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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传奇 by 纳兰容若公子-第1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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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无忌微微皱起了眉,低声问:“容相,你和皇上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吗。”
容谦只是一笑,神色略略有些疲惫:“无忌,我精神有些不济,想要静一静,你去找青儿吧。”
安无忌迟疑了一下,张张嘴想说什么,却觉脑子一片空白,竟想不出什么措词来。唉,这个,容相和皇帝……他们之间……真个容不得旁人半点置评余地。强要分说,倒是牵强多余了。
他呆了一下,也不觉苦笑一声,便施礼退去了。
容谦一个人坐在花间,静了很久,很久。神色由迷茫苦涩,渐转清明坚定,终于扬声道:“来人!”
旁边远远守着的太监宫女立刻奔过来四五个。
容谦目光淡淡一扫,在他们之中找到管事,随手一招:“你过来。”
管事太监忙趋前施礼。
“皇上这个时候应该在甘泉宫?”容谦漫不经心的问。
宫里规矩,皇帝的行踪本应是秘密,只是在清华宫,这早就被破了例。不管燕凛身在何处。总会有人及时给清华宫报备,而且燕凛早就下过令,容谦这边的人若是有事。可以随时随地求见于他,不受阻拦。
只是。这么久以来,容谦这还是第一次动用了这种知情特权。
管事立刻躬身应答道:“方才听到的消息,皇上确是停留在甘泉宫。”
“你去甘泉宫外守着,如果皇上出来,就告诉他。我有事要找他。”
管事应了一声,就要行礼退下,容谦淡淡又加上一句:“只在宫外守着就好,不要进甘泉宫打扰皇上和皇后。”
管事太监恭敬的应了,这才快步离去。
容谦让大家缓缓推他回了清华宫内殿,原想着,要安下心来,慢慢等燕凛过来。没想到,他才进殿门没半刻。后脚燕凛就来了。一进门,便急道:“容相找我可是有什么急事?”
自住进清华宫以来,这是容谦第一次主动找燕凛。所以燕凛是一路赶过来的,额角都隐隐有些汗迹。
容谦却反而皱了眉头:“我说过不许进甘泉宫惊扰你们的。”
乐昌算是受自己连累。怀孕待产的时候。还被丈夫冷落忽视,难得丈夫来看望探视。又让自己给扰了,就算是容谦也会心中有愧。
燕凛忙分说道:“怎么有人敢违逆容相的话。我去甘泉宫里,乐昌却是已睡了。我让宫女不许叫醒她,自在外头坐了一会,想着这些日子实在太愧对她,心里只觉闷得难受,就出来走走,这才听到了消息。”
容谦看看外头的大太阳:“睡了?”
“我问过宫女,乐昌最近一直渴睡,容易疲倦,据太医说,许多孕妇多是如此。”
容谦点点头,这才释怀。
燕凛走近过来:“容相找我,必是有事吧。”
容谦抬头凝望他,眼神极之平静,却又说不出的幽深,竟是看得燕凛心中莫名的一慌。
容谦提高声音:“所有人退下。”
内殿里的几名宫人迅速出殿,就是殿外的宫人,都快速的远远散了开去。没有一个人敢来听到半句不该听的话。
看他这等,燕凛心中更是一慌,失声道:“容相……”
容谦却只目光淡淡,透过窗子,看着外头的花园里的万千美景。
“当初我伤势发作,奄奄一息,所有人都以为我一直晕迷不醒,其实……我的神智偶尔也是清醒的。只是当时我太虚弱,连眼睛都睁不开,看起来便象是晕迷一样。”
燕凛怔怔的望着他,随着他平淡的语声,脸色一点点苍白下来。
容谦目光徐徐转到燕凛身上,轻轻道:“那天你和皇后来看我,在我床边说了许多话,当时,我的神智虽有些迷乱,却还是有感知的。”
虽说已经预料到容谦会说什么,但当亲耳听到这话时,燕凛依然如受重击的后退了两步,脸上几无人色。只觉如三九寒冬之时,被人用冰凉的雪水,当头浇下一般,彻骨的寒意,冻得他整个身体都似没了知觉。
他知道,他知道,他竟然知道。
他所有的不堪,所有的浮躁,所有的荒唐可笑,浅薄无知,忘恩负义,刻薄寡情,一切一切,全部的丑态,原来……他全都知道。
他定定的看着容谦,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得到自己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你……一直都知道!”
