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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说远行-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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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用脚掀开地上厚重的木板,游随行顺着梯子爬了下去。
“放开我!”不顾游君远发了疯似的挣扎抓咬,游随行将他扔到地窖一角的铺着薄褥的草席上,头也不回地快速爬了上去。
“等、等等!”回过神的游君远四处张望了下,发现自己正处在阴暗潮冷的地窖中,他瞬间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全身一个激灵!冲上去刚好抓住了游随行想要抽走的梯子角。
“哥!你要干吗?放我出去!”游君远拼命地拽住梯子,可是没两下,一股巨大的力量便将梯子抽走,坚硬地木头撞在他的鼻子上,剧
烈的疼痛让他俯下身子。
啪,头顶的光亮被木板盖住,地窖中立刻昏暗了下来的。从疼痛中回过神,游君远抬头看着从一条细缝中洒下的光线,心如刀割。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会把他关在这里?
游君远转头看了看地窖,他从不知道家里还有这种地方。狭窄的地窖一角铺着草席床铺,旁边还有一盏油灯、一个瓷碗、一个夜壶,另一个角落是原本在伙房的水缸……
突然像是被点醒,游君远瞪大眼睛,谁家的地窖会收拾的如此干净?震惊到连声音都发不出,这些摆在面前的用品意味着……意味着什么?游君远脑子被搅成一团,他瘫坐在地上干笑起来,是不是说……游随行早就准备把他关在这里了?
呵笑声干涩到几乎发不出,任凭眼泪滑落,突然想不起自己为什么会尊敬哥哥,为什么会再次次被冷落被忽视后还毅然地追逐着那个的背影。游君远现在只是想笑,可他却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笑什么。
“……去死吧!你们都去死!”
被羞辱咒骂,被打的景象一次次在脑中闪现,堵在胸口的那股气化作语言从干哑的喉间滑出,不知为何却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游君远原本剔透的心此时已被污色浸染,在他还没来得及明白心底那丝暧昧的,偶尔让他心痛的感情是什么的时候,便被更加激烈的情感所席卷。让他全身沸腾的愤怒和恨意取代了别的感情占据了他的心间。
游君远边笑骂边蜷缩到墙角的床铺上。嗓子火辣辣的疼,一呼吸都能听见嘶嘶的声响,右耳的嗡声也愈发严重,在呼吸恢复平静的同时,游君远也陷入了沉睡。
梦中是刺眼炫目的阳光和蝉鸣。
小小的手上满是鲜红。不知为何喉间有些干渴,伸出舌头舔了舔,似乎那干渴消去了不少。
低下头,地上是一只全身染血的小雀,像是被那抹红吸引,再次伸出手时,身体被猛地拉开。
入眼的是幼年时的哥哥。
【忘记这件事!听了没!君远,要忘记……】
不停地重复着忘记的沙哑声音让他点头,他会乖乖听话。
只是他不明白,哥哥的脸为什么如同梦中的阳光一样苍白。
游君远缓缓睁开眼,油灯昏黄的火苗在黑暗中摇摆,他不知道睡了多久,身体上被石头砸的地方和左右两颊都隐隐作痛。右耳的嗡声依然没有消失。
他步履不稳地走到水缸前,捧起水大口大口地喝着,冰凉地水透彻心扉,他喘着气坐倒在水缸前喃喃自语随后轻声笑了出来。
那个梦让他想起来了,小时候的他曾有段时间对血莫名的渴望,游君远捂住眼,他果然是妖……哥哥也早就知晓了,否则他又怎么会不停地想要他忘记那段回忆?
既然很早以前便知道了,为何还要拘泥“人”这个身份?村里的人早就视他们为妖孽了,为什么还要和这群侮辱他们的人生活在一起?为什么想要成为他们的同类?
