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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天下-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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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雾一起,他灵机一动,缩身上了左近一棵大树。
百年榕树,枝繁叶茂,温千红又已晕,他不动声色匿身其间,以李纵纵的耳聪目明居然也没有发现。
人,特别是江湖人,确实不能太得意。
他伏身树上,听得二人对答,心中焦急如焚,眼见一行人纵骑出树林,却也是一个莫可奈何。
他知道这次会很麻烦。
顾惜朝是被衙门里的捕头带走,既然没有当场格杀,性命应该无碍。现在缠绕在自己身上的麻烦和阴谋如浓云密罩,他是不是应该先去信阳跟铁手会合后,再来合计顾惜朝的事情?
可是李纵纵上次在无相山吃了大亏,此人心胸狭獈,那人落在他手上,只怕要吃些苦头。戚少商微有不忍,想起李纵纵最后那句话,又沉吟起来。
从无相山相遇到一路南行,他直觉顾惜朝胸中另有秘密。李纵纵分明捉莫言笑是假,擒顾惜朝是真,难道也是为了那个秘密?但为什么现在才来擒他?这是不是又是另外一个局?
脑中千头万绪正自纠缠不清,怀中温千红略略一动,下一刻就尖叫起来,“救命!人头!”声嘶力竭,几乎骇得戚少商掉下树去。
温大小姐这次吓得不轻,直到戚少商埋葬了那个车夫她还在一旁瑟瑟发抖,戚少商轻叹一口气,“小红,有胜有败,这就是江湖。”他轻抚她的头发,温言道,“跟着我们的人从来都是非死即伤,你还是从信阳取道回京师吧。”
温千红眼圈一红,如一只呜咽的小鸟,“可是……可是小顾他……”
戚少商忡怔了半晌,方道,“你放心,是李纵纵把他带走了,再怎么说也是官府中人,不会拿他怎样。”
温千红双手扯住他衣袖,大滴大滴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官府中人才厉害哩……我在京师的时候就听说这个独臂神捕,说他在江陵可止小儿夜哭,最……最是毒辣……小顾他……他……”
戚少商微微一怔,像是被眼泪灼到,生生打了个激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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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呃呃,那个,昨天晚上没贴是因为思前想后还是把头稿给改了。
俺写这篇文以来第一次返稿啊,小顾,俺真滴对你很好很好,稍稍欺负一下俺就心疼了,还让你马上把场子找了回来。
辛苦呐,刷刷刷地删,刷刷刷地改。心疼呐,都还是俺一个字一个字滴敲滴……
建议:那些过于容易心痛滴吐血滴希望顾美人羽毛飞飞滴战无不胜滴走在路上都有金子砸到头上滴铜子们到这里可以点击“返回”了。还是老话,砖头可以丢,铁板不准砸过来。
俺再重复一遍,俺八素故意欺负小顾滴,只是为了小小的剧情需要。再说,我要是欺负小7,估计小顾同学也只是华丽丽酷兮兮的瞄两眼,飘走。嘿,多没看头。
最多,咳咳,下不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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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这就是江湖(下)
