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缘起 by 朝云-第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但,她明明就有告诉赵老板,说这次进的布疋与以前的有些不同,要他将这布疋的价目与其他的分隔开来,千万别搞混了。
幸好锺家与东门的丝绸店在生意上已往来几十年也有了,彼此的信赖不错,赵老板一发现错误,马上奔来,同她将少给的银两亲自奉给人家,才解决了这事儿。
只是,传到爹的耳中,少不了一番责骂,然而,不知尉非在爹身旁嚼了什么舌根,爹竟要他白天到她房里去,命她重新教他帐务上的道理,他若有疑问时,还要耐心地向他解释。
这时,她就十分确定那件事定是他故意惹出来的祸,如此一来,他就光明正大地进出她的房间,而且还能赖上一整天,除非有要事必须去办或用膳时,要不,他就和她一直相处在同一室。
原是想当他不存在,无奈他灼热的目光总是紧紧黏在她身上,让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更让她睁着眼看自个儿的书,却是一字也没瞧进眼里。
他若知道自己真正的面目,还会这样死缠烂打吗?莫不是避之如蛇蝎般的恐慌,吓得逃之天天,直后悔当时怎会瞎了眼,竟然会喜欢上她才是吧!
一思及此,心绪又更加烦躁,一股郁闷沉重地压在胸口,让她痛苦的呼不过气来。
“你说,你究竟还要捉弄我到何时?”沉着脸,冷冷嗤道。
记忆中,自己很少不给人脸色看,但,唯独他一人,总是轻易地就能挑起她熊熊的怒火。
“直到让你也喜欢上我——灵儿。”直勾勾的深眸掠过一簇异彩。
还有,现在尉非在众人面前仍是唤她小姐,可,一到剩下他们两人相处时,他竟然唤她灵儿!同他说了好几次,他依旧是我行我素。
“我不可能会喜欢上你的。”锺灵郑重宣示。
“是,你会爱上我的。”尉非信誓旦旦地回道。
“那是不可能的!”锺灵说得坚决,然,眼底泄露了一抹难以察觉的心虚,却教尉非清楚地捕捉到。
他的灵儿还真不是普通的顽固……咦,“他的”?“他的灵儿”?尉非在心中重覆了好多遍,嗯,听来还真是悦耳,就他一人,只有他方能拥有她的一切,只有他方有权利将她抱进怀中,只有他方能品尝她那如花瓣娇嫩的双唇,只有他……
“千万别轻易地妄下断言,若你真爱上了我,岂不是拿石头砸自个儿的脚趾头了?”尉非颇有闲情逸致地调侃她,唇角挂着刺眼的笑意。
“别再让我瞧见你笑,要不,你最好赶紧滚开,否则我会忍不住想在你脸上留下痕迹。”心绪乱成一团,就因他,而他却总是噙着他那无赖的笑,教人看了心底一把火。
“这可不行,老爷不是交待灵儿要好生教教尉非,瞧,这帐本上尉非还有些问题搞不懂,灵儿不教,那谁要教呢?”狡猾地拿锺老爷的命令当权杖。
似是习惯了尉非那种有点亲昵的叫唤,锺灵并没有加以指正,只是冷嗤一声。哼,假藉“教导”之名,实则行“纠缠”之举,无奈爹的话不能违背,锺灵奈何不了他。
“为何喜欢上我?”趁两人单独相处,她想问明原因。
没料到她天外天来这一笔,尉非微愣一下,随即扬起了一抹非常非常温柔又霸气十足的笑。“为什么?这,我自个儿也不甚清楚。”含糊其词,只是想捉弄一下她,看她生气时的迷人模样,百看不厌。
话至一半,就招来了一记狠厉的瞪视,直射他那不正经的含笑眼眸。
举手投降了!他的灵儿那星目微怒的样子引他心神一荡,发觉对她的情意又更深,笑容随之加深,只是她非要得到答案始罢休的认真神情教他缓缓地收起了不正经,沉思着。
“喜欢上一个人非要有理由不可吗?要是没有理由,是否就认定是假的?”顿了一下,尉非又继续说道:“或许是你的眸子,看来那么倔强坚毅却让人忍不住感到心疼、或许是你的伶牙俐齿让我对你开始感到兴趣、或许是你唇边那浅浅的笑意让我不由自主地、亦或是你的刺绣时认真的神情攫住了我所有的目光。”
“总之,到了最后,你的一举手一投足,你的一颦一笑,你的眉、你的唇、你的脸,都已深深烙印在我的心中,我才发觉我想一把将你拥进怀中,紧紧的,还想吻上你那……”
“别再说了!下流!”猛地大喝制止他接下来的话,锺灵早已面红耳赤,双颊已如天边的落霞殷红晕,衬着象牙肤色,增添一股令人心痒难耐的风情。
这人真不知羞耻,那种话竟也说得出口!但,为何心底却有那么一丝丝的窃喜?
