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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剑回龙-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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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剑平只感鞭影缤纷,狂飙自四向压体而来,袭人欲窒。
他深觉鞭法厉害,霍然一腾身,冲空直上,凌空一旋,展开凌虚步法的奇奥绝学,身躯矫若游龙的盘旋飞舞。
淬厉剑乃上古神兵,经陆剑平展开奇奥绝学,剑芒更见暴长灿烂,耀眼生辉,眩人眼目。
罗浮神君功力虽厚,几曾见过此种阵势,只感眼前一片金光闪烁,根本就无法看清对方人在哪里。
瞻前顾后,实有莫测高深之感。
不过以他的浮光掠影步法,也是奇奥莫测的武林一绝,起初尚可勉强应付。
五十招以后,陆剑平猛的一叫劲,威力徒然倍增,一时金虹暴涨,剑气弥漫。
罗浮神君胸头顿感窒息,心知不妙,才待惊呼—声“驭剑之术”,剑气已经挟着异啸科劈下来。
他凄厉一声长嚎,整条左臂被齐肩削下,痛得他全身发颤,身躯也摇摇欲倒!
他咬紧牙根,闭住左肩血脉,右臂一扬,金丝锁鞭已脱手朝陆剑平直射而去,身形一闪,自山道口退去。
他这乍然出手,全力一击之下,去势确是惊人。
只见一道金虹,闪电般直射而去。
陆剑平伤了罗浮神君之后,固然为师门吐了口气,但因施展驭剑之术,体内真元消耗过钜,此时亦脸色惨白,正喘息不停。
蓦觉劲风袭体,本能的往右一种身,躲过正锋,但仍嫌慢了一点,左衣袖被鞭梢穿破一孔。
原来陆剑平与矮方朔董超二人,转入山环之际,蓦闻矮方朔董超突然一喝,心知有人追踪。
以他目前功力,十丈以内飞花落叶亦可清晰地听到,此刻被人缀上,竟浑然不觉,来人的身手可想而知。
他心中疑念一生不自觉的隐身崖壁暗影之处,以观动静。
一眼看清来人却是罗浮神君,一时勾起师门积恨及围庄之仇,不禁双目怒张,及至矮方朔董超顿遭袭击,乃出手拦截,现身接应。
此刻他大仇已报,心里不觉吁了一口气,深恐帮中众人等得心焦,急会同矮方朔董超二人,相奉从来路飞驰而去。
就在他们二人相率离去不久,崖边的草丛中,露出一个庞眉星目的皓首,他略一瞥视长身而立,慢慢的长吁一口气,朝陆剑平等二人的去处凝视着。
现身的人原来就是府里的总捕头王安田,他知道今夜来人身手超绝,凭衙中诸人绝对无法截留得住,同时打草惊蛇,于事无补,乃私下与罗浮神君一计议,尾随下去,先把来人安窑的地方踩好,以便一网打尽,用心不算不毒!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鬼使神差的正好遇上陆剑平,一时触起新仇旧恨,狠起心肠,以奇绝武林百年尚未一见的“驭剑之术”当场剑伤罗浮神君。
其实,他若以掌法相搏,罗浮神君尽可以莽牛气功来挨功几下,以他奇奥的“浮掠影步”法,要逃走还不至太难。
哪晓得罗浮神君却要在兵刃上求胜,致为淬厉神剑所伤,这岂非天意!也是他百密一疏之失。
此时总捕头眼看陆剑平等人已飞驰出三十丈左右,他怎肯就此罢休,功亏一篑呢!
他抱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决心,凭他的一身所学与机智经验,踩探地势,谅还不至有何困难。
思念既罢,一纵身朝陆剑平等人的去向追去。
盏茶工夫以后,一行人已经进入山区,如星坠丸射般飘忽于崇山荒岭之间。
他因慑于陆剑平等人功力过高,不敢过于欺近,只遥遥的看准方向,紧缀在后。
正当他转进另一座山峰之时。
蓦闻,一声沉雄的暴喝道:“朋友!夤夜到此荒山野地,尾随人后,识相的,把命留下吧!”
