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怅晚词-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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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转身就走。
方湛侯真不知自己该做何反应,这个人的脑子似乎长的与世人都不一样,以前虽用上些不齿的手段,到底对他幷未做出十分过分举动,他却与他不共戴天,方湛侯以为他是生性高傲受不得委屈。
可是昨天看他样子,却又不在乎受委屈似的,自己再三拒绝,还以为他要大怒离去,偏偏竟说出这样的话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湛侯抚抚额头,觉得隐隐有点疼。
的确他是知道林靖杰从边关开始便有了改变,可是对他来说,这改变太轻微,方湛侯一想起江南之事,便深深觉得林靖杰这点隐约的喜欢比起他那浓烈的恨意来完全不值一提。而他早已被摧毁全部勇气,再没有当初勇往直前的气力了。
那个时候,未经人事的方湛侯那么天真,以为爱情与忍耐包容可以换回同样的爱情,以为凭权势留下来的人终有一天也会自己留下来。
真是可笑,可惜知道可笑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坚持和勇气已经崩溃,成了碎片,身体灰败的畏缩着,最后的所求只望平静。
当年火一般的感情也如火一般的灼热,他再也经不起那灼烧了。
方湛侯对着门外,良久,仍只是叹息一声。
林靖杰在自己家中冥思苦想,也想不出来什么好方法来,方湛侯心思太玲珑细腻,偏偏又十分偏执,认定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看以前他一门心思对自己好,再怎么也不肯放手就知道一般了。
到现在又这个样子了,这个时候真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拉得他回来。
林靖杰简直想的头都痛起来。
在家中苦思不果,林靖杰烦躁起来,干脆出门喝酒去,也不要轿子,只骑马,命下人们一个也不准跟来,自己独自出去。
天下着雪,街上几乎没有行人,林靖杰也不带斗篷,任那冰雪打在脸上头上,冰凉透骨,烦躁的心倒觉得畅快,他打马直奔珍宝楼。
在外带兵一年,珍宝楼已经换了门庭,洁净雅致的绿瓦白墙,两扇朱红大门虚掩着,里面不知那进小院子里传来隐隐的歌声笑声,不过在风声雪声中听不分明。
这里一向不招呼普通客人,是以很是清静精致,以前林靖杰是这里的常客,这时出来散心,也不由自主到这里来了。
林靖杰下马,轻轻推开大门,门后立即有人迎上来,林靖杰看着有几分眼熟,停了一下才想起是珍宝楼的伙计头老昆。
「哟,林三爷。」这边老昆早认出林靖杰了,满面堆笑的跑过来,接过缰绳扔给身后的伙计,便扶着林靖杰往里走,一边还手脚不停的给他扫着头上身上的落雪,口中笑道:「三爷这次才立了大功回来,就来咱们珍宝楼,真是满楼的荣耀呢,听说三爷这次回来,皇上都欢喜的不得了呢,还是恭王爷亲自去接的爷,啧啧啧,真是百年难得一次呢,这也难怪,别说皇上欢喜,这满城的谁不喜欢,都在家里念阿弥陀佛呢……」
这老昆话也真多,念叨个不停。
林靖杰也不答话,只往里走。
这老昆出了名的聒噪,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老昆又说:「三爷今儿来的刚好,宁国侯,定国侯,云阳侯就在里面左进的小院子里喝酒听曲儿呢,刚才还听到他们说起三爷,可巧您就来了。」
说着就把他往左引。
林靖杰本意是想独自喝酒,这老昆这么大嗓门一嚷,只怕谁都知道,也不好不去,只得进去。