“不,我不知道。”容谦极慢也极轻微的摇了摇头。
“当时我太虚弱,精神太疲惫,只是断断续续听了几句话,根本没弄明白过原因,但是,现在,我想知道了……”
燕凛的声音惨淡而虚弱,轻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完全吹散了。
“只要知道,一切的始作俑者是我就好,那些原因,重要吗?”
“对我来说,很重要,因为……你很重要。”容谦目光湛然的望着他:“皇后来探望过我好几次,如果我愿意,就算她想替你隐瞒,我也能从她嘴里套出实话来。但我从没想过要这样做。我不想再对你用任何心机谋算,即使是出于善意的,也同样不应该。与其拐弯抹脚去追查,我更愿意直接从你这里知道真相。”
他慢慢的向燕凛伸出手,燕凛却如受电击一般,慌不迭退开四五步,竟是连让他碰触自己一下都不敢。
容谦神色平静的任凭自己的手虚悬在空中,等待着。
“燕凛,你要告诉我真相,无论如何不堪,如何愚蠢,如何荒唐可笑。你和我,都做错了很多事,现在,是该到纠正的时候了。”
第二百三十章 不过如此
容谦凝视着那个无声的悄然颤抖的少年,等待着他慢慢镇定下来,等着他鼓起足够的勇气来面对自己,等待着他表现出足够的担当,面对过往的所有错误。
燕凛,我正在努力学习相信你,所以,你也要学会相信我。
告诉我,让我们都不再逃避,让我们,可以一起来面对。
内殿里静得出奇。
只有燕凛一直在说话。
空旷的殿宇内,他一个人的声音,空落落的,低沉,缓慢,反而把整个世界,都衬得更加寂静起来。
而容谦一直只是安静的听。
整个世界,似佛都是安静的,窗外的风停滞了,树梢上的鸟儿仿佛也知趣的停止了鸣叫。天地间,就只剩下燕凛一个人的声音。
他慢慢的叙说了很久,干巴巴的,几乎是有些机械的,叙说着当时的真相。
他说得颠三倒四,混乱不堪,明明并不长,也不算太复杂的事,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他依然无法有条理的正常叙述出来。
没什么周折惊险,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情绪起伏。他甚至不知道在讲述中为自己做些辩白解释,也不懂得要表达出更深切的懊悔。他只是木然的叙述事实。
其实,在他心中一直就想着,如何把真情告诉容谦。做过了这样恶劣的事,他不能接受,自己始终象个无辜者那样,继续接受容谦的爱护和认可,他也从来未曾觉得。自己还有资格,逃避因之而来的一切后果。
只是,如今容谦的身体状况。让他不敢有一丝造次,不愿有任何事。影响容谦养伤时平静的心态。于是就这般一日拖一日,每天还要无事一般的与容谦相伴说笑,仿佛从来没有过辜负,没有过伤害,没有过猜疑。没有过试探。
可是他知道,那道深深的伤口,一直都在那里,狰狞的伸展着,在黑暗里等待着再次被撕裂的那一刻。
他不知道的只是,这一刻会来得这么早,早得他甚至没有机会做任何准备。
然而,只要容谦开口问他,他便再也说不得半个字的假话。只是这样一句句的,将真情说出来。
直到吐出最后一个字,他住了口。有些麻木的怔怔望着容谦,心中居然是一片空白。
这种感觉是那么熟悉。当初在猎场上。惊见容谦伤势发作。他一直疯狂的叫喊着他,但心中其实也是这样。空白,麻木,没有思考能力,也没有感受能力。他只知道自己一直在叫,却甚至不知道自己叫的是什么。
他在马车上,守在容谦身旁,除了一声声继续呼唤,依然什么也不会做,什么也不能想。
隐约的,他也察觉出自己的情况不对,拔出身上的剑,伸手握着剑锋,锋利的剑刃切割进掌心去,希冀能摆脱那种麻木震怖。可是明明鲜血已经流在容谦身旁,他却竟然仍是无知无觉的。
直到后来,进了清华宫,怔怔守着容谦,他才慢慢的有了思索能力,慢慢懂得了感知和分析,慢慢开始懂得了懊恼和惊慌,他才会守着容谦,一遍遍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而现在,当日的空白和麻木,又一次悄然的占领了他的身和心。
说完了一切,他只能怔怔站在那里,象一块僵硬的石头,丝毫不能动弹。
容谦安静的凝视他,眼睛幽黑深沉得令人莫名战悚。然后,容谦轻轻道:“你过来!”
