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当时只道是寻常 下-第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十月的时候,他离开了京城,走之前只留给了我一句话。
“在这段日子里,尽好你的责任,还有连同朕的。”
而我回答给他的是——“保重”。
这是自我与他相遇之后,第一次要开始面对没有他在的皇宫。
也是第一次感到,自己的身上背负着如此沉重的责任。
五十一
没有了主人的皇宫是单调而沉闷的,失去了观赏者,一切的表演与攀比争斗也就失去了意义,而这样的安静也给了我难得的休整机会。
相比之下,我所接触到的外界消息则从未有过地丰富了,许是大家都认为我该是了解皇上全部近况的人,因此几乎不需我去追问,最新的战况进程及皇上的种种消息便轻易传入了我的耳中。
其实我并不多么担忧他的安危,身为一个国家最重要的人,他站在最前方战场的可能微乎甚微,对于他而言更重要的是胜败。
所幸他的能力是无须置疑的,且有精兵勇将相辅,在抵达黑龙江后已在尚坚乌黑取得了一次大胜,令沙俄不敢再有所轻觑。
自皇上离京后的这一个多月来,每日巳时郑亲王便会亲来永寿宫向我简谈当天的政务决定,如今朝内大权暂由郑亲王和中堂明瑞分掌,凡有紧急大事须由二人一致决意才可通过。
“主子,郑亲王已来了,正在殿外候着。”
“快请进来吧。”
郑亲王年近六十岁,是个几乎看不出老态的魁伟之人,数十年的戎马生涯和朝堂洗练令他周身的气息永远显得沉稳如山。他大步走入殿内,在他行礼之前我抢先开口免了他的礼数。
“王爷是本君的长辈,何必每次都拘泥于繁冗礼节呢,还是请按平常规矩先随意坐吧。”我以手比向两旁圈椅。
他不再客气地坐了下来,开口便提起了正事:“皇后是否已经知道了战报还未收到的事情?”
“前日该到的飞鸽传书么?今天也还没收到?”
“是,不过请您不必过于担心,这种事情也是会有的,毕竟两地远隔千里,难保途中有了些许意外。”
“王爷放心,本君明白,也相信皇上吉人自有天佑,倒是今日各部大臣可有什么要事?”虽然我的心里难免有些挂怀,但这时所能做的也唯有等待进一步消息。
郑亲王叹了一声,“唉,这个不提也罢,要紧事倒没有什么,只是今天被明瑞驳了本王一桩提议,实在有些下不来台面。”
“您与他又有矛盾了?”这已是不知第几次两人意见相左了。
“没有办法,他当年在太子之争上支持的本就不是皇上,失败之后虽然仍是做了辅政大臣,但其政见想法都与我们一派有很大分歧,况且他口才又好,本王口拙,辩起理来哪里说得过他,可惜何振镛他们又随在皇上身边,让本王也找不到几个援手,不然倒能让他吃些闷亏。”
“如今皇上不在,也只好请王爷多担待些了,明瑞势力毕竟仍在,我们只能求不起内讧不为皇上添忧。”
他点点头,“皇后说的是,想来他讲的东西也并非没有道理,只是想法太过守成,本王虽然年纪大了,却也不能认同国家走那种死气沉沉的路子。”
我笑了笑,这个郑亲王倒是很有趣,刚要再问些事情,一旁有公公走了进来。
“禀皇后、亲王,兵部刚传来的消息,皇上派回来的传信专使已到,现在大概正在进宫来的路上。”
“专使?”我和郑亲王俱有些惊讶,平时定期的飞鸽传书和遣信使是京内与东北联络的一般方式,用到专使却是第一次,恐怕事情不会寻常。
不待我们疑惑太久,门外侍卫已报出名号:“宣献王到!”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郑亲王的独子穆齐,也是随皇上出军的皇族子弟之一。
乍看到进入殿内的身影,郑亲王似乎有些迟疑的又惊又喜,直到那人已上前抱住了他,郑亲王才一把将自己的儿子紧紧回抱住。
“怎么是你小子回来了?吓了为父的一跳。”郑亲王连拍着穆齐的背,然后又赶紧扶正了他,“还不快先向皇后行礼,看我只高兴糊涂了竟然忘了。”
穆齐依话立刻跪了下来,眼前的男子比之当初南巡所见时更加英挺成熟,眉宇间也少了份狂妄,两年来的马上生活想必令他学到了很多东西。
然而这些都不是我最关心的,免了他的礼后我立即追问道:“皇上那边是不是有什么事?为何这次遣了你回来?”
