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魂之鸦-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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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序　回归



　鸦。
　　该醒来了，鸦。

　　我茫然四顾，周围全是浓密的白雾。伸出手，却什么都碰触不到。脚下很空，并没有实物可供支撑，我试着走了几步，再用力踩踩，还是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奇怪，这算是飘浮在空中么？我应该是，不会飞吧？

　　这个念头刚刚浮现，我便充分体会到了重力加速度的伟大。

　　我一惊，猛的睁开眼。四周还是熟悉的摆设。翻翻手机，时间还算比较早。

　　在起床和接着睡两者中犹豫了一下，我决定遵从自己身体的愿望，继续躺着。

　　空气中湿度不小，大概是在下雨。

　　我裹紧被子，哀怨地翻个身趴下。一到雨天就浑身上下不舒坦，心情也很低落，而且很想睡觉。

　　虽然下雨过后的那种微凉清爽略带水气的空气我是很喜欢没错。但还是很讨厌雨天。

　　直到不得不起的时候，我才不情不愿地迅速穿衣洗漱。

　　呃……昨晚忘记买面包了，外面又下着雨。

　　算了，少吃一顿不会死人，大概。

　　撑住下巴的双手麻掉了。我打个哈欠，换个姿势继续发呆。

　　从不逃课这个习惯还真是……害人不浅啊！

　　挨到下课，我慢腾腾地收拾着东西。虽然不喜欢教室，但外面那混杂着灰尘的雨丝无疑是更另人厌恶的。现代工业的污染好严重。

　　食堂一如既往的喧闹。

　　因为有现炒现卖的热菜。食堂的油烟含量严重超标，烟雾缭绕的。

　　看看在众多打菜窗口前拥挤着的人们，快餐桌的位置也早就被一抢而光。我叹了一口气，还是回去吃泡面好了。

　　没有太阳的天空，感觉很压抑。

　　走在道路石块之间的直线交缝上，张开手臂，摇摇晃晃的保持平衡。

　　好象喝醉酒的企鹅。

　　扑哧的笑了出来，郁闷的心情略微舒缓了些。

　　一直都有一种疏离感，感觉从来都没有融入过这个世界，就像我不应当是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人一样。

　　脑海中经常会出现一些奇怪的画面。那些风景，我从未见过，却仿佛曾经亲自置身于其中过一样。无比的熟悉。

　　零零散散的，有时还会因此莫名的烦躁。

　　我睁大眼睛。

　　周围是仿佛要吞噬整个世界般的永无止境的黑暗。

　　白色的浓雾在视野里出现，逐步与黑暗融合，明明是两个相互背离的极端，却能像云烟一般彼此纠缠环绕，充满了和谐的美感。

　　一片混沌。

　　白的雾黑的火，缓慢交融，渐渐的出了形体。

　　是一扇装饰着白色浮雕的黑色大门。各种各样的动植物雕像交杂在了一起，空隙中布满了奇怪的字符，熟悉得令我感到难以置信。门的把手是两条栩栩如生的龙，龙眼则是用了鸽蛋大小的夜明珠，光彩夺目。

　　很大的门……

　　我试着去拉。用力用力再用力。汗……

　　一点动静都没有。

　　算了。我有些自暴自弃地往门上一靠。不料门一歪，我就这么直接栽了进去。

　　用来推的门，做什么镶上这么华丽的门把手啊……这不成心误导人么。

　　真是……熟悉到要命的恶趣味。

　　我把双眼一闭，放松了身体，任凭自己落下去。

　　

