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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官儿子奸商爹-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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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着环绕着我的气息,我窒息般的眩晕着。我伸出手,紧紧地环着他的脊背,将自己更紧密的攀在他的身上。暗室中摇曳的灯火将我们的影子飘飘悠悠的映在冰冷的地面,偶尔路过的蟑螂老鼠就踩着这晃动不安的影子潇洒的觅食,自然没有心思看我的眼泪将杜子寒的衣襟打湿。 
杜子寒缓缓松开他的怀抱,伸手将我的眼泪拭去:“不许再哭了,眼睛都哭肿了。” 
我渐渐平息了抽泣。 
昏黄的灯下,挂在杜子寒手指的泪珠依旧晶莹,盈满他幽深双眸的,也是一片湿润。 
“对了,小寒,”我忽然想起什么,对他说,“华笙来找过我。” 
杜子寒轻叹:“他果然去找你了。在赤清堂的时候他就跑来缠着我问了好几次。不过,他是算计错了,即使是你来劝我,我也决不答应。” 
“对,咱们不去,”我万分赞成的说,“他好笨,我才不会跑到天牢来劝你和他去东霖做什么官。你有不是什么擅长敛财置家的人,到了东霖不也是一样?倒是他若想挖你去做个帐房先生,保镖护院什么的,我早就把你卖给他了。” 
“……”杜子寒眼角忽然抹上一丝惆怅:“想想这么多年,我只忙着朝中的事,真是疏于照顾你……” 
“才没有呢,小寒都会给我做面吃……”我伸出手,想抹开他紧蹙的双眉,却惊然发现我白净的手上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浸满了殷红的鲜血。 
昏黄的灯火下,十根手指粘稠艳红的血液绽放开,犹如徒手捧着妖媚诡异的大朵火焰,惊悚骇人。 
“小寒,”我惊恐的声音颤栗着,“你受伤了?” 
杜子寒淡然一笑:“皮外伤,没有大碍。六王爷恨我碍过他的事,华笙又没和我谈拢,就甩了我一鞭子。是六王府特制的七星什么鞭,好在只有一鞭,我又有内功护着,没伤到筋骨,只破了点皮。” 
“只破了点皮?”我挣扎出他的怀抱,将他推倒在墙角的一隅草垛上,强行褪去他的上衣。触目惊心的伤口就暴露在我的眼前。 
杜子寒默不作声,乖乖任我摆布,只淡然说“若是换成别人挨着一鞭,怕是连命都没有了。” 
我狠狠剜了他一眼,转身出了牢门。 
阴暗的走廊上,郑鸣远正借着微弱的灯光把玩着手里狱卒送的小飞镖。我轻声唤他,他就好奇的小猫儿一样偎了过来。我微笑,伸手扯开他的衣襟,从他雪白的内衣上撕下几条,再对衣杉凌乱惊谔中的小皇帝挥挥手:“没事了,玩去吧。” 
郑鸣远当即号啕大哭:“小然你又欺负我!流石要是看到我的衣服撕破了,又要没完了。” 
我重又掩上门,将他惊天的哭声隔在门外,也掩去了隔壁的的一声叹息:“我们关在里面的都没有这位能哭啊……” 
我摸出身上带着的金创丹粉,均匀的撒在布带上,杜子寒却瞥瞥嘴,一脸恶寒的问:“这个不会是你名下店铺里的货色吧?你确定它好用?不是陈年旧货?……” 
我将手中撒满了药粉的布带恶狠狠的拍到他的伤口上。铁骨铮铮的大西相爷一声惨叫,将未说完的半截话生生吞回了肚子。 
我将带药的布带顺着他后背那条狭长的伤口盖好,再取过药粉满满的又铺了一层,才把从郑鸣远身上盘剥下来的另外几条缠上他宽阔的脊背。 
“真是的,伤得这么重都没有人过来看吗?”我抱怨着。 
杜子寒轻笑:“说什么傻话呢……这里是死囚天牢,谁会想到这里给人看病。” 
我手中的动作蓦然止住。 
尽管眼前杜子寒结实的脊背上纵横交错了无数深浅不一的伤痕,我却依然能分清哪道是进赤清堂以后弄的,哪道是当年我指使他帮我打架时不小心刮伤的,哪道是我贪图树上的果子爬上去后下不来时他将我抱下去却做了我的垫背时摔伤的…… 







36 
我纤长的手指轻轻抚过他的疤痕,俯到他的身后低声说:“小寒,虽然远歧说劫狱不大可能办到,但是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我已经让风行哥去联络他的朋友了。” 
杜子寒的身体蓦然一震,猛然回首,厉声道:“不行!千万不要胡闹!” 