穆齐的脸上闪过一抹无法忽视的忧色和恼意,语气沉重地说:“带来的文书我已都交给兵部了,只能口头说明一下,原本军内一切正常,连日来我们也收复了几处被沙俄军侵占的镇县,可是没想到问题居然出在了自己身上,我离开之前运到营地的御寒棉衣,质量奇差无比,棉衣里面多夹着烂絮破布,根本不足以抵挡东北的严寒,眼看着天气转冷,如果新衣不能尽快送到的话我们可就惨了。另外出状况的并不止棉衣一项,粮草、药材等后方供给都出现了多多少少的问题,皇上担心这种情况会影响前线军士,因此命我回来督促兵部妥善解决。”
我虽然对军事知之甚少,但能令皇上和穆齐如此紧张,想必这问题不容小看。“皇上还有交待什么没有?”
“有的,皇上单独写了一封给您的信笺,现在在兵部那边扣着呢,不过我知道上面的内容,皇上有让我向您转述一遍,信上其实只有四个字,是‘资治通鉴’。”
我愣了一愣,“你说的是……北宋司马光所著的《资治通鉴》?”
“应该没有错,皇上只交待了这么四个字,说您会明白的。”穆齐显然也不能明白这到底有什么意义。
我会明白?可是他并没有告诉过我任何与之相关的事情啊,皇上会如此慎重托付可见其必有用意,但我实在一时间无法想透。
“此事暂放一边,郑亲王对这次出现的问题有何看法?”由于缺乏了解,我必须先多听听这位经验丰富的老王爷对情势的分析。
郑亲王的脸色自听了穆齐的陈述后便十分凝重,这时更是左右看了看大殿内外,才沉声说道:“很明显,这次是有人想拖皇上的后腿,能够诸多方面一齐爆发问题,绝不是巧合而是故意为之,只是就算现在一层层查上去,弄清了哪个环节出的纰漏,也对前线没有多大益处,而我们如今最缺少的便是时间了,不能尽快将新的军需物品送到的话,军中补给和军心恐怕都会大受影响。”
郑亲王定了定神,“好了,齐儿你现在就到兵部那边,督促他们召集大臣连夜讨论出解决办法来,为父同皇后再有几句话说,然后也要赶去处理此事了。”
目送着穆齐迅速离开后,郑亲王重新看向我,表情比方才更加难看了。
看到他这副样子,我的心里已有了准备,“王爷有话就说吧。”
他长吁了口气,“方才齐儿在,他毕竟还有些莽撞,本王怕他冲动坏事。说实话,会有这么大的能力几方面拖累我军的人,皇上心里应该有数,本王能猜得到,想必皇后也很清楚。而此人明知一旦皇上回京后必然不会放过他,却还敢做出这些事来,可见他大概已经下了很大的决心,也因此,我们现在就算想帮助皇上恐怕也是困难重重。”
“多谢王爷的坦然相告,事情的严重性和困难性,本君已明白了,不过本君相信皇上绝不会毫无办法,事情一定会有所转机。”
“希望如此吧,那本王先告退了,也请皇后多保重。”
待郑亲王退出了殿外,我命侍卫关上殿门,然后将自己的身体深深陷入座内。
必须环抱住自己才能缓解心中的焦虑感,无法克制指尖的凉意。皇上,你是否其实已将转机交到了我的手中?可是,为什么你的话我不能理解?那四个字里到底有着什么暗示?