庆阳城里执了二十年夜的老更夫硬说自己刚刚见了鬼。
明明一个浓眉大眼笑得挺神气的年青人刚刚还在向他问路,他更槌一指一回身的功夫,那个年青人就在细雨夜色中消失了。
“他向你问哪儿啊?”有人问。
老更夫骚骚头,百思不得其解,“他问……县衙在哪……”
小酒铺里的苦力汉子们都哄笑起来,纷纷道衙门煞气正气最重,哪个鬼会跑到那里去找死。
笑声未落,一阵风夹着雨丝飘洒过来。灯影纷摇,照着脚下的青砖地面,晃出无数道幽恻的影子。一股凉风幽幽地像是从背脊骨下方缓缓吹上来,让这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们也吓得噤口一寒,只听得老板长叹一声,“白露一过,这天,怕是真的要冷罗……”
戚少商象一片清风掠上县衙的屋脊,雨势渐密,把仅有一点足音都隐去。戚少商觉得自己运气实在不错。
做了几年捕头,他大概也知道李纵纵现在会在哪里,果然三转两转,已看到左手一间紧闭的厢房外站了四个红衣捕快。他指间石子一弹,对面树上的鸦鹊立刻被惊起。
四个捕快循声查看,戚少商立刻一掠而起,窜向窗旁的大树。他一身黑衣,快如闪电,落到树梢时当真无声无息。透过树叶间隙一望,昏沉沉的堂内再无旁人,一抹熟悉的青色影子伏在地上,竟不知是死是活。
戚少商悚然心惊,脑中顿时一热,硬生生地凭空跃出,勾住檐瓦身子一倾,整个人倒入了窗口。风雨之中,树叶筛筛鸣响,那四个捕快竟也全无察觉。
一踏上室内地板,戚少商右手尚还按在窗台上,心里已经懊恼,不过是一袭青衣,自己怎就如此沉不住气,如果这人不是顾惜朝……当下摄神提气看过去………
微雨之夜,只隐约能见堂内布置。青衣人仿佛听到声响,缓缓抬起头来……鬓若刀裁,眉如墨画,不是顾惜朝是谁。
戚少商心头一松,又是一怔,那双一向清朗的黑眸此刻迷迷蒙蒙,似恍在九天之外,又似微有痛楚之色。他不由踏上一步,轻声道,“你……”
话音未起,门口却似有异响传来,戚少商一惊,一时竟不知是要退回窗外还是要强行带人硬闯。顾惜朝眼神一挣,似乎清醒了些,头一偏,向上微微示意。戚少商抬头,见到堂上正中一块大匾,他微一思索,仍在踌躇,顾惜朝目中却露出焦急之意。戚少商心念一动,缩身便隐入大匾之后。
还未藏好房门已大开,凄风随着冷雨刮进来………
一人飘飘荡荡,站在门外,背后是满池已谢的荷花,那人宽大的衣服被吹着,像是套在一根竹竿之上。静悄悄的,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只是直直地看着顾惜朝。
戚少商透过门匾缝隙向外一望,几乎脱口惊呼。
一张脸,松塌瘠瘦,长发凌乱,一对大眼直直鼓出,三分像人,竟有七分像鬼。不,他根本就是一个鬼,一个应该死去三年的鬼。一个两人都认得的鬼。
开封暗不见天日的鱼池子,阴九幽反射回来的剑,死鱼般的眼………
竟是早已死去的九幽门人,泡泡。(沿用了TV版的泡泡造型,为原著里的泡泡丫头默一个)
一个早已死去的人脸上带着阴恻恻的笑,足不沾地,背后一片阴风绵雨席卷,仿佛是妖魔带着长幡从黑暗中升了出来,要取人性命。
戚少商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顾惜朝似也骇得呆住,青衣微微一瑟。眼见着那鬼足不沾地的飘进来,他突然用很轻很轻的声音,很柔很柔的语调,曼声道,“提着真气这样飘,你不累吗?”
那鬼几乎是一头栽了下来。
顾惜朝的声音更轻更柔,还带着分明的笑意,“九幽的轻身功夫你还没学到家,飘这一路,难为你了。”青衣抖动更剧,也不知是在忍痛还是在忍笑。
那鬼踉呛了一下,厉声道,“顾惜朝,你怎知我未死?”