“这是尉非的肺腑之言,再说,喜欢上一个人,谁不会有这样的念头,天经地义之事,哪能说是下流,那天底下所有的男人不都是下流胚子了?”尉非真是存心逗着她玩!
指责他不成,反被他将了一军,锺灵又被他惹得又气又怒,不快地抿着唇,愠恼的容颜红艳如火,怒瞪的眼眸就如中秋夜那晚,飘浮在河面上的水灯,闪着点点耀眼的光芒。
见她那娇怒的万般风姿,无法克制的欲火如同她眼底的怒焰,不断燃起。“就像现在,我想吻你,灵儿。”语一休,深沉幽暗的黑眸凝娣着她。
锺灵闻言,先是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然后变成错愕,再是让羞赧的神色袭卷上了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娇颜。“谁听你在那胡言乱语!
”冷着声低叱回去。
蓦地,脑海里浮现了她与尉非在河畔时拥吻的情景,忆起他是如何吻着她……不自在的神情立即染上了她的眸子,变得闪烁不定,变得飘忽不定。
见状,尉非似是了然于胸地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不愠不火地逗弄道:“灵儿现在是否在想着什么令人脸红心跳的事?嗯?”
“不正经!谁说我在想了!”锺灵像被人看穿心事的一脸羞惭,忙不迭地否认。
只是见她垂着眸子心虚的可爱模样,一点说服力也没有,颇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窘态。
尉非没回答,却是用着嗳昧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而锺灵则像是赌气地偏过头,无视他投射而来的炙热目光,也不再说话,只是看着自己手中的书本。
各怀心事的两人,度过了最后平静的一天,因为,锺府将掀起一阵风波,而风波却是由谁引起呢?静观其变吧!
第七章
天空灰蒙蒙的,北京城内的人们还窝在被子里,一片静悄悄,除了叶子上的露水因过重而滴落地面的声音,还有那秋风吹来萧瑟的气息。直到远处一声声响亮的鸡啼冲破云霄,传进每户人家,而像是有默契似的,灰蒙的天际探出了一抹泛白,照亮了大街上的一隅,人们才从那被子钻出,开始一天的工作。
早市的面店,传来木棍杆着面团,然后拍打在桌上的清脆声音,老伯有着不输年轻人的体力,精神抖擞地继续着杆面的动作,一旁的铁黑炉子上头滚着一大锅的开水,噗滋噗滋地冒着热泡,烫人的白烟袅袅上升。
外头虽有凉风解闷,但热气熏天的炉火源源袭来,老伯已是挥汗如雨,湿了额头滴成河,串串浸透了里衣,然而老伯仍是奋战不懈杆着愈来愈薄的面团。
不远处,卖着白嫩嫩又香喷喷豆腐脑的年轻小夥子费力地挑着担子,一步一步走来,捡了面店斜前方的空地,将担子放下,拿起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脸,爽朗地跟面店的老伯打了声招呼后,便将盖子掀起,随之飘起了一阵香味。