五十二
整整一个下午,我都留在房里思考着皇上所说的“资治通鉴”的意思,送来的午膳和晚膳也只随便用了一些,一干太监宫女们都尽量不出任何声响以免打扰到我,尽管如此,我还是想不起我同他的对话中曾有提过相关字眼。
“啪”的一声,视野突然一下子亮了起来,我抬起头,才发觉窗外早已昏黑一片,是小梁子点着了桌上的灯烛。
“把纸笔取过来。”我吩咐道。
他立刻答应着走向了另一端侧间,没片刻的功夫,就听见那边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怎么了?”我扬声问。
小梁子慌慌张张地跑回来,手里拿着纸张毛笔解释道:“方才奴才不小心,碰着了书架子,把几本书给撞下来了,已经收拾好了。”
我愣了愣,他的话宛如醍醐灌顶一般点醒了我,我一直只想着与皇上的话相关的对话事件上,竟将它最简单的意思给忽视了!
“小梁子,回来赏你。”拍了拍他的头,我站起身来迅速向外边走去。
以尽可能快的脚步来到养心殿,直奔皇上平日批阅奏折处理政务的西间,一路上侍卫们都只是略加问询,然而当到了门口时,却有人突然闪出拦住了我。
“请皇后留步,此处非万岁爷准许是不得进入的。”
我停住脚,看向挡路之人,心中不由笑了一下。“喜雅,让开,本君有急事。”
她还是没有移动地方,“皇后恕罪,奴婢只是谨守万岁爷吩咐,书房要地任何人都不得随意入内,皇后还是请回吧。”
我面容一整,道:“皇上如今不在,你若是真的这么想出宫,本君倒不介意成全你的心愿。”
“可是……”她脸上僵住,显然被我的话吓住了,但又仍是犹豫不决。
我瞟了瞟左右两边的侍卫,挑眉冷笑道:“还是说,你想同本君比比看谁能调动的宫中侍卫更多些?”
不待她回答,我上前一步将她扯得远远的,推开门直走了进去,两旁侍卫噤若寒蝉,没有任何人敢在这时再来拦阻于我。
“小梁子,守门,任何人不得来打扰。”说完,我反手一推门扇,将所有人的视线隔绝在了外面。
沿着书架顺序,我开始一层层寻找,若我想的不错的话,这上面该有《资治通鉴》才对……
果然!就在紧靠边墙的书架上,齐齐码放着一整套《资治通鉴》,我小心翼翼取下,先略检查了一遍,书的内外皆无什么玄机,于是放到桌上,再仔细观察起移开书后露出的墙面来,但是也没有任何异常。
难道是我想的方向仍然不对?虽然失落,但我还是继续围绕着这张书架研究,直到将原本放《资治通鉴》的位置两旁的书籍也拿下来时,才真正发现了一直要找的东西。
普普通通的一本书里,翻开后原来是一半的白页和一半手书,毫无疑问是皇上的亲笔。
笔记里多是皇上的一些政见看法,以及需要留心察看的官员职务姓名,在内容的最后两页,赫然写着数十个不甚熟悉的名字,名后均有注明其能力个性以及所在行省官职,当中有文有武,而批注日期分明是他出发离京的前两日。
看来皇上对明瑞可能的举动早已有所防备么?
