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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花悟-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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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夕照淡淡道:“尽快吧,这事儿越拖越麻烦。王爷,有没有把消息传到定国侯府?”
赵构坐了下来,道:“用得着传吗,他们的探子又不会少。这次就算方道衡他使尽浑身解数,皇上也决不会松口。我哥是个耳根子软的人,他既已相信清风寨是叛贼,方道衡再怎么解释也无能为力。所以,你尽管放手做吧,这件事闹得越大越好,最好是江湖上的乱党全部聚齐,正好一网打尽!”
秦夕照唇角漾出一丝冷冷的笑,低低地道:“清风寨,这次,我要把你连山一起铲平!看你还怎么重来过!”他眼波一转,道,“其实,我喜欢简单的办法,看来王爷也是。”
赵构嘿嘿一笑,道:“我也喜欢聪明人,因为聪明人才会用简单的办法。不过,聪明人也会做傻事,尤其是当有了别的感情掺杂在其中时。”
他站起身,往外走去。“不要忘了我叮嘱你的话。不要让我失望。”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像冰一样冷,“否则,你将生不如死!你已背叛了我两次,决不要再有第三次。我的容忍,是有限度的,即使是你,秦夕照。”
一路上,秦夕照可谓感慨万千。世事难料,同样的一件事为什么会重复两次。走的路都是一样的,只是,物是人非,自己有没有变不得而知,至少,没有惜晴了。没有这个可以为之努力的动力了。
他还不懂得赵构的高处不胜寒的感觉。他倒觉得这种感觉很好,但他已经开始理解为什么赵构说官场会使人变质,毕竟人总是人,哪有不喜欢阿谀奉承的和谄媚的。自己也一样的不能免俗。
秦夕照迷迷茫茫地望着远处。不知道是不是做错了,真的不知道。反正已经走出来了,既不能回头,也不想回头。赵构的温柔只是假像,他已经深深体会了赵构的狠,赵构的一连串计划更是大胆得让他吃惊。这样一个人,不会对自己例外的。如果世界上有一种人,是爱美人更爱江山的,那么赵构就是这种人。
他也不着急,一路上大张旗鼓地缓缓而行,一方面是保存实力,以免兵士过于疲倦,一方面也是给陆商阳一个准备的时间。来吧,来的人越多越好,云烟霏,我知道你也会来,所有陆商阳的朋友都会来。你们尽管来,我会把你们一同埋在清风寨上,用你们的尸体来搭成我进身的阶梯。我挫败过一次,但,决不会有第二次。因为,我已决定不再迷惑。
秦夕照除了赵构派出的五名高手外,没有带别的随从。他吩咐两名副将与军队先行,自己在后面慢悠悠地走。陆商阳,我知道你会来找我,我会等着你的。
一个晚上,在当地知府安排的院落中住下,秦夕照在灯下看书。一个人影映到了墙上。秦夕照放下书,微微笑了。
陆商阳,你终于还是来了。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门是开着的。”
陆商阳走进来。他的容颜很憔悴,憔悴得让秦夕照都有些不敢认。“跟我走吧,不要再胡闹了。”
秦夕照端坐着,没有动。“你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不可能了。因为,你已看见前行的军队了。”
陆商阳眼中是深邃的痛苦:“名利权势,于你真的是那么重要?”
“是。”
“为什么?”
秦夕照沉默了一下,道:“也许因为我是表子的儿子,也许因为我从小便被人看不起。不过,现在我开始认为,或许,我本来就是这种人。陆商阳,不必再对我抱幻想了。也不必为上次的事抱歉,我弹一曲以酬知音,又不是第一次,见了血,也表示诚意嘛。你是英雄,我不愿意你莫名其妙死在赵构手上。我宁愿你死在我手上。”
陆商阳眼中的痛苦越来越烈。“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这样?”
秦夕照这次沉默得更久。他眼中的雾气更浓。“自从离开京城以来,一路上,每天晚上,我都在想,如果我可以放弃我的追逐,忘记了从前的一切,是不是就会快乐。我每天都想啊,想,一直想,却一直做不到。我真的很希望,我们之间没有发生那么多事。如果没有那堆积如山的尸体,我也许就会永远快乐。简单的快乐。”
他抬起眼睛看陆商阳,眼中氤氲浓得化都化不开。“现在,已经不可能了。”
陆商阳看着他,感到自己的心仿佛要碎成粉末。“为什么?”