　　。



第一章　灵祭师




　睁开眼，满目的青翠。
　　大片大片的代表生机活力的绿色就这么直接撞了过来。

　　下意识的低头看，我有一种面向苍天感叹人生的冲动。貌似我现在是一只猫……

　　旁边就有一条不算深的溪流。我努力控制四肢向那里蹭过去……黑线。我开始佩服这些用四个爪子走路的生物了，谁能告诉我，到底是左边两只爪子一起迈步还是前面两只一起迈？

　　我盯着水里的倒影，额头上的那朵红莲随着波动的水流摇晃着。真是的……鬼上身上到琉雅身上了。

　　麻烦了啊……唔……麻烦事还是交给琉雅做好了。

　　我勾起唇角……只是这笑容怎么看怎么都很狰狞。郁闷。松了前肢对身体的支撑，顺势滚进了对人类来说很浅对猫就有没顶之灾的小溪里。

　　不过，溺水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再度清醒时，我已经换回了人身。揉揉额角，翻身下床想找身衣服穿。虽然不冷，但我又不是暴露狂……

　　“主上。”清脆悦耳的声音响在旁边。

　　我偏头看过去，然后很不给面子的喷笑出来。

　　“主……主上！”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困窘和恼怒。

　　“哈哈……琉雅你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哈哈！不行了，真该拿相机照下来发给你的部下人手一份……”我继续嚣张的嘲笑着这个原本威风无比现今幼齿至极的心腹手下。

　　眼前的人半长的乌发披散在肩上，额头上嵌了一朵娇艳无双的红莲印记，柳眉纠缠在了一起，翠绿的眸子瞪的又圆又大，十一二岁的小孩拥有的粉嫩小脸发起怒来一点震慑力都没有。

　　“是王上特意吩咐的。”琉雅取了衣物帮我穿戴着，“还有，这个地方不存在‘相机’这种东西。”

　　唔……冥的吩咐啊。那家伙……果然不是普通的了解我啊。

　　不过拜托琉雅你不要用这么幸灾乐祸的语调说后半句话……我知道开开心心享受现代文明二十年，一瞬回到原始社会体验类人猿生活的痛苦。不要这么直接的提醒我啊……泪。

　　拽拽身上的极度仿古式的衣服，我万分佩服加十万分深情的看着琉雅：“以后打点衣物就靠你了……”

　　一副临危托孤的沉痛表情。

　　琉雅习以为常的撇着嘴无视我的话，顺便帮我把长及腰际的头发绾起来。

　　以前要么用法术整理头发、要么干脆就是短发……现在真是麻烦死了。

　　“王上命属下带话给主上，说——要过就过的开心点。若是很闲，接着做你的灵祭师便是。”

　　灵祭师，就是收服游荡在人界的灵体，把他们送去他们本就该去的冥界的人。类似于降妖除魔的道士……是为了保持人界与冥界平衡的存在。

　　“他这么说摆明了就是让我没法偷懒！”

　　有个太过了解自己的人真是麻烦……郁闷。

　　“不管了……这是什么地方？”

　　“灵山的某个山洞里。”

　　我怀疑的打量了一下四周，明明就是充满古典韵味的标准房间。

　　所谓的……山人自有妙计么？我汗……

　　“最近的城镇离这里多远？”

　　琉雅把手伸平。

　　我揉揉额角。权当旅游好了……

　　不过，没有现代工业污染的风景而且人烟稀少的环境，我很喜欢。

　　挑了双深色的鞋子套上，出发。

　　狠狠吸上一口清新湿润的空气，心里面是说不出的舒畅。过于长久的城市生活，让人们几乎忘却了自然的样貌。

　　林木枝叶繁多。阳光穿过缝隙，在地上留下斑斑点点的圆。林间时而穿来的

　　几声清脆的鸟鸣，婉转动听。土地湿润柔软，略带了些弹性，踩上去一陷一陷的，却又不会溅出丁点的泥水。

　　琉雅变化成猫的形态在前面引路，像个黑色的弹力球一样跳来跳去的。

　　说什么猫的状态能更好的使用力量啦……分明就是某人不喜欢小孩子的形象而找的借口。不就是被我抱在怀里揉了几把捏了几下么……

　　好小气。

　　“琉雅……我要吃有味道的东西！”小小的抗议一下。

　　连续吃了几天水果和没有咸味的烤肉，嘴里都淡的发苦了……

　　我不想童颜鹤发变成白毛……男。

　　“水果是甜的。”琉雅晃晃尾巴。

　　“我要吃咸的。”