金翅大鹏掌随声发,金焰一闪,一股强劲罡风迎头罩到。
总捕头王安田乃崆峒派名手,大半生在六扇门里效力,对于缉捕踩探经验极丰,此刻跟踪缀来,早已提高警觉,随时作后退的准备。
此时他闻声知警,急止步旋身、避过来势,双手一扬,两蓬黑雨朝金翅大鹏浑身洒到。
金翅大鹏本待跟纵扑上,蓦觉眼前黑雾罩体而来,心知系铁沙一类的轻微暗器,急忙上身向后一仰双脚一蹬,整个身躯向后仰卧倒射出五丈左右。
他身形甫行跃开,一股黑烟在他立身之处冲空直上,中间还挟上一缕红色的火焰。
金翅大鹏见状之下,心下暗呼一声:“好险!再也饶他不得!”
他怒从心生,展动身形,直向黑雾来处扑去。
待他看清当前情景,哪里还有来人的身影,口里微哼一声,在四下里搜索了一会,才闪身退回。
月暗星稀,万籁俱寂,只有如涛的山风自洞外破空而过。
洞中地势广阔,在微弱的灯光下,隐约间可以看出十几个老少胖瘦的武林人物,环坐在一起。
每个人的面孔,都罩上一层忧郁的暗影。
他们都是风雷帮群雄,正在商讨解围的对策。
陆剑平首先喟然长叹一声说道:“想不到本帮成立未久,威望未着,即有背帮叛教之人,致有今日之祸,这使陆某感觉极度的灰心惭愧!”
千里独行接着说道:“根据他们的语气,背叛的人,似是外坛弟子!”
司马凌空沉声说道:“总坛乃全帮发号施令之地,威信所在,帮规奇严,纵有此种败类,亦不难察觉,且当地官府,事前亦毫无所闻,足见并非出自总坛!”
草上飞余兆飞说道:“外坛海底总册素由舵主秘密保管,极不易泄露,由此看来此事内容必不简单!”
铁臂金刀陈建泰微一沉吟说道:“本帮外坛,分布各地,因成立未久,所有帮友难免良莠不齐,但分舵林立,应从何处下手调查?”
矮方朔董超双眉一皱说道:“此时事迫眉睫,若从头查起,实有缓不济急之感,于事无补!”
陆剑平点首说道:“长老所说极是,此事若由外坛着手,一一追查,不但徒费心力,且必费时误事!”
金翅大鹏沉声说道:“既无法查出端倪,似此坐困此间,亦非善后办法,不如直入府衙,问个究竟,也好对症下药,设筹应付之策。”
霹雳手周凯首先附和道:“这才是快人快语,最简单的妥善办法!”
一字剑关容正色说道:“目前情势危急,不容这次出手,以免一误再误,致本帮于万劫不复之地!”
矮方朔董超凝神说道:“刑堂师所说极是,我们应谨慎从事,但目下急如星火,不迅谋善策,迟恐后悔莫及了!”说罢又是一声长叹。
千里独行双目微睁,沉声说道:“此事若由本帮着手探查原由,似有缓不济急之感,惟有从密令中下手,如能由京中着手,谅必较为便捷,以收事半功倍之效!”
陆剑平不断点首称是。
沉默已久的银翅大鹏,此时怒极喊道:“对,密令既由京中发出,先到那里捣它个稀烂,再查明原由处理!”
巨灵神桑伟在商讨对策的时候,没有他说话的机会,这时一听有架可打,哪再放过这等机会,忙哈哈一笑说道:“把京城毁了,叫皇帝老子把兵撤走,他若不答应,干脆把他撵走,换一个听话的来当,更是省事。”
正在大家争着要去的时候,陆剑平蓦然听到由大个子嘴里乱说出个皇帝老子,不由记起前次在京中的奇遇,突有所感,回头朝矮方朔董超微一耳语,展颜向大家说道:“此次祸生肘腋,已刻不容缓,本人前次进京之时,与宫里尚有一面之缘,前往一探究竟,谅可驾轻就熟,拟请长老再度相与一行,至于总坛一切事体,仍请三位堂主共体时艰,协力襄助,在未得回音之前,切不可与官军对阵抗拒,相机回避,保全实力为要!”
