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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今往后-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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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觉头越来越疼,只记得一句话:“兴堂,我发誓爱你一辈子,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吧。”
我听到惊呼,抬眼看到妈妈捂着嘴,我的心一凉,顾不得兴堂,把电话放下了,不出三秒钟,电话像催命似的响起来,妈妈比我更快一步地扑向电话,把电话线拔了。我看着她,“妈……”
“啪!”
我感到脸上火辣辣地疼痛。然后听到妈妈冰冷的声音,“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把我的儿子教育成这么自私和愚蠢。”
我听到水杯放下的声音,然后在门关上前,我抬头,“妈妈,我爱他。没有他我活不下去。”
“世界上很多人都是这么活下去的。”
然后我的世界开始恢复宁静。我坐起来,抱着自己快裂开的脑袋,对自己说,我不放弃,绝对不放弃。为什么我找到了自己心爱的人还要放弃?这是我最幸福的时刻,我不放弃。
眼泪一直流一直流。
其实我知道。妈妈说得每一句话都是正确的。我没有本钱和这个世界抗衡,但是要是我首先放弃了,我会后悔一辈子!
兴堂,我从来没有如此地想过我是这么地爱你!
我回到学校。兴堂立刻来找我,我们在学校隐秘的草丛里抱在一起。
“思锦,你家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看着他,黑暗里,他的眼睛还是那么明亮,照着我自私的心,“我爱你。兴堂,我会爱你一辈子的。你相信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爱你。”
他担忧地点头,“我知道,我也爱你,你放心,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会把我和你分开的。”
可是那一刻,我的心里充满了绝望。妈妈的话一遍一遍地响在耳边,那是现实!和兴堂在一起不过是一个很美丽很美丽的梦罢了。有声音在我耳边这么说。我甩甩头,我要坚强起来,我必须坚强起来!
和妈妈的对抗开始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天这样地伤害我最爱的妈妈。爸爸对此一无所知。我在周末坚决不回家,和兴堂整天泡在一起,大四的课程很少,有很多人已经为将来的工作发愁。本来图书馆的事情交给我的工作也不多了,为了能和兴堂的时间多一些,我不顾阿岭的反对,提出了退会申请。
“你这小子,怎么一下子变了一个人似的?”阿岭有一次对我抱怨,“干什么都一声不吭的了,还我以为你哑了。”
我看了他一眼,嘴唇动了两动,没有说话。阿岭是我在班上最好的朋友,我好想问他,要是我是同性恋,他会怎么看我,但是划到嘴边我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妈妈说得对,我没有办法承受那样的压力。但是难道我就要因为这样而放弃我和兴堂的爱情?
兴堂对于那天的事情,什么也不问,他是一个聪明人,我知道他一定看出了什么,但是我真的无法对他说。
很快,一个月,两个月就过去了。我已经两个月没有回家了。天气越来越冷,妈妈有的时候会打电话来,我干巴巴地说了两句就挂了。有些好奇妈妈怎么和爸爸解释我这么久不回家的。但是我知道妈妈就是有办法。
“思锦,你妈妈是个聪明的人。”爸爸以前和我说过;“她做的每一件事情,都经过深思熟虑的,不要看你妈妈文文弱弱的,厉害起来,没有哪一个男人能比她强。”
其实我和妈妈在同一间学校里。要见到她是很简单的事情。学校给每一个教授级的老师安排了一个独立的办公室,我要见她,只要去物电学院行政楼就行了。可是我跨不开步子,甚至和兴堂一起经过物电学院的时候,我都加快了脚步,深怕被人看见。
“思锦,陪我出去玩吧。”
进入期中考试前,兴堂对我说。我们大四的课程早就结束了,这回只要考试完了,就可以去实习。
我看着兴堂,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竟然没有发现兴堂眼睛里的忧郁?和妈妈一样的忧郁?罪恶感升上来,我点头,“好,你想去哪里?”