回想起那只狐为他从溪涧中抓鱼,带他去采食桑葚时的情形,被践踏的支离破碎的内心便起了一丝温暖,他要想办法出去,就算真的当一只狐,也比被囚禁在这里好。
这么想着,游君远走到地窖入口处,抬头望着光线已然消失的细缝愤怒和绝望同时侵袭。因抬头耳内的轰鸣声更加明显,他有些烦躁地甩甩头,不能就这么放弃,他走到水缸旁,心想着能不能用水缸当垫脚。试着抱住水缸边缘使劲用力,但却不见移动半毫。
当他俯下身发现这水缸竟然是深埋在地里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心也被黄土掩埋,游君远咬牙恨恨地踢了一下,水缸发出沉闷的响声,指尖传来的疼痛让他绝望地跪在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木板嘎吱地响了一声,属于夜晚的微凉空气扑面而来。游君远像是看到一丝希望般扑了上去,但是,期待中的梯子并没有放下来,只有一个被绳子缠住的藤篮晃晃悠悠地下降。
游君远猛地揪住绳子,还没有使劲,绳子便松开了力啊道,他坐在地上,瞪着那黑洞洞的方形。
“哥……”刚出声,游君远便咬住嘴唇,表情从震惊变为愤怒“游、游随行!放我出去!”嘶哑的声音,只是换来木板放落的声响。
“游随行!我受够了!你不让我说我偏说,当狐自由自在的有什么不好!?难道你就这么喜欢被人泼污血用石头砸吗?你这个懦夫!胆小鬼!连自己的身份都不敢承认!游随行——!”不管他怎么骂,都没有任何回应。他一脚拨开手边的篮子,两个馒头滚在了他的身边。
已经被愤怒冲昏头的游君远哪里会觉得饿?一手抓起馒头便朝黑乎乎的墙上使劲甩去。一整夜,游君远只是缩在墙角盯着那飘忽不定的火光愣神,无处发泄的怒气和绝望渐渐转换成了无法化解的恨。
那个曾经挡在他身前为他遮风挡雨的身影,在脑海中变成了懦弱、残酷、总想祈求人类怜悯的男人。右耳的轰鸣让游君远烦躁,他用拳头不停地敲打着耳朵,想让这恼人的声响停下来。
他皱着眉闭眼,那只红狐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眼前。美丽、自由的野兽,他下意识地伸出手,那红色的幻影立刻消失在了黑暗中。
“娘……如果你真的是狐妖,为何当初不带我走?”记忆中娘温柔的眼与那只狐相重合。耳鸣越来越严重,他捂着头痛苦地在床褥上翻滚。
第 7 章
在黑暗中待久了,已经分不清到底是白日或黑夜。渴了喝水,饿了也喝水,角落的夜壶散发出令人发恶的臭味。游君远开始自言自语,空泛的内容,或哭或怒,一点点消磨着在黑暗中的时间。
没多久,在他脑海中的游随行的模样便变成了青面獠牙,血盆大口,十足的妖怪,游君远甚至出现了幻觉,变成妖怪的游随行在黑暗中追着他,扑住他,将他的身体撕开大口大口地咀嚼着他肉,饮他的血。那妖怪捏住他的心脏,狂笑着,血红色的液体顺着长着可怖尖甲和兽毛的手流下去。游君远哭叫着挣扎着,可是回过神,却发现黑暗中什么都没有,只有他的喘气和剧烈的心跳声。
吱呀,木板再次掀开,梯子放了下来,游君远猛地缩起了身体,仿佛只有着硬冷的东西能给他保护般靠近了冰冷的水缸。
那个在他脑海中的怪物慢慢从梯子上走了下来,游君远忍不住发抖,怪物要来吃他的血肉了,要把他整个撕扯开,丢给村里那些恶鬼。他颤巍巍地开口,喃喃着只有他自己能听的懂的话。
游随行把背在背后的木桶取下,直直朝水缸走来,游君远被恐惧捕获,一边尖叫一边朝旁边爬去,他看到梯子,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一样扑了上去。
他要逃走,不能让这个怪物抓住他!心跳和耳鸣一起敲击着脑子,他拼命地往上爬,就在手伸向地面的那一瞬间,被猛地拽住扯了下去。
“哇!”狠狠地摔在地上,感觉骨头都差点断裂的疼痛让他无法动弹,他抬起头,眼前青面獠牙的怪物似乎又大了一圈,他捂住头拼命地哭叫。
“……村里有个孩子被咬死了。”
冷淡的、无起伏的语调穿过自己的吼叫声和刺耳的耳鸣传入他的心中,噗通一声,脑中闪现过狐咬住孩童喉咙的模样,这个怪物是那些恶鬼派来寻仇的!