院子里倒是安静,只听到一个清丽的女声清唱:「蕙花香也。雪晴池馆如画。春风飞到,宝钗楼上,一片笙箫,琉璃光射。而今灯漫挂。……」
林靖杰在门口听了两句,才推门进去,房间里地火烧的暖融融的,宁国侯左思意,定国侯齐宣萧倚在暖炕上,云阳侯薛成盛坐在窗下的灰鼠皮椅子上,桌子上十几碟果碟子,一壶好酒,都在听。
听到有人进来,三人转头一看,忙都站起来,一边挥手命停了歌声,一边笑着招呼:「林将军怎么来了。」
拉他坐到炕上去。
左思意与林靖杰最熟,一边骂老昆不早来通报,一边笑道:「怎么一个人跑这里来了,有什么事情值得喝闷酒的,这么大雪,也不披件衣服,幸而你凯旋回来是人人都知道的,不然还以为你打了败仗呢。」
大家都笑起来。
林靖杰也只得跟着笑。
几人说笑了一阵,命人又烫了酒添了菜来,又命重新唱些新鲜曲儿来,喝酒划拳,说些闲话。
林靖杰闷闷不乐,只是喝酒。
说笑了一会儿,渐渐谈到朝廷琐事上去,薛成盛随口笑道:「成王这次回来的真古怪,当初废位那么大的事,连祖宗几代的誓约都违了,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现在悄没声息的回来,倒又封王了,不过却不派差事。也不知皇上打的什么主意。」
齐宣萧懒洋洋地说:「皇上做事自有深意,我们怎么能知道,不过说起来这事还真透着古怪,看起来皇上对成王还是十分看重的。」
两人齐齐哦了一声。
连先前只顾埋头喝酒的林靖杰都不由自主的竖起了耳朵。
齐宣萧笑道:「就如今日,皇上叫我去御书房,我还以为什么事吩咐我呢,原来是为了他。」
林靖杰忍不住抬起头来,说:「什么事?」
齐宣萧道:「竟是为了成王的婚事,你们听听,皇上亲自过问选妃,这是多大的恩宠。
林靖杰眼睛一跳,硬生生按捺住了。
左思意道:「哦?哪家小姐?做什么叫你去?你又没妹子,难道把你嫁给他?」
几个人都笑起来。
齐宣萧啐了一口笑道:「我年龄不配,不如你呢!本来也没我的事,只是皇上替成王看中的是静佳公主,你们是知道的,静佳公主的姐姐是我舅母,两家也亲厚,皇上就把我叫去问问公主的性格模样儿。」
左思意点头:「是她啊,上一辈最小的公主都长这么大了吗?当年似乎先帝很喜欢她吧,成王倒也尴尬,辈分太长了些,反倒不好配,不然低一辈里这些公主郡主倒有好几个好的,不过静佳公主论身份是配得上了,只没见过模样儿性格儿,不知道配得上成王不。」
齐宣萧笑道:「论模样儿是一等一的,性格也安静,皇上听了十分满意。」
左思意笑道:「皇上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来了,成王知道了吗?」
齐宣萧说:「成王父母都不在了,皇上才关心的吧,到底身份不同,他怎么会不知道,皇上说今晚他府里要摆筵唱戏,命平宁公丰带静佳公主去看戏呢,大约就是要成王见见的意思。」
薛成盛笑:「今晚哪个班子?」
齐宣萧笑道:「似乎是梁老板的班子,那折赏花词可真是好的。」
不知不觉转了话题,林靖杰脸一阵青一阵白。
酒也喝下下去了,只觉得血往头上涌,就仿佛真切的感觉到有火冒上来一般。
努力平静了一下,站起来说:「我有点事情要先走了,你们继续喝。」
也不等他们回答,转身就走。
左思意连忙拉住他:「才来这一会着急什么?」
林靖杰笑道:「本来就是偷空出来的,家里还有人等着我呢。」
左思意觉得他怪怪的,下过也不好说,只得笑道:「也是,你在外已久,家里自然是有些事要等你的,等你忙过这几大我再给你接风。」
林靖杰敷衍地点头。
出去冷风一吹,雪当头罩过来,林靖杰心中的火反倒更烧得厉害了。
怪不得昨日对他爱理不理,原来是有别的人了,还害他满心内疚,总觉得是他害的……
林靖杰策马狂奔,奔到自己家前,刚要下马,却又停住。转头望向他的方向。
已经是快要晚上了,王府因是宴客,便已经点上了灯,到处灯火辉煌。
林靖杰想,这个时候的方湛侯在做什么呢?辉煌的府邸,热闹的筵席,还有那个可能会成为他的妻子的美貌女子?
方湛侯会怎么样看她?
他会喜欢她吗?
会娶她吗?
