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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唯一(父子)-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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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一瞬间,父子之间的依靠和缱绻温柔,都能够回来。
李质朴心里一阵温暖。
李刚重新躺下,头挨著李质朴的胳膊,规规矩矩地让李质朴安全感泛滥得几乎又要昏睡过去。
可是也就是老实了一会儿。李刚把李质朴的手臂举起来,改成靠著李质朴的身体,把他爹的手臂放在自己身体的另一侧。
李质朴心里悬了一阵,渐渐又放下来,呼吸中没了叹息的力度。
李刚忽然一骨碌爬起来。
李质朴本能地往後一缩。
却已经迟了,李刚按著他的肩膀,渐渐地移到他正上方,眼睛像两枚钉子,把他钉在了床上动弹不得,眼睁睁看著李刚嘴角带著笑,直直压了下来。
〃我……小心传染上……〃微微偏过了头,脸颊上泛著绯红的颜色。
静默了片刻,忽然李刚在他耳边嗤地笑了一声:〃传染上什麽?同性恋麽?〃
正文 第23章
〃孙龄,你不爱他,为什麽经受不住他的诱惑呢?〃
孙龄回答不出来,所有弄不清楚内心真正想法的,都是情感上的弱者。
李刚哗地掀开穆谨言裹在身上的床单,利落地剪开绳子,又去打了水来,笨拙地给穆谨言擦身子。孙龄在一旁看著,忽然冲上来夺过了毛巾,小心翼翼地去服侍穆谨言。
然而穆谨言似乎就此沈入了昏黑的睡眠,再也没有睁开眼睛看一眼这两个人。
李刚知趣地走回客厅,虚掩上门,不多时,门里传出孙龄低声下气的哄劝,夹杂著暧昧的亲吻声。李刚听了一会儿,开始坐立不安,只是一想起回到家要一个人面对自己的父亲,就有些不情不愿,只好捂著耳朵在客厅里一点一点挨过时间。
一个月後,刚好是孙龄高考的时间。之前孙龄借口考前复习,一直和穆谨言住在一起,李刚偶尔去看他们一趟──这个地方,最终成了三个人的秘密据点。
当然,理应还有一个人知道的。
然而穆谨言提起那个人,只有一副恨不得那个人已经死了的怨毒表情,自然,那个和他纠缠了九年的男人,是不算数的。
此外,穆谨言就很少讲话,和孙龄相处的时候往往一整天就像个木偶,任人摆布。所以孙龄就央著考试已经结束的李刚多来看看他,因为对著李刚,穆谨言似乎还能说上两句话。
只是李刚万万没想到,穆谨言会趁著孙龄去参加高考的时候,偷偷逃掉。而且,逃跑的第一站,还是自己家。
李刚把著门,几乎惊呆了。
穆谨言。
他形容还是清瘦,比几年前李刚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真的老了许多,笑容里颇见风霜,只是还是有著别样的勾魂摄魄的魅力。单薄的背上,是一个式样简单的黑色书包,白衬衫,牛仔裤,运动鞋,头发也理得很短,他笑起来,就好像有风从脸颊上轻轻吻过,不留痕迹又让人怦然心动。穆谨言看著面前惊呆了的少年,扑哧一声笑出来,又竭力忍住了,挑著眉毛像李刚小时候一样地去逗他:〃我帅不帅?〃
李刚看他似乎一天之内重新焕发了生机,想著孙龄以後也许不用每天唉声叹气,自然也替他们高兴。
穆谨言又抬手捏他的脸:〃瞎想什麽呢!嘴都咧到耳根子上去了。〃