“怪物!你想巴结那些恶鬼的话就把我撕开了交出去啊!”游君远胡乱地从旁边捡起了陶碗,使劲摔到了眼前怪物的身上,可是后者却连一丁点反应都没有。
“……”看到游君远狂颠的吐出莫名的话语,游随行皱了眉头。他上前刚伸出手时却被游君远使劲咬住了手指。吃痛地收回手指,他看见游君远露出胜利似的笑容。
“哈哈哈!怪物!去死吧!”哈哈大笑了一阵,在幻觉里战胜怪物的喜悦和激动让游君远的神智渐渐清醒,看见眼前有些震惊的面容,他突然敛住了笑,整张脸都被愤怒浸染。
“哈……你确实是个怪物!你以为你装成|人就能变成|人么?狐怎了!?狐也比你们这些恶心的怪物要好!”在心中想了很久的话终于说出口,见游随行不说话,游君远又开始大笑起来。
游随行突然转过身,继续拎起木桶倒水。
游君远的笑声越来越大,但不知为何,那个背影刺痛了他的心,让他觉得几乎喘不过气,泪水随着笑声一起迸出,模糊了他的视线。嗓子已经干哑,发痛,可是他还是停不住笑。
“……放我走。”越笑越空虚,最后只能发出单音似的笑声,游君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嗫嚅的话音刚落,那个便停了下来,
“……你想走去哪?”游随行的脸色如死灰一般,冰冷的语气中似乎还夹杂一丝不解和慌乱,可是游君远并没有发现。
“只要离开你,哪都行!”
游君远捂住头大喊,只要离开这个欺骗他、伤害他的人,那他胸口的闷痛就会消失了吧?
下一刻游随行突然伸手将游君远推到在地,骑了上去。“你说什么?你……想离开我?”
“对!离开你!只要没你在的地方哪里都行,我不想看见你不想看见你!你不是我哥!你是个只想着巴结恶鬼的怪物!放我走!”游君远一边骂一边挣扎着身体,肚子上突然遭受到了冲击,疼痛夹杂着想呕吐的感觉让他觉得震惊,眼前立刻被水雾蒙住,游随行惨白的面孔渐渐模糊扭曲。
“你……要离开我?不想看见我?”游随行垂着头看着躺在地上不停咳嗽的弟弟,仿佛听见脑中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他的手脚都不自主地开始颤抖。已经失去控制的游随行从旁边捡起木桶,狠狠地朝游君远的腿砸了下去。
“啊——!”撕心裂肺地尖叫在狭窄的地窖中回荡,扭曲成不自然状态的右脚,游君远哀嚎着,无法动弹的身体在地上就像只虫一般抽搐。
“你想要离开我……你不需要我了?”游随行没了血色的唇不停地蠕动,可是除了游君远痛苦的抽气声他没有得到任何回答,游随行只觉得脑子一团乱,君远说要离开他,说不想看见他,那他所做的这一切,忍耐了这么长时间究竟是为了什么?他答应娶了那个脑子傻的丑媳妇又为了谁!?