不多会,令人为之清醒的吆喝声从老伯微扬的唇角流泄,扯着喉咙叫卖,左邻右舍的各种食铺也已开始做生意,原是稀稀落落的大街顿时变得热闹非凡。
赶着做事的人低头用着早膳,而在家相夫教子的妇人上街买生活所需的东西,形形色色之人穿梭在街头巷尾间,将整个北京城彻底唤醒。
有些刺眼的阳光落在如龙伸出五爪的屋檐上,才过了一刻钟,街上的人已变少,面店老伯炉子上的水已降了热度,而年轻小夥子也早已将东西卖完,扛着轻盈的担子离开了。
突地,马啼声窜进老伯的耳中,好奇地抬起了头,一列队伍护着一座轿子缓缓行来,气派的模样一看便知不是王孙贵族,便是富贾商人。
“那是谁的轿子呀?”老伯不识字,不知轿子顶的旗帜上写此仟么。
“那是段王府的轿子。”一旁尚在街上闲逛的人好心地告诉老伯。
“段王府?大清早的,他们要去哪呀?”休息了,老伯自然有力气与人闲话家常。
“谁知,那些王孙贵族做事没个准,一会儿东一会儿西,只有他们自个儿懂,反正他们没来扰乱咱们就好,管他们要去哪。”
“说得也是,咱们还是做好自个儿的事,不过,昨儿个我听隔街的王老妈子说……”
随着队伍渐行渐远,老伯他们的谈话声也听不见,最后,队伍在镶着细致花鸟绘的朱漆大门前停了下来,队伍最前面的小厮上前用力拍打那扇门,力道之大,似要将门打出个洞来。
“开门!里头的人快开门!”
喊了两声,门立即吱的一声被推开,一名老者探出了身子。
就见小厮同老者说了几句话,下一刻,就见老者的身子如闪电般飞腾起来,半晌,老者毕恭毕敬地将队伍请进府内,轿子停在花厅前的庭园,从里头走出了一位打扮华丽、架势不凡的妇人,莲步轻移,款款地走进花厅。
贵客临门,主人慎重起身迎接,下人们立即端上茶、糕点,丝毫也不敢懈怠。
“福晋今儿个来锺家,想是有重要之事吧!”锺老爷开门见山的问道。
“锺老爷好爽快,免了客套,倒也顺了我的意,今儿来确实是有事要与锺老爷商量商量,只是这——”福晋似乎面有难色地停顿下来。
“福晋会亲自上门,料是非常紧急,老夫一向不拐弯抹角,请福晋但说无妨。”
“还不是为了小儿天慈的事烦心!这孩子是段王府的独生子,自幼倍受宠爱,旁人对他的要求莫不是尽力去办,要什么自有人帮他拿到,平平顺顺,从未有任何不如意之事,以致他现下一遇到挫折,便一蹶不振,尤其又是被他喜欢的人拒绝!”语末,福晋还叹了一口气。
听到这儿,锺老爷已摸清了六分底。“是小王爷和灵儿的事吗?”
“可不是,我知道感情的事不能勉强,可天慈这孩子喜对灵儿真是喜欢得紧,我也很喜欢灵儿。天慈自中秋那夜起,整个人便失魂落魄,提不起劲来,看在眼底,着实令人感到心疼,相信锺老爷亦能体会为人父母的心才是!”
“嗯。”锺老爷颇有感触地点头。
“我见那孩子即便受了伤也不跟他自个儿的额娘说,心底不舍,便瞒着他到你们锺府来,本是想堂堂正正提亲来,但怕太过唐突,吓着了你们,才打消主意。锺老爷,就请你看在我疼儿的一片苦心上,能不能将灵儿嫁来王府?”福晋字字诚恳,令人一时无法断然拒绝。
“这——”支着下巴,锺老爷一脸头痛的模样。“有关灵儿的婚姻大事,还须问过她的意见后,我才好决定呀!倘若灵儿不愿,老夫即是说破了嘴,也拿她那坚毅的性子没法,福晋这么说,岂非是要为难老夫?”