“只要去公园里走走就行,最近实在太闷了。”
但是要发生的还是发生了。那天是星期六,公园里本来没有什么人。我和兴堂专门挑着没有人的小路走,牵手走在一起,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安详。对了,我所要得幸福就是这一种。和心爱的人一起,走在宁静的小路上,细细品味着自己的爱情。
“兴堂,将来我们也是这样生活好不好?”
等了半天,我没有听到他的回音,有些奇怪,侧脸看着他“兴堂……”他的表情好怪,僵直着望着前方,我感到莫名地心慌,顺着他的目光望向前面,整个身子都开始了剧烈地颤抖。
“阿岭……”
阿岭和王兰手牵着手,像我和兴堂一样,看着我们。阿岭的表情好像吃了一条蛇一样。
“阿岭……”我有些不知所措,抓着兴堂的手不知不觉间放开了,走上前一步,看到他却连连往后退。
“思锦,你和他的关系也太亲密了吧?”
我听到阿岭好像从坟墓里出来的声音,扯开一个不用看也知道很难看的笑容,“对不起,阿岭,一直没有告诉你,我……我……我其实是同性恋……”
我听到阿岭的女朋友王兰的尖叫声,“同性恋!?”
但是我更加担心阿岭的反应,他冲上来,看看我又看看兴堂,兴堂完全是僵硬的,像是还没有回过神,我害怕他要对兴堂干什么,想把兴堂移到我身后,但是还没有来得及做什么,一个拳头已经挥在了我的左脸上,我感到天旋地转,后退了几步,跌坐在地上。
“思锦!”兴堂这才反应过来,跪下来想把我扶起。
我抬头,有些模糊地看着凶神恶煞的阿岭,“阿岭……”
“陆思锦,我没有你这样的朋友!你以后给我闪远一点!”
恶梦!我知道,这是恶梦!
自从我知道我是同性恋以后,我每晚都会作这样的恶梦。我以为恶梦做多了就会麻木的,但是我没有想到,真正遇上这种事情,我还是不能接受。阿岭抓着王兰就跑了。我在兴堂的搀扶下起来,兴堂一把抱住我。
“思锦,你不要这样哭,我们没有做错什么!”
我哭了吗?我只听到你在哭啊,兴堂,你的眼泪已经好冰啊,已经十一月了,很冷的。但事情还没有结束。我有些脚步不稳地走回宿舍,看到我的东西竟然都被打包放在走廊上,有人出来看发生了什么事情。都用很奇怪的目光看着我,我头皮发麻,冲了过去,正好看见阿岭把我的行李箱丢出来,我被箱子的力度打在了地上,怔怔地看着我最好的兄弟,“阿岭……”
“不要叫我。”他嫌恶地看着我,再看看四周,压低了声音,“你令我恶心!该死的同性恋。”
我感到有什么东西在我的头顶上爆炸了,再抬起头,原来是宿舍的门被大力地关上。兴堂说的话还响在耳边,“我们没有做错什么!”可是没有人会接受。
妈妈,你是对的。
没有人会接受同性恋。
连我最好的兄弟都是。
可是我没有屈服。我收拾好行李,心想绝对不能让兴堂知道,到管理员那里寄放,管理员好奇地问怎么了?他是唯一知道我妈妈是这间学校教授的人,因为填写父母栏的时候他看见了。我故作轻松地说,家里要我把东西带回去,实习了,放在这里碍地方。
我在附近的小旅馆找了一间房,一天25元,已经是最便宜的了。叫了一辆的士把东西搬过去。晚上睡觉的时候,想到兴堂对我说的话,想到阿岭对我说的话,想到妈妈对我说的话,我觉得全身发冷。
同性恋,为什么要和全世界对抗?