君远一定是被狐妖附身了,对,一定是这样的!否则那个听话的君远绝对不会自己偷跑出去,还说出这种话!游随行突然像发了疯一样把游君远翻了过来,扯去他的裤子用劲抽打着他的腚,仿佛只要这样附在君远身上可恶的狐便会离开。
游君远的尖叫哭喊和一下下的击打声传入耳中,无血色苍白肌肤渐渐变成粉红,游随行视线不知为何无法从上移开,脑中闪过那条皱巴巴的裤子,瞬间全身狂暴的血液全部汇集到了下身。
已然失去理智的游随行掰开泛红微颤的臀瓣,将已经硬挺的性器抵了上去。
游君远发出哀嚎,拼命地扭动着身体抗拒,已经被打得有些麻木的屁股突然传来的撕裂的痛苦,他放身大哭,不明白这种行为意义的他只觉得这是游随行的另一种暴行。
内脏被撕扯搅动、脚踝处骨头碎裂的剧痛让游君远错觉他真的已经被怪物生吞活剥,哭到嗓子沙哑,脑子也开始麻木,全身的痛也渐渐消失,没一会游君远便晕厥了过去。
脑子一阵钝痛,感觉身体里的血气从下身迸射出去,游随行喘着气缓缓地睁开眼,倒吸了一口气,他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僵住了身体。
草席上的瘦小身体上沾染了刺眼的红色,还有混在血红中点点浊白,君远就像是死了似的一动不动,游随行立刻上前将他翻转过来,鼻间微弱的呼吸让他松了一口气。
“我……该死!畜生!”游随行开始伸手扇打着自己的脸颊,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他刚都干了什么?他都干了什么!他……游随行上前抱起昏迷的君远,紧紧地抱住。
“君远……君远……”游随行将手放在君远的胸口,感觉到那微弱的跳动后再也忍不住闭上了发烫的眼角。
第 8 章
只是轻轻一动,全身便传来搅动脑子般的疼痛。游君远睁开眼,一时弄不清他在哪,转动眼睛,眼前暗无天日的地窖以及身下传来稻草的沙沙声慢慢地为他找回了记忆。
“唔……”噩梦一般的回忆让游君远捂住双眼,眼泪已经干涸,只有眼眶刺痛灼烧着,他没有想到游随行……他的亲哥哥会对他这么残忍!回想起游随行举起木桶砸下来的那一瞬间和全身被撕裂的痛苦,脑子就像被不停敲击一样嗡嗡作响。自从他的眼前被那片污红覆盖时,他所知道的一切都变了。
“唔、唔……救我……谁……来救救我……”被绝望笼罩,游君远哽咽着发出求救,可是不知为何,出现在他脑中的却是露出灿烂笑容的少年时的哥哥。
刷拉,衣服摩擦的声音传入耳中,游君远心头一惊,心中的恐惧突地膨胀,疼痛和恐惧紧绞着他的胃,让他冷汗淋漓,微微地侧头,在他对面的角落里坐着的,正是那个对他施暴的男人。
胃中的酸液立刻涌了上来,游君远忍不住侧身呕了出来,喉咙和鼻腔比酸液堵塞,让他几乎窒息,正努力喘息时,感觉到他的背部传来轻轻的拍打,游君远不顾全身的疼痛一边尖叫一边伸出手不停地挥舞,想要把那个男人驱逐。
“鬼!滚开!你去死去死啊!”骂声刚落,游君远捂住头蜷缩起身体大哭起来。
“……”游随行站在旁边,脸色苍白的几乎不见血色,眉间痛苦的纠结着,脸上胳膊上被抓了一道道的血痕,可是他却感觉不到一丝痛。“……这两日我不在家。隔壁村的王家许了我的婚事,等所有事情结束后,我再来接你。”
右耳传来的耳鸣声让游君远听的并不真切,但他确实听到“婚事”这两个字,胸口又被堵塞住,可是却感觉不到了疼,只是让人窒息的气闷。……对他施以暴行,把他关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难道是怕他坏了他的婚事?游君远觉得喉间传来一阵腥涩,在他痛的恨不得一死了之的时候,游随行却要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娶亲?