“不为难!要是锺老爷苦口婆心地向灵儿说天慈这孩子是多么地为她伤神,感情之事可以让小俩口在婚后慢慢培养,还有嫁过来之后所有的人绝对会将她当少福晋一样侍奉,不用担心有人会瞧不起她的身份,就连我这个福晋也会将她当女儿看待,依灵儿的善解人意,定会答应这桩婚事。”福晋真是为了孩子,煞费苦心。
唉,这事要如何办,才不会坏了两家的友谊?“福晋,这事且让我问过灵儿她娘再说吧!”唯今之计,只有尽力拖延,直到想出两全其美的法子来。
“也好,还盼锺老爷能捎来好消息,让两家能结成亲家。”深知不能逼人太急的福晋缓缓站起。
“就让老夫送福晋出门吧。”锺老爷连忙跟着站起,将福晋送上轿子,看着队伍踏出锺家的大门,逐渐远去。
才正转身走进花厅,锺夫人已从内室翩然出现。“老爷,为何不答应福晋的要求呢?这可是咱们锺家求三生三世也求不来的天大福份,灵儿若是嫁去段王府该是见多么令人感到高兴的事,总算能找到好的归宿。”
锺老爷闻言,眉头苦闷地皱了起来,原是打定主意不让夫人知道,想暗中跟灵儿商讨对策,她倒是听得一清二楚,半点也不漏,反是当事人灵儿还不知道这消息。
“夫人呀,灵儿想是有跟你提过,她不想嫁给段王府的小王爷吧?这样的话,你还要不顾她的意愿,非要逼她嫁给她不想嫁的人吗?非要让她怨恨咱们吗?”这是其一,最重要的理由就是灵儿她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女孩子家,怎能嫁人呢!
在心底叹了口气,说来都还要怪他多事,当初夫人怀了灵儿,不知是怎地,她竟口口声声地说要生个女孩子,不要男孩子,还说要是生下男孩子,就要将他送给别人。他多少知道,夫人她会有这样的举动,实是因为之前的儿子无缘与他们长伴,一个一个不幸夭折,以致让她认定男孩子会养不活,要是女孩子,就不会如此了。
他本是抱着一线希望,千万别生了个男孩子,可天命不能违,夫人又生了个男主,抱着刚出生的灵儿,她那誓誓旦旦要将男孩子送人的坚决话语犹在耳边,看了眼怀中可爱的娃儿,心中充满了怜爱,怎能将他送人呢?万万不行呀!
当下,他就瞒骗了夫人说是生了个漂亮的女娃儿,自此就让灵儿以女孩子的装扮长大成|人。
他真是惭愧,原想等灵儿长大后,将事实告诉夫人她的,可,一见夫人已完完全全将灵儿当女儿看待,一脸欣慰地高兴刺绣的技巧由灵儿发扬光大,加上身子又见好转,他不知告诉她这件事时她能否接受,是以,常常到嘴边的话又吞了下去,一延再延。
而说起灵儿,他是他最对不起的人,对于这事儿,灵儿虽有些小小抱怨,却为了他娘的身子着想,委屈地扮成女孩子,这一扮就是十八年头。
或许是身份上的差别,灵儿不能像个男孩子做自己想做的事,而要像个大家合秀似的谨慎言行,要温柔婉约,天知道硬要一个男孩子学女孩子那般是多么痛苦的事,但灵儿却默默承受,而且做得比女孩子家还要好,让他娘倍感骄傲。
然而,这谎言已是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锺老爷彷佛下定了决心,将那事实全盘托出之际,一旁的锺夫人已经泪湿了眼眶。“老爷,我知道灵儿不喜欢,但福晋也说了,小俩口可以慢慢培养感情的,我身子好不容易好多了,我多希望能亲眼见到灵儿嫁人,老爷你是知道的呀!”
“是是是,我都知道。”但——灵儿是个男孩子呀!