我对上他清澄的眼神,说:“你是我儿子,我不救你谁救你。” 
“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杜子寒说,“这座天牢只狱卒就上百人,还不包括轮流守备着的官兵。而且你看这里的走廊通道,貌似平常无奇,其实是被人下了无数机关暗卡,若是没有熟识的人带路贸然而入,恐怕不是死也要重伤……”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挥手拦下他的话,“你放心好了,你爹我神通广大,定会安排得万无一失。” 
“……” 
“小寒,”我唤他,“你师傅是燕云山的燕云子,即使不涉江湖的人都知道他的大名。虽然你和只他学了几年的功夫,但当时是他说你根基好,亲自指你上山的……其实,只要你想,谁也捉不住你,对不对?” 
杜子寒半晌无语。 
我抱住他的身体,轻叹:“小寒,我不管你过去有什么样的想法。总之,这次我一定要救你出去。我不管什么仇什么恨什么国家大计忠君爱国,我只要你一个人幸福平安就好了。在我心里,什么都没有你重要……我们就象风行哥一样,四野为家乐得逍遥多好……我们就象过去一样隐姓埋名,带着商队各地走动,赚钱又游玩,好不好?” 
眼见得手上布带渐渐用光,杜子寒身上的伤口却还没包扎完。我再次打开牢门,郑鸣远却躲到狱卒宽大的身后死活不肯让**近。无奈,我只好解开自己的衣服低头想扯开,杜子寒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到门口,一把揪过我的衣领暴怒道:“这是什么?” 
我差点把舌头吐得象黑白无常一样长。 
都怪那个黄屹倾,偏偏在我的胸口落下了几点青紫的痕迹。为了掩饰这个,我甚至想过让狗在伤口上再咬一口算了,可街口那只狗只吃我手上的肉丸子,对我白嫩的胸口无动于衷。结果外我追着狗跑了半条街,就为了让他咬我一口。要不然我干吗非去撕郑鸣远的衣服不可。 
狱卒目瞪口呆的看着一脚踏出牢门的犯人暴怒的将那犯人的爹拖回牢房,又将随之跟上的自己一脚踢了出去,未了还恶狠狠的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没有我的话,谁都不许进来。” 
牢门掩上的瞬间,依稀能看到被杜子寒的千年寒冰眼吓到哆嗦的狱卒跌在地上喃喃念着:“没天理了,没天理了……这年头真是什么样的犯人都有。”紧接着就是郑鸣远的劝慰声:“哎,大哥,这年头连敢撕我衣服的人都有呢,我不比你可怜……” 
杜子寒将我丢到墙角的草垛上,铁青着一张脸,修长的手指挑开了我的衣襟,衣衫落到腰下,胸口斑斑点点的青紫色一览无遗的落在他的眼里。 
我想逃跑,他却将我一把按下,厉声问:“怎么弄的?” 
我一时紧张,脱口而出:“我自己咬着玩的……” 
“是吗……”他突然十分冷静的问我。 
我的直觉告诉我情况不妙,干脆把头深深的埋在胸前,瞅着他胸前缠了一半的布带。 
杜子寒深叹一口气:“我都吩咐远歧和远酹好好看着你,怎么还让人得逞?他们都在做些什么?还有,我和你说过多少回了,不要接近图谋不轨的好色之人,你就是不听。你……究竟知不知道我多放心不下你,如果我不在了……” 
“小寒……”我打断他的话音,将落在他胸前的视线移开,对上他焦急的目光,“我知道了……” 
“恩,这还差不多,”杜子寒说,“你终于肯反省了?” 