那么低的呼唤,燕凛未必听清,纵然听清了,此时他那麻木空白的心,也未必能明白。然而,那人用那样漆黑的眸子看着他,他便如受了蛊惑一般,一步步走近过去,直走到容谦面前。
容谦忽然微微一笑,轻轻勾勾手指:“弯腰!”
燕凛木呆呆的弯下腰,尽管心中,依然不知道听到的是什么,可是身体却象是自然而然的,不懂要违背那个人。
容谦轻轻抬手,很慢也很无力的在燕凛脸上拍了一下……或者……这个……勉强……可以算是一个耳光吧?
“傻小子,醒了没有?”
燕凛慢慢的眨眨眼,思绪和神智终于渐渐回归,只是表情还是有些呆呆笨笨的。
本来在他的心中,知道了真相之后,容谦有任何愤怒的表现都是应当的,可是,这样轻飘飘的一掌,再加上带笑意的语气,却终是让他有些呆愣。
容谦看他这笨笨傻傻,慢一拍的反应,心中好笑:“你不要得意,我现在虽没有力气,但这笔帐自是要同你记下的,等我伤好了,总是要揍你一顿出气的。”
燕凛怔怔的看着他那不带一丝阴霾的笑容,怔怔的听着他那略有些负气,却有着更多宠溺的声音,僵木呆滞的的心灵里,这才真正可以重新生起各种感受,各种情绪。
直到这时,一直用干涩语气讲述一切的燕凛,声音才不稳起来:“容相,为什么你不生我的气?为什么,无论我做了什么,你总是不生我的气。”
容谦瞪他一眼,轻轻伸手在他头上用力一敲:“谁说我不生气,我气得想用大棍子狠狠揍你的屁股,可惜我现在办不到,否则你以为你还能安安全全站在这里。”
想到容谦伤得连稍大的力气都用不出来,燕凛又是心中难受,脸色愈发难看。
容谦白他一眼:“给我摆什么脸色,你做的事,难道还不该打?”
燕凛黯然垂头:“我自然是该打的。”
容谦好笑的看着他:“那么,你可知你错在哪里?”
“我不该瞒着容相做这种鬼蜮之事,更不该……”
容谦气得在心里大翻白眼,真想抓根棒子狠敲他的脑袋一通:“你最可恨的就是到现在,还没弄明白。自己错在何处?你是皇帝,很多时候,为了一些目的。用些权谋手段,阴诡之术。都是不可避免的。可你错就错在,竟敢亲身犯险?”
本来还不是那么生气,这么一说,心中倒真个怒气升腾起来,他瞪着燕凛。怒道:“不就是想找个借口对武林人士动手吗?不就是要给江湖人栽个罪名吗?什么手段不能用,非得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说什么准备周全,说什么有宝甲有连弩?你真当自己是真命天子,所以有上天护佑,什么都不用怕了?你不知道这世上有意外这回事,有万一这种词吗?你的身份何其贵重,一身所系何其之大,你怎么就敢这么不顾不惜的胡来?”