“那你就帮我劝劝灵儿嘛,老爷。”锺老爷最看不得夫人哭着一张脸,最禁不起夫人这样苦苦哀求。
“好好,我跟灵儿说看看,夫人就别哭了,要是哭坏了身子我可是会心疼的。”锺老爷边千万小心地扶着夫人,边安抚着她。
唉唉唉!连叹了三口沉重的气,真是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教他究竟该拿这棘手的事如何?但,最重要的是,要赶紧告诉灵儿知道才行听。
“荒唐!真是荒唐!这事万万不能答应。”锺灵寒着脸,口气不佳地低咆。
锺老爷苦着一张脸,早就知道灵儿会有这样的反应。
“要回绝福晋那边倒是比较简单,问题是你娘那儿,要怎么跟她说?”他已经六神无主了,脑子里挤不出个解决的办法。
“坦白跟娘说了吧!”锺灵颓然地往后躺,眉心染上了浓得化不开的忧愁。
如今只有这个办法可行了,总不能真让他这个货真价实的男子嫁给段天兹心吧?
“这——”不确定的语调,带出了锺老爷心中的踟蹰。
“爹!难道你真要瞒骗娘一辈子?要孩儿一生扮着女子?还是你要孩儿嫁给段天慈?”锺灵压抑不住满心的委屈逼问锺老爷。
“当然不!只是我担心你娘的身子承受不了。”
抿着唇,锺灵自是有顾虑到娘的身子问题,但,这事已不单是含混过去就行了,这次拒绝了段王府的提亲,难保下次不会有另个段天慈出现!
这事意早说明愈好,已经迟了太久,已经让他受了太多委屈,他想以自己的真面目示人!
以前还顺着爹的意,多半是为了娘,或许这件事是个好契机,让他能趁此摆脱谎言的束缚,做回他原本的自己,一这么想,心意更加坚定。
这回,锺灵是吃了秤铊铁了心。
“刘师傅说娘的身子已经不用咱们担心了,爹若说不出,就由孩子来告诉娘,至于段王府那边,就有劳爹多费心了。”话一歇,锺灵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旋身离开。
踏在回廊上的桧木地板上,步下阶梯,冷风袭面,刷过锺灵两边的面颊,一片桂花的纯白花瓣悄然落下,衣袖陡地轻挥,已将那花瓣卷入掌中,端详着,神情若有所思。
愈来愈多的桂花花瓣迎面飘来,见衣袖再扬起,更多的花瓣纳入手心,抬起头,已走到了拱门之处,踩着坚定的脚步跨进石墙内的阁楼,走到了小径的尽头,娘就在里头,蓦地,锺灵松开了拳头,霎时桂花花瓣坠落地面。
彷若为了放松紧窒的心绪似地,锺灵叹了口气,推开了镂空的木雕门,原本专心地在刺绣的锺夫人听见声音,将头转过,见来人是锺灵,便露出了个笑容。
一抹身影飞纵在回廊间,最后停在锺灵的房门,未经敲门就迳自地推开。
“嗯,跑哪儿去了?怎么人不在房里?”尉非将锺灵的房间当自个儿房间地大方坐在椅子上,喃喃低语。
“就在这儿等灵儿回来吧。”
今儿个一早,他就到编坊转了一个圈子,见没事了才回来。
瞧,他现下几乎真的快变成锺家的人了,若是让白虎瞧见他这模样,莫不将他当三个月来茶余饭后调侃的话题,他亦可以想见,他们会露出多么不可思议的神情。
但,他一点也不觉得羞愧,要得到想要的人,不耍些手段是不行的,他可得要让他的灵儿慢慢对他有好感,首先就是要将工作做好才行——虽说他没那个必要,毕竟他当初可是意图不轨地混进锺家,可没打算要做个称职的下人,更没打算要爱上某个人。
想起她,心底涌上一股情意,他发觉自己愈来愈不能忍受看到她却不能抱她、吻她,就像此刻,不见她的人,内心就无法平静下来。
突地,忆及前几日在这儿时,她被迫教导他帐务上的事时,一脸的不悦却又无可奈何的神情,就忍不住笑出声,他也真是的,就爱逗她生气。
怎么还不回来?尉非有些不耐烦地想着,他知道现在自己的脸上是怎样的神情,定是一脸怨夫样,谁叫他已陷入泥沼,爬不起身来了。