　　“有本事自己弄去。”琉雅完全无视我的无理要求。

　　“……你狠。”

　　看看，有这么没大没小的属下吗？虽然这几天的食物完全是琉雅负责啦。为了安全着想么！

　　似乎是我的野外生存能力太差，水果找不到，猎物抓不着，采到的蘑菇无一例外全是带了毒的。

　　这也能算是一种才能了吧……琉雅很正直的评价道。

　　切，我只是有点五谷不分罢了。

　　终于在不远方看到了一个水潭。一路上遇到的水源都是那种清浅的小溪，只能洗洗脸漱漱口什么的，没办法洗澡，满身的风尘和汗水。

　　已经是黄昏时分了，阳光不会很强，水温也不像夜里那般冰凉，正好可以去沐浴。

　　灵山的地理位置相对偏远，并且传闻有山怪出没，称得上是人迹罕至。

　　虽然并没有见过所谓的山怪，这山里也不算正常就是了。琉雅煤每天找来的本应生长于不同时节的各类新鲜水果就是证据。

　　水潭不大，最深的地方也就恰恰没顶。即使游泳技术烂到一定地步的我也不需要担心会溺水，只要我的腿别突然抽筋。

　　静静的在水面上飘浮着，听着水波轻柔拍打身体的声音，心情很安静。仿佛在母亲的怀抱中一样，令人安心。

　　泡的够久了。我扑腾着游回岸，坐在岸边的巨石上，唤来琉雅帮我打理头发。

　　直到月亮升得高高的，水面上空出现了一个身穿青色衣裙的绝色女子。月光在她身上渡了一层蒙胧的白纱，使她看上去似真似幻，宛如天仙下凡，教人几乎忘却了呼吸。

　　我眼里闪过一丝惊艳，赞赏地点点头。难得的倾国倾城的美人，真是可惜了。

　　“小女子青衣。不知尊者如何称呼？”那美人彬彬有礼地作揖道。

　　“在下墨绯。”我点头算是回礼。“你为何在此？”

　　“墨大人。我知道自己早就不该停留在这个空间了，可是我还有心愿未了。”青衣大大方方的说。

　　哦？明知自己已死居然还能留在这里，执念够长的啊！

　　我示意她说清楚。

　　只是一个很单纯的青蛇报恩的故事。

　　一个书生救了被天敌袭击而濒死的青衣，青衣养好伤下山想报答他的恩情，却不料那书生因犯了事，全家被流放到了雪州这种极度贫寒的地方。待青衣赶到雪州，也仅仅来得及救下那书生的幼儿而已。

　　青衣给那孩子取名叫望安，并尽己所能的教导他，将他养育成｜人。

　　望安本就知道青衣的真实身份，却毫不避讳地爱上了她。青衣也是极宠他的，除了在功课方面不肯退让外，其他事情都基本依他。只是后来错生一子，不幸是半妖的体质。而青衣为了生子几乎耗尽了法力，这时却出现一个声称要“斩妖除魔，替天行道“的道士要杀青衣和那刚出世的婴孩。望安为了保护青衣母子被那道士误杀，青衣在极大的悲愤之下不顾产后虚弱的身子强行提取力量和那道士拼得两败俱伤。那道士见讨不到便宜，无奈的逃了。青衣死前将自己随身的一块灵玉一分为二，并把毕生的修为注入到留给婴孩的

　　那半块玉中，然后她只来得及把玉石放到婴孩怀中便不支的死去了。

　　或许是因为死前的执念过强，再加上灵玉的作用，她并没有去冥界，而是回到了她以前修炼的地方——灵山。青衣挂心着自己孩子的安危，却没有离开的办法。她只能通过灵玉感知到自己的孩子还活着。

