起。
中午的室温令人萎靡不振,不多久,我便进入梦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半。我突然想到账本上那个电话号码,于是衣服也不穿,光着膀子咚咚咚咚跑下楼,翻开柜台上的账本,找到那个号码,忐忑不安地拨通了。
“喂,我是大熊,请问哪位?”那边传来熊泽恩悠闲的声音。
“哦,我,我是江韵。”我支支吾吾地回答,竟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那个……我……我想问问你弟弟怎么样了……你不是说要去医院接他么?”
“他没事了!”熊泽恩在那边轻松地说,“是急性绞肠痧,可能吃错东西了,他比较爱吃路边摊上的小吃。对了,你以后也别去吃那些烧烤之类的了,不卫生。”
我几乎快笑出来了,但不知怎的,心里却涌起一阵莫名的感动。沉默了一会儿,我结结巴巴地说:“他没事就好了。”
“不说点别的了么?”我能感觉到,他的语气近乎恳求。
“没……没事,就是想问问,你弟弟怎么样了,知道他没事就好了。那我挂了。”我恼恨自己的嘴竟然这样拙劣,连话都不会说。
“等等,先别挂!”他大声说,“明天是我生日,我能邀请你过来么?”
“明天?”我想了想,说:“明天不行啊,我要回老家去。那预祝你生日快乐啦。”
“哦。那好吧,谢谢。拜拜。”
挂了电话,心里充满莫名的失落,就像一只风筝跌落时的感觉。
刚挂掉了熊泽恩的电话,电话又响起来了。是姐姐打来的。
“喂,小韵啊,今晚我们老板请客,可以携带家属,你过来吧,不来白不来。”
“哦,知道了。”反正好久没看到姐姐了,去去也未尝不可,再说明天我就回老家了,就当是去道别吧。其实我并不喜欢跟一大群陌生人同桌共餐,更不喜欢那一堆烟酒气,以及狼哭鬼嚎似的猜拳声。
喝下午茶的人多了起来,茶客们络绎不绝地到来,妈妈和奶奶又忙起来。今天是星期天,小王和小灰回家去了,没有一个助手,真的是把两个女人忙得团团转。我突然不想去姐姐那儿了,想留下来帮忙。
奶奶说:“去吧去吧,你们姐弟俩也好久没碰面了,去聊聊吧。”
妈妈也同意奶奶的观点,况且之前我已经答应姐姐了,不能不去。
换上清爽的T恤,我打车去了解放碑。车在渝香子火锅店前停下,店门关着,果然今晚不开店,透过玻璃门,我看到里面灯火通明,一大群人围在一起,已经开始上菜了。
我跟姐姐打了个手势,她就看到我了,跑过来给我开门。我和姐姐本来是同在一个学校学习,但她连高考都没参加,结业考试之后就直接到这里来打工了。据说那个老板非常喜欢她,才上班两个礼拜就让她做了大堂经理,待遇相当不错。
姐姐拉着我进去,我是第二次来这里,所以对环境还很陌生。第一次是给姐姐搬东西来,当时行迹匆匆,东西送到了就回去了。这次我才有时间仔细打量这里:主客厅里大概有三十张火锅桌,姐姐说楼上还有不少包间。整个厅里以暖黄调灯光为主,高贵华丽的桌椅、大红喜庆的地毯。绿色盆景恰如其分地点缀在每一个角落,坚贞的龟背竹,华丽的水观音,千姿百态的吊兰。在靠门的地方还有一个小水池,里面种着睡莲和金鱼藻,清澈见底的水里游弋着一群色彩斑斓的鱼儿,金鱼有红白花水泡、五花龙睛、朝天龙、黑蝶尾龙睛、五花狮头、鹤顶红等等,锦鲤有红白锦鲤、昭和三色锦鲤、黄金和光写等等。电动设备不停地在水面激起一层层滟潋的涟漪,惹人喜爱。
姐姐把我带到那群人中间,男男女女,胖胖瘦瘦。我看到锅里的水已经翻江倒海,但大家显然还没有动筷子,都是在等我了。见我到了,大家象征性地对我笑笑,算是打了招呼,就抄起筷子,不客气了。
姐姐附在我耳边说:“不要客气,反正是老板请客,敞开肚子吃就是。”
我笑笑:“姐,你什么时候学得这样狡滑啦?”