“你说,”我擎起他胸前的一段布带,“若是把药粉撒到纱布条上制成直接可以使用的绷带,市场前途会不会是一片光明?这种东西干净卫生又方便携带,最重要的是这样的话就用不着去撕什么内衣了,事实证明不是所有伤口都能用一件内衣就弄好的。啊,对了,现在世道不好,总有打架事件发生,东霖又虎视眈眈的,没准会打仗,如果这个销路打开了,有能赚一笔了,哦呵呵~~……” 
“闭嘴!~~”杜子寒的怒不可遏导致我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气急败坏的不停追问弄出吻痕的人,而当我终于招架不住,吐出黄屹倾的名字时,他的脸色却变成了寒露一样的僵白色。 
“……小寒?”我在他的面前晃晃手指,“你在想什么?” 
“为了拿到密函?” 
“……” 
如豆的灯光摇曳着,昏黄一片的模糊包围着牢房内的所有。我身上的白皙的皮肤在这暧昧的光线里更显得柔嫩,而上面班驳的痕迹也益发的突兀。杜子寒拧着眉毛,无言的对坐在我的对面。忽然伸出手,颤抖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些痕迹。他的动作轻柔得仿佛对待易碎的器皿,但是他指尖传来的阵阵暖流,却如同诡异的火焰,处处引来我心底的异样。 
杜子寒悄然停下动作,强健的手臂将我柔软的身体揽进他的怀中。 
“听我的话,不要想着救我出去。趁着现在还没连累到你,赶快和厉风行一起去燕云山。” 
我惊然问:“为什么……” 
“这次恐怕连皇上和流石也保不住我,不亲眼见到我人头落地,六王爷决不会善罢甘休。这次你能顺利进来,除了因为你直接带了令牌和皇上一齐过来以外,很有可能是华笙说通六王爷希望你能说服我。我不能眼看着你冒险。如果你有了万一……我怎么向老爷夫人交代。而且……” 
“……” 
“我也会心疼。” 
我偎在杜子寒的怀里,透过两人赤裸的胸膛,能感觉到他有力的心跳,每一次心脏的搏击都直接撞进我的心口,一寸寸的痛着。 
我将呓语般的话语吐到他的胸口:“真的会吗?即使我不是我爹的儿子,不是你的爹,你也会心疼我吗?” 
他摩挲着我的头发,半晌才回答:“没想过。我只知道,万一你有了什么意外,我会很难过。” 
我幽幽开口:“小寒,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是你出了意外,我也会很难过。” 
“……” 
我猛然抬头,对上他的幽深的双眸:“小寒……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杜子寒就那么抱着我,从他身上逐渐传来的阵阵热流包围了我的身体。我抬起的头距他不过寸许,他浓重低沉的气息交汇着我的鼻息,深深浅浅的吞吐在密室混浊的空气中。他的手蓦然钳住我的下巴,惯于用剑的粗糙指腹抚过我娇嫩的双唇。透过微弱灯火的照耀,我清晰的在他眼瞳中看到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抚弄着我染满瑰红的唇。他的手指顺着我的下颌滑落到纤细的脖子,转而将我整个后脑擎在手中。 
牢狱中飘忽不定的光线悄悄洒在我们的身上,相拥而坐的躯体拢上了一团不安的光晕。杜子寒翕合的双唇和晃动的灯火轻轻的落进我的心,却引来一池的涟漪荡漾。 
他越来越急促的呼吸盈满昏暗的房间。我只觉得托着我的头的宽大手掌骤然一紧,杜子寒已经俯身压下。 
瞬间,我们的唇近在咫尺。 
近得几乎可以从唇上感觉到他嘴唇的温热气息。 
我俯在他的怀里,猫儿一样紧紧攀着他强健的手臂,昂起首看他的眉紧蹙成一团抚不平的山丘。不安的心池澎湃着,几乎窒息般的等待他接下来的举动。 
他却突然离开。也蓦地松开了紧握着我的手,将我整个人推离他的怀抱。 
我的心口骤然一空,茫然一片。 
“对不起……”杜子寒转过头,将视线背离我的方向,不知所措的轻声道着歉。 
“小寒……”我怯生生的问,“你怎么了?” 