秦夕照笑了,笑得恍恍惚惚的。“今天你为什么一直在问我为什么?你明明知道为什么。你是陆商阳,我是秦夕照。我们是两个不同的人,不管怎么样,也无法去走同样的路。所以……我们不该在临渊酒亭相遇的。”
“不管怎么样,我们也不能让你带兵去杀人。”韩铁凝的声音响了起来。他已走进了房门。“今天,即使动武,也要把你带走。惜晴自尽,希望的就是你过得幸福,你这样对得起她吗?”
秦夕照的眼神依旧缥缈。“她已经死了,什么都不知道了。我花了两年,才明白了这一点。所以……我现在不管做什么,都已经无所谓了。”
韩铁凝向陆商阳使了个眼色。陆商阳心知今日前来已经是没有结果的了,他听出了秦夕照声音里的绝望和倦怠。可是,自己虽知即使带走他,也无济于事,韩铁凝却并不理解这一点。他非要试一试。
秦夕照缓缓向里屋走去。带来的几名手下已与陆商阳和韩铁凝斗在一起。他知道他们的武功,陆商阳和韩铁凝虽然能全身而退,但也讨不了便宜去。赵构也料到路上会有争斗,故派了几名高手一路保护。至于赵构自己,倒是巴不得有人来找自己来暗算一下。
秦夕照疲倦地在床上躺下。听着兵器撞击的声音,突然觉得好累,累到四肢百骸都不想动弹的地步。他闭上眼睛,真希望能就此睡去,永不醒来。
第二天睁开眼睛时,他发现,一夜无梦。他微笑,原来,自己已经没有梦了。
16
黄沙无际,肃杀苍凉。
残阳如血,朔风如刀。
这边塞苦寒之地,与京城的软红轻翠相比,简直是两个世界。
副将段凌峰走上,拱手道:“将军,已经攻上山腰,但那里布有阵势,机关消息厉害,是硬攻,还是?”
秦夕照仍然一身青衫,他想可能确实像赵构说的,自己骨子里还是个江湖人,要他马上学会官场里那一套做派,恐怕比那晚弹完一曲广陵散还难。他拔出佩剑,这柄剑是临行前赵构所赠,乃大内所藏宝剑,名为承影。乃上古神兵利器,锋锐无比。此剑太过名贵,秦夕照本不愿收,但想自己与陆商阳武功本有差距,再在兵器上输于他就不划算了,于是便接了下来。想起赵构一边打哈哈一边说“宝剑赠英雄”的话,他心想总有一天会在赵构的胸口上个窟窿眼,方能消心头之恨。
“我要的人捉来了吗?”秦夕照好整已暇地把剑还入鞘中。他不急,没有什么可急的,急的应该是陆商阳。
“已经照将军吩咐,安排好了。”
秦夕照唇边露出一丝阴冷的笑容,笑得段凌峰心中打了个突。秦夕照每次露出这种笑容时,总会让他不寒而栗。这跟对着赵构的感觉无异。这个将军太年轻,生得又太过俊美,赵构又对他可说是破格提拔,委以重任,他们这些副将难免不会有想法。只是一路上看秦夕照确实深谙兵法,段凌峰也慢慢心平。只是这清风寨上关卡道道,易守难攻,他心里也存了个念头,要看这个书生般的青年将军如何把它攻下。
秦夕照上了马,与段凌峰并肩而行。他笑道:“你心中一定好奇,我会如何攻下这清风寨?”