我们甚至不能选择出生以来的性取向,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下)
我一直希望事情可以就此结束,但是事与愿违。阿岭从此没有再和我说过一句话。原本我希望和他恢复以前的关系,但是有一天,他走进教室,看也不看我一眼,就坐在我前面唯一的空位上,这时,班长走过来,看见他哇哇大叫:“阿岭,你怎么去抽血了?手都肿了。”
我一惊,然后听到他忿忿地说:“没什么,只是想去检查一下。”
“检查?检查什么?哦,阿岭,难道你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来,让哥哥好好疼你!”
“滚!是男人少靠近我!”
“哇,阿岭,你是不是人啊?下手这么重!真是有异性没人性!”
我再也听不下去了。逃也似地离开了教室。
兴堂知道我被赶出宿舍,有些冲动想去找阿岭理论,被我拉住,“算了,兴堂,算了。”
我在出了宿舍的三天,找到一件租房子的信息,有了阿岭的教训,我不敢和别人一块租,一个月300自己一个人,有些吃力,但想想马上要实习了,说不定还可以赚一点回来,也就按心住下,兴堂想和我一起住,被我阻止了。
实习的时候,我本来和阿岭分在一起,听院里的人说,阿岭三番五次地要求换组,于是他被派到另外的公司。我们学的是财会,在公司里也只是核对报表的事情,很是清闲。实习之后,妈妈没有再来找我,我看到自己的存折里还是被定期汇了款上去。我不知道妈妈怎么想的。她甚至没有像肥皂剧里的人物一样想尽办法拆散我们。我本来不想动用存折上的钱,但是有一天,兴堂踢球的时候受了伤,不知怎么的,伤口竟然感染起来,学校的医院向来臭名昭著,除了要钱就什么也不会做。一开始兴堂还瞒着我,我看他的脚上的纱布一天比一天厚,心里越来越怕,硬是拖着他上了医院,医生说幸好这个时候来了,不然要动手术。开了药,打点滴的、搽的、服的都有,前后去了1500,兴堂一时间拿不出那么多的钱,我想起自己带了卡,就给他取了出来。
有的时候我知道自己是没用,连这点钱还要家里给,再次想起妈妈的话。但是立刻我把自己消极的情绪压下去。要是我连自己也放弃了的话,我和兴堂就真的全完了。
实习清闲是清闲,但是要坐班,不到下班绝对不能走。实习的公司在城西,学校在城东。来回要2个小时,这样等我回去,已经天黑了。和兴堂的见面渐渐少了起来。我对自己鼓气:没关系,这只是开始而已!以后还有更多的风浪等着我们。
但是我没有料到,这真的只是开始而已。
阿岭的女朋友和兴堂是一届的。那天她和阿岭一同看到了我和兴堂。阿岭可能还是顾及我是他兄弟的过去,没有把这件事情宣扬出去,但是王兰有一天晚上,把这件事情告诉给了她的一个朋友。谁也没有想到,这件事情竟然悄悄地在大三的学生中间传开了。有些人相信,有些人不相信,但造谣的人很多,等我后来知道的时候,谣言的版本已经说兴堂是一个出卖自己获得金钱的人。
我不知道这些,兴堂是怎样挺下来的,他虽然因为张的漂亮在女生中间很吃香,但是在足球社,在一些怀有恶意的男生中间,他向来是被嫉妒和中伤的对象。为了这个,足球社的社长的名额没有给他,甚至在新社长上台以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劝他退社,“以免再给足球社带来负面的影响”。有些老师甚至对他也开始冷淡起来,班上总会出现刁难他的同学,女生们远远地观望他,有同情的,也有鄙视的。这些统统是我到后来才知道的。还是妈妈告诉我的。
妈妈给我工作的地方打了个电话,约我出去一起吃饭。我去了。看到久不见面的妈妈,原本一直坚持的东西,居然在那一刻有放弃的打算。但我毕竟还是忍住了。
吃完饭,妈妈用纸巾擦了擦嘴,“你已经很久没有回去见你爸爸了,这个星期回去吧。”
我没有办法拒绝。
然后我又听到妈妈说:“你那个朋友是不是叫许兴堂?”
