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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传奇 by 纳兰容若公子-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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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这个人看起来多平凡,态度多么温和,只凭着高诚亲自为他带路,客客气气替他引见,就可以知道,他们绝不能真的把他当普通人那样对待。不要说怠慢他,在他面前,再怎么谦恭顺从,都不为过的。
所以,二人始终是毕恭毕敬。亲奉茶水后,便陪坐下首,有问必答。而当这位客人,目光无意中掠过正厅案上的小盒子时,何勇立刻抢着说明。这里供的是恩人所留下的唯一信物。
而当这位客人,略略露出一丝好奇兴趣时,何勇便急忙打开小盒子,轻轻取出那只写了三个字的小小纸张,奉了过去。何秀姐对于丈夫如此殷勤的献出恩人的亲笔微有不快。但是也不能说什么。
“何君羡”
这是何秀姐的恩人为她的孩子取的名字。
陆泽微温和小心的接过那张纸。低头随便看了一眼,愣了一下,复又凝神细看,整个人便定在了那里。
长久的沉默。
何勇夫妻只见这位访客脸上那种一直和煦如春风的笑容消失了,只定定的望着手中的一纸名帖。表情很是肃穆。过了很久,他才忽的把纸一折,随意往袖中一放,然后,一改最初纯属凑趣的闲闲态度,极细致极认真的,不断提问。从何秀姐逃亡,遇上恩人的那一刻开始,一直到最后的分别,他的问题巨细无遗,重叠反复。何秀姐被问得晕头转向,好几次几乎守不住曲先生以前对她交待的一些必须对世人隐匿的真相。
比如她与何勇其实并非早有婚约,比如这次在江陵城的重逢,不是巧合而是安排……他追问的细节无所不包,然而,他真正重视的是什么,何秀姐在答得筋疲力尽之时,也根本无法分辨。
她的回答渐渐已经前言不搭后语,但因为那客人问得太多太深,站在一边的何勇高诚早就听得脑袋发晕,并没有注意到其中的种种破绽。而眼前的这位据说姓陆的客人,其实却也完全不曾在意过那些对何秀姐来说,天大地大的密事。
他一直追问了一夜,直到天光大亮,才微微叹息一声,坐在那里,闭目养神。片刻之后,轻轻吩咐,去取笔墨来。
何秀姐起身想出房门准备,一直强撑着陪在身旁的高诚却止住了她这个女主人,而是叫小厮为他领路,亲自去为陆泽微端来了笔墨纸砚。
何秀姐局促不安,只觉得这位大人临去看她的那一眼,颇有深意。竟似是怀疑她心怀不轨,趁机通风报信的架势。
那位陆先生取笔在手,不多时,就像变戏法一般,在纸上画出一张五官清晰的人像来,轻轻递到何秀姐面前:“你看看,那救你的薛先生可是此人?”
何秀姐看了看画像,立刻坚决的摇头。
那位客人微微蹙了蹙眉,轻轻道:“你再仔细看看!”
何秀姐怔怔望着画像半日。最后还是摇头:“如果硬要说,这人的眼角脸型,和我大哥还是有那么一丁点的像,但是这人肯定不是他的。”
何勇这时也伸长了头。仔细看着那水墨画像。虽然不是工笔,但是用笔浓淡之间,不是一般的逼真。那画中男子,儒巾布衣,面目倒也平平,却自有一种让人为之倾心动容的儒雅风华,文采华章,神情温和,目光温润。
而他那只有一面之缘的恩人,满脸胡子,露出的半张脸也消瘦憔悴的吓人,眼睛更是麻木空茫,整个人木讷呆板。与这画像哪里有半点相似?