　　即便只是半妖，也是能够长生不老的。

　　“那你希望我帮你做什么呢？”我跳下巨石，同样虚踩在水面上向潭心的青衣走去。脚过之处，点下圈圈涟漪扩散开来。

　　我的右眼是血一般妖异的红艳，左眼是最浓重的黑暗。这双眼睛，是我最有力的武器，曾经在冥界被人称为——修罗之瞳。

　　虽然没有那么好心管闲事，但现在能力不足，强行收服的话会更费劲。

　　“我不奢望大人能够抽出时间去寻找他，只要在大人游历过程中，若是有缘能遇到他，帮我对他说一句没能把他养大，是我对不起他。”青衣脸上带着哀伤，伸手递了半块玉给我。

　　我接下来，对着月光细细打量了一下。竟然是这种可遇不可求的宝玉。

　　“运气不错，我能把你收进去。你还是自己和他说好了。”我笑着扬扬手了的玉。

　　“可以吗？我试过很多次都没成功。”青衣惊讶的说。

　　“你自己当然不行了……”就算是我也没办法自己把自己封到玉里的。

　　“大人的大恩大德……”青衣正要跪，却被我伸手挡下。

　　“行了，不用你报。”我无奈的打断她。

　　若不是我现在能力严重不够，我才不想揽这种麻烦事呢！

　　深吸一口气，双手快速结印，那玉石浮到半空中，散发出青幽的荧光。

　　“收！”我大喝一声，光芒骤得大作，罩在青衣头上。

　　明亮耀眼的光散去后，玉石落回了我的手中。

　　重心一偏，琉雅在我栽进潭中之前接住了我。

　　这身子竟然比我想像中的更加没用……

　　



第二章　出山＋杀手




　咯噔咯噔。驴蹄子踏在青石板路上的声音有节奏的回荡在身边。
　　躺在平板车里厚厚的稻草堆上，身子随着车子的前进一摇一晃的，好像摇篮。

　　伸平手臂，用手里翠色的玉遮住有点刺眼的阳光。三点一线，算是种另类的日食了。

　　半透明的玉石，透着阳光能隐约看到内里流动的青烟。仿若月下的青衣那样的蒙胧迷人，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青衣用法术帮我遮去了右眼的红艳，免去了

　　我弄隐形眼镜的麻烦。算是意外的收获了。

　　记忆不太全，变化法术就在我不记得的范围中。

　　灵山脚下有一个小小的村落，大概十多户人家。村落离最近的城镇还有一段距离。村子里的一位好心的要进城的老伯，答应让我搭顺风车。老伯看上去大概五十岁出头，一直都笑呵呵的，给人感觉很慈爱。虽然很奇怪我为什么会从灵山出来，但他还是什么都没有问。只是用怀疑的眼神看了琉雅几次，大概以为琉雅是山里的猫妖之类的吧……毕竟是那么善解人意的猫……

　　翻个身侧卧，快到正午了，太阳好毒。拽着琉雅的尾巴把他拉到手边，揉乱了他顺滑黑亮的皮毛，有点烫。可怜的琉雅只能喵喵叫着抗议我虐待宠物。

　　到了午饭时间，老伯把合资赶到小路旁边的大树下，吃些干粮顺便让老倔驴休息一下。

　　老驴的年纪不小，极通人性，已经能算半个驴精了。大概是讨厌我给它增加了工作量，一直都对我没什么好脸色（你能指望一头驴给你笑脸吗？太强驴所难了吧！），耷拉着一长张臭驴脸（它本来就是驴），还总是冲我翻白眼（人家那是热的……）。

　　我嘿嘿一笑，盯着老驴正在啃的青草直瞧。老驴紧张的看看草又看看我，可能是在思考我冲过去和它抢食的几率是多少。默……本人是绝对正直的肉食主义者，对草根树叶没兴趣的说……不过，也没想让你吃好就是了。