众人仍然有大多数坚持一同前住,但经矮方朔董超说明此行人多无益,且护守总坛责任更为重要,始悻悻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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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天从其便
这时却急煞了一个人,那就是小凤姑娘!
她双眸微睁,泪珠盈眶的凝视陆剑平,颤抖着声音问道:“平哥哥,你又要走了!”
陆剑平心里躁急已极,因此行任务关系全帮安危,哪能再顾及儿女私情,闻言只是点头示意。
他这样淡然的表示,小凤芳心更加焦急,心里一酸,两行泪珠,顺颊而下,哇的一声哭将起来。
陆剑平对她还真是没办法,忙一手执住她的柔荑,缓声说道:“小凤,别难过,我们此时身处危境,此行关系全帮安危,柏信很快就可获得解决!”
小凤凄声说道:“京城重地,你怎能孤身涉险?最好还是多去几人,互相照应才好!”
陆剑平眼看心上人为自己一身的安全如此关怀,心里倒而觉得有些不忍,含笑说道:“京畿旧游之地,颇有一二熟人,任务虽甚艰巨,凭本帮以往善良的声誉与正义之气,谅还可以洗刷得清楚!人去多了,反而易招意外,你好好安心在家等候,相信不出一月,必有佳音回报!”
小凤听罢,才始破涕为笑道:“那么你一路上自己要小心保重!”
陆剑平含笑称是。其实他此刻心情沉重万分,哪有什么把握为本帮洗刷清誉?京畿重地,正如大海捞针,哪知应由何处着手?所言不过加以慰藉!
他心知除此之外,暂时尚无更佳应付办法。
他们稍事调息,天色已经微明。陆剑平与矮方朔董超二人,稍事收拾,别过帮中诸人,由后山向北疾驰而去。
为了避免意外的烦扰,二人顺着方向直走,穿越于崇山峻岭之间。
好在他们轻功均有特殊的造诣,一经施展开来,渡涧越崖,如履平地,踏枝履叶,更如一条白练,一闪而过。
他们疾驰紧赶了三昼夜,于第四日微明时分,到达临安城外。
临安为南宋故都,地当钱塘江口,城垣高大,街道宏阔,人烟稠密,商贾辐辏,为东南重镇。
陆剑平等二人因探悉外坛部分主持人物被押省垣,同时为欲探明究竟,故始冒险一行。
好在他们艺高胆大,根本就不把一般差弁们放在心上,但为了避免行车惊蛇起见,白日里只是在城郊找个幽静处所调息养神。
大约申酉之交,正是华灯初上之时。
二人展动身形,绕向僻静处所,踊身跃入城中。
这时街上行人如炽,喧哗之极。
陆剑平等二人在大街上溜达了一阵,顺道向将军衙踩探一番。
将军衙署气派好大,门前双斗旗杆,高矗云霄,大门口雁翅般站着两列年轻体壮的兵丁,全是青一色的劲装疾服,背负大砍刀,雄纠纠目不转睛的注视着经过行人。不时由暗影小径之处,转出一队队荷枪佩剑的兵勇。
更析之声,不绝于耳。
陆剑平与矮方朔董超把面纱罩上,一打手势,看准方向,当先由暗影处纵出,绕着院墙直走。
院墙高大,很不容易看到里面的情景。
转过半个小圆圈,突由墙引伸出浓绿的枝头。
“嗖嗖”两声,二人相率跃入墙内。
里面地势广阔,浓荫蔽天,可能是内花园所在。
二人不暇审察,顺着树荫暗影,朝一座高楼疾进。
树荫底下,人影下时晃动,隐约间均可听到细碎的步履声,与衣袂飘风之声,戒备森严。