无论如何,至少现在我可以明确,自己能够做些什么了。
我不是昔日的瑞德皇后,无法弯弓杀敌,也不懂得军事,无法为皇上或郑亲王出谋划策,但我绝非一个一无是处的人。
皇上,这一次该不会令你失望的。
几经考虑,我没有将此事告知郑亲王,正如他所说的,明瑞敢于如此明目张胆,恐怕是已有了很大的觉悟,而皇上之所以没有直接托付郑亲王而是费尽心思地暗示于我,大概也是防范明瑞被逼紧了时的非常手段。
想到郑亲王身边一定有着明瑞的眼线,我决定还是通过皇贵妃的父亲九门提督大人帮忙,将册子上的数人由各省秘密召集入京。至于明瑞的反应则如同郑亲王所料想到的,表面上对解决军需问题关注用心非常,但却始终没有拿出什么切实的办法,兵部的几个司也均只一味附和,不知他们当中哪些是受到明瑞唆使,抑或真个能力不足无以为计。
皇上名单上的官员分散在全国各省,我尽量择选了距京较近的人员,因此四日之后终于全部到达,而这时也便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是否能使他们派上用场,还要看与明瑞的周旋情况。
第二日早晨,得知各部大臣正齐聚隆宗门内军机处议事,我立即传了消息出宫,随后便直接赶赴军机处。因为皇上不在,各门守卫相对都松懈很多,加之我的身份特殊,竟然不费什么力气便到了军机处,尚未进入屋内便可听到里面郑亲王和人对话的声音,与其说是对话,倒更像是争辩一些。
“……此时不该急于追究到底责任在谁,就算查出是何人偷工减料也于战前将士无补,眼看已经过了好几天,再加上运送所要耗费的时间,如果还不能有所对策的话恐怕后果不妙。”
“王爷此言差矣,如果不能查出犯错者何以正视听?且难保不会再出现类似情况,为了杜绝这种可能当然该先彻察负责官员。至于物品的补充,兵部盘点冬衣存货只够大军人数的一半,这也是无可奈何的,各处都在催促加紧赶工,咱们也只好等待,京内能调的粮草均已调过去了,余下的必须保障京营和巡捕营的供给,这是祖宗立下的规矩不可变,总不能为边境而不顾京师安全了。”
“迂腐!实在迂腐,墨守成规!”
眼见着郑亲王已气怒非常,我赶紧推了一把小梁子,然后迈步走了进去。
“啊,皇、皇后驾到!”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全都集中到了我的身上,多是诧异和不解,除了郑亲王的欣喜和那该是明瑞之人的隐隐防备。
“微臣参见皇后。”在郑亲王的带领下,一干朝臣俱跪了下来,唯有明瑞似乎极不情愿,而在我毫不回避的注视下,他终于还是匆匆行了个礼。
起身后,明绪立刻沉声道:“此处乃是商议国事之所,理该只有我等大臣可以在此,皇后属后宫之人,敢问何以擅越进入?还请皇后尽速离开,莫要为难微臣等人。”
我微笑以对:“想必这位该是明绪大人了,明大人所言固然不错,本君也有想到此举大约会引起众位大臣异议,然而本君细想了一下,祖宗之所以立下规矩,首先无非是为了防止后宫之人与外人见面,而本君既是男子,且前代连瑞德皇后战场杀敌的先例都已有了,可见规矩并非不可变通的,在这种非常情况下本君出现个一次应该无妨。”
“请皇后不要忘了,先祖立规的最大目的是防止后宫干政,因此皇后出现在商讨政事的场合,恐怕十分不妥。微臣们正在商量与皇上安危相关的重要事情,不容耽搁,请皇后回到您该在的地方去吧。”
“明大人既知本君是后宫之人,那么也该明白本君担忧皇上的心情,不止本君,后宫里多少人都在每日为皇上的安康祈祷着。正因为诸位讨论的是关乎皇上的大事,因此本君才更要来听上一听,还是说明大人对于此事已毫无办法可想?那本君倒还有些提议,或可对诸位大人有些帮助。”
明绪冷哼一声,“我们众人已经讨论数日也无法彻底解决的问题,皇后倒有把握解决?这话也未免有些太不将我等看在眼里。”
郑亲王这时出来圆场道:“明大人,反正我们在这里也无甚进展,何妨听上一听呢,诸位说是不是啊?”