顾惜朝也不瞧他,淡淡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世上哪有什么真正的鬼魂。”他轻轻闭起眼,声音低了下去,“若是真有魂魄………若真有………”
那低叹到后面已是低不可闻,泡泡一脸茫然,戚少商却知道,他说的是世上若真的魂魄,晚晴怎会忍心让他孤身零落江湖。
“顾惜朝果然是铁铸的胆子。”堂外一声长笑,戚少商头皮一麻,李纵纵已阔步而入。只见他蓝衫潇洒,渊沉岳峙,面上哪里还能见到午后那份狠辣。
他笑得很愉快,戚少商的心却沉了下来。
他当然不惧李纵纵,就算是李纵纵五十剑手俱在,他也有把握带顾惜朝一闯。他惧的,是李纵纵身边的红衣人。
光秃秃的脑袋硕大无比,横眉阔口,鹰鼻,虽已是深秋了,他却将衣襟敞开,露出胸前一块块古铜色肌肉,迎接凄风冷雨。
这个人,简直像来自洪荒的的恶神怪兽。人如此雄壮,戚少商侧耳细听,却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吐纳之声,太阳|穴高高鼓起,显然是绝顶高手。
只听李纵纵笑道,“顾惜朝,泡泡可是想念你得紧呐,这次听说你出现,专程从江陵铁血大牢赶过来一见故友。”
顾惜朝轻声道,“想不到他当日竟能不死,想必之后一直躲在你江陵大牢。”
李纵纵笑而不答。泡泡狞声道,“当年九幽那一剑射偏了半寸,没能遂了你的愿。你很失望吧。”
顾惜朝上下打量他,露出一丝笑意,似乎觉得他的话异常有趣,“你不过从一个地牢换到了另一个地牢,我有什么好失望的……”话音方落,泡泡已抬手一掌扇过去。这一掌不重却巧,顾惜朝被打得脸侧到一旁,唇角已见血丝,却微微冷笑道:“看来是人是鬼都听不得真话。”
泡泡咬牙切齿,恨声道,“顾惜朝,当年要做成药人的是你和龙老大,若不是你勾引绿荷,挑拔离间,我们几兄弟怎会一起惨死在九幽手上。”他瞪起死鱼般的眼睛,“绿荷对你一片真心,你却利用她脱出囚牢,天有眼,教你终于落到我手上。”
顾惜朝不屑的转过头,眼神却是一黯。
李纵纵负手在侧,微笑着着二人,忽朗声道,“戚大侠已经到了吧。”
戚少商心中一凛,手已经握紧剑柄,却听得顾惜朝微晒道,“李捕头向着门外说话,难道真的以为九现神龙会从天外飞出来?”
戚少商心中一动,已知有诈,更是摒息静气。门匾既高,李纵纵也未想到他竟能避开守卫先溜进来,也自一笑,一挥手,十余名手下分别隐入屋檐墙角,其余人远远退开。戚少商瞧这帮捕快布防颇有章法,心中暗自心惊,自己若不是趁着秋雨一起早到片刻,只怕一现身就要被发现。
房中只余四人,红衣人抬起头来,双目如电一扫,凛凛生威,戚少商更是不敢动弹,生怕一片微尘就引起那红衣人的警觉。
只听李纵纵微笑道,“顾惜朝,碧血针的滋味不太好受吧,你,可想清楚了?”
顾惜朝说了了半天话,精力似乎已经不济,声音低不可闻,“泡泡既在你这里,你想知道多半也不是什么魔功药人之秘。”他微微露出嘲意,“本来那些药人就没什么要紧,什么七大掌门世外高手,还不是几下给四大名捕宰了个干净。”
李纵纵点头微笑,“不错,敝上所要的,确实不是什么不成用的药人。”
“李捕头还是直言了罢。”顾惜朝神色更加疲倦,淡淡道,“除此之外,顾惜朝孤身一人命如草芥,也没有什么值得太师惦记的。”
戚少商虽然早已知道李纵纵背后是太师蔡京,听他这样直说出来,仍然大感震动。那红袍人若有所觉,抬头四顾,戚少商吓得连气也不敢长出。
只听李纵纵眉目一扬,微叹道,“你莫非忘了你岳父的刀兵密库?”他声音虽轻,神色却颇见郑重。
戚少商心中一动,握剑的手就松了一松。
从匾中缝隙中,正好可以看到顾惜朝脸上浮出一片如玉似烟的神情。他用一种茫然得恍如月夜飞霜的语气重复道,“刀兵密库?”
“不错,当年傅相准备起事时备下的兵器粮草密库。”李纵纵微露出笑意,“你求的不过是公候万代青史留名,傅宗书许你的,敝上如今可以加倍付予。”
顾惜朝神色慢慢敛为淡定,唇角缓缓挑起,无端让人觉得嘲讽,“谁告诉你有这种刀兵密库?”