“……食物在水缸旁,里面还有你喜欢吃的鸡蛋……”一直没见回应,游随行咬了牙转身爬上了梯子。
“等……放、放我出去!”听见梯子传来的吱吱呀呀的声响,游君远猛地回过神,他忍着痛撑起身子朝梯子那爬去。看着梯子消失在上空,唯一连接着外界的洞口被木板覆盖,他瞬间被绝望侵袭。
“……你喜欢当人类你就当啊!你爱娶谁就娶……但你为什么不放我走……放了我啊……”游君远匍匐在满是黄土的地上恸哭,右脚的木板变了形,剧痛顺着脚踝爬上心脏,就像是刀绞般的痛楚让他蜷缩起身子。
耀眼的阳光,清澈见底的小溪。
如同遥远山谷中传来的孩童们欢快的笑声。
'嘻嘻,哥哥,你看这里有小鱼呢。'
'哥给你抓小鱼。你坐在溪边别动。'
'好~我最喜欢哥哥,哥哥以后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啊。'
'哈哈,君远真爱撒娇。'
飞溅的水花上空形成淡淡的彩雾,和那张笑着的温柔的脸是如此相配。
好舒服……心情也像是回到了儿时一般愉快。
对……那些痛苦的事情一定是场噩梦……一定是……
一睁眼,布满蜘蛛网的暗色墙壁和身下是泛着凉意的土地,让游君远认清了现实。痛苦瞬间便将他淹没。睡着就好了……睡着后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在意,只要睡着了痛苦就会消失。游君远闭上眼睛,可是没一会他便焦躁地捂住耳朵,右耳原本嗡嗡声不知何时变成了刺耳的鸣叫,让他不得安宁。
吵死了……吵死了!他不停地用手挠抓着右耳,鲜血流了出来,他像感觉不到痛楚似的不停抓挠,可是那声音却越来越大,如魑魅魍魉般纠缠着他。陷入疯狂,游君远拖着满地的血痕爬到油灯前,那火苗就像是在诱惑他一般轻轻地摇曳着。
对……只要、只要阻止这烦人的声音,他就能回到无忧无虑的儿时……就再也感觉不到痛苦了。游君远抓起烛台,用凸起的一端毫不犹豫的朝自己的右耳戳去——
声音停止了,没了火光眼前也一片漆黑。除了自己的心跳什么也听不见,温热的血液顺着脸颊不停地流下,游君远笑了出来,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睡了醒,醒了继续睡,不吃不喝连正常的排泄似乎都已经不用。游君远在入睡前都会怀抱着期望,期望梦到那段快乐的日子,然而每次从美梦中醒来,他的恨意便会更加强烈。
为什么还没死……不知醒了多少回,这个问题总是第一个回到脑海中。游君远此时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难道半妖却连死都死不了么?
恍惚间,游君远隐约听见从头顶上传来踩踏声和说话声,身体下意识地一颤。
“也不在这!”
“再去屋里搜搜,那妖怪要没回来可能躲进山里去了。”
“唉,王家可真惨,好端端一闺女就这么没了。”
“呸!那王老儿也是个笨蛋,多少人劝他说别让那妖怪入赘,他不听,发生这事也活该。”
“听说那王老儿是当年受过游大亮的帮助才想报恩的,啧啧,这可真是恩将仇报。”
“呸,早把这些妖怪赶尽杀绝不就没事了!”
“说起来王家小姐死的真惨,是洞房时被活活的给吃了吧?从王家出来的人说被撕扯成了好几块……”
“呕……”
“……”
说话声随着脚步声渐行渐远,游君远在心中忍不住大笑起来,弯弯嘴角,干裂的皮肤扯着生疼。哈哈哈……这就是想巴结恶鬼的下场!哼笑了几声忽然觉得心里微微抽痛,但随后便被难以言喻的愉快所代替,游君远动了动粘连在一起的眼皮心情舒畅地再次陷入黑暗。
游随行再次到了王家时已是大中午,因为连夜赶路衣衫全湿,也显得狼狈不堪。大院已经张灯结彩摆了桌子,连乡邻也陆陆续续拎了彩礼前来道贺。
按照常理来说婚娶哪有一天就张罗好了的?但是这个王家似乎是怕这个主动要娶傻闺女的劳力跑了,匆匆忙忙摆了喜宴,似乎连媒人都省了。
王家的当家王一正在门口招呼客人,看到游随行一副狼狈相后立刻摆起了脸色,当着众人的面开始大呼小叫。
“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你死哪去了!还弄的这么脏,太丢人了!”