群臣里偏向皇上的自然纷纷同意,而其他人也都迟疑着没有表态。
见此时情势有利,我立即继续说道:“其实也算不上什么提议,只是之前郑亲王曾向本君提过几个年轻人才,他们对于此事的见解令本君觉得十分可行,但本君对军事毫无了解,因此想让各位大人来判断一下这些想法有无用处。”我转身唤向小梁子,“将人请进来。”
不一时,三个约摸只有三十余岁的官服男子走了进来,我同他们其实也是初次见面,然而诸大臣里自然有与他们曾经打过交道的,认出人后都颇为惊讶地唤出名来。
“三位大人对现今情况应该也有所了解了,请大胆谈谈有何妥善的应急之策吧?”
他们三人不愧是皇上看好的人才,见此场面也毫不避怯,当中补子为虎该是四品武官的高壮男子首先道:“蒙皇后和大人们看得起,下官郑槐,下官认为眼下再指望赶制新一批冬衣已来不及,但若从别处先调用就并非难事了。”
一名大臣当即问道:“这话听来容易,但你倒说说从哪里调用最合适?”
“依下官看,从盛京调用为最佳,盛京虽要供给本城及山海关等重镇,但毕竟位置相对近南,近些年又较为安定,应不必担心因此受到的影响。且盛京与京城相比距大军所在地要近得多,调送起来可节省不少时间,等到赶制的物品完工再运到盛京补回,以现在的天气考量应该也来得及。”
郑槐说完后,便见到几名大臣连连点头,显是十分认同。
另一名四品文官随即也道:“下官李通翰,曾在东北拜职,对当地情况尚算了解,以下官所见,东北地区无论粮食药材均极为丰富,当前既难以抽调补给,倒不妨就地取材,药材方面只需派遣几名有经验的医官,至于粮草方面,虽然已近寒冬,但东北百姓家中一般存粮不少,向民间征粮相信不成问题,日后按数还与他们,还可显官家言而有信。”
我看向明瑞,此时他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明大人,兵部的各位大人,你们觉得如何?”
明瑞瞪视着我,眼中似要喷火,“皇后倒是颇懂识人,几位大人才能可嘉,只不知他们是如何擅离职守进入京内的?这个罪名恐怕不小吧。再者既是郑亲王的提议,为什么现在反由皇后站了出来?”
“这个嘛,说来真是惭愧,本君一听到皇上的事,就有些担心得过了头,本来郑亲王有所顾虑,因为这几位大人毕竟年轻,论职也不该随便参与,但本君只一心希望事情早有转机,就下了懿旨把他们召进京来,他们也只是奉旨行事。”见明瑞刚要开口,我又补上一句,“当然此事是本君擅自作主了,待皇上回来之后,本君一定会向他请罪的。”
看他气闷的样子,我心中笑笑,继续道:“至于亲王所担心的也很有道理,毕竟几位大人言出无名,所以本君想着,可否在这次御驾亲征期间设置几名临时特官位置,不占六部名额也不设品阶官俸,只同兵部一起协理相关事情,此战结束后便立即调回原职,本君愿自出银两供给他们在京时的各项用度,郑亲王,不知本君的想法还可行否?”
郑亲王自然极力赞同,“皇后想得妥当,如此甚好。”
“明大人,相信您该不会再反对了?”
明瑞呡紧唇哼了一哼,没有言语。
“那么就请亲王继续主持商议,下面的事本君不便参与,就此告退了,还望诸位大人能够尽快为皇上解忧。”
“臣等恭送皇后。”
转身走向外面,尽管那双一直追随着我身影的视线传来的是强烈的敌意,我的心情却愈发因此感到舒畅了。
'caihua/qiu'
五十三
一路直接回到永寿宫,一进门便看着刘公公迎了过来,开口便向我禀道:“苑妃娘娘终于要生了,稳婆已传到宫里,皇贵妃也在那边守着,说若主子得闲便请过去一趟。”
“什么时候的事?”