陆剑平与矮方朔董超二人心知这是他们早先隐伏的暗卡,以他二人深厚的功力,哪把他们这些人放在眼内。
但为避免无谓的烦扰,仍然绕道而走,避着他们向里前进。
二人轻功均有过人的造诣,这一施展间,像陀螺般穿梭在扶疏的树影之间,盏茶工夫,高楼已展现眼前。
楼高约有五、六丈,巍巍的蹲伏在黑暗里,好像要择人而噬。
里面灯烛辉煌,照耀得如同白昼一般,人影晃动间,不时传出宏亮的话声。
二人不暇思索,一飘身分由左右纵上楼檐,隐伏往横梁下面。
在武功平常的人眼里,五、六丈的距离已是难能之极,但在陆剑平等二人看来,就有如履康庄大道一般,不费吹灰之力。
陆剑平双脚微蹬,身形如矢射般腾空而起,双手一探横梁,两脚一拳,捷如猿猴般贴在楼檐底下。
他微睁双目,自窗口向里一瞥。
只见这里正是一间小公事房,案头整齐的排著文房四宝,但却阗无人声。
而高昂的谈话声,则自户外传入,可能另在另一房间。
陆剑平不由心里暗忖道:“像这样下去,再也探不出什么来。”穿房越室,在他来说是极不愿意,但此时此地,为了全帮的存亡续绝,不得已只好迁就冒险一试了!心念一过,两手一松,双脚微弹,人如游龙般飘身自窗口穿入房中。
黑夜里窜进人家屋里,在他还是第一遭,心里有点忐忑不安,但他即恢复过来。
他蹑足来到门口,轻轻推开门闩,探头朝外一观,见是一条颇为宽阔的走廊,两厢全是房间,可能是衙中办文牍的地方。而谈话的声音,则自中央摇曳而来,声音较为近些。
陆剑平眼看前后无人,蓦的一闪身,直向发声处行去。
他这是险极,偶一不慎,或是不巧,那就要全盘落空了。
好在他身法奇妙,展动起来,正如一缕轻烟,一闪而没。
他窜入隔壁的小公事房里,从花格子里朝中央大厅房一瞥。
大厅里正中横排着一列,高大的横案上面坐着五位年龄较长、军官模样的人物,下首并排坐满了校弁一类的军官。
坐在上首五位当中一位年老军官说道:“据温州府详文,归云庄久攻不下,风雷帮诸人避入深山,山路崎岖,地势广阔,府里兵力单薄,不足分配,但似此旷日持久,势必超过限定日期,连本将军都有些担待不起。”
坐在下首的一位军官微笑说道:“风雷帮最近才重新崛起江湖,实力极为有限,剿灭起来本不应有多大的困难,同时据云平素颇为奉公守法,谅还不至公然抗拒官军,此事可能尚有内容,否则不应似此棘手!”
上座左首一位老者点首说道:“我等也具此同感,但府里来文只是求援,根本就未曾述说原因,连将军大人亦踌躇莫决!”
上座右首一位将官沉声说道:“这事一开始就透着奇怪,京里只是指名逮捕,并未提出确切罪名,这恐怕是由江湖上的恩怨所引起的!”
居中年老军官连连点首说道:“此事实有可能,以老朽看法,暂时莫如按兵不动,一面覆文令饬府里派兵加紧围捕,等待真相明白,再行出师,以免招惹无为是非,且此种江湖中人,类皆视死如归,讲的是声誉义气,稍一应付不好,立即有毁家杀身之祸,实在太则不来!”
坐在下面的两行校升军官,闻言一齐鼓掌称善。
厅中人正当快离去之时,居中年老军官又说道:“赵将军,今夜值班,要加小心,据说前些晚上,府衙里曾被奸细摸进,府里聘来的江湖上顶尖高手,追敌身受重伤,我们不得不防,尤其是大牢里的风雷帮匪徒,应特别小心看紧,切不可大意受罚!”
立即有一位年轻的军官起身微一抱拳说道:“是,卑职这就去巡视一番!”