他抚着额头,万般懊悔的说:“我不应该……今天我似乎有些失控。差点就……对不起。” 
我不解的问:“为什么道歉?你又没做错什么。” 
杜子寒回首刚想说什么,牢房沉重的大门却忽然被重重的撞开。一个娇小的身影瞬间滚了进来。 
“哎哟~~”郑鸣远捂着受伤的额头从地上爬了起来,“唔唔唔~~这门没上锁,害我跌倒……” 
“……” 
“小然你好笨!”郑鸣远收回懊恼的表情,得意洋洋的对我说,“原来小然也有比我笨的地方啊。呵呵~~杜子寒为什么道歉你都看不出来吗?我告诉你吧,因为他不会亲亲,所以觉得对不起你。” 
“……” 
杜子寒铁青着脸,小心翼翼的问他:“皇……皇上……刚才的你都看到了?” 
“当然了!~~”郑鸣远意气风发的笑着,“我都看到了,原来杜大人也好笨啊。告诉你吧,流石都教过我了,亲亲是要这样子做的……” 
他的话音未落,嫣红的唇已经直直的压过来。就在那娇嫩的双唇马上就要落到我的唇上时,杜子寒一把揪住他的后衣领将他甩开,把我们的距离又拉开无限远。 
似乎是因为亲亲没落到我的唇上,郑鸣远嘴一瞥哇哇大哭起来:“哇啊啊啊~~~杜子寒也欺负我……人家是好心教他亲亲嘛……” 
杜子寒则蹲在灰暗的墙角划着消沉着:“好象我今天做错了两件事……” 
结果现任大西国君和原宰相两个叱咤风云的人物在阴暗的牢房里落魄两无语。 
我七手八脚弄好了杜子寒身上的绷带,又拉起哭得落花流水的郑鸣远没好气的哄着。 
杜子寒无奈的长叹一口气:“回去吧,应该是很晚了。” 
我低下头,“小寒,我舍不得你。” 
“好了好了,”他挥着手,“快些走吧,趁着麻烦还没找上来……” 
我只好留恋的走到他的面前,垫起脚尖,昂首将幽幽兰语送进他的耳中:“小寒,你等着我,我想尽办法一定会救你出去。” 
我微笑,柔软的吻轻柔的落在他的颊上,蜻蜓点水般的划过他惊讶中的脸庞。 
“我走了,”我拉过郑鸣远,离开牢门,回首望着凝立于牢房内的杜子寒,轻声挥别,“……再见。” 
沉重的铁门再次划响,吱呀呀的关上。狱卒手里的锁链响着清脆的声音又回归了它的位置。当锁被扣上的声音清晰的响在走廊上的时候,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汹涌而出,透过滚烫的眼泪,似乎世界都沾染了朦胧的水雾。 




37 



出了天牢才发现,夜已经深了,曾经灿烂的万家灯火已经熄灭得所剩无几。 
我和郑鸣远并肩走空旷的街道上。他冰凉的小手紧紧攥着我的手,靠在我的身边亦步亦趋的跟着我的脚步。我起码要在京城大乱之前将这个一国之君送回他的宣德殿。 
已经是深秋了,黑夜里的风比白天的更凛冽几分,夹带着落叶狂砂阵阵席卷而来。蓝黑色的天上养着的月亮漏下几丝诡异光芒,似乎比寒风还要冷似的,惨淡的照亮着街上荒凉的景色。 
月夜下郑鸣远单薄的身躯和不堪整齐的衣襟衬在四周冰冷的景色下,益发的娇小怜人。 
我问他:“冷吗?” 
郑鸣远看了我一眼,转而摇头,软软的声音荡在风中:“不冷。” 
“真的吗?”我问。 
“恩,我不冷,”他肯定的回答。 
“那太好了,”我乐呵呵的伸手过去剥他的上衣,“正好我冷~~” 
“哇啊啊啊~~”郑鸣远拖着哭腔死命护住身上的布料,“脱了就冷了。” 
我讪然收回手,转身继续走路。 
郑鸣远快步跟了上来,扯了扯我的袖子:“小然……” 
“恩?”我猛然回头,正撞上他一双凝着冰露的双眸。 
“对不起,我帮不上你,”郑鸣远深低了头,声音细小的说,“流石说六王叔最近也许要有大动作,而且东霖屡次扰境,内忧外患加在一起,局势实在是很乱。所以……所以他想……弃卒保帅,用杀杜子寒安抚六王叔。能拖一时是一时。他不准我帮你。” 
月光笼罩着眼前少年粉嫩的面庞,我轻轻的掐了一下他的脸,“没关系,我知道流石的思量。我不会为难你和流石。” 
“可是你想救杜子寒是吗?” 