游随行垂了头没有吭气,心情极糟的他此时一点也不想说话。他这幅模样让王一更加生气,继续在乡邻面前数落他的不是。说什么要不是因为游大亮对他有恩才不会将闺女嫁给这种木愣的小子等等。可是谁都知道王家的闺女至少已三十出头,来了个不到二十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说要娶她,王一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了了一件心事的同时家里又多了一个免费劳力。
“得得得!今大好日子别坏了气氛,快进去换件衣服!”
把游随行轰进屋子,王一继续招呼乡邻,还不忘夸耀两句自己的家产。游随行看了看摆在床边的红布打成的红花和旧的新郎官的衣服。咬咬牙将喉间的苦涩咽了下去。没关系,他只要成了亲,然后就能将君远接出来,回来时他看见村边上有个废弃的破屋,找个时间拾掇拾掇也是个不错的居所。
只要忍过今天……游随行呼了一口气将新郎官的衣服换上,抓起红花时,脑中立刻闪过君远下半身被鲜血染红的模样,他倏地坐在床边,抱着头喃喃自语,直到门外传来喜庆欢快的唢呐声和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游随行跑进破旧的狐庙,村民的追喊声从不远处传来,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窥视着半掩的破门。没一会声音便消失,游随行知道那些胆小的村民不敢接近狐庙后不禁松了一口气。
他为什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他摊开双手,尖锐的像是野兽一般的指甲,还有爆满青筋的手背。惊觉指缝间似乎还粘连着女人发丝的皮肉,游随行拼命地挥手甩掉胃里一阵翻腾。
对……游随行捂住头,他还记得把王家女儿撕开的那一瞬间,滚烫的鲜血喷溅到他的脸上,满目都是红,无止境的红。
“呵呵……游随行,你咒骂那个女人是畜生,你骂君远想成为畜生,可是今时今日……喝人血啖人肉的你才真正是你所说的畜生!”
游随行大笑狂笑了起来,没一会笑声噶然停止,他捂住胸口咳了几声,感觉到身体里的血液像是沸腾了一般让他全身燥热无比,像是有什么东西想要从他的体内挣脱出来。意识渐渐涣散,游随行掐住胸口的肉想要用疼痛让自己清醒,君远……他要把君远从那里带出来才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OTZ,要加快速度
第 9 章
游君远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很久,身体腾浮的感觉和因为颠簸而引起的全身一阵阵的痛才让他回过神,微睁开眼,入眼的是布满阴云的天空和浑身浴血的游随行,他想尖叫想伸手反抗,却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连手指都无法动弹一下。
从不远处传来杂乱的、充满愤怒的人声和无数狗吠,游随行充满血丝的眼睛和惨白的脸此刻在干涸的黑红血液下更显诡异。直愣愣地盯着着那张带给他噩梦的脸,心中无数种情绪纠缠撞击,最终化为眼角温热的液体划过脸颊,隐入黑暗。
跑了不知多久,有些筋疲力尽的游随行躲到一棵老树后,发现老树又一个可以放下一人的树洞,他立刻将已经无法动弹的游君远放了进去,看着紧闭着眼的君远,他伸出手轻轻掠过游君远的脸颊。
“……我……放你自由。”