段凌峰料不到他竟会直截了当说出自己心事,面上一红,道:“末将确有此意,将军休怪。”
秦夕照摇头笑道:“为什么要怪?这地方本来就不好攻。我在上面住了那么些时日,难道还不知道?若要简单的法子,拿人去堆不就行了,你清风寨再固若金汤,也不过小小一个山寨,又不是什么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天险,千军万马冲上去,你抵挡得住吗?大宋要什么都没有,要人可是一抓一把,直接上不就是了。”
段凌峰心中暗惊,这人好毒的心肠。虽然他说的办法确实是最简单也最有效的法子,但也未免太不把人命当一回事了。
秦夕照斜睨他一眼,道:“怎么?嫌太狠么?我跟你们不一样,我没那么多婆婆妈妈的戒条。只要能达到目的,手段倒是其次的。不过,说说而已,这次不一样,我要亲手攻破清风寨,正大光明地破它。”最后几个字他拖得特别慢,听得段凌峰心中冒上一股寒气。
段凌峰道:“从刚才我们突袭,抓了他一大批清风寨的人,里面就安静得出奇,不再有动静,也不知道怎么才能把人诱得出来。”
秦夕照嗤地一笑:“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只要我一到,陆商阳自己就会乖乖地出来了。”
他睨着段凌峰,“你不信?好,我马上证明给你看。”
他催马上前,扬声叫道:“陆商阳,我已到了,你还不出来?”
阵后出现了陆商阳的身影。相隔甚远,秦夕照看不清他的表情,却看到他身边有个身形苗条的女子,心知是云烟霏,朗声道:“陆商阳,你一个人死也罢了,还要把你的红颜知己也拖着一起死,你也真不够意思。”
云烟霏大怒,喝道:“你这小人,两年前陆商阳饶了你性命,现在你又恩将仇报!你当真是卑鄙小人!”
秦夕照也不生气,笑道:“你说是,那便是罢,我不跟快死的人争执。只是说到此,两年前若非是我念着跟陆商阳的情谊,你云宫主也早是黄泉路上的人了,你怎么就只记着陆商阳救过我呢?”
云烟霏语塞,怒道:“你放过我,也没见得安好心!”
秦夕照笑了,道:“没安好心?朋友妻,不可欺,我若对你有此心,倒是真的天诛地灭。要给我安罪名,也找个象话点的,如何?”
云烟霏涨红了脸,无话可说。陆商阳沉声道:“秦夕照,你这样做,已经违了武林道义,我既未叛乱,又未谋反,你为何一二再,再而三地相逼?”
秦夕照笑道:“这才是我第二次来杀你,何必说到第三次。何况,也不会有第三次了。老实说,官场上的事我也不想理会,他们说你叛乱,你就是叛乱,我管的只是铲平清风寨,取你人头。这次比上次还要轻松,既无秘密,也无忌讳,我要做的,只是斩草除根,永无后患!”
陆商阳喝道:“你逆天行事,绝无好报!两年前的教训,难道还不够?”
秦夕照冷笑道:“我已不是两年前的我,已没有惜晴的牵绊。现在的我,肆无忌惮,想做什么便可以做什么。端王不信任我,那是他自己的失策。我败在你手下一次,但,陆商阳,决不会有第二次。”铮地一声,长剑出鞘,划出一道月华般的冷光,陆商阳不由得暗赞一声好剑。“杀你,已经成了我生命的一个组成部分了,杀不了你,我食不知味,夜不能寐!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陆商阳隔得如此之远,依然能看到他剑尖隐隐有月华闪动,灿然生辉。光芒闪得他头脑中有些发晕,那天晚上,琴声铮铮和着刺目的鲜血,难道都只是自己的一个梦境吗?如果是,为什么那双空空洞洞的眼睛和那双鲜血淋漓的手无时无刻不在自己眼前晃动?如果不是,面前那个满身杀气,笑容中有嗜血的戾气的青衣男子,为什么用剑指住自己?
秦夕照收了剑,笑道:“不肯出来与我比试吗?好,云烟霏,你的机关消息名动天下,今天我就要亲自来破你的机关。”
云烟霏见到今天的阵势,已知今天可能是有死无生,但,秦夕照若要凭己一力攻破自己竭尽全力所布置的阵法,也是决不可能的。她深知秦夕照狡狯,不由得起了疑心。心想他莫不是像韩铁凝那般,带了什么破阵的高手来。
秦夕照看穿了她的心思,道:“我没闲功夫去找什么机关消息的高手,照样能攻破你的防线。不信?好,咱们就试试,一个时辰内,我定为破了你精心设计的消息。”
转头喝道:“段凌峰!”