林靖杰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堵起来一般,梗在心中非常难受。
如果方湛侯真的喜欢她了会怎么样呢?
他也会很温柔地对待她吗?什么事都答应她,不开心也会笑,什么事都为她想到?
他会担心她关怀她吗?
他会温柔的拥抱她吗?
林靖杰手轻轻战抖,一拉缰绳,掉转马头,向另外一个方向跑去。
◇ ◇ ◇
成亲王府果然灯火辉煌,热闹非凡,门口停了很多轿子,大约没有一个人是像林靖杰那样是一个下人不带就直接骑马过来的。
不过好歹还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门口的侍卫不敢阻拦,一边遣人报信,一边带他进去。
筵席摆在二进门里,十分的热闹,女眷在二门后,只隔了一扇门。
林靖杰在里面幷没有找到方湛侯,不由奇怪,只看到王府大管家韦九,一把拉过他:「你家王爷呢?」
韦九虽不常在府里,到底知道他的,也知道他与王爷渊源很深,哪里敢怠慢,忙笑道:「王爷这会子在花园里呢。」
林靖杰皱眉:「这里这么多人他不招呼,在花园里做什么?」
韦九笑道:「花园里才是正席,据说过会连皇上大驾也要来呢,林将军也过去吧。」
说着就要引他前去。
林靖杰伸手一拦:「不用了,你这边也忙,我认得路自己过去。」
说着也不容他说话,就过去。
韦九知道林靖杰的脾气,何况见他此时绷着脸,眉毛不是眉毛鼻子不是鼻子的样子,知道他心里不爽快,哪里敢说什么,又知道他是王爷都不敢得罪的,他更不敢如何,只得叫两个人跟着。
走到一半,已经看到花园的月洞门了,林靖杰猛的停下脚步。
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方湛侯就在假山后面。
可是他面前还有一个人,一个身材娇小纤细的女子,正是二八年纪,花容月貌,姿态婉转,十分引人怜爱。
那女子低着头,露出一段白腻的脖颈,衬着乌黑发丝。
方湛侯在和她说话。
就是她吧?林靖杰想起齐宣萧说得那「一等一」的容貌,果然不假。
林靖杰站在那里,听不到方湛侯在说什么,只是看到他说了几句,就停下来,等着那女子回答,可是她一直没有抬起头来,方湛侯等了等,犹豫了一下,抬起手轻轻覆在那女子肩上。
不止是那女子轻轻抖了下,这边的林靖杰也抖了下,无名火冲上来。
在别的地方别的人跟前林靖杰其实也还算是稳重而思考慎密的,可只要是对着方湛侯似乎就变了个样子,或许是因为方湛侯对他纵容惯了,不管他怎么做都不会怎么样,林靖杰为所欲为渐渐成了习惯。
这个时候也是这样。
更兼火烧到了头上,本来就不太愿意考虑的头脑越发冲动起来,林靖杰大步冲过去,把那边说话的两个人都吓了一跳,齐齐转过头来。
方湛侯看到他,脸色迅速白了一白,说:「你怎么来了?」
林靖杰一把抓住他的手,丢了个秋后算帐的眼神给他,就对着那女子道:「微臣请公主安。」
说是这么说,语气丝毫不恭谨,更没有行礼。
那女孩子受了惊吓,抬头看他。
一张美丽的容颜,还没完全长成的风情,晶亮的大眼睛,柔软白晰的肌肤,乌黑的长发。
她完全配得上方湛侯,身份、容貌都配得上。
想到这里,林靖杰的火不由又烧高了几分。
方湛侯是他的,怎么可以娶她?