勾起一抹苦笑,这样焦躁的自己还真不像原本的他,瞧他为了灵儿做了多少改变,而她却还欲拒还迎、若即若离的样子,搔得他这颗忍耐力十足的心开始有了此动摇。
他能确定,灵儿不讨厌他,而且远比那段天慈那小子还让她看得更顺眼,意思就是,灵儿有一点在喜欢他,甚至差一点就快被他迷住,虽然她想掩饰掉,他却清楚地察觉到。
可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她在快表露她内心真正情意的那一刹那,莫名地停下来,就像突如其来地扯住手中的缰绳,让马儿不再前进。
她在抗拒什么?抗拒爱上他?抑或是别的原因……
不管是什么,他会知道的,而那时,她就不能再躲避他的炙热攻势,她终会臣服。
站起身,尉非决定不在这儿枯等,他想赶快见到她,心思一动,尉非奔出的身子转向了锺灵最常去的地方——锺夫人的合楼。
她人不在房里,想是去找她娘了,尉非勾着笑,一眨眼,已来到石墙外,在浮动的空气中嗅到了灵儿身上的桂花香。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锺夫人的阁楼,为了找织谱,他自然也寻上了锺夫人这儿,却是一无所获。只是那时来,桂花的香味并没有如此浓郁,并没有令他感到一阵悸动。
许是灵儿的缘故,每每从她身上传来的桂花香,总让他心猿意马,差点把持不住自己。他自嘲,自己也不是不曾和女人燕好过,甚至还有女人为他茶饭不思,他却从不曾为哪个女人逗留过,亦不曾对哪个女人心动到想立即将她紧搂进怀中,然而灵儿却彻底打破,不可思议地在瞬间挑起他的欲火,让他觉得自己宛若血气方刚的毛头小子。
只因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只因她一个细微的动作,如星眸染上怒意的光芒时,如唇角倔强地抿紧时,如不经意露出羞赧的神情时……
从那一吻之后,他的脑海里便深深烙印上了她柔软唇办尝起来的甜美滋味,他多想再尝尝看,那个只会属于他一人的双唇。
冷不防地,阁楼里传来争吵声,打断了尉非的沉思,虽有些距离,可里头两人谈话的声音却清清楚楚地传进他的耳内。
“我是不可能嫁给段天慈的,娘您还不清楚吗?”是灵儿!但……嫁给段天兹心?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为何不知道有这件事。
这段天慈!灵儿分明已拒绝他了,却还不知死心!灵儿注定是他一人的,你就只有干瞪眼的份,做梦吧你!
尉非听闻这消息,只有一开始的惊诧,却没有一丝不安的神情。
“灵儿,为什么你不能喜欢小王爷呢?小王爷除了性子有些浮躁之外,其他的可算是不错,而且小王爷对你很好不是吗?”锺夫人这么说就错了,那小子有比我尉非还好吗?尉非在心底冷哼一声。
“娘——”锺灵疲累地轻喊了一声。
如此轻柔的嗓子,倏地让尉非心一震,他几乎可以描绘她发出那一声轻唤时,眉间微微蹙起的模样,多想将她揉进怀中,替她抚平眉间的皱起。
“娘,您若真想知道孩儿为何不能嫁给段天慈,就请您有心理准备,能够承受从孩儿唇中吐出来的一字一句!”神色一正,锺灵语气严厉了起来。
察觉气氛变得诡异沉重,锺夫人屏息以待。
而在外头的尉非也敏锐感受到空气中流动着浮躁的,不知为何,心头蒙上一层乌云,彷若锺灵接下来的话能将他打入地狱似的惊骇,一颗心悬得老高,喉头一紧,一口气闷在胸口,无法顺利地呼出。
犹如沉默了有一刻钟那么久,先是听见锺灵重重地叹了口气,不疾不徐地说道:“娘,灵儿非是女儿身,而是——男儿身呀!当初爹为了不让您把我送给别人,才对您谎称灵儿是个女娃儿。是以,真正男儿身的灵儿万万不可能嫁给段天兹的!”