听了这话,我反射地抬头,紧紧地看着妈妈,生怕她说出什么用兴堂的安全威胁我的话,谁知她竟是叹息:“思锦,我说过,你们还太年轻,很多事情不是你们想想得那么简单。许兴堂现在在学校里很艰难,你不知道吧?”
我愕然,他从来没有和我说过。妈妈看到我的表情又叹了口气,把她所知道的细细告诉给了我听,我越听越心疼,差点就要冲到学校里把他好好抱在怀里。末了,妈妈说:“思锦,这只是一个学校而已,你就急成这样,你还想出了社会以后面对整个世界,你怎么办?思锦,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地想过你将来的出路?”
我握着拳头没有说话。
“思锦,妈妈不希望将来你会后悔,有些事情,不是说重来就可以重来的。你想象你们两个的将来,你要是坚持下去,迟早有一天,你们两个面对的是全世界的鄙视,你能接受得了吗?你们还有自己的家人。你们能接受得到自己的家人也受人家歧视吗?这些你们真的考虑吗?”
我死死地看着桌面,吐出心底的话:“妈妈,我爱他,我爱他,就像爸爸爱你一样爱他。”
妈妈摇摇头,“不要和我说这些。你告诉我,你现在能保证将来你们一起面对压力的时候不互相埋怨不互相憎恨?你们真的能一直走到最后?你们有把握改变社会对你们的看法?……其实你们从来都没有想过对不对?你们甚至连将来的规划都是空中楼阁。刚刚我还只是说学校里的人对许兴堂怎样,你就受不了,要是将来许兴堂家里人无法接受呢?你怎么办?”
我摇头,什么也不想听。妈妈从来没有说错过一件事情,但是我知道,我不能失去兴堂,他已经是我的全部。
“思锦,你趁着自己还年轻,忘了他吧,过正常人的生活。一年忘不了你花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的时间,迟早有一天你会把他忘了的。人生这么长,你不能不向前看啊。”
妈妈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钉在我的心里,从听到兴堂的境况开始,我知道,我就要妥协了。我真的没有办法忍受兴堂的遭遇,对于我来说,他就像天使一样。
兴堂,兴堂,你知道吗?你是我的天使,我生命里的一道阳光。
我不知道妈妈什么时候走的。当我回到公司的电梯间,我感觉自己的脸上一片冰凉,伸出手一抹,才发现自己哭了。
晚上的时候,我回到学校,给兴堂打了一个电话叫他过来。他兴冲冲地过来,我看看他一点也没有变的脸,还有他在我面前怎样也不肯露出的悲伤和疲惫,我发疯地抱住他,亲吻着他,感觉下一秒他就要从我的生命力消失一样。
“思锦,我爱你。”
我听到他的声音。心里淹满了悲伤。
兴堂,我也爱你,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要爱你。我恨不得化成你身体的一部分,恨不得破开自己的心让你瞧瞧,恨不得炸了全世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恨不得明天就是世界末日,然后我可以和你死在一起。
我爱你。真的爱你。世界上还找得到比我更加爱你的人吗?
周末的时候,我回去了。爸爸看到我,也没有问我为什么那么久不回家,只是问我实习的事情。
“等毕业以后,来爸爸公司吧。”
他说。
我看到妈妈望着我们两个,于是我点头,“好的,爸爸。”
“下个星期你还是回来。我介绍王伯伯的女儿给你,他女儿也是今年毕业。”
妈妈还是望着我们两个。我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好的,爸爸。”
妈妈放下手中打的毛衣,给我们父子俩一人泡了一杯茶,“思锦还年轻,不急着这个时候就找对象。”
爸爸耸肩,“只是交一个朋友而已,老王的女儿不错的。说不定人家还看不上你儿子。”
妈妈只笑不说话,我不记得有多久没有见过妈妈笑了,好像从她知道我喜欢兴堂开始吧。以前每天,我都希望妈妈能开开心心地过日子,她那么爱我,我希望她能幸福。
实习在寒假前结束。我们回到学校里开了个会。碰到阿岭的时候,我再也不会有歉疚的感觉,想到他的女朋友带给兴堂的伤害,我就希望自己能杀了他!