竟不假思索冲口而出:「公主恕罪,方湛侯已经是微臣的人了。」
三个人同时吓一跳。
静佳公主不由伸手掩住口,一副惊骇的模样。
林靖杰自己都吓了一跳,可是话已出口,不能更改,只能紧紧抿着唇,扯了方湛侯就走。
出了园子就是方湛侯的书房,这个时候一个人也没有。
进了书房方湛侯才说:「放开我。」
林靖杰狠狠瞪他一眼,不肯放。
方湛侯只得说:「痛。」
果然手腕被捏了红红一圈。
林靖杰另一只手粗鲁的揉了揉,问他:「你要娶那个女人?」
方湛侯犹豫了一下:「不。」
林靖杰不放心的追问:「真的不会?」
「嗯。」
林靖杰笑起来,拉起他的手仔细的揉了揉:「还痛吗?」
方湛侯说:「你来做什么?」
林靖杰道:「我听说你要订亲了,当然要快点过来看看,幸好不是。」
方湛侯笑了笑,林靖杰性子一直这么率真而直接,什么都表露出来,永远不必猜测。
林靖杰见他笑,也笑起来,说:「我不管那么多,就算皇上赐婚我也要把你抢过来。」
方湛侯不语。
林靖杰道:「先前我听说你要订亲,气得半死。」
方湛侯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含意难明的笑容。
林靖杰没有注意,继续说:「我什么都想不到,只知道连忙跑过来,生怕迟了一步。」
方湛侯轻轻说:「我以为你会送贺礼给我呢!」
林靖杰难以置信:「怎么可能,我绝对不会答应。」
方湛侯道:「为什么不行?当初你那个时候我也送了贺礼的吧。」
一句话说得林靖杰哑口无言。
方湛侯笑道:「那个时候我就想,这份贺礼送了,我们就再也不会有瓜葛了,是不是,林将军?」
林靖杰横下一条心:「不是!」
他抿着唇与方湛侯对峙,仿佛一只炸了毛的猫。
方湛侯道:「我觉得是。」
林靖杰大怒:「不管我怎么说你都这样,当初你高兴招惹我就招惹我,现在你不高兴招惹我我就应该走开了吗?我绝不答应,不就是我做错了那么一次嘛,你想要怎么报复都行,我绝对不会放开你的,你休想如愿以偿。那个女人再漂亮也不行!」
方湛侯开始还默默的听,听到最后一句不由得咧了咧嘴角,却努力忍着不笑出来。
林靖杰道:「我今后要搬过来住,看着你!」
方湛侯不语。
林靖杰急了,一把抱住他:「你……」
正在此时,外头有人着急的声音:「王爷在里面吗?」
方湛侯忙提高声音:「在,什么事?」
那人说:「皇上驾到了,王爷快接驾。」
方湛侯听了,忙挣脱林靖杰:「皇上来了,你有话晚点说,我先出去了。」
林靖杰此时也不敢怎么样了,只得放开他让他去,不过仍是一肚子气。
【第十章】
方湛侯出去的时候刚好来得及迎接进门的皇帝,此时全部器乐都停了,匍匐了一地的人,皇帝显得很随和,满面笑容的命大家都起来,随他进来的睿亲王廷宝笑嘻嘻过来挽着方湛侯,十分亲热。
皇帝落座之后,戏重新开场,酒席送上来,宾主尽欢。
方湛侯与廷宝坐在皇帝身边,皇帝一直在小声的与方湛侯说话,谈了一阵,不住点头。
一折戏唱完,皇帝命停了戏,对众人笑道:「朕今日是来恭贺小皇叔的。」
皇上一开始说话,就没有人出声了,非常安静。
皇帝说:「小皇叔在外日久,朕一直十分挂念,现在小皇叔回来了,正好三年孝满,也该是成亲的时候了,朕特意前来,今日就为小皇叔订下亲事。」
说完使命内臣,「宣旨。」
「御封成直亲王,静佳公主接旨。」
「奉天承运……」
烛影摇曳,人人都安静的听着。
所以当圣旨宣读到一半的时候,林靖杰急冲冲的脚步声就显得特别刺耳。
连皇帝也抬头看他一眼。
林靖杰急得脸都涨得通红,也顾不了那么多,直跪到厅上,道:「皇上,臣有话要说。」
众人大哗。皇帝却也不恼,只是微笑。
那内臣读也不是不读也不是,十分尴尬。
偏偏方湛侯一声不吭。
皇帝十分好脾气,道:「林爱卿要说什么?」
林靖杰道:「皇上,成王爷不能和公主成亲。」
皇帝笑起来:「这就怪了,小皇叔和静佳公主一个未娶一个未嫁,为何不能成亲?」
林靖杰说不出理由,额上浸出密密的汗来。
皇帝今日实在是出奇的好脾气,笑道:「既然没有理由,林爱卿一边跪着吧。」
命继续宣旨。
林靖杰转头去看看方湛侯,见他安静的跪在地上,低着头,一声不吭。