“对啊,我是想救他,可是我也不想见到你为难。” 
“小然……” 
“没人见的地方若是丢了犯人,六王爷一定会借由发起非难。可若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死囚被绿林人士公然劫走,他也就没有理由指责你了。” 
“光天化日下?”郑鸣远惊问,“怎么光天化日之下?” 
“当然是刑场了,”我微笑,“六王爷到时一定会去亲眼见小寒就刑,若是在那里动手,不但可以救回小寒,你和流石也可以撇得一清二白,死不认帐他也就没辙了。呵呵,我不劫狱,我要劫法场。” 
“什么?劫法场?”郑鸣远圆睁了眼睛,大声问道,“劫法场可比劫狱难多了。若不是……若不是流石不让,我一定会帮你……你,你不会在恨流石吧。其实,他也想过要放杜子寒的,但是,但是流石说,若不先稳住六王叔的情绪,六王叔和东霖两相犯难,大西一定大乱。若真的陷大西百姓于战乱之中……” 
我拍拍他单薄的肩膀,将他的话语打断:“我知道,其实,小寒肯乖乖就范于六王爷,一定也有他的想法。他是笨蛋,不会贪污不会受贿不会盘剥民脂民膏,命都可以不要,想的却还是什么国仇家难。既然他想,我就顺着他的意思好了。而且……” 
一阵狂风蓦然将我的话碾碎。我迎风前望,皇宫森严的宫墙依稀就在眼前。 
“恩?你刚才说什么?”郑鸣远好奇的问。 
我笑了笑,说:“而且……我也不能给我的好朋友落下麻烦。” 
郑鸣远的眼眶忽然红润了,一把抱住我,将头抵在我的肩上,嘤嘤的哭着:“小然……你若是救杜子寒成功了,是不是就不会来了?” 
“恩,”我点头,“我要带着小寒云游四海,不让他再回京城了。” 
“可是我会想你……”郑鸣远不住的呜咽着,“我只有你一个好朋友。我只在你和流石面前不说朕。那年你离开京城的时候,我就哭了好几天。……” 
我悄然拭去他眼角飘零着的眼泪。 
“就算你天天欺负我,就算蝗虫不绕着大西走……我也不想你走……你若是带着杜子寒离开京城,一定再也不会回来了。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不远处的宫墙,庄严华贵的琉璃飞檐和月空中漂浮的缕缕浮云相互掩映着。玉盘似的一轮月浮在秋夜的天幕里,清辉挥洒而下。冷清的朱红宫门蓦然被打开,倾翻的果盘一样瞬间涌出许多人影。借着轻灵的月色,为首那个人高大的身影清晰可辨。 
“是流石!”郑鸣远止住眼泪,飞扑进他的怀里,“流石,宫墙那么大,你怎么知道我们走的一定是这边的侧门?” 
流石拥住他的身体,简单明了的回答:“因为这个门离天牢最近。” 
见到郑鸣远顺利的被流石接到,我放心的转身离去,流石冰冷的声音却喝住了我的脚步:“站住!你私拐皇上出宫,直到深夜才将他送回宫,只这样就想走了?” 
我回首,略微思索片刻恍然明了:“哦……不应谢了。送小远子回家也是身为朋友分内该做的……不过,你若好似非想谢我不可的话,就把宣德殿墙上的那珍珠挖下来给我吧……我垂涎它好久了……” 
流石脸色由紫红转为深紫,嘴角轻轻吐出一句住口,郑鸣远却偎在他的怀里小脑袋拨浪鼓似的晃着:“不行!那个是祖宗留下来的,不能给你……你若是非想要不可的话,我给你十颗去年南疆新进贡的南珠,你拿去把它们熔成一个更大的好了……” 
当垂手而立的众侍卫太监终于忍不住嘴角悄然上扬的时候,流石的脸色终于成了酱紫色,低头对郑鸣远轻吼:“皇上,你也快别说了。” 
郑鸣远悻悻住口,流石继而说道:“你挟持皇上进入天牢重地,私会死囚,该当何罪,你自己应该清楚吧。” 
我几步走近他身边,压低声音对他说:“别装了!你压根就没想我去见小寒,你都知道我们去了天牢又不追出来,只躲在宫墙上见到我们回来了才跑出来。演给六王爷看的,到这儿就差不多了。” 
流石清咳一声:“算了,既然皇上已经平安回宫。而且皇上也说不追究了。你诱拐圣上的罪过就不和你计较了。下不为例。” 
郑鸣远一脸的茫然:“咦?我什么时候说了……虽然我是这么想的……呀!~~流石你别掐我啊……” 
我附到流石耳边轻语:“听说你还教过小远子亲亲?” 