进了门,李刚围著他转了一圈儿,戳戳他背上的书包:〃你这样好像学生一样。〃看了一会儿又说:〃你要出去旅游吗?不带上孙龄哥?他明天就考完试了。〃
穆谨言看看他,看他眸子里璀璨的少年独有的光芒,仿佛要看得足够自己一路上挥洒一般:〃也许是旅游,也许就换个地方生活,不回来了。〃
李刚抓住他手腕:〃那孙龄哥怎麽办?〃
〃他又不爱我。〃穆谨言沈默半晌,终於说出这句话。虽然在李刚的认知里,这分明就是事实,只是孙龄不相信,而从前的穆谨言,不愿意相信罢了。
李刚语塞,停了半晌反问:〃你也不爱他吗?〃
穆谨言站在檐下,抬头望天,盛夏七月,长空似碧,白云如练,不觉就舒了一口气:〃我一生只爱一个人,一路上都把他装在心里,我去哪儿,就带著他去哪儿。〃
过了许久,又抬手摸摸李刚的头──李刚刚要反抗,抬眼看见穆谨言沧桑的笑容,硬生生忍住了。
只听穆谨言声振长空地说:〃李刚,我想了许久还是後悔了,要是你一生中,爱上了什麽人,觉得非他不可,就一定要千方百计把他留在身边。给他洗衣服做饭,跟他说心里话,陪他解闷,每天都去散步,定时去打球,健身,夸他身材好,给他烧洗澡水,给他按摩,还要尽情地做爱,每天抱著他,每天都亲一亲他,告诉他你有多爱他……〃
李刚抓住他细瘦的腕子,扯扯他的手臂。
穆谨言固执地等脸上的泪都被热风吹干了,才低下头来,看了看李刚,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这个,给你爸爸,是蛋糕店的合同。房子的租约还有半年,刚好到过完年。你转告孙龄,小区的房子我已经退掉了,家具什麽也都便宜卖掉了,他的东西,我已经照他家的地址给他送回去。〃
〃你去哪儿?难道不回来了?〃
穆谨言淡然一笑,云淡风轻,并不回答李刚的问题,大步走了出去。李刚举步要追上他,想了半天却不知该怎麽去挽留,只好在院子里发了半晌的呆,等他反应过来出去时,那一袭白衣蓝裤的清爽背影,已经像夏天的一抹风一般,消失於无形。
这个暑假,如果李刚十年後回忆起来,一定是繁忙而混乱的。
孙龄自然是考完第一科语文後,就发现了穆谨言失踪的,所以下午,孙治云夫妇就接到了老师的电话,称孙龄没有参加下午的综合考试。夫妻俩顿时乱了阵脚,忙忙地找到孙龄说的复习的住所,却发现早已经人去楼空。
寻找孙龄的行动一直没有停止,孙治云夫妇哭红了眼,四处张罗著往周边的县市去找,李质朴就每天下了工在县里的个乡镇跑,常常披星戴月而归。
自然,李刚报了三高,孙龄上的那所高中的事儿,他也是一直到开学了才知道的。
〃我明天就去找房子,孙龄的事儿只好先放一放了。〃李质朴对於儿子的自作主张并未加以苛责,虽然一高的教学质量在全县是最好的,但一高的高昂学费也是自己难以承受的,加上孙龄这次失踪,他觉得也许李刚是为了纪念孙龄,所以选了孙龄的母校,也就欣然接受了。
〃不用了,我办了住宿。开学就可以住进去了。〃李刚面无表情地盯著电视看,那上面是本地的新闻,孙治云夫妇登的寻人启事,已经接连播放了将近一个月。
李质朴气不打一处来:〃你怎麽这麽任性?〃
李刚背影僵了一僵,却不回头,过了好一会儿,李质朴坐在凳子上,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李刚忽然在蹲在地上,一点一点蹭了过来,像条小小狗,仰著脸,把两只手放在李质朴的膝盖上,笑颜贴心温暖:〃爸爸,我已经是大人了,我想体验一下住校,自己一个人的生活。〃
李质朴无言地看著他,过了半晌,才泄气一般地笑起来。拿手点点他的脑门儿。
李刚忽然蹦起来往外跑。