许多往事风一般在林靖杰眼前掠过,第一次相遇,当年的痛苦愤怒,不甘心的往事,他默默的一声不吭的承受着的样子,江南相聚的那个夏天,军营中的方湛侯,他汗湿的额发,紧紧绞在一起的手指,他隐忍的表情,熟睡中还皱着的眉头,还有那一个早晨他震惊的样子,不受控制的发抖,渐渐往下滑下去……
林靖杰的心也往下滑下去。
一切都要结束了,就算说出口也一样,这句话说出口,一切便烟消云散。
战场上血汗换回来的功名成就,会被一旬轻飘飘的话打散。
可是,他总得说出来,林靖杰竟要在这一刻才知道,他必须得说出来,他已经不能没有这个人了,就算说出来之后他仍旧得不到他,他也得说,终究得说,后果如何只得置之不理。
林靖杰抬起头,清楚地说:「皇上,成王爷与微臣两情相悦,望皇上成全。」
一片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
林靖杰竟然敢在皇上赐婚的时候抢亲,且抢的竟然是新郎,也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连皇帝都楞了一下,嘴角微微抽搐。
过了片刻才喝道:「胡说,掌嘴。」
随行的特卫都怔住了,过了片刻才过来预备行刑。
一直默不作声的方湛侯终于开口:「皇上……」
皇帝一口截断道:「朕知道这是林靖杰胡说,没你的事。」
眼看就要行刑,林靖杰水着脸一声不吭,没有一个字求饶,也没有去看方湛侯一眼。
方湛侯磕下头去,提高声音道:「皇上!林将军今日多喝了几杯,开个玩笑罢了。」
身边的廷宝大眼睛一转,悄悄地拉拉皇帝的衣襟。
皇帝看他一眼,廷宝向方湛侯努努嘴,皇帝僵着脸,廷宝轻轻说了一句话。
皇帝终于十分没面子的挥手命侍卫下去,不过到底不解气,拂袖就走。
留下一地人跪在地上,面面相觑。
慢慢的,人都悄悄的走了,实在是尴尬。
方湛侯一动不动。
林靖杰也不动,两个人仿佛雕塑一般,风静默地从他们之间穿过,天已经黑了。
或许两个人都陷入回忆,或许是什么都没有想。
虽然时间不算久,却似乎经历了很多,多到近乎疲惫了。
不知过了多久,林靖杰终于站起来,却幷没有走向方湛侯,只是默默转身往外走去。
方湛侯缓缓转过头来,看着那个背影。
依然是刚健挺拔的背影,这个时候看上去却那么寂寥而孤独。
他是失望了吧?
方湛侯想,他一直是那么骄傲的,尤其在自己的面前,可是,如今他一再被拒绝,一再受冷落,怎么受得了?
方湛侯觉得心中微微的痛起来。
他会难过吗?
可是,今天他竟然说出了那句话,不可否认,方湛侯心中除了震惊还有喜悦。
不能让人所知的喜悦。
或许林靖杰依然没有看清他的心,可是他却说了出来。
他断了他的退路,也断了自己的退路。
而且,实在是鲁莽的惊人呢。
方湛侯想站起来追上去,可又退缩了,甚至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退缩。
明明已经明白到了这个局面,已经是无路可退,别说自己对林靖杰本就情根深种,就算不是,今天他既然已经当着皇上说了那种话来,已经是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可是,自己却仍是退缩了。
或许是心中根深蒂固的恐惧吧,竟然没有伸出手去拉住他,竟然就让他这么走了。
走的那么孤独寂寥,走的那么哀伤。
方湛侯觉得心口刺痛,不由得轻轻叹口气。
今天实在是自己的错,不过,也是今天才看清楚,他们两个人不是不可以重新来过的。
或许可以试着重新认识,重新相处,或许也会重新爱上。
王府中安静异常,只有灯火摇曳不熄。
方湛侯突然觉得疲倦,前尘往事太多,似乎有点不堪重负。
也不过短短五年的时间,自己在变,林靖杰也在变,变得难以想象,变得几乎都不认识了。
他想起当年春风中的相识,想起当年林靖杰愤恨的目光,想起那俊美面孔的恶狠狠的表情,想起他无奈的屈服以及恨他入骨的样子……
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现在这个局面的呢?