李纵纵脸色转为端容,沉声道,“你不必知道,你只需告诉我,这个密库在哪里?”
“不知道。”顾惜朝脸上微微露出一个笑容,一缕淡到悲哀的笑容,“这样机密的事,相爷怎么会告诉我这样一颗无足轻重的棋子。”
泡泡怒道,“顾惜朝,黄金麟明明说………”李纵纵眼光一凛,泡泡即刻住口。顾惜朝已悠然笑道,“原来是他。”
“不错,告诉你也无妨,黄金麟充军前,我亲自从他口里逼问出你的名字。”李纵纵道,“若不是你几年你神智似复未复敝上怕打草惊蛇,你以为无相山能藏你这么久?”
戚少商心道,原来是这样。
顾惜朝居然又卷进了这样的事件中,他心中莫名烦厌,直想一走了之。
顾惜朝却仿佛忍不住笑意,“黄金麟让你们来问我相爷的机密?”泡泡原就恨他入骨,此时见他笑颜如玉,仿佛多有嘲色,不禁恼羞成怒,喝道,“你说不说?”
李纵纵微一摆手,曼声道,“我料你也不定轻易说出来,没关系,夜还长得很。”他一拍泡泡的肩,“鲜于仇虽然也是九幽门下,逼供的本事却是花俏大于实用,远远不及这位泡泡兄。”
泡泡狞笑道,“小师弟,你还没机会见识吧。”他一飘身就到了顾惜朝面前,用手挑起他的下额,皱眉道,“除了长得好看点,也不知绿荷看中你哪点,累她白白枉死。”
这个动作颇为轻佻,顾惜朝体弱之下不由心浮气躁,脸色一冷,目中杀气顿盛。泡泡被他如冰似雪般的眼光一扫,手不由一颤,竟然退开半步。
李纵纵目光闪动,“泡泡兄怕什么,这人武功已废,|穴道被点,又是孓然一人。那戚少商跟他是敌非友,不见得会为他出头。”
泡泡冷笑一声,“我已是个活死人,还怕什么。”说着,他的手,枯竹般的双手,已经搭到了顾惜朝的肩上。却见那双冰雪般的眼睛已然微闭,面上倦色更浓,但也似乎只是疲倦,并无更多的抗拒或是惧怕。
你有没有见过秋天最后一只蝴蝶,它之所以停在叶上,连飞也失去了力量,只是因为它疲倦。还有,知道自己的命运。
戚少商已经准备拔剑。
刚刚泡泡那一掌扇下他就已经忍不住,虽然他也很想知道顾惜朝究竟知不知道那个秘密,但他更不愿意那人受辱人前。所以,虽然没有把握,他已经准备拔剑。
他出剑一向很快。
几乎同时,顾惜朝的左手却微动了一下。无名指飞起,三指低俯,尾指微微一晃。
这个动作微乎其微,除了正上方的戚少商,谁也没有注意到。就算注意到了,也不会有人知道这,这是一个暗号:
对头厉害,万勿轻举妄动。
连云寨转战沙场时的手势切口此时在顾惜朝手里使出来,戚少商如遭雷击,身体不由一震。屋角一直沉默不语的红衣人眼光如刀,已闪电般的扫射过来。
顾惜朝却是身子一颤,泡泡的异种真气此时自双臂如针般扎进来。劲气贯入血脉,全身密密麻麻的细微伤口俱是震动,比受伤之初更痛上无数。他内息空荡,无力可提可挡,只是咬紧了牙关,冷汗流水似的淌了下来。
李纵纵静静的看着,眼里已露出残忍的笑意,“这套刑讯的手法传自宫闱,越到后面越是痛楚,最后就算活活痛死,外表也绝对验不出伤痕来。你尽管撑,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泡泡的手段高。”
十指已经绞得发白,剧烈的痛楚让他的脸透明得好像随时要消失在空气里。顾惜朝深吸一口气,想象每次重伤一般,静候疼痛的离去,唇却不受控制地轻颤著。
这本就是在神经里跳动的疼痛。
还有一个人的手也颤抖起来。泡泡的第一只指下去,戚少商已觉全身热血上涌。
他,想,拔,剑。