　　我唇角上扬，笑得愈发灿烂夺目。老驴似乎意识到危险的存在，生生退了几步，它警惕地看着我，不知我在打什么鬼主意。

　　“呐！信不信我几句话就能让你几天没草吃？”我脸上满满的势在必得。

　　老驴又退了几步，拼命点点头，满脸恭敬。（威胁得到的恭敬有什么可骄傲的……）

　　算了，要是真把老驴折腾病了，我会对不起好心老伯的。

　　又晃悠了一个下午，终于赶在太阳落山前进了城。

　　老伯本是要带我到他的朋友家借住的，可是我不肯，他也就不在再坚持了。收了一些瓜果做谢礼，老伯依旧笑着和我道了别。

　　镇子规模不大，全镇只有一家客栈——旺财客栈。

　　我有种想开一家小强酒馆的冲动……

　　琉雅作为我的侍童，过去要了一间上房。

　　客栈的一层没有房间，是供人们吃饭的地方，当然把饭叫到房间里去吃也是可以的。

　　远山黛眉，明亮一如暗夜中的星辰般的凤眸，高挺的鼻梁，艳美的红唇，再加上白皙娇嫩的皮肤……五官精致的好似上天最完美的作品，纯真脱俗的气质让人不自觉地心生好感。

　　“祸水。”我对着铜镜给出评价。

　　啊啊！为什么偏偏忘记了变化法术？而青衣帮我遮住红眸就已经是极限了，毕竟她现在是寄存在玉石之中的。

　　丢开镜子，要琉雅叫了晚餐到房里来。我可没兴趣给人参观。

　　四菜一汤，饭菜虽然不精致，倒也还是能入口的。最让我感动的是——终于吃到放了盐的菜了！擦泪……

　　有些好笑地看着琉雅趴在桌子上抱着一只已经露出了一半骨架的烧鸡狂啃，尾巴在空中仿着波浪的形状晃啊晃，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不知他吃不吃老鼠？

　　当桌子上的烧鸡骨架积累到三个的时候，琉雅打了个饱嗝。

　　汗……真能吃。

　　拎了他直接丢进盛满了水的浴桶里，让他把满脸的油腻洗干净。

　　琉雅惊叫一声赶紧变成｜人身，这才免了灭顶之灾。

　　叫来小二换上新水——当然是琉雅出的面。在没弄到面具之前，我还是尽量不要在人前出现的为好。

　　舒舒服服的泡在温热的水里，感叹一下城镇的好处。

　　接下来的两三天，我把这个镇子整个逛了一遍。琉雅挂在我身上倒是省了不少力气。各种各样的甜点小吃一路买一路吃，零散的挂饰头带什么的也收获不少。

　　找了家比较干净的茶馆，坐在角落里听着人们天南地北的聊天。

　　拿出从铁匠师傅那里特别订制的银面具，细细地把玩着。面具做的很是精巧，上面刻着似烟似云的花纹。厚度均匀，看得出是费了很大功夫的。这样式是我连说带比划地告诉给铁匠大叔的，而大叔能在短短两天内做的比我想像中的更完美，这小镇，可以说是卧虎藏龙之地了。

　　这面具做的是半张脸的大小，露出了嘴的部分，不会妨碍到进食。我丢开纱帽，将面具覆于面上，大小正正好。满意地笑笑，我开始思考今后的行路方向。

　　“主上……”琉雅轻轻用爪子拨了一下我的手，叫回我神游万里的思绪。

　　“是个杀手。”我看了看角落里的那个人，“不简单呐……”

　　看着琉雅脸上写满的不赞同的神色，我毫无诚意地做出保证：“放心啦！我不会主动去招惹他的。”