燕凛呆呆的看着容谦,容谦越是恼怒。他的心中却越是酸涩。
“容相,为什么,你到现在。你还只为了我罔顾自己的安全而生气?”“你不顾自己的安全,我不该生气吗?”容谦气结。这样抬头仰望着燕凛说话实在让人不舒服。他不耐烦的伸直手拉了燕凛的胸襟,尽力一扯。
燕凛顺从的屈一膝在轮椅旁跪下来。让他可以方便的平视自己。
容谦伸手在他脑袋上重重一敲:“只要是关心你的人都会生气,都会气得想要狠狠揍你。但是,恼过了,气过了,揍过了,也就罢了。你知道什么是亲人吗?那是砍断了骨头还连着筋,便是再多的恼怒愤恨,也拆不开……”
他伸手还想再敲他,却觉这小子的脑袋比自己的手硬,白费力气之余,好象只能自讨苦吃,改敲为揉,很坏心的把燕凛一头长发全给揉得一团乱,感受着指间乌黑长发的柔顺,他唇边依然带笑,眼神却有些幽深了:“你这小子,就这么盼着我一世恼恨你不成?”
燕凛只觉凭空也有一只大手在搓揉着自己的心,脸色惨淡,慢慢的摇了摇头:“容相,你不明白……”
容谦叹气:“我看不明白的是你才对吧!”
“你不明白,我……”燕凛闭了眼,过了一会儿,才能有勇气和力量把话说完。
“当时我完全可以在你出手之前就发放弩箭的,可是,我没有出手,我故意……”
“你当然是故意的。”容谦苦笑。“你不就是怕我骂你吗。”
燕凛一怔,睁开眼。
容谦无可奈何:“当时我赶到了,你如果当着我的面施放不应该出现的袖中弩,我立刻就能察觉有异,事后一追究,你如何隐瞒得过去。就凭你干的这种笨事,我若知道了,能饶得了你。”
燕凛呆愣愣望着容谦,张张嘴,却是半天才懂得发声音:“我,我只是为了这个……”
“你觉得你是为了什么?为着试探我,陷害我?”容谦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若是试探,从一开始布局,就该是针对我才是。而最后那一刻,危机就在眼前,你的一切反应,都只不过是凭着保护自己的本能做出的,哪里经过算计呢。保护自己的生命不受威胁,保护自己不要被揭穿,被痛骂,被狠揍,被教训而已。你那暗弩,自然一下子出不得手。”
看着燕凛还是有些呆木木的样子,他摇头笑道:“一个人,电光火石间的心思变化,更多的凭的是直觉,是本能,而不是谋算。反而是你自己事后,想得太多太杂,非要把自己往天下第一坏人的方面去想。”
“可是……当时我……”燕凛喃喃的可是了半日,也可是不出一个所以然来。那些天,他把自己关在一片黑暗里,翻来覆去的想,越想越钻牛角尖,越想越觉自己卑劣狠毒到极致,却从来想不到,他耿耿于胸的心结,于容谦看来,却是最简单不过的一桩小事。
只不过是一个胆大妄为的孩子,瞒着家人做了点坏事,害怕被责骂,所以紧要关头,铁了心一瞒到底,仅此而已。
可是,容相……你为此却受尽折磨,生不如死!