“秀姐没认错的。先生,那人与这画像确实一点也不相似。”
客人略略沉吟了一会,看他俩诚恳朴实的样子,忽的温然一笑:“想来果然是我弄错了。唉,真是抱歉,你们新婚燕尔,却被我们打扰了一夜不得休息,我还是这就告辞吧。”
说着,他站起身来。点了点头,缓步向外行去。
何勇只觉莫名紧绷的身心为之一松,赶紧躬身准备送客。
何秀姐却咬了咬牙,忽然站起了深,低着头,因为畏惧而浑身颤抖,却还是坚定的拦在了陆泽微的面前。
“陆先生,您忘了将我孩儿的名帖放下了。”
这轻声细语的一句话说完,高诚当时就变了脸。何勇也是微微一颤,却是一言不发,上前一步,紧紧护在了妻子身后。
高诚看陆泽微脸色略觉诧异,似是有所不满,连忙厉声大喝:“大胆!”
陆泽微自看了那人亲笔所写的名字后,神色就一直不对。虽然当时是看似漫不经心的把那张纸条略略一折。收入了袖内的,也没有明着说什么,但是只要是略懂看人眉梢眼角的人。怎么会不懂得他要将之留存的心意?而这个小小村女,居然胆敢索回!
何勇跪了下去,却不训斥自己的妻子。何秀姐也跪了下去,仍旧因为畏惧而颤抖着,却坚持着努力挺直腰板,抬起眼来,望向那个看起来是如此温和的客人。
“这是我恩人唯一留下的东西,这是他为我孩儿起的名字。我要一直保存着,等我的孩儿长大了,我要让他看,让他记住,他有一个再世恩人。我,我……”
她的眼泪流了下来:“陆先生,我知道您是位大人,是位了不起的大人,我不知道您要找谁,但您肯定是找错了。那是我恩人留给我的,是我唯一可以纪念尊重他的东西。我求求你,还给我。”
陆泽微微微叹息了一声,对于这个平凡女子的勇气,有了些许尊敬。20:14 2008…6…26 守护天使手打o(∩_∩)o。。。
第八十三章 凡人凡心
对于何秀姐来说,“曲先生”不啻是位手眼通天的神仙。
曾经,当“曲先生”事先得到消息,故意让他们打点行装,准备启程。做一个再次寻觅不获,心灰意懒准备到下一个地方去的假象的时候。她还只是终于松了一口气。
明明知道情人在何处,日日听着曲先生和她说何勇如何急切的在寻找她,却还是要日日耽误躲避,不能相见。她不怕自己抛投露面,奔波辛苦,却舍不得带着孩子经受那日晒雨淋,舍不得她的情郎日夜心焦。她的心里,还是有一点怨言的。
然而,当她的情郎大叫着她的名字冲过来,当她想也不想就扑向他,二人紧紧相拥的时候,那一瞬刻骨铭心,她才忽然明白了曲先生的一番苦心。
曲先生,真的是个懂得很多很多事的聪明人。他为她费了太多额外的心。
如果不是曲先生,她一个乡野女子,那些事,无路如何她也想不到,做不到。她心里的苦,她这数月的坚持,不似戏里那样亮眼,但是并无半分不及,半分不真。
可是如果不是曲先生的指点安排,就算她曾经历尽千辛万苦,她所爱的男人,也绝对不会在这一刻如此幸福的抱着她。没有诘难,没有责问,没有猜忌。只有一声又一声的对不起,只有一声又一声的阿秀,阿秀,我以后一定好好待你,再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那一刻,她在他怀中痛哭失声。
她仍然是那个淳朴的,一心一意对自己的情郎和孩子的简单女子。但是……她又已经不是了。这一生,她不会欺骗他,只是,有关曲先生曾教导过她的那些神奇的道理,她永远也不会对他提起。
曲先生。不但帮她找到了他,而且给了她长久保持有这样的快乐和幸福的希望。
在他们相拥的时候,所有人都悄然的退回屋子里去了。直到背上的孩子啼哭声起,两个大人才忽然想起来。要把孩子解下来,抱着宝宝,你看我看,又是眼泪相视而笑。
他们就一起坐在那里。说了很多很多。永远也说不完的话。直到夕阳西下。