〃怎麽了?〃
〃我……我尿急!〃
正文 第36章
李质朴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可是作为父母在对待孩子无礼的问题时,既要表现出威严,又要比较没脸,所以李质朴讪讪地笑起来,眯著眼睛让眼皮里陡然升起的热度慢慢减退,之後才睁开眼睛:〃瞎想什麽呢。〃
李刚不依不饶:〃我没瞎想,我就是被你传染上的!〃说完,一头扎进李质朴怀里,抱著父亲的腰不肯撒手。
李质朴心中苦不堪言,一方面对於自己被定性成小众群体中的一员而感到焦虑,更加担忧的却是李刚这傻孩子的缺心眼。虽说外形上已经是成熟英俊的小男子汉,心智上却似乎低於实际年龄,对於父亲有著近乎疯狂的独占欲,并且这种孩子气的心性和行为,一点也没有因为时间的变迁和年龄的增长而消退,反而渐渐变质成为一种危险的情愫。他一旦想到要面对李刚独立以後,可能对自己说的话或者做的事,就忍不住脊背上一阵阵发凉,深深悔恨於在他小时候没有进行良好的教导。
可是现在李刚正在上高二,离紧张的高三和高考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学校尚且不敢对这些学生的心理进行侵扰,何况是一心盼著他能出息的父亲。
李刚自然不知道李质朴闭著眼睛在思索著这些久远的事情,他只是抱著李质朴,想著如果就这样病死了,也能握著手躺在一起,未尝不是一件美事。
〃李刚。〃李质朴忽然开口,把李刚吓了一跳,在他身上惊了一惊,又有些困倦一般地垂下头,枕在他身上,〃你现在,要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学习上,其他的事情,不要操心。〃
李刚枕在他身上笑起来。
李质朴已经想不分明他在笑什麽,但是这至少证明自己的话他听了,他一边想一边缓慢地说:〃马上你就要进入高三学习,会很紧张,你不要分心……住在学校里也好,不要担心我。〃
李刚听到这里忽然一骨碌爬起来,眼巴巴地瞪著李质朴,温润的眼眸里藏著柔软的祈求:〃我不想继续住在学校里,我想跟你一起住。〃
李质朴心里〃咯!〃一下,脸上没忍住,就挂上了僵硬而尴尬的表情:〃那,也好,反正慢慢地天气也热了,客厅里凉快,我……〃
〃不行!我们就住一起嘛!〃李刚扑在李质朴身上,不依不饶地摇晃著,仿佛是几岁大吵著要糖吃的顽童一般,〃我喜欢住在家里,喜欢跟……爸爸一起,好不好?〃那两个字如今再出口,总觉得酸涩,可是为了达成目的,只能凭借自己是他的儿子,这唯一的筹码。
李质朴笑了笑,抬手找到李刚搁在他胸前的脑袋,摸了摸少年线条稚嫩却已经透出刚硬气质的脸:〃也好,你在家里,跟爸爸做个伴。等你上了大学走了,见面就更难了……〃
〃我上大学,你就跟著我嘛!〃李刚又晃晃他的身体,眯著眼睛看李质朴因为头晕而失神的脸,〃我们俩就像蜗牛一样,走到哪里就把家背到哪里,不好麽?〃
李质朴没有回答,他的手心依然贴著李刚光滑的脸庞,呼吸却平稳悠长,静静地睡去了。
李刚脸贴在父亲的胸膛上,那心跳声让他觉得安稳,他握住李质朴放在身侧的另一只手,抚摸著那条传说中的感情线,嘴里嘟囔著:〃你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哦……〃
於是很快,李刚就像小鸟筑巢一样,从寝室把一样一样东西都衔了回家。对他这样反常的行为,老师提出了疑义,却被李刚刹那欢喜起来的笑脸所打动,知道李刚一溜烟地从她眼皮子底下跑掉,她还在回味著说:〃嗯,孩子心情好,成绩就很可能再拔高!〃她心里甚至觉得,下年度高考成绩简直已经赶超本县重点高中有望了。