“本来这整件事,除了你太胡闹,太不爱惜自己,也没什么大问题,结果弄成这样,你觉得,问题是什么?”容谦沉声问。
第二百三十一章 你心我心
“本来这整件事,除了你太胡闹,太不爱惜自己,也没什么大问题,结果弄成这样,你觉得,问题是什么?”容谦沉声问。
“因为我……”燕凛觉得,一切自然都是因为自己不好,然而,如今被容谦这么一下评断,倒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容谦长叹:“因为,我们都过于在意对方,却用错了方式。我们都在努力保护彼此,却从来没想过沟通和理解。我们都是在想当然的做出决定,却从来没有真的去问过对方的意见。”
燕凛微微一震:“容相……”
“你心中一直介意那晚被辱之事,却一丝也不肯在我面前露出来。我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好,却也是一句话也不肯透露给你。我们待彼此自然是好的,只是,这种好的方式,一开始就错了。”
容谦轻叹:“我能怪你什么呢。我从来不曾对你坦诚过,又怎能责备你瞒着我私下的一些小盘算。说穿了,这件事,不过是阴差阳错,我们都没有了解清楚对方的情况罢了,这也算是老天给我们的一个小小警示吧。”
“可是,这个阴差阳错,却毁了你……”
容谦挑挑眉:“你觉得,我是可以被伤痛给毁了的?”
燕凛自知失言,急忙摇头。
“我只是重伤了一场,却认清了我自己的错误,并且正在尝试弥补和改正。我失去的,真的就比我得到的更多吗?”
容谦笑道:“我失去了什么,健康的身体?说穿了,这身体早就不健康了。现在不过是更糟一点而已。我不能再动用武功了?我又不用去卖武求生,也不必借武自保,以我今时今日的地位。只要小心一点自己的安全,根本也没有动武的机会。”
他凝视燕凛笑问:“你为什么待我好?你为什么会关心我。敬重我?难道是因为我的身体比别人好,难道是因为我的武功好,能帮你杀人?”
燕凛只觉眼中酸涩,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呐呐的想要回答。声音却小得连自己都听不见。
容谦却似比他更能明白他想说什么:“你待我好,是因为我是你的至亲之人。我权倾天下,纵横无敌之时,你敬我爱我。我退出朝堂,软弱多病之时,你会更多些关怀,多些担忧,但敬我爱我之心,从来不会变。我待你好。是因为你是我教养大的孩子,你是一代名君,天下称颂。我自然欣慰快活,爱你护你。你是个莽撞少年。任性使气。闯祸胡闹,我生气。恼怒,骂你,揍你,可是,打过了,骂完了,爱护你的心思,也是一样不会改的。”燕凛静静的听,忽得慢慢伏下身,额头靠在轮椅的扶手边上,久久的不动。
容谦低笑:“还想不通?”他轻轻伸过手,慢慢的抚在他的肩前上:
“古人总说,无心为恶,虽恶不罚。这话虽有些偏颇了,但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勇于承担责任固然是对的,可万事都将责任全扯在自己身上,就有些偏执了。你实在是心思太重,只是你变成这样,却还是我的过错。我当年的事,给了你太多的阴影压力,所以,你凡事总爱自责自拷。其实……说起来,当年,我的行事,也不是完全没有过错的。你一直不曾怪过我,怨过我,敬爱我之心多年不变,倒是我的造化了。其实……”
他凝视燕凛,眼神温柔:“其实你待我,远比我待你要宽容得多。”
燕凛愕然抬头,因为吃惊,眼睛都睁大了。
容谦叹气:“知道当年真相的,都只道我一番苦心为了你,可是,这番苦心,却也累了你受了多少年痛苦折磨煎熬,而当时,你还是一个孩子。”
“容相,你是为了我好。”
“为了你好,所以全不顾你的意见你的想法,为了你好,所以独断专行的安排一切,为了你好,所以一步一步,把逼得你不得不对我痛下杀手……燕凛,知道真相后,你从来没想过要怨恨我,而只是一直责备你自己,你待我之心,如何比不得我待你之心。”
燕凛低下头,轻轻道:“其实,不是没有怨过的,只是……”
只是,所有的怨恨,比不上牵挂的万分之一,所有的不满,比不得思念的一分一毫……
“看,我们都一样。即使是对我们最亲近最爱护的人,有时候,也会有一些负面的情绪,会怨,会怪,会误会,会责备。但是,最后,我们都不会放纵自己迷失在这种错误的情绪中,我们会更懂得爱护,更珍惜情义,更在意彼此。”
容谦轻笑:“你偶尔对我有一些不满,有一些怨怪,本来就没有什么奇怪。人与人在长久的相处中,纵然是亲如夫妻父子,也一样会有矛盾争执的。然而,真正的亲人,绝不会为了这偶尔生起的一点阴暗心思,而去伤害彼此。更加不会象你这样傻得一直以为,你是在伤害我!”