段凌峰应了声“是”,挥挥手,一队兵士带了一批人过来。陆商阳大惊,原来竟是一批他清风寨的弟兄,大约有百余人,必是刚才对方突袭时抓的。
秦夕照笑道:“你也不必懊恼,反正今天你们都要死。抓这些小兵小卒,百余个也不是难事,我一个人要上你清风寨,也不是难事,难的是如何让军队长驱直入。”
陆商阳大怒,正要开口,忽然发现那些人已经目光呆滞,随即明白秦夕照已用控制人神智的药物让他们迷了心神。云烟霏恨恨道:“实在可恨!把好好的人变成这样!”她女子心细,定睛细看,那些人个个身上湿淋淋的,但仿佛又不是被水弄湿了,心下奇怪,瞪大了眼睛再看,觉得颜色泛黄,且又粘又稠,顿觉不妙。机关消息是她亲手设计,她比谁都清楚它们的弱点,已隐隐约约想到了秦夕照的计划,顿时脸上变色。
她对陆商阳道:“你细看看,那些人手里都抱着些什么?太远了,我看不清楚。”
秦夕照却已笑道:“不用看了,我告诉你罢,是火药。他们身上浇的,是油。火药爆炸,再加上他们自己,足够把你的机关消息给炸毁。如果这百余个人还不够毁完你的机关,没关系,人我有的是,我一批一批地往里面送便是,直到这些人的血肉,给我铺好一条上你清风寨的大路。”脸色一沉,喝道:“全部进去!”
那些人果然抱着火药,如傀儡般走进阵去。陆商阳低声问云烟霏:“会被炸毁吗?”云烟霏点头道:“短时间内仓促布就的机关,都是临时的装置,能有多牢靠?百余人的血肉之躯,连同威力强大的火药,足够了。好狠的秦夕照,居然想得出这种主意,还要清风寨的兄弟去陪葬!”
陆商阳又痛又悔,道:“我明知道他人已到了,就应该注意些的,这些兄弟的命,又是送在了我手中!”他怒视秦夕照道,“我悔不该放过你,我早应该杀了你!”
秦夕照从鼻子里笑了一声,道:“陆商阳,这句话你已经说过不止一次了。不过,你等会还会说的,相信我。”
他喝道:“点火!”随即勒马退后十丈,脸上挂着个冰冷的笑容。
段凌峰挥了挥手,一队兵士将手中的火把尽数掷入阵中,随即迅速退后。
轰隆隆一阵巨响,犹如雷鸣,接连不断,一直响了半柱香的时分。所用的都是威力极强的火药,真可炸平半座山,不要说一个阵了。
黄沙飞扬,灰尘漫天。秦夕照闭上了眼睛,耳边隆隆作响,别的什么都听不到。想必那夜陆商阳听自己弹广陵散时,本来就气势如虹的音乐在他耳中听来,更是如同雷鸣吧?若不是自己的手还在隐隐作痛,若非那张琴还在帐中,他真的要怀疑那夜的锥心刺骨只是一场梦。即使不是一场梦吧,也已恍如隔世了。
救了你,却要来毁了你。我们两人,究竟在做些什么?我们纠纠缠缠了多久?从临渊酒亭的第一眼开始,就已注定了我们要相互纠缠。爱恨情仇,人生也不过就这四个字罢了,而你我把这四个字已经演绎到了淋漓尽致的地步。可是,再怎么样的纠缠,也终究会走到终结的那一天。你不忍杀我,我也不忍杀你,我们就在玩着这个追逐的游戏。现在,我累了,你永远不会是我的全部,我也永远不会是你的全部。所以,我弃权,我退出。然而,你是我永恒的羁绊,你的存在便是我最大的痛楚,所以,我要毁了你。
今天,陆商阳,我要亲手斩断你我之间的爱恨情仇,我让一切都有个了结。就用我手中的剑,斩断我长久以来的悲,痛,恨,怨,愁,还有——不,那是我永远也不会明了的,也是我永远不会说出口的。永远……直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烂,我依然不会说。就像你也永不会说出口一般。
“回禀将军,机关已尽数攻破!”