方湛侯觉得自己看不明白。
似乎打了个死结。
而且现在最担忧的还不是这个呢。
方湛侯突然一震,连忙站起来,一迭声叫人。
门外一直有人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听到方湛侯叫人,连忙进来听他示下。
方湛侯命人备轿进宫,幷命王府大管家先行一步去打听睿王爷现在在哪里。
连他心中也没底,不得不借助廷宝的力量。
不过到底这不过是宫闱丑闻,幷非国家大事,伤极有限。
只是担心林靖杰。
就算能拋开一切,也拋不开对他的担心。
果然,皇上不肯见他。
方湛侯无法只得在外廊下候着。
过了一会儿,廷宝果然赶过来,裹着白狐狸的大毛儿衣服,戴着毛帽子,只露出半张脸来。
看方湛侯站在外面,忙过来低声说:「小皇叔这时候过来做什么,哥哥心里不痛快,不如让他静一静,等明儿天亮了再来不更好?」
方湛侯苦笑:「我坐立不安,就是怕皇上心里一不痛快连夜下旨。旨意一下就难挽回了。」
廷宝道:「小皇叔也是急的胡涂了,哥哥纵然下旨,也要宫门开了才能送出去,又不是谋逆的事,没有半夜开宫门的道理,再说了,哥哥也要顾及皇家名声,怎么会闹得人尽皆知的?」
方湛侯无语,廷宝说得实在有道理。
廷宝又道:「不过既然小皇叔来了,也罢了,我先进去看看,劝劝哥哥,小皇叔过去坐一会,这么冷的天,侍卫房里烧着火,我命人送小皇叔过去坐坐,等我的消息。」
方湛侯道:「不了,过去更心神不宁,我还是在这里等着罢了。」
廷宝笑道:「小皇叔放心,不管如何,我绝不会让他掉了脑袋。」
方湛侯勉强一笑,看着他走进去。
在外头直等了一个多时辰,直是心急如焚,终于等到内监了传他进去。
方湛侯早已冻的手脚麻木几无知觉,雪白着一张面孔。
皇帝脸色仍是不太好看,见方湛侯进来,更是冷冷地哼了一声。
方湛侯跪下请安,皇帝冷冷道:「朕没有被气死就不错了,安什么安。」
方湛侯不敢作声,今天实在扫了皇帝的面子,被他发作也是应该。
廷宝笑嘻嬉的摇摇皇帝的袖子:「哥哥,今儿这事小皇叔也没有想到,你别老发火嘛。」
皇帝拍拍他的手:「你少来掺和,那边去坐着。」
廷宝果然听话的过去坐着。
皇帝脸色稍霁,命方湛侯:「起来吧。」
方湛侯不敢起来,只道:「皇上,今日的事是林将军喝了酒胡说的,皇上请息怒。」
皇帝道:「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明白,也不知道你们两个干了些什么,私下不能说吗?定要在殿堂里说,这朝廷的体面真不要了?」
余怒未熄,走了两步道:「现在你说吧,这事该怎么处置?」
方湛侯早已酝酿过说辞,于是道:「今日此事是在微臣府里发生的,又是微臣处置的不好,闹了笑话,请皇上将微臣废为庶民,逐出京去。」
皇帝冷笑:「废了立立了废,这朝廷的王爵这么随意吗?当日回京你答应过朕什么?」
方湛侯见皇帝有保存之意,终于悄悄松了口气,道:「谢皇上,臣定当鞠躬尽瘁以谢皇恩。」
皇帝在椅子上坐下来:「那么林靖杰呢?」
方湛侯斟酌再三:「林将军酒后胡言,冒犯天威,论罪当斩,只是望皇上念在林将军为我社稷立了大功,又是我朝第一大将,求皇上顾惜人才,从轻发落。」
皇帝道:「哦,怎么发落呢?你倒说个章程出来。」
方湛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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