“您离开不久之后。”
“那……本君去看看。”
还未在自己的宫里停留片刻,便旋即赶向苑妃的长春宫,苑妃怀有龙种的时间早已超过了一般女子的“怀胎十月”,御医诊断说是晚产,又说不宜强行催胎,总之情况一直不很好,皇上离开时也对她甚为挂心,如今终于有了消息,只不知结果会是好是坏。
进到长春宫,便看到宫门紧闭,宫女们个个忙碌地走动着,竟没人注意到我的出现。
我随手拉住一个宫女问道:“情况怎样了?皇贵妃在哪儿?”
那人发觉是我,立刻惶张地答道:“求皇后恕罪,皇贵妃娘娘在后殿里。”
一得到答案,我便放开她直奔后殿,果然看到了在门内徘徊着的身影。
“娘娘,苑妃情况如何了?你怎么没在前面?”
一见到我,皇贵妃仿佛一下子卸下了好大的压力,声音有些疲惫地道:“孩子已经生下了,是个皇子,虽然身子骨有些弱,但还算健康,只是……只是苑妃的情况不大好,御医正在救治,不过已经提醒了说十分危险。”
我沉默了半晌,慢慢接受这连串的消息,然后才问道:“小皇子如今在哪里?”
她以手比了比侧间房内,“有奶娘正在照顾着。”
“我能去看看么?”
见她点了点头,我才走了进去,只见一个衣着朴素的妇人正守在榻旁,在她面前放着一架不大但很精致的摇床。
向匆匆起身的妇人比了个手势示意她不必行礼,我走近摇床,入目的是一个面色蜡黄,且皮肤紧皱的小婴儿。
他的眼睛是闭合的,但看起来应该并未睡着,攒在一起的稀疏的眉和塌塌的小鼻,在我眼中无一处同他那位父皇相像。
我伸出一只手,想要抱一抱他,但犹豫半晌,改为仅是碰触了一下他的脸颊。
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世上唯一继承了他的血脉的人,却是我比他更先接触到了这个生命。
此时我心中的复杂,恐怕无人可以体会。
他已有了自己的子嗣,这来自于别的女人却绝不可能是我,而我终此一生,将不会拥有自己的骨血。
当我为帮助他而从一个战场归来后,面对着另外的人带给他的孩子,我深刻地意识到,自己所能为他做到的,与女子永不可能相同。
我和她们所能牺牲的东西也不相同,正如此时因生下龙子而冒着性命危险的苑妃。
不同的路,因而有着不同的走法,假如迷失了方向,只会成为一个无用的人。
这道理,第一次明白得如此通彻。
“皇后?御医已出来了,我们可以去前殿看看苑妃了。”
我回过神,看向说话的皇贵妃,由她脸上的淡定浅喜,我知道苑妃应是渡过了这次生死劫难。
同她一起来到前殿,御医先向我们仔细地禀明情况,“娘娘此时性命算是无碍了,但晚产加之难产令她的身体消耗太大,近一个月内都大意不得,否则恐仍有危险。而且……”
见他说到半途突然吞吐起来,皇贵妃追问道:“在我们面前有什么说不得的,你如实讲来就是。”
“是。而且就算一个月安然度过,娘娘身上病根已经落下,以后恐怕病体缠绵,再难痊愈了。”
皇贵妃听得轻吸了一口气。
经过我同皇贵妃的商量,因苑妃病况而无力照顾的小皇子便移至皇贵妃宫中代为看养,这也正合锍金皇室内皇子不由亲母抚养的规矩。
颇费了一些时间处理随一名龙子诞生而来的诸般事务,无论是对于那位母亲还是新生儿而言,我都有太多地方不擅长也不适应,但老天似乎理所当然地不愿给我稍加休息的时间,转过天来,明绪意料之中地来到我的宫里。
站在我面前的他气息不稳,甚至连眼神也不稳。
他的语气急切:“我听说了!你昨天和我父亲对峙上了?”