他对我也是一样,估计当他检查到没有AIDS的时候还向诸神告了愿。开完会,我想去找兴堂,突然想到今天是他期末考试的日子,也就作罢。兴堂的家里不在这个城市,但是离这个城市也不院,坐火车四个小时就到了。我们早就互相告了别。等下个学期再见。
寒假的家里向来是热闹的,爸爸生意上的伙伴,还有妈妈的学生,还有一些亲戚。王家的女儿我见了几次,互相都没有感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约我出去。每次我看到妈妈的目光,接到她的电话的时候我总不能吐出拒绝的话。
有一次我陪她看了电影出来去吃饭,她看了我的脸半天,突然问我:“你是不是又喜欢的人?”
我吓了一跳,但还是点点头:“是的。所以我们不可能的。”
她笑了起来,“我也是。”
“啊?”
“我说,我也是有喜欢的人。”她重复了一遍,然后表情变得悠远起来,“不过……不可能的。”她摇摇头笑道,“不说了。”
我感到了好奇,马上来了兴趣,“怎么,你说说看。”
她抬起头,见我的样子,想了想,然后开口道:“他是我们班上的,毕业以后就出国,去美国,已经申请到了奖学金。所以我们是不可能的。”
我有些奇怪,问道:“你可以和他一起去啊。你们家又不存在经济问题。”
她看着我,像看着怪物一样,搞得我不知道说错了什么,不好意思起来。过了好久她才吐了一口气说:“不行的。我家里只有我一个独生女。我爸妈年纪又大了,我怎么可能这个时候出国?”
“可是可以把王伯伯他们一起接出去啊。”
她听了,竟然冷笑起来,“一起接出去?他们在国内过惯了日子,出去能习惯吗?朋友同事都在国内,外面一个认识的人也没有,语言又不通,能出去?”
我讪讪起来,“对不起,没有想到。”
她摇摇头,笑道:“没什么,使我语气不太好。算了,有些事情是不能只顾着自己的。”
这话,正中了我的心病。我想,她会不会是妈妈故意安排的?不过这也只是想想而已。
日子和一开始一样很快就过去了。寒假结束,在去学校前,爸爸问我:“小王怎么样?”
我暗暗叫苦,只是糊弄过去,“还行吧。”
谁知爸爸竟然会错意,高兴地说:“那就是答应了?我马上给老王打电话,你不知道,小王对你很满意,老王和我说了几次了,我都摸不透你的意思,你既然答应了,我就和人家说了。”
我头痛欲裂,“爸,八字还没有一撇。只是普通的朋友而已啊。”
妈妈听了这话走过来,“思锦说得是,你不要一头热,等他们年轻人自己做自己的事情,有缘的,自然会在一起。”
我听到妈妈话里有话,不再作声。爸爸向来是不会反驳妈妈的,也不做声了。
回到学校,就通知要准备毕业论文的事情。花一个星期找好指导老师,确定好题目。妈妈知道我在外面租了房子,除了皱眉头之外,什么也不说。
等我把题目决定下来,才看到久别重逢的兴堂。但是没有想到,兴堂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你是不是有了女朋友了?”
我呆在当场,想着要怎样解释这样的事情,但是说出来的话竟然是:“你怎么知道的?”
我看到兴堂脸上悲痛欲绝的表情,他嘶哑着着声音说:“有一个笨蛋,在很冷的天气里,来这里找你,最可笑的是,他看到你和一个女人手挽着手从服装店里出来。那个笨蛋还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现在求证。”
我听着他的话,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妈妈,你听到了吗?你的儿子的心在滴血的声音。只是同性恋而已,为什么要和全世界作对?为什么我们不可以活的更自由一些?这个社会为什么容不下我们?