说罢,举步朝外面走廊而去。
陆剑平听他们把风雷帮喊做匪徒,心里不禁血脉贲张,难过之极,本拟立即现身,当面加以驳斥,回想全帮安危续绝端在此行,千万造次不得,此时一听年轻军官之言,暗呼侥幸。
这正是天从其便,怎能放过此种机会,忙强行按下心中怒火,蹑足隐伏在走廊暗影处等待,果然,一阵沉重的步伐自大厅门口隐隐传出,由轻而重。
只见一条身影急疾的向前走去。
陆剑平电闪般一飘,紧紧蹑在身后,跟纵而去。
且说矮方朔董超与陆剑平分手以后,绕道向后衙前进。
他江湖经验丰富,衙中情势了如指掌,迂回转进,轻便俐落,不及盏茶工夫,已被他摸进内厅,别看他身躯矮眫,动转起来,真的捷如矢射,快似飘风。
这时寅更初过,他隐身在阴暗的窗格子下面,用舌尖沾破窗纸,微眯着右眼,向内里窥探。
房里设备,清雅脱俗,临窗一张大横案桌上面,放置一枝粗若儿臂的通宵蜡烛,案前一张大大师椅,辅着寸厚的红绒坐垫。
两壁厢满是书橱,书卷齐全整洁,使人有清心悦目之感。
蓦闻,自户外传来一声咳嗽。
一位年约十四、五的书僮,将门帘掀起,让在一边。
一位年约五旬的老者,轻装便履,面如古月,庞眉修目,隆准丰颐,相貌威武之极,慢步自外走进。
老者来到案前,就太师椅坐下,脱口说道:“进兴,将案卷取来!”
先前掀帘的小童,应声了“是”,急转身来到右面书橱里,抽出一束文稿,送到案上。
老者随手一翻,口里喃喃念着,提笔随批。
突然听他轻噫一声道:“这事怎讲?”
微一凝神,低喊道:“请李师爷!”小童引身出门外。
须臾之间,一位年逾六旬、长衫福履的老人,急步来到太师椅旁,拱身一揖道:“未知将军传唤晚生有何吩咐?”
将军微一点首,含笑说道:“李老夫子,不必多礼,且先坐下谈谈!”
李师爷又一拱身,就横头坐下。
将军把适才看过的文卷,顺手推到李师爷面前说道:“请老夫子阅后,一抒高见!”
李师爷很恭谨的详细一阅,微闭双目,沉思了一阵,满脸含笑说道:“以晚生愚见所及,此事既由亲王出示,指名召见,其中似乎有权贵在中支撑,我们不如暂时把情势拖延一下,静待京中的动止,不得罪任何一方,较为上策!”
将军迟疑了一下说道:“如旷日持久,归云庄迄未得下,设若京里怪罪下来,不免有殆误我机之嫌,不可不慎!”
李师爷躬身含笑答道:“大人万安,京中如若追问下来,我们只要往府里一推,两面也都交待得过去!”
将军喟然一笑说道:“那么,这事就偏劳老夫子啦!”
说罢,随手将那份公文抽出,旋即引身退出。
李师爷恭谨的双手接过,摊在面前,不断摇头摆脑的吟哦起来。
矮方朔董超凝神睇视,心里不由一怔,只见发文的却是九门提督,至于内容如何,因距离过远,无法看清。
他虽然一生闯荡江湖,经验极丰,这时也不禁被这没来头的事情愕住了。
他见目的已达,再也无事可探,眼看时间尚早,反转身就向牢狱方面飞驰而去。
监牢就在院衙左侧,此刻虽是寅更才过去不久,偌大的牢房,已是寂静得有如鬼城,黑黝黝的一大片,只不时传出单调的更析声音。
牢门口人影微晃,不时传出细碎的声音,可能是值夜守护人员的驻留住所。
他绕向侧面,顺着高大的围墙,纵身跃进。
牢房共有两大栋,每栋约有不少房间,自大门口向里窥探,里面灯光黯淡,气氛沉寂,有时传出几声轻微的叹息,与镣链碰撞的声音,使人有如置身鬼城之感。两列儿臂粗的大棚,一直引伸到底。
矮方朔董超顺着墙根朝窗口挨间巡视下去。
起先倒还没有什么发现,临到中央一间大牢房,眼看浙省本帮属下各地主持人,差不多全集中在一起,或坐或卧,看情形闲散之极。
这些人时常在总坛走动,所以矮方朔董超看来还觉面热,但不知道每个人的姓氏名号。
突然一个粗眉环眼一年约三旬的汉子,扯着粗嗓子说道:“既然明说无事,为何硬把我们困在这里,妈巴子的,难道参加帮会也把天条?”
另一个面目清秀的少年接着说道:“管他的,等天明一定要问个清楚,否则,老子先揍他一顿!”