　　再瞄瞄那个人，缠绕在他身旁的众多邪灵已经形成了黑色烟雾，仿佛盯紧猎物的怪兽，蠢蠢欲动。

　　邪灵是由被杀之人临死前的强烈意念形成的，充满了恐惧、怨恨、痛苦等等的负面情绪。它几乎没有智慧，一个两个自是无害，也就让人做做恶梦什么的。

　　但若数量过多，邪灵就会相互融合产生意识，甚至会夺了他人的身体。

　　那黑色烟雾，竟是已经形成了的意识体。能坚持到现在，说明那人的意志极为坚定。要知道，普通人对完全负面精神的邪灵是毫无还手之力的。

　　有意思。

　　事实上，我真的没有去招惹他。

　　是他自己半夜跑来的。

　　丢了个眼色给琉雅，叫他不要轻举妄动。然后任由那个擅自翻窗进来的黑衣人把刀子压在我喉咙上。

　　现在是半夜，我可没带面具……不过用美色好像有点胜之不武啊……

　　黑猫白猫，抓到老鼠的是好猫。不管那么多了。

　　我勾起一个魅惑的笑容，趁那人恍神的一瞬间，轻轻的用带着诱导的声音说：“睡吧！”

　　那人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对一个已经受了重伤的人用催眠术，黑瞳足矣。

　　左肩中了一箭，透骨而过。这么重的伤还能保持着拿刀的手毫无一丝颤抖，人才啊！

　　二十一世纪最重要的是啥？人才啊！

　　呃……虽然这里并不是二十一世纪，但人才还是非常有价值的！

　　做了一个隔绝血腥气味的结界，把琉雅留在外面应对官兵的盘问，我则负责给黑衣人疗伤。

　　拔箭消毒止血，伤口太大，只能用灵力暂且压制住。最麻烦的是伤了骨——这个我就不太会处理了。

　　剩余的步骤交给琉雅，灵力消耗过多的我倒在床上睡了一个好觉，一夜无梦。

　　“喂。你叫什么名字？”我靠着椅子啃着苹果，看向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可怜人。琉雅用了药。

　　“……”

　　居然无视我。

　　“半夜闯入是何居心？”我知道我在问废话。

　　那人转头看了我一眼。当然我是戴着面具的。

　　“哑巴啦？”

　　琉雅适时地倒了杯水来（为了方便照顾病人，我让琉雅暂时保持人形状态）。

　　汗，忘记人昏迷久了的确会有一时发不出声的后遗症。

　　“难道你看上人家的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倾国倾城举世无双的花容月貌了？”我挑眉。

　　寒个先，自个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自恋狂的语调还是学不好啊。功夫不到家。

　　琉雅那死小子拼命忍笑。你以为我没看到么，手里拿的半杯子水都能被你晃出来。

　　那人哭笑不得，只得开口道：“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

　　“真没礼貌！这个时候不是应该站起来鞠个躬行个礼什么的吗……”撇撇嘴。“而且，所答非所问。杀手大叔。”

　　那人听到我的称呼，表情一凝，又立刻放松下来。

　　聪明人，我喜欢。

　　“若是解了我中的迷｜药，我自是会起身拜谢。现在么……心有余而力不足啊！”那人笑得灿烂。

　　“这可不成。你昨天还把刀子架在我脖子上来着。若真松了禁制，你还指不定有多远跑多远呢！我可从来不做赔本生意的。”我笑得比他更灿烂。

　　仔细看看，那人长的还算不错，就是那种标准的风流倜傥的花花公子样。倘若穿个白衫、拿把纸扇，指不定迷死多少待嫁姑娘呢！做杀手，浪费资源。

　　“名字？”我锲而不舍。

　　“五号。”这回倒是干脆。“江湖人称见者无回。”

　　“扑哧。你这次不就失手了。”我很不客气地嘲笑道。

　　应该是邪灵的干预。直接夺取不成，就暗地里使绊子。高手过招，是容不得一丝意外的。呵呵，其实栽的不算冤。

　　“权当你已经死了一次，以后的人生，你（的命）是属于我的。”我笑得傲然且不容置疑。“这是还债。怎么样？”

　　



第三章　开天眼＋药神



　墨言，也就是五号，从伤好那天起就正式代替琉雅做了我的侍从。
　　身边跟了外人，琉雅不方便再变来变去的，索性直接当了我的宠物，而穿衣梳洗这类的事情只好我自己来了。幸好过来的时间不短了，大概的穿衣方式还是学了七八成，倒还不至于弄得自己衣冠不整有伤风化。