那已惨白得玉一样的尾指却在他眼前晃了一晃,少顷,又晃了一晃………他的全身突然就像抽空了一样无力。
他心头大恨。方才一掠进来时已有机会带走他,那红衣人虽厉害,但猝然间也不一定拦得下。可是他犹豫了。为什么?是不是他也想听这个秘密……
红衣人眼光不住在匾幅上盘旋,戚少商觉得自己已压不住激越的心跳声。
“现在你想起来了吗?”泡泡的声音如夜枭般枯涩,却带着一种怪异的满足。顾惜朝从汗水淋漓中微微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最好能杀了我,否则今日你对我所做之事,他朝必以十倍奉还。”
他的语气微弱之极,听到泡泡耳中,却有一种凛然的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笑容立刻就僵在了脸上。这个人,从他在鱼池子挑出第一抹似有还无的笑容,他就对他莫名的惊惧。也是那抹笑容,让他瞬间失去了绿荷师妹。
他想,他好恨这个人。
却听李纵纵柔声道,“泡泡兄,看来顾公子对你的力道颇为不满。”
泡泡手头一松,顾惜朝立刻觉得体内痛楚顿减,他勉强聚起一口气,一扬眉,向李纵纵笑道,“李捕头,我现在总算知道你为什么要置戚少商于死地。”
“哦?”
“你入公门二十年,兢兢业业,却只做到一个地方捕头,戚少商入六扇门三年就已声名鹊起,这次你见到他,便知若不除去他你永无出头之日。”他扬声一振,“可惜,戚少商总能绝地反击,不只是凭一己之勇,而是他知道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奋起一击才对自己最为有利。你一生行事谨小慎微,心胸狭窄,这一生只怕是永远也及不上他。”
李纵纵面色一沉,耳后隐隐有青筋跳动,最终却只是浓眉一轩,似笑非笑。却给人一种很奇特的感觉。那感觉,就是残忍。
耳听他平静地,缓缓地,“顾公子,与其提气说这么长一段话,还不如省点力气熬刑。”
戚少商听得一片心惊。他自然知道,顾惜朝这番话全在提点他戚少商。冲动不但救不出他,连自己也无法生离此地。可是………不知何时,他的手指已紧紧掐入了掌心,指尖一阵生涩。他知道伤痕,却感觉不到疼痛。
泡泡的双手一紧一错,顾惜朝只觉得心头一阵尖锐的空茫,几道与方才完全不同的阴柔真气尖啸着冲向全身最脆弱的几处血脉。他连给戚少商示意的微弱力气似乎都被抽走,身子终于抖得如风中的落叶。
戚少商牙关紧紧一咬,齿间已是一片腥膻。终是忍不住了,手腕一动,雷霆一击便要拔出,突然全身一僵。那道如电似箭的眼光,仿佛一下穿过横匾盯住了他。他的一击必杀的杀气,已经被那道目光紧紧地绞住。
那奇特的眼光,带着奇特的魔力。他不能动。也不敢动。
一瞬间,屋里似乎已形成了两种奇妙的对持。
李纵纵似乎全无察觉,他以一种近乎欣赏的姿态看着自己掌下痛楚挣扎的猎物。
顾惜朝乌黑的眼睛一片朦胧,似乎已痛得神智尽失。冷汗,只有一滴,从那个最尖锐的|穴位被激发出来。划过颤抖的眉梢,滑过颤抖的眼角,流过颤抖的唇边,再滑向白晰的下巴………
大厅里静得甚至可以听到那颗汗滴落到地上滚动的声音。
终于李纵纵镇定如恒的呼息也紊乱起来。他少年时迭逢大变以至断臂,后来虽将仇家折磨至死,但也养成了眦牙必报的性情。天生的才智资质都颇为有限,所幸意志惊人,遭遇无数白眼后,才如顾惜朝所说,靠着谨小慎微在六扇门中挣扎着冒出头来,却已是人到中年………