秦夕照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面前砂尘已渐渐散去,眼前,仍然是一天,一地。不禁奇怪,为何天永远在变,又永远不变?为何这片寸草不生的黄沙之地,却是自己梦魂所系之处?为何自己有心,如果没有心,那岂不是永不会痛,永不会伤?自己究竟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是从来没有得到过,还是伸手放开了?
秦夕照下马来,抓起一把黄沙,慢慢松开手,看它自指缝中渐渐泻出。摊开手,手掌中已什么都没有。
是,本来就什么都没有。
“攻寨!”
一声令下,已再不能后悔了罢。我,永不承认我会后悔。因为,你是陆商阳,我是秦夕照。
17
今天的风,似乎格外地猛。像无数人在狂啸,在怒吼。天已近于全黑,却是雷声沉沉,自天际响起。
秦夕照无意识地一笑,看来自己今天是选了个好日子。
大批军队已经朝清风寨拥上。清风寨,你再坚固又如何,你不过就是一群山贼草寇!清风寨里英雄好汉再多,就算能以一当十,又如何能以一当百!我带来的人,是你们的十倍,所以,胜负早已定。这一点,我在两年前就已经很明白了。两年前没杀了你,是老天助你,也是我意志不坚。如今,老天都已闭上眼了,我,也闭上眼罢。
回转头,对身边的楚穿云道:“传我命令,斩草除根,不留一个活口!如有一只蚂蚁逃出了清风寨,我就在那个放跑他的人身上挖掉一块肉!”
楚穿云暗自心寒,这秦夕照比起赵构,狠得毫无逊色,而且更要肆无忌惮,狂得不是一般,直有凌云之概。清风寨,你怎可能不毁于他手中?
他应了一声,正要前去传令,秦夕照又道:“且慢。”他眼珠转动,道,“还是给我留下几十个人的活口罢,伤可以伤,不要杀。”见楚穿云领命前去,又补上了一句。“用不着刻意留活口,到最后哪些剩下就是哪些罢。反正,都是一样要死的。”
段凌峰纵马下山,到了秦夕照面前拱手道:“禀将军,大多数山贼都已伏诛,现在陆商阳、云烟霏、其他几大寨主都在山顶大帐上。”
秦夕照一提缰绳,道:“带弓箭手,跟我来。”纵马向山顶奔去。
陆商阳,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救你了。我是带着杀意而来的,而你,却永不忍杀我。从开始,到现在。再到最后的终结。
愿这段路永不走到尽头,可是,路,终究是要走到尽头的,即使是你一直走,走到天边。
所以,现在,自己就站在大帐前。
仰头看天,山雨欲来,风满楼。
“秦夕照,你来了?”陆商阳的声音在帐内响起。中气很足,看样子伤得不重。秦夕照皱了皱眉,这人可真强。
一切都像在重演,不过,只有一点会不一样。那就是,结局。
“里面还有多少人?”
段凌峰道:“不多了,十余个吧,不少也都受伤了。”
秦夕照点点头,背转身,喝道:“围住大帐,放箭!一批射完,换一批!不等里面的人全部死光,就不要停!”