流石倒抽了一口凉气,牙缝里漏出两个字:“闭嘴!~~” 
郑鸣远却一脸幸福洋溢的说:“对啊,对啊……他还有……” 
流石一把捂上他的嘴:“你也住口!” 
“还有?……”我托了下巴仔细咀嚼着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流石怀里夹了被捂了嘴而挣扎中的郑鸣远,咬牙切齿的问:“你想怎样?” 
我嫣然一笑:“放心,我不会为难你。也保证在动刑之前小寒不会失踪……我只要你在行刑那天,将从刑场到城门下所有你手下的人都撤干净了就行。” 
“你要劫法场?”流石蹙眉低语,“想在六王面前劫法场?恐怕难如蹬天。就算我撤掉自己所有的人,那老家伙的人也不少,而且不乏高手。” 
“没关系,”我说,“你肯撤兵,就是帮了我一半的忙。放心,我有办法。” 
流石点头默许,我撤身离开,和郑鸣远道别:“我走了,你要乖乖听话哦。” 
郑鸣远在流石怀里点点头:“小然,你也要小心哦,我会想你的……” 
月亮在冷清的空中白晃晃的一片晶莹。也许这就是我和郑鸣远永远的离别,我放慢脚步,清晰的银光映在地上,留下了一道缓慢移动的纤长身影。夹带着落叶香气的秋风扫过脸颊,草木的香味沁入肺脾,秋风的凉意却直透心扉。 
我身后突然响起流石暴怒的叫喊:“这衣服是怎么回事?那么乱!~~啊?……内衣怎么全破了?谁干的好事?” 
“……小……小然……你来说了~~”郑鸣远惊慌失措的大喊。 
听到他的求救声,我毫无形象的提腿飞奔逃跑。 
留下郑鸣远拖着的哭腔:“唔唔唔~~我再也不认识你这个朋友了!~~~” 




38 



38 
十月末,正午前。 
晴朗淡蓝的天空上压了几片云,路过的风将它们打散在澄澈的空中,一层层的晕染开,就成了重峦叠嶂的鱼鳞云。极高的天上漏下的阳光从头顶直接射下,不是很热,却很刺眼。 
我坐在空旷的屋顶上,身后有粹袖打伞,面前有凉茶糖水,手里拿着云片糕,看着脚下往来如梭的人潮和守了刽子手的苍凉刑台。 
我抿了口茶:“粹袖,你不觉得正午行刑是个很不明智的规矩吗?” 
“恩?”粹袖疑惑的说,“会吗,太爷。” 
“是啊,”我把云片糕塞进嘴里,含混不清的说,“中午的阳光实在太毒了,一点也不适合劫法场。应该安排在凉爽的清晨或者傍晚,最好是漆黑的半夜,这样动起手来也方便。你说呢?恩,有机会让小远子改一下。” 
“哎呀……”粹袖笑,“太爷,定律法的大人们没谁会为劫法场的人着想吧。” 
我悻悻的嘟起嘴。 
她抬起头,看了看天说:“太爷,风向果然变了。聂先生算得果然准。” 
“当然了,”我得意的说,“聂先生原来是番夏的国师,推风测雨的本事最厉害了。当年我可是费尽了心思从番夏国君身边挖过来给我卖雨伞的。” 
粹袖一撇嘴,小声嘀咕着:“浪费……” 
我刚想发作,忽然觉得房顶一阵些微的响,一抹青色身影飞身而上落到我的身旁。 
华笙笑意嫣然的说:“你倒真悠闲,马上就要行刑了你还在这喝茶乘凉?” 