一位黑须老者沉声说道:“两位稍安勿躁,想此事已经震撼整个武林,本帮总坛定必谋求洗刷,为我们脱困,此时千万心急不得,人云小不忍则乱大谋,相信迟些日子,总坛方面定有佳音传来!”
一个五短身材留着两撇八字小胡子的说道:“话是这么说,但此次事出突然,我们临时未得总坛命令,自然不敢公然抗拒官军,致被软劝硬说的困枉此间,否则的话,光是我们这几个人也都不是好惹的!”
黑须老者微笑说道:“这就是了,我们已忍耐到现在,他们既无任何恶意,何必急于一时,如若鲁莽行事,相反的不但于事无补,可能只有增加总坛的麻烦!”
矮方朔董超闻言心里落实了许多,暗地里深庆帮中弟子平时大多都是紧守帮规,奉公守法,对此次事体,洗脱起来,可能较为顺利。
乃探手取出一段炭条,草草在纸上写着“安心静候”四个字,从通风小窗口掷进房里去。
正要转身退走之际,蓦觉一条白色身影自侧面电闪而来。
来人身手快得出奇,若非矮方朔董超有超人的功力,才始看清是陆剑平的身影,若换了一个人,恐怕连来人的影子都无法看得清楚。
正在一怔神之间,来人已飞驰到牢房近旁,刹时顿祝矮方朔董超腾身一跃,窜到近前,微喊一声道:“这里无事,我们走!”
二人继续展开轻功身法,如矢射般朝来路驰去。
他们在城郊稍作停留,互相探究一下当前情势,认定还是尽速前往京中才是,二人微作调息,天色已近黎明。
就在晨曦乍现之时,他们穿越崇山峻岭之间,朝北兼程赶路。
好在二人轻功均有超人的造诣,尽力紧赶之下,竟是快如电闪风飘,且内功深奥,稍作调息,体力就全部恢复过来。
所以不到五日工夫,巍峨的北京城已展现在眼前。
二人为谨慎行踪,在南门成郊找了一间小客栈住下。
当日黄昏时分,二人三摇两摆的混进城中。
先在街上溜达了一阵,慢慢绕道前往九门提督的衙门前后踩探一番,才始转至僻静处稍微停息。
九提提督,总摄京区治安重责,气派极大,单就衙前所列兵勇,全是蜂腰阔背的青壮少年,刀光闪烁,耀眼生辉,且不时传来叱喝之声,确实慑人心弦,平常人行过衙前,全是小心翼翼,不敢正眼直视。
这些住陆剑平等二人心里,还没把他们放在心上,倒是院衙占地辽阔,探查起来,可能极为费事。
同时这九门提督院衙,绝非将军衙门可比,警卫森严,卡桩密集,一不小心,就要陷身险地。
二人极其谨慎地顺着围墙走,一路鹭伏鹤行地向右侧前进。
大约走了将近三十丈左右,来到一处浓荫密集的墙下,矮方朔董超眼看前后无人,朝陆剑平一打手势,当先纵上墙,陆剑平随后跟上。
矮方朔董超凝神静视,只见偌大院落寂静得毫无人声,依他在江湖上的经验,知道内中必有文章,稍加思索,朝陆剑平微一耳语。
二人腾身飘过墙头,像电闪般隐入暗影之中。
矮方朔董超首先展开身法,全沿着阴暗的墙边,滴溜溜地向前转进。
陆剑平随后跟上,但不定矮方朔董超原来的路线,两人的距离,大约在三十丈之间。眨眼之间,矮方朔董超已溜进百丈左右。
蓦的一条黑黝黝的躯体自暗影中冲出。
“汪汪”两声,直朝矮方朔董超身上扑来。
矮方朔董超旋身绕步,转至身后,才待举掌劈下。
突自左右两侧传来一阵金刃破空之声,劲带微啸,可知出手的人劲力甚大。
他听风辨器,心里一声轻笑,一挺腰,藉着两手下按之势,腾身跃高八尺,两侧暗器,自脚底下交叉而过。
他身形凌空一旋,双腿一蜷一弹,半空里划了一个曼妙的弧形,如抛球般飘出一丈以外,但双脚甫一着地,另一股更强的劲风又迎面袭来。
在连遭突袭之下,这一下已经激起他心头的怒火,不由微哼一声,身形向左一旋,右手一抬,一股刚猛劲风应手而出。
“氨的一响,一粒铁蒺藜被击碰落在地上,溅起了一阵火花。
正待旋身展步,黑黝黝的躯体又疯狂的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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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芳踪杳然
他怒火高烧,便不再闪避,双掌运足全身功劲,猛朝来势拍去。
只见一条庞大的黑獒翻滚出一丈以外,倒地不起,四肢不断抽动,痛得浑身乱颤,可见受伤颇重。
蓦由暗影处传来一声暴喝道:“朋友,好重的手法,但是,用在畜生身上,未免有点过分吧!”随着话声,“嗖嗖嗖”三条身影,激射当常矮方朔董超定神一瞥,只见离身一丈处,并肩站着三位高矮不一的老人,傲然的注视着自己。
活阎罗仇灿赫然站在左边,满脸怨毒的直瞪着。
矮方朔董超心里渐趋明朗,暗忖:“这事十有八九,又是他们在暗中动的手脚。”
他心里微微激动,不由怒极而笑说道:“失敬得很,真想不到仇老当家也在此供职,真是人生到处不相逢!”