然后,两个人才平静下来,回了屋子。找到曲先生和薛先生,纳头拜谢。
曲先生伸手拉了他们起来。温言细语。说了很多恭喜的话,还笑着说起与她这一番患难与共,大家本是兄妹之情。如今妹子与归,当有所表示,轻轻的放下一个红包到何勇掌心。
何勇自是不好意思当场拆开,也知这等贺仪不可推却,便信手收入袖中。而她这番日子同这位曲先生相处,心智已开。知他手头大方。行事虽每出奇谋,却必然万事皆虑在内。
她心里依稀明白。这是曲先生在为她释去最后一个嫌疑。一个区区都督府的侍卫长。在小小何家村的人看来。可以天大地大。不惜一切也要嫁过来。但只要一笔足够丰厚的贺仪,就可以将她的地位抬到可以与他相提并论的位置。
她不是贪图富贵荣华。而是重情重义不弃前盟。她没有沾他的光,得他的好。因为,如果她愿意,她完全可以有富有的义兄相依靠。
那一个小小红包的分量。必定是不轻。那小小的红包所承载的心意,更是沉重到她想要感激落泪。
然而,下一刻,她还是选择对着薛先生,对着那个又盲且哑,没有很多钱,也没有很多手段。看起来远不如曲先生聪明厉害的男子,大礼拜了下去。
她的丈夫随她一起深深行礼,双手将他们的孩子轻轻托高:“大哥,求您为我们的孩子,取一个名字吧。”
这个孩子,她一直没取大名,原是想等寻着了何勇,由生父取名的。可是刚才他们在屋外谈起分离之后所历的苦难,所得的救助,何勇却立时说,这孩子的名字,理应由恩人赐予。
何秀姐欣然点头,回了屋之后,想也不想,便选择对着卢东篱拜了下去。他们都是她的恩人,然而天绝地灭之际,救她的是他。被她所冤陷之际,仍坚持伸出援手的,还是他。曲先生的恩情,她一生一世不敢或忘,但这个一直被她叫做大哥的人,对她的恩义,她就是三生为牛为马,也还是偿还不清。
那个总是默然,不见明显喜怒的大哥,十分震动惊讶也有些感动的伸手扶他们起来,然后,极郑重的,在那张纸上,为他们的孩子写下了一个名字。
那是她如今可以保留的,这位大哥的唯一信物了。因为,在那之后,何勇急着带她回都督府拜见大人,而曲先生笑着答应等他们操办好了,上门贺喜喝喜酒。
但是,等高诚高大人为了这件异事也十分惊喜赞叹,特意派了许多属官,抬了大量礼物,大锣大鼓来此迎接义士赴宴时,却已是人去楼空,桌上只留下曲先生的一纸书信,大意不过是有缘相逢故伸援手,今日何秀何勇既然得以夫妻团聚,他们两人也该缘尽而去。心中唯嘱何勇善待于她,莫负她如此深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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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泽微挥挥手,止住了高诚后续的斥喝:“这原是我刚才疏忽了。”他一笑,自袖中重又取出那张名帖,递了过去。
何秀姐赶紧伸手接过,唯恐他改变主意一般。牢牢收进袖底。
陆泽微微微一笑。“夫人曾说,那位古道热肠的曲先生也曾在最后留书道别,不知我可有缘一见这位义士的书信?”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无言。何勇回去房里,翻出了风劲节最后留下的那封道别信。
陆泽微闲闲看了几眼,再次大大方方的把信一折。径自往自家袖子里放了。
何秀姐嘴唇动了动。却最终没有再说什么。
何勇同高诚一起暗中松了口气。
陆泽微再次告辞,何勇捏着一把汗,一直把人送出小院外。待回转了身。看着何秀姐有些失魂落魄的站在厅里,心里一阵不忍,上前轻轻拉了她的手:“没事了。”