我把裹了云片糕的纸包递给他,却被他推了回来。华笙叹口气说:“我本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我以为你只要是你去劝小寒,他一定会听。” 
“其实……那天我根本就没劝过他。” 
“什么?”华笙惊问,“你就想他被砍头吗?” 
“才不是呢,”我说,“小寒是宁死也不会投敌判国的。而且,我才不想他去东霖做什么清官呢。你们要是少一个狞臣贪官,我还可以考虑一下。” 
眼见得当头的太阳更开了几分,刑场时辰已到鸣锣开行。身上缚了铁链的杜子寒被推出囚车。只两日不见,杜子寒的身影又清瘦了几许。我的心头猛然一紧,华笙却已经低声吼出:“小然!我已经说通了六王,答应给小寒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小寒再不答应,即使是我也救不了他了。”深秋灿烂的金色阳光映在他苍白的脸上,那张俊俏的脸却益发的没了血气,胸口不安的起伏着,呼吸也逐渐急促起来。“再不快点,就算等下你想通了,怕也迟了……” 
华笙颤抖的声音点点滴滴飘落在深秋的微风中,我只默不作声。 
他急得一跺脚,却踹上我身边的一个巨大竹筐上,我立刻心疼的搂过那筐:“哎哟~~你不如踢我两脚吧,别踢它唉!” 
“这里是什么?”华笙好奇的问。 
我哭丧着脸:“这全是我的心肝宝贝……” 
华笙一脸的茫然。 
秋风乍起,卷起街角几片残叶,和着残土随风飞扬着。刑台下已经被路人围得水泄不通,从房顶上看去,高高低低的一片黑,倒真像是起伏不定潮水。 



我正对面街上酒肆二楼的一扇窗忽然被挑开,厉风行浅浅的笑容就出现在窗前。他向我挥了挥手,略一颔首,我随即会意,接过粹袖递来的篮子,嘱咐她:“我要下去给小寒送酒食了。这儿就交给你了。” 
粹袖笑语盈盈的说:“太爷你就放心吧。” 
华笙恍然大悟:“小然,莫非……你是想劫法场?……你可想好了?想在六王面前劫法场,弄不好非但救不了小寒,连你也……” 
我没回答他话,转身走下房顶,华笙却在我身后莫名的说:“小然……记得,我二哥最喜欢香酥鸭,久云居的香酥鸭。” 



转眼间起了风。 
深秋的寒风吹落街旁经了霜的树叶,飞鸟般狂舞而下。空中稀薄的云也逐渐被吹厚,淡蓝的天被染成斑斑驳驳的浅灰。 
浸着风,我缓缓走近刑台,杜子寒熟悉的身影逐渐清晰在眼里,只听得他的声音娓娓而语:“……这事就是这个兄弟做得不对了,欠钱的是你,怎么可以赖帐呢?根据《大西律典》总法篇第三十四条,欠钱不还者是要处以鞭刑另双倍奉还欠金。不过,既然这钱是借来给你家娘子治病的,现在根本还不起,那么……那个兄弟,你也就不要强逼了,好歹你们也是同门中人,总要讲个情面的。好吧。这事就这么办,每天还三文,这样几月工夫也就还清了,负担也不至于太重……” 
他身后拎着砍刀的两个刽子手之一瞪起眼睛对另一个说:“听到没有,老爷都这么说了……还钱!” 
我咳了一声,杜子寒才的目光才从“公堂之上”转为“刑台之下”。 
稳坐台前的六王爷摆弄着手里的小令牌讪然一笑,冷冷的对我说:“有话就快说吧,时辰也差不多了。” 
我将提篮放到高过胸口的台上,掂起脚尖对杜子寒笑了笑。 
杜子寒半晌无语许久才目光一冷:“回去。” 
“不要,”我将酒菜一一摆出,“我要和小寒在一起。” 
手中清冽的酒浆汩汩落入碗中,微凉的秋风抚弄着杜子寒身上单薄的囚衣,也将酒液甘甜的香味沁入脑中。 
十八年前,也是这同一个菜场口,也是这样的一个正午,傅家十几口男丁法场就刑,女眷幼子前来送行,等待着发配边疆。我娘也是这样就着高高的刑台将清泉般的酒水倾在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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