姐姐正要开口,坐在最上面的那个三十来岁的男子便举起酒杯,对大家说:“同志们,平日里都辛苦各位了,今晚让我这个做老板的当面犒劳犒劳大家。给面子的,就一口干了!”
说罢,老板自己率先一饮而尽。紧接着员工们都喝干了各自杯子里的酒。
老板扭过头看着无动于衷的我,笑着说:“不给面子?”
姐姐抢先替我回答:“钟老板,他是我弟弟,在校学生,不会喝酒。”
姓钟的老板哈哈笑起来:“那可不成,管他学生不学生呢,迟早都要被扔到这个花天酒地的社会里浸泡,是男人的就干了!”
我不服气,抓起吧台上的高度威士忌倒了满杯,仰头一饮而尽。这不仅让喝啤酒的钟老板和众员工大吃一惊,连我姐姐都吓傻了。她知道我是滴酒不沾的,竟然一口喝下这么大杯白酒。于是她赶紧上来扶我坐下,说:“你疯啦,钟老板跟你开玩笑的,你干嘛逞能喝这么多啊。”
钟老板鼓掌表示赞赏,其他员工跟着一轰而起。钟老板长着一副剑眉星目,神态间颇有男子气息,一袭黑色七匹狼西装标榜着他的成功。他拍完手,说:“好,老钟我甘愿自罚三杯,以惩失敬。”
为了不将我比下去,给姐姐留足面子,所以钟老板喝的只是啤酒,但我知道,像他这样的人,酒量肯定是惊人的。
我的脸开始涨得通红,一杯烈酒下肚,实在是承受不了,还没吃东西,我就感觉胃里面翻江倒海。没办法,姐姐只好送我到房间里休息。在房间里我迷迷糊糊就睡着了。我做了个简短的梦,梦见自己站在老家的青龙桥上,铁索一摇一晃的,但我却忘记了自己一向的恐高症,拼命地往桥那头跑,我看到了后背已经佝偻、老态龙钟、头发花白的干爹,颤巍巍地站在家门口等我回家;我还看到了焰子哥哥,他长得那么结实,一张轮廓精美的脸,完全不像我,瘦得惊人,一副病殃殃的样子。他跑到我面前,叫我把手摊开,他便把一颗晶莹剔透的棕黄色东西放在我手心,灿烂夺目……
一觉醒来,姐姐正坐在床边,用湿毛巾替我敷脸。她看我醒来,便问:“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我不饿。今天真不好意思,真丢脸,他们一定笑话你了吧。”
“傻弟弟。”姐姐在我额头上摸了一下,说,“不烫了。没事的,他们都夸你呢,滴酒不沾竟然连眉头都不皱就喝下那么大一杯白酒。”
我坐起来,突然觉得醒来之后精神特别好。
“今天是我们老板的生日,他不会计较这个的,你放心好了。”
生日?我突然想到什么,便看看墙上那只镶金的时钟,已经是凌晨零点半,便急急地下床,说:“姐,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很晚了,就在这里睡吧。”姐姐挽留道。
我却已经穿上衣服,风驰电掣般闪了出去。姐姐追了出来,在渝香子火锅店门口替我叫住一辆出租车,目送我远去。
在车上,我拨通了熊泽恩的电话。已经很晚了,不知道他睡了没有,听着嘟嘟嘟嘟的电流声,我的心紧张得扑通扑通直跳。
“喂!小韵啊!”是熊泽恩的声音,显得有些亢奋,像喝过酒似的,比白天说话的调都高了八度。
“是……是我啊。你睡了吗?”我仓皇地问。
“还没呢。今天庆祝弟弟出院,喝了点酒。现在爸爸妈妈和弟弟都睡了。”
“哦。”我的喉结一吞一吐,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也还没睡哪?有事吗?”他的音调低了下来。
“哦,没事……不是,祝你生日快乐!现在过了十二点,你的生日也到了。”我故作从容地解释,却愈加难以掩饰我骨子里的心虚。心里明明惦记着人家却又装得若无其事。
“谢谢你啊!”熊泽恩的声音又变得亢奋。“你是第一个对我说生日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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