彷若晴天霹雳,更如灼热熨烫的心顿时被冻如冰霜的冷水当头浇下,尉非整个人僵在原地,久久未能反应过来。
他爱上的灵儿不是那个女孩子的“她”,而是跟他同是男子的“他”!
是老天跟他开的玩笑吧?那么真实却又那么令人难以置信?他竟爱上了一名男子!
被背叛的丑陋情绪吞蚀了原本满腔的柔情蜜意,霎时滚滚沸腾的血液降到了冰天雪地里的温度,脑海里浮现的是“他”明知自己是男儿身,却让他爱上了“他”还不点破,反在暗地里嘲笑他的模样。
瞬间被点燃的怒意让他红了眼,双瞳迸射出点点寒光,几乎可以穿透人的身躯,双拳紧紧握住,紧抿的唇角露出冷然的气息,彷若能将人在顷刻间冻成霜。
忽地,双拳用力地往一旁的石墙拍去,骇天的声响震进了阁楼内的锺灵心里,视了眼锺夫人一脸指责又不信的神情,锺灵不发一语地转身离开。
却在踏出门之外,瞧见了震怒煞沉了一张俊脸的尉非,指控交杂着怨恨的目光瞪着他,似要将他整个人撕裂般的吓人,浑身散逸着冷的不能再冷的肃寒之气,深怕一走近,就能被那射出的冷冽冰柱毫不留情地刺伤。
他知道秘密了!他知道自己是一名男子的身份了!
眼底飞快地掠过一抹惊慌,随即,锺灵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佯装没瞧见尉非似地从他身旁走过,一脸镇定地看不出破绽,只是那微颤的拳头泄露了异常的紧张、无助。
天知道此刻的他是多么心乱如麻,天知道他是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能平静地迎视尉非那饱含熊熊怒火的目光!
惨淡一笑,他能对尉非说什么?他既不是他的亲人,更不是他的情人,他根本无须对他说明,根本无须对他解释自己的苦衷,更何况说了又有何用呢?
才走了一两步,一道强劲的力气从身后扯住他的手,从厚实手掌下源源不绝地传来攀升的热度,透过纤薄的肌肤,流窜进他的胸口,一股灼热顿时压在心头上。
用力将手抽出,却挣脱不开如铁烙般的箝制,反被握得更紧,几乎就要将他的骨头揉碎,忍着快到嘴的痛苦呻吟,锺灵张了嘴正要说话之际,尉非运足了气,身形一拔,将他的人带离了阁楼。
转眼间,锺府已落在眼目所不及的身后之处,再落地,熟悉的景致落人眼底,没了黑夜星光的衬托,更没了那时浮荡的小水灯点缀,它也只是一条不显眼的河。
相同的地方,相同的两人,却已是不同的心境矣!
尉非紧睇着眼前之人,将心中磅礴的怒气表露无遗,毫不怀疑的,被背叛的滋味正享受着甜蜜的果实,一点一滴地盘据他的心,将它啃蚀的破烂不堪。
为何要欺瞒他?为何要等他爱上了才让他知道?为何装做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难道你不想急着跟我解释?是因为你从没将我放在心上?还是从头到尾你根本就是在耍着我玩?
太多的质问伴随着节节升高的怒涛袭卷尉非该有的理智,无法忍受锺灵的沉默不语,阴着脸,尽量控制不让涌至喉间的怒火窜出,烧灼了自己……也烫伤了他!
“你是个男子?”彷若从紧闭的牙缝中勉强发出的声音。
“嗯。”神情淡然地像是事不关己的模样,锺灵轻轻地应了一声。
“为何不跟我说明?”他最恨存心欺骗他之人!
“没有什么好说的,我就是名男子,而不是你所想的女子罢了。”他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