长久压抑的抑愤,已扭曲成他胸中跳动一团热火。一切美的,好的,上天格外眷顾的东西,他都想捏碎,撕裂,焚成灰烬。
他看着顾惜朝近乎透明的额角,纯白里透着乌青,隐隐有几根淡蓝色的血管在突突的轻跳着,他知道他已隐忍到了极限,身体里最后那根弦即将“绷”的一声轻轻断开。
然后呢?身体蜷成一团?还是宛转求饶?不管怎么样,他都不能在自己面前维持那见鬼的傲气了吧。想到这里,他心底有一丝异样的满意,他甚至没有感觉到红衣人眼里尖刻的锐气就要一触即发。
箭光飞蓬。
没有人听到弦声。发箭之人不知在多少步外,一道幽蓝的光线已划过凄风冷雨的夜空。只一瞬。如流星。
流星又哪里有这么辉煌的光芒。
等屋内人惊觉,箭光已经眩目。红衣人也是一愕,他早知有人藏在匾后,他的气场已经紧紧的,紧紧的绞死了他,却没想到猝然一攻击竟然来自背后。
难道匾中只是个幌子?
他心神一动,戚少商顿觉得全身一松。逆水寒一声轻吟,动魄动魂。
剑身墨黑,剑光却漾映着一片冰蓝。这厉如飞龙凌空扑击的一剑,带着愤怒的清吟,直击红衣人。
箭光已盈眉,李纵纵冷哼一声,袖袍席卷,那弩箭去势一挫,一声尖啸,箭光底下却又飞出数点寒星,清丽而飘忽,还带看些许风情。
李纵纵脸色却变了,他掌心一错,硬生生将那几点星芒斜扫开去,那支余威犹存的弩箭却像长了眼睛,迅雷不及掩耳地向他倒射了回来。
李纵纵微哼,脚步一错向旁横移。眼前突然青影一闪。
原本伏在地上,痛得连头也抬不起的顾惜朝竟倏然掠起,曼妙至极的一指点向他气海|穴。李纵纵这一惊非同小可,气海是习武人的重|穴,一被点中非死即伤,他只能大喝一声,倒退几步……电光石火间,前胸突地剧痛。
那箭数次辗转余威犹在,竟将他一箭钉得他倒退数步。
只听旁边的泡泡发出一声恐怖无比的哀号。他跟被李纵纵挥开的几点寒星擦身而过,虽然及时避开了要害,但脸上眉毛、鬓发、衣襟、全着了火。
好厉害的暗器。李纵纵心中一凛,已听顾惜朝喘息着笑道,“李捕头原来是不经吓的。”他全身一震。这才想起顾惜朝内力已失,被他点上一指又有什么关系。他竟是硬生生白白挨了一箭。胸前剧痛传来,他的眼里充满了惊讶和愤怒,嘶声道,“你是怎么冲开|穴道的?”
“泡泡的真气……”青色的身影也是摇摇欲坠,却兀自微声。
李纵纵胸中怒极。他一生自许谨慎机智,却不想三番两次,在这人面前竟如同孩童一般。他气得脸色发青,忽地眼前一黯,登觉天旋地转,昼夜难分。耳听那个气息微弱的声音咬牙笑道,“李捕头,下次记得不要太得意,有些人一旦示弱,必有所图……”
戚少商却觉得苦得很。
顾惜朝没有说错,对手厉害。
岂止是厉害,简直就是厉害非常。
“哧”的一声微响,他那如银河倒垂无可阻挡的一剑,就被拍在了一双肉掌中。
那手难道也是铁铸的?
剑上一股大力传来,戚少商只觉五脏六腑都翻腾起来。他一惊,已自知不能力敌,剑锋上撩。以逆水寒之利,那红衣人似也不敢碰其锋锐,戚少商一剑脱出,身一侧又是一剑。
剑未到,拳势已到。戚少商握剑的右手衣衫竟似为火烤火焚一般,片片脱落。掌势跟剑锋一错,他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已到唇边。
那红衣人内力当真骇人听闻。戚少商勉力定住真气,大喝一声,竟不退反进,双手握剑,当头劈下。一层层一重重一圈圈的剑光泛着厉芒,急剧衍生。
九现神龙本就是生性坚韧,遇强愈强。
那红衣人也不禁被他的杀气惊得退了半步。
轰!