李刚把最後一床被子搬进屋,长长地嘘出一口气,站在客厅当中,汗如雨下。
李质朴从厨房里探出半个身子,笑著问:〃都搬完了?中午吃发面饼卷咸鸭蛋好不好?〃
〃嗯。〃李刚开心地点头,等李质朴回到厨房,才把被子送进卧室的柜子里。
面是醒好的,!成薄薄的一张圆胚,放在平底锅上炕到面饼上起泡,颜色变黄,就可以吃了。
一旁的小桌子上炒了三四个各色时令蔬菜,一小盆切好的咸鸭蛋,蛋黄里流出的油,散发出勾人的香气。
李刚嗷呜一声直直扑了上去,还没捡起筷子,就被李质朴揪住了耳朵:〃去洗手。〃
恋恋不舍地一步三回头地出去,飞速洗完手回来,李质朴已经烙完了剩下的面饼,正在往面饼上铺上菜,再用勺子把鸭蛋斩碎铺开,最後把面饼三面都卷一下防止菜漏出去,对折一下,摆在一旁的盘子里。
李质朴手上不停,抬头招呼他坐过去吃:〃过来,刚好卷完了一张。〃
李刚走过去,高大的身子窝在一条小板凳上,却莫名地有一股温馨的味道。他两手捏了饼,一口咬下去,笑意就从嘴角攀上眉梢:〃好吃!〃
李质朴低下头嘿嘿地笑,把刚卷好的一张又放进李刚面前的盘子里。
生活也不是总这样风平浪静,父慈子孝。
李刚搬回来一个多月,借故天气冷,一直要李老爹陪著睡,至於睡觉时是否老实规矩,只要看李质朴时常顶著黑眼圈出门就可以猜出七八分了。
只是李刚依然经常在看到李质朴时,眼里放射出饿狼看见猎物的光芒。
李质朴最近变得越来越像海绵,对於李刚给的刺激变得反应迟钝,让李刚颇有些一拳打上去却没有收到对方疼痛表情的怅然若失。
随著高二即将结束,高三如同一座黑漆漆的地狱之门越发地临近了,班级里甚至有女生压力过大在课堂上哭到崩溃,导致了全高二年级普遍的心理紧张,所以他自觉地将心思大半都放在学习上。
这天晚上下了夜自习,一路和同学赛跑著回到家,衣服已经全部湿透了,进了屋子就看见李质朴正在把一张窄窄的凉席铺在客厅的地上,不由得怔住了:〃干嘛铺地上?〃
李质朴拧了毛巾头也不抬地擦席子:〃天热了,不能在卧室里睡了。〃
李刚心里闷闷不乐,走上前去脱了鞋子踩在席子上,眉头拧得像他爹手里的毛巾:〃那怎麽铺这麽小的?〃干脆一屁股坐了下去,挡著李质朴还在擦洗席子的动作。
李质朴抬头,正对上儿子愤怒失望的眼神,仿佛被激怒的小狗,虎视眈眈,不由得笑起来:〃大的那张放在卧室给你睡啊,你马上要高三了,老爸不能打扰你学习,卧室给你平时多复习……〃
〃我在学校复习就可以了。〃断然拒绝。
李质朴沈著脸不知该如何说,总不能直言每天被他强行抱住上下其手给自己造成了莫大的困扰吧?他打蛇随棍上倒是小事,老爹的身板儿还不是那麽容易被推倒,可要是撕破脸皮,刺激他〃幼小〃的心灵,继而影响到他的学业甚至於人生历程,李质朴则会觉得,亏大了。
所以他竭力避免李刚游离於自己的视野之外,同样,也不能够以父子亲情的借口,靠的太近。
他太了解,像李刚这麽大的孩子,擦枪走火是件多麽容易的事,同样,这麽大的孩子也是很容易自尊心受伤害,而做出令他人受伤,自己後悔的决定的。
李刚见他不说话,索性站起来,鞋也不穿,走到席子的另一头把席子卷起来。
卷到一半,李质朴忽然伸手往席子上一拍,低著头冷冷说了一句:〃晚上我就睡这儿。〃
僵持半晌,李刚把席子放下来,跪在另一半席子上,凑近了李质朴,看了好久李质朴此时沈沈的脸色,略带委屈地说:〃卧室里睡也很凉快啊,我保证会在学校好好学习的……〃