燕凛愣愣的望着容谦:“难道,容相,你对我也曾……”
“当年我为什么把你打得哭爹喊娘,还不是因为生你的气。这次我为什么明明断断续续听到了一些真情,却一直没有开口问你?还不是我也同样有心结,我也同样耿耿于怀?”容谦有些自嘲的一笑。
“你看,我也和你一样,会任性,会犯错,会胡闹。但是,我已经克服了心结,并且努力在改正。燕凛,你呢?你不会让我失望,是吗?”
燕凛静静的看着他,忽然间伸手死死抓住容谦那正轻轻抚在他肩头的手臂,他抓得是那么的紧,让容谦已经感觉到了臂上的痛意。然而,他只是微笑道:“以前,我们彼此相处太过小心翼翼,都只想着把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却把所有的烦恼不足小心的隐藏下来。这是客人主人相对的态度,哪里是至亲相处的方式。燕凛,以后……”
他的语气轻柔:“以后,我再不会用为你好,这样的理由来隐瞒你任何事。如果有些事,我因为一些苦衷,无法告诉你,那么,我也一定会坦然直言,而绝不借词推托。如果你对我的一些事,不明白,不理解,有猜疑,也不要再藏在心里,直接告诉我,好不好?我们不需要过于刻意妥协,刻意温柔相处,真有明显的意念冲突时,就是关起门来,痛痛快快争吵一番,也比强忍着心里的不自在,尽力做出笑容来要好,燕凛,你答不答应我……”
“我答应!”燕凛的声音含糊的几乎有些不能分辨。
容谦也不去介意他声音里的哽咽,不去理会会眼中那过分闪烁的晶莹,只是轻笑:“再不放手,我的手臂又要再断一次了。”
燕凛一惊,慌得放手不迭。
容谦微笑着道:“看,这就是进步,换了以前,便是再痛,看你这样激动,我也是一定忍着什么也不说的。”
燕凛脸上微红,轻轻道:“我以前,是不是常做这种傻事,平白给你添了许多苦楚?”
“什么是苦楚?”容谦微笑。“你不在我身旁,你不会为我失态,才是苦楚吧。你……”他伸手,慢慢的抚过燕凛那被他弄乱的长发。
“你自寻烦恼,不肯放过你自己,才是我的苦楚,你把自己逼到那种地步,才是我的苦楚……”
听他语气有异,燕凛先是一怔,随即了然:“容相你知道了?”
容谦轻叹:“为什么一直用药染发,你的头发怎么了?”
燕凛本想答没什么,只是多白了两根头发,只是看容谦那样沉静的眼神,心中莫名柔软一片,竟是断然不忍骗他:“只是白了一大半,我怕惹得满朝非议,所以染了。这原也不是什么大事,也不碍着什么的。”
容谦欣然一笑:“你没有虚词安慰我,我很高兴。只要你自己能放开你自己,不再纠结苦恼,发黑发白,我也不与你计较。你若不想我看,我也不会逼你一定要把药水洗了,只是……你以后不许再用安息香…”燕凛也不想追问容谦为什么知道安息香的事,也不想解释,使用安息香的种种逼不得已之处,只是轻声答:“好!”