“兴堂……”我想抱住他,但是我听到我的嘴巴里发出地狱的信息,“我们分手吧。”
我想,我的眼泪一定干了。不然为什么一直不哭?心痛的都要裂开了,为什么连眼泪都掉不下来?
兴堂听了我的话,后退了几步,捂住自己的心口,脸色惨白,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我看着他的背影,感觉这个世界已经灭亡了,眼前一片灰暗。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房间里拿起电话的给妈妈拨的号码。当我听到妈妈温柔的声音时,我疲惫不堪地说:“妈妈。有没有安眠药?我好累。”
妈妈很快地就来到我住的地方。她把我搂在怀里,哼着歌,我想到我小的时候生了病,妈妈就是这样抱着我哼歌让我睡觉的,我笑了笑,对妈妈说:“妈,你看,我还活得好好的。我以为我会死掉,我以为我杀了他以后我也活不了。我怎么还好好地活着?”
妈妈看着我,深深地看着我,然后她哭了,“思锦,思锦,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什么是绝对幸福的事情。思锦,你要学着痛苦,这才是人生。思锦,一切都会过去的,相信妈妈,一切都会过去的。”
“我好累,妈妈,我真的好累。”我没有哭,我只是睡着了。我想,我在梦里也许哭得出来一些,所以我就睡着了。
爸爸曾经说过,只有妈妈不想去干的事情,从来就没有妈妈干不成的事情。很快,我就从我租的房子里搬出来,妈妈让我住回家,每天她都和我一起去学校,我再也不担心会被同学认出我和妈妈的关系,反正快毕业了,谁知道了也没有关系了。我暗暗打听到关于兴堂的流言平息了的事情。原来妈妈通过学校里的关系,跟我们院里的领导说,一个品学兼优的学生被一些不知情况的人辱骂成这样,是学校的耻辱。院里领导听了学校的指示,很快就关心到兴堂的班上,开了一个班会,专门批评了一些造谣生事的人。但是对于这些,兴堂好像一点也不在意。我听说他现在对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似乎外面的一切和他无关一样。
毕业论文查资料比较繁杂,我常常在书桌前呆到凌晨两点。累得不行了就往床上一倒,其实只有这样,我才不会在思念兴堂的夜晚里失眠。
我怀念兴堂的一切。
他的笑容,他的不满,他的叹息,他的忧伤,他踢足球时的狠劲。每到夜晚我就发狂地想念他的身体。很多次我都必须去冲冷水解决自己已经苏醒的欲望。只有冰冷和疼痛才让我知道我还活在这个世界上,感受着失去兴堂的一切。
时间的流逝对我而言已经毫无意义了。
二月。
三月。
四月。
五月。
原来没有兴堂在我身边,日升日落丝毫不受影响。天气越来越热,从羽绒衣换成了T恤,我不知道自己在干了什么,连是否还在心跳也不知道。
然后,在某一个下午,我从指导老师那里回来,看到妈妈身边还有一个人。我很贪婪地吸取着那人背影所散发的热度,不知不觉,我竟然跟着他们两个走进了学校附近的一间条件非常好的咖啡店。那是我坐在他们的后面。可以隐隐约约地听到他们的谈话。
“开门见山吧。”妈妈说,“我知道思锦和你提出分手了。”
兴堂沉默了一会,才开口:“他是迫于无奈的。我知道,他一直都是爱我的。”
我听到这句话,从舌尖一直苦到了心尖,兴堂,我爱你,真的,我爱你!我会一直一直地爱你,直到我死亡。
妈妈似乎笑了笑,“我也知道。但是你要知道,这个世界光是有爱情是不够的。你们有生存下去的能力吗?你们能抵抗得了全世界的歧视吗?你们能不顾家里人的反对和家里断绝关系吗?你们能过三餐不继的日子吗?”
“可是我们是相爱的!这不能否定!”