何秀姐忽然又剧烈的颤抖起来,呆呆的望着他,声音里满是软弱和恐慌:“阿勇……我害怕。”
何勇轻轻抱着她,小声的安抚:“别怕,别怕,这位陆先生就是认错了人而已啊。你看,那画像上的人,哪里会是咱们的恩人,根本就不像啊。”
何秀姐沉默着,不说话。何勇只见过卢东篱一次,而她和他朝夕相处了大半年。她不敢告诉她的丈夫,其实如果薛大哥的胡子全刮了,头发理清了,人长胖许多,精神许多……
他和那张画像,会一模一样。
她只是一个最普通,最普通的乡野女子。她不晓得大哥做下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她也不关心。她只知道,她不能让他被人找到。她忐忑的,只是不晓得自己尚不知情时。言谈之间,到底透露了多少她不该说的东西。
如果不是有那日当街奔走,哀哀哭泣,打探寻访的演戏经历。她绝对不可能在看到那幅画像之后,还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未在神色间露出什么破绽来。
可是,她做不了更多。她只能守口如瓶,不承认大哥的身份。在那两个伸出一根手指就能将她们一家三口碾得粉碎的大人物面前,她拼尽一切,也只能要回大哥的亲笔,却无法保住曲先生的真迹。
她做不了更多。她无法向那两个不知所踪的恩人报警。她之恩那个守口如瓶,只能确保今生今世,不惜代价,除了自己的丈夫和孩子,这小小的纸条,她再不会让任何一人染一指,看一眼。
她只能为大哥和曲先生立下长生牌位,早晚跪拜祈福。
曲先生,您是大哥的朋友,您是个懂得很多很多事的聪明人。您的行事不是我这样的普通女人能想来的奇异,却总是考虑得万般周全。
我只能遥拜求您,保护他,不要让他被人找到。16:09 2008…6…28 守护天使手打o(∩_∩)o。。。
第八十四章 临渊羡鱼
都督府,正厅内。
陆泽微负手遥望远方正徐徐升起的旭日,眼神幽不可测。
对他来说,那三个字固然是惊雷霹雳,但是留着那字条,对于他来说,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大意义。那三个字,对于他来说,够了。可是那对于别人来说,却远远不足为凭,不过是鸡肋之物,又等于无而已。
如果不是因为他是陆泽微,如果不是他能诗善画。且极善模仿旁人的笔迹,以前曾以此长才替瑞王办过不少大事。如果不是在卢东篱被赐死后,他调阅细看过卢东篱所有的亲笔诗词和公文奏章,对他的字迹几乎熟悉到刻骨铭心。他也断然不能从这三个字之间看出那惊天动地的疑团来。
当他拿着那张纸,细细审看之时。那三个字的笔锋架构,他心中暗暗比对过无数次。一次又一次。最后还是确认,这确实是卢东篱的笔迹。可是换了任何其他人,都不可能仅仅凭这三个字,去判定笔迹,轻下断言,因此,那实在也就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证据。
既然如此,他又何妨成全一下那个极有勇气的小小村女。
换了是别人,他自己信,却无法说服别人相信,有什么意义。可是他不是别人,他是陆泽微。他要查探确认的事情,不需要首先获取别人的认同。
朝阳初升,橘红色的阳光,铺洒在正厅青灰的地砖上,给这凝重清冷,空旷寂然的厅堂。染了一层明亮的暖色。
陆泽微却仿佛并没有看见。他语气低沉,仿佛来自幽冥:“掌灯!”
大白天,这莫名的“掌灯”二字,引来侍立在他身后的高诚的一阵颤抖。而在这一片虚空中,有一个同样来自虚无的声音应:“是!”