李质朴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
〃到底要怎样嘛!明明有张大床,明明可以两个人一起睡,为什麽还要在这里铺席子,你就是要我心疼……〃陡然咬住了嘴唇。
李质朴颓然叹了一声。
李刚惶急地伸手抓住他微微抖动的双肩,因为激动和慌乱而吐字不清:〃别逼我走,我就留在这儿,我会好好学习,一定不会辜负你的……〃
李质朴坚定地拂去他的双手,索然地叹了口气:〃我不怕你辜负我,我反正是不能陪你一辈子的。〃
李刚陡然心悸起来,颤声问道:〃你要去哪儿?〃
〃不去哪儿,可是你终究要走出去的,不要跟我一样,在这个小地方,一事无成,庸庸碌碌的一辈子,浑浑噩噩地就过去了。〃说到最後,已经难掩落寞。
李刚忽然张臂一揽,将他紧紧抱住:〃我……〃
猛然被推开,〃啪〃地一声,脸上已著了火辣辣的一巴掌。
李刚惊愕地看著李质朴。
〃你也十八九岁了,不要总是这麽毛手毛脚的。〃李质朴的声音冷冷的。
李刚呆呆站在原地,忽然落了泪,哑声叫道:〃你凭什麽这麽说我,你连我到底几岁了都不记得!〃
正文 第23章
〃孙龄,你不爱他,为什麽经受不住他的诱惑呢?〃
孙龄回答不出来,所有弄不清楚内心真正想法的,都是情感上的弱者。
李刚哗地掀开穆谨言裹在身上的床单,利落地剪开绳子,又去打了水来,笨拙地给穆谨言擦身子。孙龄在一旁看著,忽然冲上来夺过了毛巾,小心翼翼地去服侍穆谨言。
然而穆谨言似乎就此沈入了昏黑的睡眠,再也没有睁开眼睛看一眼这两个人。
李刚知趣地走回客厅,虚掩上门,不多时,门里传出孙龄低声下气的哄劝,夹杂著暧昧的亲吻声。李刚听了一会儿,开始坐立不安,只是一想起回到家要一个人面对自己的父亲,就有些不情不愿,只好捂著耳朵在客厅里一点一点挨过时间。
一个月後,刚好是孙龄高考的时间。之前孙龄借口考前复习,一直和穆谨言住在一起,李刚偶尔去看他们一趟──这个地方,最终成了三个人的秘密据点。
当然,理应还有一个人知道的。
然而穆谨言提起那个人,只有一副恨不得那个人已经死了的怨毒表情,自然,那个和他纠缠了九年的男人,是不算数的。
此外,穆谨言就很少讲话,和孙龄相处的时候往往一整天就像个木偶,任人摆布。所以孙龄就央著考试已经结束的李刚多来看看他,因为对著李刚,穆谨言似乎还能说上两句话。
只是李刚万万没想到,穆谨言会趁著孙龄去参加高考的时候,偷偷逃掉。而且,逃跑的第一站,还是自己家。
李刚把著门,几乎惊呆了。
穆谨言。
他形容还是清瘦,比几年前李刚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真的老了许多,笑容里颇见风霜,只是还是有著别样的勾魂摄魄的魅力。单薄的背上,是一个式样简单的黑色书包,白衬衫,牛仔裤,运动鞋,头发也理得很短,他笑起来,就好像有风从脸颊上轻轻吻过,不留痕迹又让人怦然心动。穆谨言看著面前惊呆了的少年,扑哧一声笑出来,又竭力忍住了,挑著眉毛像李刚小时候一样地去逗他:〃我帅不帅?〃
李刚看他似乎一天之内重新焕发了生机,想著孙龄以後也许不用每天唉声叹气,自然也替他们高兴。
穆谨言又抬手捏他的脸:〃瞎想什麽呢!嘴都咧到耳根子上去了。〃
进了门,李刚围著他转了一圈儿,戳戳他背上的书包:〃你这样好像学生一样。〃看了一会儿又说:〃你要出去旅游吗?不带上孙龄哥?他明天就考完试了。〃
穆谨言看看他,看他眸子里璀璨的少年独有的光芒,仿佛要看得足够自己一路上挥洒一般:〃也许是旅游,也许就换个地方生活,不回来了。〃
李刚抓住他手腕:〃那孙龄哥怎麽办?〃