咬牙说完他从周围的矮树上扯下树枝,仔细地将树洞掩藏好。听着远处渐渐接近的狗吠声,游随行平了平呼吸转身看向远处黑压压的矮树丛。
“……我知道你一直跟着我,我恨你,也恨这血,这半妖的身子我恨不得撕扯成两半……”话音刚落游随行便跪倒在地,开始干呕起来,没一会他的身体大幅度地颤抖着,从喉间发出虫鸣般的声响,裸露出的皮肤上爆出紫青的经络,他用尖甲刺入自己的肉中,想要留存仅剩的理智。
“呼、呼……我、我只求你一件事……别让他死……如果能找个……找个好人家……让他过上平凡的日子……”话说到一半,游随行便没了声响,过了很久游随行再次抬起头时,脸上已布满了青筋,面目狰狞无比显得凶恶异常,布满血丝的眼直勾勾地盯着远方,他踉跄地朝有人声的地方走去,没过多久,惨叫声与狗吠声此起彼伏,打破了山里的宁静。
草丛沙沙响了几声,一只火红色的狐探出头来,它抬头看了看趋于安静的山林的另一边,然后轻步走到了树洞前。
红狐爬入洞中,用鼻嗅了嗅半倚在树洞中的游君远,而此时的他已是只进气不出气,红狐干呕了一下,从喉间滑出一棵白色透亮的玉珠,它咬着玉珠盯着昏迷且紧闭双唇的游君远半天没有动作。动了动耳朵,红狐用头将游君远顶倒,然后伸出爪子抓了一下游君远的嘴巴,见没有反应,便改用尾巴捂住他的鼻子。
没过一会,呼吸被阻的游君远张开嘴巴吃力的呼吸,红狐趁机将玉珠喂进了他的嘴巴,无力地咳嗽了几声,游君远忽然变幻成了一只瘦小的狐,那被鲜血浸染的毛发也如火云一般耀眼。
红狐上前卧在游君远身边,轻轻地用舌舔舐着他已半缺的耳朵。
一年后
栖霞山上云雾缭绕,绿树成荫,一如往日的平静,让人无法想象这里曾有过血腥的往事。
栖霞山的东去山道上,经常会出现插着七颗蓝色骷髅的旗子的车队呼啸而过。
这便要说到栖霞山北上五十里的青山镇里的七星教,数年前七星教建教立教义为“替天行道,普度众生。”而后此教网罗了不少能人异士,势力也日渐壮大。两年前七星教忽将北斗七星的旗帜改为反斗的骷髅蓝星,此后便开始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在江湖中的名声也渐渐败坏,成为臭名远扬的魔教之一。
七星教现任教主司鸿愈英俊潇洒气质非凡,却是个喜欢珍宝和美女的纨绔子弟,自从听说栖霞山上多狐后便时不时上来捕狐。可惜这山中的狐都有灵性,司鸿愈次次都空手而归,直到今日——
“禀报教主,捉到了,不过大狐已经断气。它身边还有一只小狐,属下也一并捉来了。”黑衣人语气兴奋地捧着一大一小两只狐跪在马前。
司鸿愈满意地点点头,又瞄了一眼那只毛色枯黄、断耳且一只后腿也被折断的小狐,撇了撇嘴巴。本想命人将那小狐扔掉,但转念一想又留了下来。
战果丰硕,教主潇洒地一挥手,众人快速上马,扬起一阵灰尘奔驰而去。
回到了青山镇的总舵,司鸿愈便将今日的战果扔给了七星教左护法白琅。白琅年已三十,剑眉星目;面如冠玉;举手投足间自然而然的潇洒不羁,永远带笑的眼偶尔闪现的精光却能窥视到此人城府极深。
“这只大的,把皮剥了给我做个领子吧,这个与你很相配的小狐,就给你了。”司鸿愈歪着唇将俩狐丢进白琅手中,听见这明显的讥讽,白琅不怒反笑,低头说了声多谢教主厚爱。
“我累了,今晚让红姬侍寝。”司鸿愈不以为然地撇嘴,然后头也不回的朝内院走去。
“遵命。”白琅笑看着司鸿愈的背影,在人影没入白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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