“明绪,你的沉稳到哪里去了?”我挥手遣退身边的太监,缓道:“还有,你忘记行礼了。”
他显然被我的话语刺伤,压抑了半晌才道:“是的……是的,微臣该向您行礼……”
在他就要曲膝跪下时,我迅速道:“不必了,起来吧,还是直接说说你的来意。”
看着他颇为隐忍的表情,我的心中难免有一丝快意。
“你刚才说到本君和明中堂对峙吗?这真不知是哪来的谣言,本君只是参与了一部分与皇上切身相关的商谈,并向明中堂提了一些建议而已,竟就被传成了这个样子,可见造谣之人居心叵测。”
这时明绪却不再言语了,他只是垂首站在我面前,我弄不清他此时的想法。
“怎么了,明绪?你来见本君,结果却反而变成了哑子吗?”
他的声音显得有些沉闷:“不……微臣只是犯了个错误,微臣原本是想来找一个昔日的挚友,想请他对微臣的父亲仁慈一些,但微臣忘了,自己已经失去了这位挚友,再也不可能见到了,因此才会冒然打扰到了您。”
这番话语彻底挑起了我的激怒。
“是的,你找错了人!不过就算我仍是你的朋友,你也不该向我提出这样的要求。要我对你的父亲仁慈?可是你该先弄清楚他做了些什么,他想要对皇上不利,甚至可以说,他想对皇上的性命构成威胁,这是大逆不道之罪,我怎可以反对他仁慈?!难道要任由着他的所作所为吗?你的要求实在荒谬。”
明绪的脸上有片刻的怔然,他轻声叹息,道:“不管怎么说,我只是身为人子,不能眼睁睁看着家父有什么差池,何况在他和皇上之间,孰强孰弱,我还算很清楚。只是叶岚,你却真的变了呢……你竟会一心为着皇上着想,竟会说出这样的话……”他停了停,看向我的目光中有一种异常的热亮,“你终于还是对他动了感情,是吗……”
我的心瞬时绷紧,这是他所曾说过的话中,最接近表明真意的一句,对于一直以来隐隐萦绕在我们之间的气息,他对我的好感,我不是不明了,只是未曾做出过定论,但假如定论出现在此时这样的状况和关系下,那么无论于我于他都未免太过讽刺可笑。
这个人,亲手杀了席泰呢。
然而他却站在此处向我暗示着他对我的爱意。
想到种种,我在心底不禁笑了起来,而这笑意也渐渐浮现在我脸上。
“明绪,你今天怎会又犯了一个错误。”
“……什么?”他眼中的亮意一点点褪了下去。
“就算我对你的态度有失公允,那也绝不是因为我的感情在你们之间有所偏颇的缘故,而是因为……”我咬了咬牙,终于将那个字眼挤出了口,“因为……席泰。”
刹时,我看着明绪的脸色终于彻底变了,血色仿佛在一瞬间被吸走一般,留下的惟有苍白,他的眼中不再沉静,盛载着惧意、后悔、震惊,以及一些别的什么,复杂至极。
“你……知道了?你是如何……如何知道的?”
这样的回答,无异于直接的承认,尽管早已知道,但我仍不免一震。
“是你自己酒后吐真言。”我知道这句话再次残忍地刺在了他的痛处上。
“这样,竟会是这样……”他喃喃着,看向我的脸,眼神深切,“你……恨我?是了,你该恨我的……可是,叶岚,你知道……”
“什么?”我不禁下意识地问道。
我们对视了许久,然后他突然撇开了头。
“不……没有什么。”他转过身,以背对着我,再道:“我不该来的……但,无论如何,请你不要置我父亲于死地。”说完,他竟就僵硬地快步走了出去。
我没有拦阻他,也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离开。
我和他之间会走到今日这个地步,多么始料未及。
原以为早在一次次隐瞒与揭露中消失殆尽的,怎料原来对那些昔日情谊仍是有所留恋。
若无留恋,此时又怎会再有伤感……
明绪,你的爱意我不可能有所回报,至少希望着可以不必恨你,为何,竟也是如此的难。
五十四
郑槐等三人不愧为皇上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