〃他又不爱我。〃穆谨言沈默半晌,终於说出这句话。虽然在李刚的认知里,这分明就是事实,只是孙龄不相信,而从前的穆谨言,不愿意相信罢了。
李刚语塞,停了半晌反问:〃你也不爱他吗?〃
穆谨言站在檐下,抬头望天,盛夏七月,长空似碧,白云如练,不觉就舒了一口气:〃我一生只爱一个人,一路上都把他装在心里,我去哪儿,就带著他去哪儿。〃
过了许久,又抬手摸摸李刚的头──李刚刚要反抗,抬眼看见穆谨言沧桑的笑容,硬生生忍住了。
只听穆谨言声振长空地说:〃李刚,我想了许久还是後悔了,要是你一生中,爱上了什麽人,觉得非他不可,就一定要千方百计把他留在身边。给他洗衣服做饭,跟他说心里话,陪他解闷,每天都去散步,定时去打球,健身,夸他身材好,给他烧洗澡水,给他按摩,还要尽情地做爱,每天抱著他,每天都亲一亲他,告诉他你有多爱他……〃
李刚抓住他细瘦的腕子,扯扯他的手臂。
穆谨言固执地等脸上的泪都被热风吹干了,才低下头来,看了看李刚,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这个,给你爸爸,是蛋糕店的合同。房子的租约还有半年,刚好到过完年。你转告孙龄,小区的房子我已经退掉了,家具什麽也都便宜卖掉了,他的东西,我已经照他家的地址给他送回去。〃
〃你去哪儿?难道不回来了?〃
穆谨言淡然一笑,云淡风轻,并不回答李刚的问题,大步走了出去。李刚举步要追上他,想了半天却不知该怎麽去挽留,只好在院子里发了半晌的呆,等他反应过来出去时,那一袭白衣蓝裤的清爽背影,已经像夏天的一抹风一般,消失於无形。
这个暑假,如果李刚十年後回忆起来,一定是繁忙而混乱的。
孙龄自然是考完第一科语文後,就发现了穆谨言失踪的,所以下午,孙治云夫妇就接到了老师的电话,称孙龄没有参加下午的综合考试。夫妻俩顿时乱了阵脚,忙忙地找到孙龄说的复习的住所,却发现早已经人去楼空。
寻找孙龄的行动一直没有停止,孙治云夫妇哭红了眼,四处张罗著往周边的县市去找,李质朴就每天下了工在县里的个乡镇跑,常常披星戴月而归。
自然,李刚报了三高,孙龄上的那所高中的事儿,他也是一直到开学了才知道的。
〃我明天就去找房子,孙龄的事儿只好先放一放了。〃李质朴对於儿子的自作主张并未加以苛责,虽然一高的教学质量在全县是最好的,但一高的高昂学费也是自己难以承受的,加上孙龄这次失踪,他觉得也许李刚是为了纪念孙龄,所以选了孙龄的母校,也就欣然接受了。
〃不用了,我办了住宿。开学就可以住进去了。〃李刚面无表情地盯著电视看,那上面是本地的新闻,孙治云夫妇登的寻人启事,已经接连播放了将近一个月。
李质朴气不打一处来:〃你怎麽这麽任性?〃
李刚背影僵了一僵,却不回头,过了好一会儿,李质朴坐在凳子上,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李刚忽然在蹲在地上,一点一点蹭了过来,像条小小狗,仰著脸,把两只手放在李质朴的膝盖上,笑颜贴心温暖:〃爸爸,我已经是大人了,我想体验一下住校,自己一个人的生活。〃
李质朴无言地看著他,过了半晌,才泄气一般地笑起来。拿手点点他的脑门儿。
李刚忽然蹦起来往外跑。
〃怎麽了?〃
〃我……我尿急!〃
正文 第37章
这一年热的很早,还没过端午节,毛衣长袖衫已经穿不上身。李质朴在客厅里打地铺睡了半个月,早上天一亮就做好饭之後出门,中午李刚留在学校吃,晚上他抽空回来做完晚饭又走了,有时在外面晃悠,有时和孙治云一起在小酒馆里消磨,回家早了就在小区的树丛里坐著只当是乘凉,等李刚熄了卧室的灯,才慢腾腾走回去。