很快,江陵都督府前后大门。徐徐升起了几盏看起来与最初挂的红灯笼略有不同的新灯。
有一些一直流传着的故事,是真的。
陆泽微确实有着类似暗行御史的身份。陆泽微确实掌控着以前瑞王府最精锐的密探。不管在任何城市,只需高挂信灯,当地所有的瑞王旧探,便会立时前来听命。
在信灯高挂之后,高诚就立刻把府里最大的一处书房让了出来。书房之外的十几个房间,一整个园子全部清场。包括他在内。所有府中之人,都不允许随便靠近一步。
书房内,陆泽微淡定的对所有拜倒面前的人。发出了一条条命令。
“通报天下各处,注意两个人。”
陆泽微细细交代了他所汇总的两人的样貌特征,特别交待,他们出手宽裕,注重舒适,其中一人身有残疾。半瞎而哑,常用药材补品。
“所有的关防城卡,各处的客栈酒楼,凡是持曲道远或薛永泽的通关文书,穿州过府或投店求宿的,一定要掌握其行踪。即使没有文书,只要有相貌特征相似者,也要立刻掌控记录。”
“调查本地所有曾传唱过何秀姐传奇的说书人和评弹者。看看最早段书是从哪里来的。最早说书的人是谁,是谁让他们说的,那个要求他们说书的人。又是通过什么势力,什么关系,来与他们联系的?”
“我要知道曲道远是什么人,他很有钱,很大方,且擅医道,刚离开江陵城不久,而在此之前,他与何秀姐一起,一路经过了……”
“替我查……”
“我要知道……”
一条条的命令飞快发出,一个个迅捷轻快的影子。悄然来去。
等到陆泽微从书房出来,再见高诚时,已经又是日沉月升,夜深人静之时。操劳了一日一夜,陆泽微却仍旧处于一种亢奋状态,不见疲惫之意,也没有要去休息的打算。
他淡淡交待高诚:“我出来的时候太长了,也该回京见见皇上了。”
他语气平淡,高诚却能明白他立时便要上路的急切心情,连忙点头称是。
“是,小人这就去安排车驾,一定让先生以最快的速度回京。”
陆泽微赞许的点了点头,温然道:“高诚,你到江陵来。转眼也有两三年了。离开了圣上的身边这么久,你也定然是想念的吧。我估摸着,过两天,你上个本子,请求回京看望一下圣上的话。想来圣上必是会准的。”
高诚低眉敛目:“是。小人很久不见圣上,确实也是牵挂惦念得很。”
“上京的时候,你带上何勇夫妇吧。说不定皇上也会喜欢听这段趣闻呢?那何勇救了你。你也顺便带他们上京城,开开眼界,见见热闹吧。”
高诚一个字也不多问,毕恭毕敬的又应了一声:“是,陆先生这样牵念照料他们,这是他们天大的福分。”
陆泽微微微一笑。这个高诚,养尊处优这几年,倒也还是记着他是主子的奴才,上头的吩咐必然一点折扣不打的办到,不该问不该知道的事。则永远没有一丝多余的好奇心。要永保富贵安康,这股子聪明伶俐的劲头,是万万不可给消磨掉的。
陆泽微只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东方才刚刚露出鱼肚白,清冷的晨雾之中,一辆马车,便吆喝开了城门,向京城急驶而去了。
一路上,马车途径驿站,均不歇脚,只是换马换车夫,竟是一刻也不停的向京城飞驶而去。马车车帘紧闭,那些车夫,甚至不知道内中所坐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陆泽微来到京城之后,却没有立刻进宫拜见赵王。而是看起来很悠然的,在当年瑞王赠他的宅院中住了下来。
每天都会有来去匆匆的人物在他的家里进进出出。每天,他都有从全国各地传来的大量文书情报要阅读判断分析。
直到半个月之后,他才孤身一人入宫求见。
他一介布衣,却得到了堪比宰相的崇高待遇。见驾的请求立刻得到允准,赵王身边的掌事太监亲自引领了他。一路畅行无阻,进了御书房。
偌大御书房,只有继位数年的新任赵王一人悠然而坐,并无一个下人服侍。就连一路引领陆泽微的掌事太监也在陆泽微进书房之后,迅疾无声的退出,并且顺手把大门关上。
陆泽微程式化的行君臣之礼。赵王已微笑摇首:“罢了罢了,不必闹这虚文。有什么大事,你快些说吧?”