“我没有否定你们相爱。我只是问,你们打算怎么面对现实问题?你怎么面对你的家里?你想告诉我,你打算为了你的爱情,和你的家里脱离关系吗?你打算让生你养你为你操劳的父母伤心一辈子并且因为你的爱情被人瞧不起吗?你能保证到了最恶劣的情况下,你们能不相互埋怨?你们有勇气面对没有任何朋友情况吗?”
“……可是尽管这样,我还是爱他的。”
“你的父母难道不爱你吗?你的其他朋友难道不爱你吗?你希望因为你们的爱情失去他们吗?或者你认为你的父母给你的爱情不够你们的爱情多?我也是为人父母的,我可以发誓我和思锦他爸爸对思锦的爱不比你少!”
我知道,任何人面对妈妈这样的说辞都会屈服的,兴堂也一样,我听到他颤抖的声音,“可是你们给不了他我能给他的幸福。”
“难道只有爱情才幸福?你们太小了,幸福有很多种,家庭的,朋友的,恋人的,爱情只是其中的一种,如果爱情到最后会毁灭其他的话,那么爱情也不可能幸福了。”
“中国那么多的同性恋,难道他们都不幸福?”
这回,轮到妈妈沉默很久才回答:“我不知道其他的人。但是我知道,在这个社会,永远只有平凡的生活才是最好最幸福的。你还年轻,甚至还没有出到社会,不知道社会的可怕,他们才不会管你什么幸福、爱情之类的,只看你是不是过着和大多数人一样的生活,如果不是——你能了解吗?不是被学校的一小群人排挤,而是被全社会排挤,没有工作,没有朋友,没有亲情友情爱情,你能过这样的日子?”
我听到兴堂猛地站起来的声音,然后他跑了出去。妈妈叹了一口气,叫了服务员结账,也走了出去。我靠在椅背上,抓着自己的心口,确定它确实是在疼痛地叫嚣。
兴堂,我是个自私的人。可是我爱你的感情永远也停止不了。
五月一过,马上就是毕业答辩了。我每天准备着材料,什么也不去理。妈妈也不问我和兴堂到底怎么样了。
我想,就当自己死了好了。我甚至为自己准备了遗书,等我死了以后,把自己葬在兴堂的旁边,请他原谅我。
我想,我没有疯,真的是奇迹了。
然后到了毕业答辩。
然后到了毕业典礼。
然后到了离开学校。
我没有见到兴堂,连阿岭我也懒得去见。毕业照相的时候,我找了一个绝对不会被照得很清晰的角度,一连三张,我想我一定都是苦着脸的。毕业酒会的时候,我是勉强自己出席,到了半中间,溜了出来,我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不知道地球是不是还是转着的。我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里的东西已经被自己掏空了。等我回到家的时候,妈妈从房间里走出来,抱住我,温柔地在我耳边说:“思锦,挺起胸膛来,一切都会过去的。思锦,妈妈爱你,爸爸也爱你,一切都会过去的。”
我知道一切都会过去的。像妈妈说的一样,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五十年或者等我死亡的一刻,我会忘记我的生命里曾经出现过一个像阳光一样照耀着我的许兴堂,我会忘记我曾经发誓要用所有的感情去爱他,我会忘记我背叛了他。
就这样过了半年,我在爸爸的公司里帮忙,一天,爸爸对我说,“你和小王也交往了一年了,该摆酒了吧?”
我望向妈妈,见到她点头,于是我说:“爸爸决定吧。”
日子定在3月,大家都开始忙碌起来。
初春还是有些寒意,结婚的前一天,爸爸进了我的房间,坐在我的床沿上,看我的礼服。他看了很久很久,几乎让我以为他打算把礼服看穿,然后他抬头看着我,“思锦,爸爸爱你。”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爸爸如此露骨地说出这样的话。我感到胸痛钝痛,然后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爸爸,你今天可真肉麻。”
爸爸也笑了,带着沧桑的感觉,然后用很严肃地态度对我说:“思锦,本来,我想,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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