有时恨不得自己一早死了,也不用自己难受,李刚也难受。
可是一旦想想自己死了,李刚就此无依无靠,和之後将有的後果,他又为自己这样怯懦而自私的念头脸红。
孙治云咕嘟吞下一大杯白酒,老家夥最近酒量渐长,喝个一两斤白的都面不改色,李质朴知道他还在赌气,虽然孙龄已经打了几次电话回来,可还是解不了这老大哥的心头恨。
〃你怎麽回事儿,李刚不是要复习,你不在家里陪著他?〃孙治云几杯酒下肚,才想起来关心最近李质朴明显反常的情绪。
李质朴低著头不说话,一副不愿多谈的表情。
孙治云作为大哥的自觉就在此刻就发挥了余热,他板著脸打著舌头地说教,让李质朴深觉滑稽,却不好笑出来──〃你小子从前就是个混球,刚子还不是乖麽?就冲年年考前三的好成绩,一点不惹事生非,你也该多在他身上下劲儿啊!他……又不像我家那个王八羔子,一点不长进,妈的孙龄就是现在去卧轨──我,我也……我也不心疼!〃一旦说道自己儿子身上,孙治云就从最开始的凄凉哀怨变成了现在的怒发冲冠,桌子拍的震天响,整个小酒馆的人都往这里看了。
李质朴浑然不觉众人质疑的目光,脸上的笑意在晕黄的灯光下,如同一副淡然的面具,可是挂得久了,总显出力不从心的枯黄暗淡来。
孙治云喝三杯,李质朴只喝一杯。
酒馆里三三两两,人来人往,到晚上七八点的时候来了几个年轻的孩子,满身汗臭老远就闻见,进来就脱了上衣喊相熟的老板娘上冰啤酒。
一时间两人看过去,都有些英雄不再当年的相惺相惜,也有些眼酸,为什麽自家儿子总是那麽别扭。
〃这是前面四中的小孩,每星期都聚到一起打球,打完球就上这儿来吃饭,喝酒……〃孙治云若有所思地看著一帮朝气的孩子学著大人的样子拼酒大笑的群魔乱舞状,却已经没有当年自己抓孙龄包时的愤怒和失望,反而有些羡慕起来。
一时间就感慨万千:〃刚子不这样吧?好久没上我那儿去了。你也别让他老是死学习,多出来玩玩,交交朋友啥的。〃
李质朴看著短短几年就老了不止十年的大哥,心里有种微妙的酸楚和欣慰,自己的儿子不论如何,总还是很乖的。
孙治云忽然伸了大大的手掌推了他一下,险些让没有防备的李质朴摔下凳子去,吃了一惊的李质朴慌忙集中精力听孙治云的〃教诲〃──自从孙龄不在身边,在老大哥身边聆听教诲的就变成了李家父子,现在李刚轻易不肯来,於是就只剩下〃自投罗网〃的李质朴。
〃你这几天,不是跟刚子怄气了?你都多大了,还跟个孩子似的?刚子多乖,就你,三十好几的人了,还一副别扭样儿,要是早几年,我巴掌都抽上去了!〃孙治云一边敲桌子一边瞪著李质朴,紧盯不放,〃他高三了吧?多给他做点好吃的,补补。要说,质朴啊,你也不容易,不过呢,刚子这孩子不错,你又当爹又当妈的这麽多年,刚子又是个孝顺孩子,你还愁什麽?趁现在年轻多挣点钱,等刚子大学一毕业,娶个媳妇,不就是热热闹闹一家子了!〃
李质朴心说,这麽多年又当爹又当妈,居然他奶奶的还要我当媳妇……忽然回过神来自己想了什麽,赶紧端起酒杯灌了下去把诡异的念头压下去。
〃哥哥我这辈子是没啥奔头了。孙龄那臭小子可别回来,要是回来我准把屋里放了好多年的铁榔头照准了头给他一下子!〃孙治云咬著花生米嚼得咯吱咯吱乱响。
李质朴对於一个父亲恨铁不成钢的心情理解得很是透彻,虽然他是从另外一个方面感受到这种心情的。
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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