他凝视自己的旧日知友:“回京了大半个月,也不进宫一步,偏你那地方,整日不见清闲,来来去去无数人,朕就猜是有大事。可是你既然不来找朕,想必时机还不成熟。朕也就不去扰你。今日你既然来了,那么,事情应该是已经理出头绪了。”
这淡淡一番话。赵王眼带笑意的说出来,语气出奇的温和。
面对君王垂询,陆泽微神色安然。他的一举一动都在赵王的监视之下,这他早就知道。赵王疑心重,他能到现在还相信他,还不限制他的自由权限,这已经是两人多年旧情的极限了。
莫名的,他在心中叹息了一声。抬起头来,声音平定的将那惊天的消息,报给他的君王:“陛下。卢东篱没有死。”
赵王脸上的笑容倏然僵窒,静了一会儿,才极慢极慢的摇头:“不可能!”
陆泽微也不待赵王让他平身,便大大方方站起身,不再跪着。而是静立在赵王之前。细细讲述前因后果。
赵王一直沉着脸听,良久方道:“只凭三个字?”他盯着他昔日最信任的下属:“只凭三个字,你可以断定?”
在赵王颇具威压的眼神下。陆泽微仍旧点了点头:“陛下,我可以。”
赵王盯着他不放:“朕知道你曾经利用一切手段,长时间搜罗卢东篱所有的书信,文章,公文,去研究他的文字。但朕从未问过你,为什么……你要在一个死人身上,浪费那么多的时间与精力。”
陆泽微敛目垂眉。有些心事,终归只能是心事。16:51 2008…6…28 守护天使手打o(∩_∩)o。。。
第八十五章 天子之怒
面对赵王的追问,陆泽微敛目垂眉。有些心事,终归只能是心事。他心中对那对挚友的莫名向往,足以让这位君王怀疑他心有怨言,从而心怀芥蒂。
“只是我一点小小的兴趣而已。字迹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一个人的性情,而他是个很特别的人,值得研究。也或许,这本就是上天的安排,要我事先费此心力,在今日为陛下揭破此事的真相。”
赵王仍旧举棋不定。
“高诚不日就会带着那对夫妻入京。那字就在他们身上。如果陛下想要亲查,或者广寻民间最出色的书法以及笔迹高手来对比……”
“罢了。”赵王最终下了决断,摇了摇手。“朕又不是此道高手,看不看都一样。而且与其相信那些人,我还不如相信你。不过……你今日方才说破此事,所凭仗的必然不是那区区三个字了。”
陆泽微恭谨禀报:“我在江陵时,便已经做下多番安排,回京后,就一直在等待各方回音。首先,照着何秀姐所说的细节,我调查确定了疑似卢东篱的薛永泽自遇上她之后的所有行踪,以及曲道远和他们会合之后的一切动向。薛永泽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本事,但是曲道远却似乎神通广大。这段时间内,曲道远到底是通过什么方式找到何勇的,目前仍未完全查清,但是我已经可以肯定,他曾经动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
赵王微微蹙眉:“这曲道远……是什么人物?”