　　“离下一个城镇还有多远？”

　　我撩开帘子，探出身，问那个现在正兼职马车夫的全能侍从。

　　“半天路程。”

　　“哦。”

　　缩回去。继续睡。

　　还没到城门，我就叫墨言停了车。

　　实在受不了了……

　　天知道（天：我不知道……）我是多么想念二十一世纪的汽车火车甚至三轮车自行车啊！马车真不是人能坐的。几天下来，身子骨都颠散了。（其实是睡散的……）

　　跳下车子。伸伸胳膊抻抻腿，扭扭屁股转转腰。

　　其实赶路这几天我也并不是完全都在睡觉，更多的时间用在灵力的恢复和与这个身子的调和上了。

　　唔……是不是该找个地方安置一下呢。

　　四处游荡固然自由，但一想到暂时还无家可归，就有点悲凉了。

　　悲凉啊悲凉啊……一片黄叶飘过，秋风瑟瑟……

　　啊？黄叶？？现在是夏天啊。

　　我抬头，生机盎然的林子。

　　错觉吧……

　　苍蝇真是越来越烦人了。

　　自墨言被我拐走后，墨言原先所在的组织一批一批的派人来追杀。

　　开头几批是墨言自己解决的，都没杀，全下了点迷｜药扔山林里了，让他们自生自灭。

　　后来是一批比一批猛啊……墨言差点挂彩呢！

　　“看你这实力，呵呵……不可能只是五号吧？”我看着正在换外衣的墨言道。

　　刚刚那件被划破了，真是浪费。

　　墨言笑笑，继续赶路。

　　进城门之前我把银面具罩在了脸上。这段在山里赶路的时间，墨言请我不要带面具，说什么要坚定心志。

　　不就是栽在我手里一次么……至于吗？

　　说起来，他身边的邪灵我并没有帮他清除。

　　反正灵力足够了，顺便给他打开天眼好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我承认我是一个很恶劣的人。

　　“墨言，找一个安静些的地方落脚。还有，你可能会比较辛苦，做好心理准备。”

　　丢下这么几句话，我再度钻进马车，人好多。

　　琉雅不太赞成地看我了一下。

　　我靠在车壁上，隔了半晌，轻轻笑道：“难道你就不好奇么？一个凡人……”

　　后面的话没有再说下去，也没必要再说。

　　开天眼的过程很痛苦、非常非常痛苦。对于一般人而言。

　　但很显然，我眼前的人并没有归属于一般人这个范畴里。

　　看着活蹦乱跳的墨言，我的心情很是复杂。

　　按理来说，我是会消耗灵力过度导致身体虚弱那么短短的一两天，这个没错，事实上我也正处于无力状态中。

　　开天眼可是违逆天命的，即使有我的灵力做引导，墨言也会受到上天给与的不小的惩罚。在床上躺那么十天半个月是少不了的。

　　可是谁能来告诉我为什么这个本应卧床不起的家伙会在本大爷面前晃来晃去？！

　　我极力克制着自己想把这家伙暴揍一顿的念头，慢慢喝着皮蛋瘦肉粥，一口一口地把我的火气压下去。

　　冷静……

　　闭上眼睛……深呼吸……

　　好。

　　现在睁开眼睛。

　　“娃娃！你感觉怎么样？”一个头发白花花，皱纹满脸，笑得阳光灿烂花枝招展的老爷爷猛得出现在视野里。

　　唔……我的心脏。

　　这个活力四射的老爷爷是墨言的忘年交，也是我们暂时借住地方的主人。江湖人称药神。传说他性格古怪、不易相处，而且行踪飘忽不定（我们现在住的地方是他在洛城的一个别院）。上门求医者若是不合他胃口则一律拒之门外。

　　很幸运我也算是为数不多的合他胃口的人里的一员。

　　我对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