活阎罗仇灿双眉微扬,沉声说道:“矮鬼,别尽在嘴上卖乖,今夜……嘿嘿!”
“嘿嘿怎样?”
“这里就是你收场证果的福地!”
“未必如你想像的那么简单吧!”
“是否简单,等会就知道!”
活阎罗仇灿话声未敛,脚下暗踩迷踪步,双掌一挥,猛扑上来。
他本来恨透风雷帮诸人,前次陆剑平大闹王府,把他挫辱得在王府无法立足,险些儿还把命送掉。
此时好容易用尽计谋,才把对方骗进京中,撒下天罗地网,眼看就要手到擒来,故一出手就用全力。
他功力深厚,在当今武林也是有数的高手,这一全力出击,声势也颇为骇人,只见一股如涛劲罡应掌而出。
矮方朔董超哪曾把他放在心上,倒是今夜他们是早有预防,与围庄缉捕一节,好像如出一辙,今夜好歹要弄个水落石出。
他心里想着,手底下可并不闲,等到劲风快要压体,突的一旋身,移宫换步,滴溜溜地转向左侧,双臂一抖,一股狂飙地卷射而去。
气势较之活阎罗仇灿方才的一掌,几乎增强了一倍。
活阎罗仇灿也是识货之人,哪有不知厉害的道理,迷踪步一加劲,身形向后飘开,避过正锋。
矮方朔董超一招得手,哪再饶人,正想追纵扑击。
蓦闻背后一声暴喝道:“再接这个试试!”
掌随声发,劲应掌生,只觉一股强掹劲风自后汹涌而来,劲风带起微啸,压体生寒。
矮方朔董超自救要紧,不遑伤敌,急将掌势顿住,展开奇奥步法,如陀螺般向右飘开一丈有余,面含不屑的朝身后老者微哂道:“谅来阁下不是无名之辈,竟效宵小行为,偷袭夹攻,可否把名号见告?”
老者哈哈一笑说道:“宵小行为自是无名之辈,贱名匪号,哪值一提,不过对付你等心黑手辣之辈,自也另作别论,矮鬼!今夜你认命吧!”
矮方朔董超知道此时和他们理论也是白说,怒极而笑道:“如此说来,你等是早有预谋,想以多为胜,这样也好,索性你们三人一起上,免得老夫多费手脚!”说罢,两手向后一背,傲立当场,根本就不把他们三人放在眼里。
三位老者在武林中也是响当当的人物,生平闯荡江湖,几曾受过人家这样当面的讥讽?
内中尤其活阎罗仇灿更是前仇新恨,一并涌上心头,再也容忍不下,暴喝一声喊道:“龚、姚二位当家,我们并肩子上,和这匪徒说理,总是白费,只有凭手底下的工夫才能制伏得了他!”
话声甫敛,六掌齐抬,一时掌劲如涛,从三面合击过来,声势之大,确实罕见。
矮方朔董超冷笑一声,展开奇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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