“我已接到了三十五个,同名同姓,且相关条件类似的曲道远的资料,但我觉得最有嫌疑的是以带领商团,四方行商为业的行商首领曲道远。在资料上,此人除了不擅医术之外,其他的都与薛永泽身边那人十分相符。而且,在他的资料中说明。数年前,定远关之变前,他有两年时间,一直在潼城一带做生意。”
陆泽微从袖中取出一幅小地图。小心的摊开在桌案上。那张地图上,潼城和定远关之间,用一道红线简单的连接起来。
赵王只略略看了一眼两地之间的距离,眼神已是惊疑不定。
“一个专职行商的人,常年徘徊某地不去。这可不是聪明的生意经啊。”陆泽微冷笑一声:“当年卢东篱之死,本来也就是迷雾重重。”
赵王沉默不语。他自然知道,卢东篱并不是像那些戏文中所说。朗笑三声,然后伏剑自刎的。
真相……据说是,圣旨到时,卢东篱已是久卧病榻,很长时日不能起身。领旨之时,亲兵们扶出一个苍白憔悴,眼神迷茫呆滞的大元帅。木愣愣的在亲兵的摆布下被按着下跪。圣旨读了很久之后,那个蜷曲跪着的人都没有反应。直到他的亲兵去扶他推他,这才有人发出惊恐的大叫:“元帅自尽了。”
然后。是一团混乱,一群亲兵把他牢牢围住,等到蒙天成和钦差好不容易分开众人看过去时。只看到一具一把匕首深深插进心脏的死尸。
“我派去细查当年旧事的人。也报来了卢东篱与风劲节在军中最亲近之人的下落。当年之变后,他们二人的两个最贴身的亲兵首领先后离开军队。其中一个叫小刀的,曾经直往京城而来,后来却也不知所踪。而另一个叫王大宝的,回家后便带着老娘离乡而去。”
赵王心中惊疑不定。陆泽微沉声道:“此二人还是带着赏银和军功荣耀离开军伍的。应该是敲锣打鼓,衣锦还乡才对,为什么却天涯漂泊?那小刀据说并无亲人,也倒罢了。那王大宝有老母在堂,居然不肯奉养母亲安稳度日。而是带着老人四下流浪,这就越发的可疑。当年卢东篱之死,如果是另有玄虚,此二人必是同谋。如果那是个替身,这两个亲兵头目当时借着查看的机会,欺到近身处,就算是当着众人的面。一刀捅进那个假卢东篱的心口,只怕也没有人能发觉得了。”
赵王默然半晌,良久才道:“这些只是猜测。”
“是,陛下。到现在为止,这些仍然只是猜测。我今天来,正是想问问陛下的意旨,这件事,还要不要去查,要不要去彻底证实。”
赵王低问:“你的打算,是如何?”
陆泽微的声音干涩平板。
“第一,派人无声无息的将曲道远控制起来。不择手段的对其逼问。事后将他纳于掌控之中,然后再放回去,装作若无其事,尽量不要打草惊蛇。”
“第二,我已经查出在江陵城帮助所谓曲道远的人是当地的几个大富豪,大商家。以各种手段,或逼问,或诱供,查出曲道远和他们的关系,查出他们为什么要帮曲道远。”
“第三,通令各处。秘密寻找小刀和王大宝。”
“第四,调动最精锐的人马,秘密掌控卢氏族人的一举一动。特别是卢夫人和她的孩子。”
赵王徐徐点头:“这些都是应当做的,你尽管放手而为吧。只是,刚才你说,所谓曲道远……”
陆泽微苦笑:“这正是最大的问题。我手上收到了三十几个曲道远的资料,然而可以対得上的。不过是当行商的那一个。但是,事实上,最近,那个做行商的曲道远,一直在北方做生意,一年之内。不曾踏进过南方半步……”
赵王一怔:“那个人……”
“我也仔细比对了所有曲道远的行踪,所在,最后确定。没有一个同那人的行踪相符,那个人,就像是忽然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一样。”
赵王脸色阴沉下去:“如果薛永泽是卢东篱,那么,这个不是曲道远的曲道远,到底是谁?”
陆泽微沉默。到现在为止,他一点头绪也没有。他派出查探二人行迹的探马。仍然没有传回后续的报告。卢东篱半残之身,而那个人,竟然有能力,有心思,带着他,隐藏行踪,躲过赵国最出色的探子。
对于赵王来说,一个死而复生的卢东篱固然烦心。但却未必可怕。卢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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