“好。那以后,你就住在清华宫,我要好好看着你,每天不睡足三个时辰,你连早朝都可以省了。”
燕凛大惊,简直有些不能置信。容相一直在教导他做一个名君,不能耽误国事,这是最起码的要求啊。
容谦被他这傻样子惹得笑了起来:“作为大燕国的臣子,我想要一个名君,可是,做为你的老师……小傻瓜,我更心疼我的孩子。我想要守护这个国家,这些百姓,可是,我更想守护的人……是你。”
第二百三十二章 长夜无眠(上)
燕凛住回清华宫,确实引起了一阵非议。
本来清华宫是燕凛自己该住的地方,可现在,里面住的却是容谦。
皇帝与与臣子同住,已经够破坏规矩的了。更何况容谦规定,燕凛必得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睡足了。
以容谦现在的身体,移动不便,耳目也难免不如以前灵敏。要“监察”燕凛,自然最好是让他就睡在身边。
本来说,清华宫这么大的地方,要在龙床边上加张侧榻倒也不难。问题是,若是真加张床,两个人该怎么睡?若是容谦鹊巢鸠占,独霸龙床,反而让燕凛这个皇帝在侧榻作陪,燕凛的耳朵大约会被朝中那些人给聒噪聋了。而燕凛也坚决不会肯让容谦屈居侧位,为他作陪。
好在内殿里的龙床无比宽敞,所以容谦手一挥,干脆省了那些麻烦,直接让燕凛和他同榻而眠。
皇帝偶尔和臣子故友,同榻而眠,倒也是佳话美谈。可这样天天住在一块儿,可就太不象样了。宫里宫外,朝臣宗亲,免不了都有些议论。
只是容谦有病,闭门不见客,燕凛整天忙得晕头转向,除了正式的处理国务,基本上就没空和臣子皇亲们有什么别的沟通。大家再不满,也总不好在朝堂上去提皇帝晚上跟谁睡一张床的问题,竟是谁也找不着机会向燕凛抗议。
便有人私底下去寻史靖园,或是王总管,暗示这两个与燕凛平时最亲近的人,多进点忠言。
这二位当然只是脸上带笑,嘴里含含糊糊的。把人都打发了去,哪里真肯去多一句嘴。
眼看着燕凛和容谦,居然都能抛开种种顾忌。完全不理朝议清论,这样肆意妄为的做事。史靖园和王总管这两个,心里其实都暗暗有些欢喜的。不管是明君也好,良相也罢,终究也是个人,能够不再处处隐忍。万事顾忌,任心任性一回,又有什么不好。
至于世人嘴里说的什么体统,什么规矩,在他们心中,哪里能超得过燕凛的身体去。
然而,燕凛失眠的毛病,并不是真的到了容谦身边,就能立刻好起来的。
容谦毕竟不是神仙。而一番长谈,虽说可以化解许多心结,但经历过那么多事。哪里可能转眼间,就积郁尽散。曾经的伤痛。本来就需要足够的时间来慢慢消除。
最大的心病被容谦解开,确实对燕凛的睡眠有很大的帮助。但是他仍旧失眠。再疲惫也无法入睡。最初他还本能的掩饰,然而,他那点伎俩要瞒过容谦,却谈何容易。
容谦也不主动揭穿他,也只当什么也没察觉一般的自去睡,只是睡着睡着,便低低呻吟起来。
燕凛一惊而起,俯身探看容谦:“容相,可是伤又痛得……”
话还没说完,就僵住了。
容谦的眼睛,清醒得不带一丝睡意,有些责备的看着他。
燕凛有些惶恐的低头,不知该说什么。
容谦轻轻叹息:“我呻吟不只是为了试你,也是因为,我的确是真的痛。”
燕凛复又一怔,关切的望着他。
“我不是忍不了这种痛,我不是不能装做什么事也没有,只是,我说过,我再不骗你瞒你,关于我的身体状况,再软弱,再不堪,我也会表露给你看。可是,你呢……”容谦叹息。
“你答应过我的话,就只是嘴上说说吗?”
燕凛低声道:“是我不好,我也不是想瞒你,只是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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