连续而密集的两声闷雷,竟似把县衙炸得一片火光。
“碰。”
第三剑又被那红衣人轻描淡写的一掌抓住,戚少商内息翻涌,难受之极。
房外已响起连串兵刃相击呼喝之声。
箭光又起,直射红衣人背心。刚才那一箭实在惊人,红衣人也不禁凝神,猛喝一声,左拳击出。
却只是一道力道普通的弩箭,被他一拳之威震得粉碎。他不禁一呆。
灰影一闪,室内顿时腾起浓厚的绯红色烟雾,似还带有异样甜香。他心神骤凛,逆水寒已乘隙脱出他右手的控制。
浓烟里,戚少商只觉一个人被塞进自己手里,耳旁有人低喝,“走。”
“轰”的一声,后墙竟似被炸开一个大洞。
戚少商哪敢迟疑,一溜烟的掠了出去。端是迅捷无比,风驰电掣。
夜雨飘蓬,打在他的脸上,微微一凉。
灰衣人一闪而没,戚少商满面尘灰,竟未看清他的身形。怀中顾惜朝微微一挣,他一声轻叹,掠上屋脊。
身后整个县衙烈焰雄雄众人奔走呼号,虽在微雨中,这场火仍是烧红了半个庆阳的天空。
温千红赶着马车正停在巷口阴影处。见他掠下,不由扑过来,手里拿着一张字条,连声音都颤抖起来,“怎么现在才来,刚才有人一箭把这个射在车蓬上,可要骇死我了……”再见到他唇角带血,手里顾惜朝更是脸色苍白似鬼,不由轻呼一声,“你们,你们没事吧……”
戚少商苦笑一声,“你会赶车么?”
顾惜朝蜷缩在车厢角落里,微弱的天光漏在他脸上,倦倦的,似做了一场大梦。
他一身青衣已经尽湿。
刚刚他必是利用泡泡送进体力的异寒真气,每冲撞一次,就暗留几分。却要忍受多少次气血逆流的痛楚,才能聚起那一点真气解开双足|穴道?
戚少商心中不忍,不觉轻声道,“你早知有人要来救你?”
“他们送我进去的时候,有人在我掌心掐了一下。”他突兀的一声轻笑,声音却快微弱得飘散在风雨里。“那人原就是混迹在剑手里,不然怎么躲得过李纵纵的耳目。”
戚少商也是一笑,“那李纵纵竟又吃了你大亏。”
左思右思,仍觉得那救兵来的着实蹊跷。那场浓烟,也着实眼熟得很。捻开手里的纸条,笔墨纵横的几个大字,“青阳,临风快意楼。”
戚少商微微一震,掀帘对温千红道,“我们去青阳。”回过身来,轻声道,“你,你身子还撑得住么?可要我助你?”他心中愧疚之极,神色间跟数日前的慎谨防备已是大不相同。
顾惜朝微一摇头,“无妨,只是一点皮外伤。”他勉力提声道,“李纵纵伤重,一时难以追及,你内伤不轻,最好趁机调息。那人内力阳刚霸道,你需从足厥阴肝经至冲脉而上。”几句话说完,他已疲倦得连眼睛都已阖起。
戚少商知他素来坚傲,此刻见他长长的睫毛映盖在眼睑上,意外的清秀惨淡,一时间五味杂陈,心中难受,却也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滋味。只得闭起眼睛,调息燥动沸腾的内息。
车厢里寂静下来。只听马蹄翻飞,秋雨却下得更大了。
谁也不曾注意到,青衫人蜷缩在角落里,无声无息的,唇边绽开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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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有嘉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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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空再补档。先发这几天的新文,庆祝BM辛苦修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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