我不想再听你说话,虽然我其实很想。
带来全是硬弓铁弩,连珠价射出,你们武功再高,终究体力有限,能挡一时,挡得了一世么?陆商阳,你死定了。
背转身,猎猎风响,他的衣襟在风中狂舞。
好大的风,雷声也越来越响,看来,是要下倾盆大雨了罢。
很安静,除了风声,雷声,就只要有的破空之声。
我不想再跟你花力气动脑筋,我只要你死。想得再多,我怕我会动摇。所以,我就用最简单的方法,杀了你。
从此,我不再迷惑。
“回将军。里面没有动静了。”
秦夕照回转身来。
“陆商阳,我知道你还活着。我也知道你不甘心,你出来。”
段凌峰和楚穿云面面相觑,都觉得秦夕照是发了疯,不要说那整整一柱香时分的连珠箭,再怎么厉害的人都躲不过,就算还不死,也不可能凭你一席话就乖乖地走出来。他们都觉得,秦夕照是在异想天开。
可是,看秦夕照脸上那半是自信半是嘲讽的笑容,段凌峰跟楚穿云竟然觉得,好像真的陆商阳会自己走出来似的。
帐门一动,果然一个人走了出来。
段凌峰看着这个人,这个名动江湖的陆商阳,虽然受伤不轻,身上处处鲜血淋漓,但仍然气宇不凡,站在那里,仿佛真是顶天立地一般。
一个女子扑了出来,众人眼中都是一亮,知道这便是寒伶宫宫主,江湖上有名的美女云烟霏了。她伤得比陆商阳更重,乱箭之下,考量的实在是真实本领,一分一毫都差不得。
她虽然容颜惨白,头发散乱,但仍不掩天然丽色,艳光照人。她厉声叫道:“秦夕照,你好狠!整个清风寨弟兄,尽数死于你手下!你连一只蚂蚁都不放过!”
秦夕照笑道:“我是来杀人的,不是来做善事的。难道我来了清风寨,你却要我烧香拜佛?那岂不是走错地方了。”
云烟霏眼光一寒,右手挥处,发出一支袖箭。
秦夕照有意试试这把承影剑的威力,挥剑运力一挡,袖箭竟化为粉尘。他自己都吃了一惊,收剑细看,笑道:“当真好剑,用此剑来杀陆商阳,倒是不错。”
云烟霏冲上一步,怒道:“你实在不是人!”
陆商阳见她冲上,急喝道:“烟霏回来!”正欲上前拉她,秦夕照喝一声:“放箭!”此时距离更近,劲力更强,两人都已重伤,要避开或是把箭尽数打落,更是艰难。云烟霏手臂肩头本来血流如注,劲力已衰,若箭再如雨般飞来,就真是避无可避了。
秦夕照冷冷地看着,挥手命停止放箭。也罢,反正都是要死的,谁先死,谁后死,都一样。陆商阳,看在我们相交一场的份上,我就让你们死之前说两句话罢。
云烟霏呆呆注视着陆商阳,心知今日无幸,一时间心神恍惚,不知身在何处。天上人间?是耶非耶?鸳鸯蝴蝶,总归一梦。她惨然一笑,手上使劲,一支袖箭没入胸口。
如此纤细的小箭,插入心口,本来就只会痛那么一下,就像人伤了心的那种痛一般。一种很温柔的疼痛。
“烟霏!”陆商阳仿佛五雷轰顶,伸手抱住她,只见她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笑容,竟似照亮了黑夜。
“商阳,我死了,你还有一线生机,否则,我只有拖累你……”
陆商阳心痛如刀绞。“烟霏,你不该来这里。”
云烟霏微笑摇头,“不,商阳……我从来没有后悔过……从认识你的那一天开始……商阳……你,爱我吗?”
陆商阳含泪点头:“烟霏,我一直都爱你。”
云烟霏眼泪滴滴滑落在光洁如玉的面颊上:“我总觉得……你的心,你的魂,都不在我这里……也许,你对我的爱,只是……镜中花,水中月……”
怀中的躯体慢慢冷去,陆商阳的眼神恍惚,无法相信这是真的。从十八岁认识这个女子开始,她就一直等着自己。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花一般的女子,却是在如冰如雪的孤寂中度过,一年,两年,直到今天。死在自己怀中,最后却连自己是否爱她都不敢确定。她的心中,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
女人,永远都是如此罢,只要付出,不要回报。自己说了爱她,而心里,是不是真的爱她?爱情,原本是世界上最难明了的东西,连自己都不明了。说出的话,究竟能不能作准?爱情,又究竟该如何定义?
曾经,是说过爱她,虽然那句话已经像是前生的事情。当年与她海誓山盟的那一刻,就像一页残破的诗,静静地沉淀在记忆里。想起她的时候,便泛起波波涟漪。不想的时候,就静止在心底。
以为,爱情是天长地久,是缘定三生,是至死不渝。可是,今生今世,都保证不了,又何来前世,何来来生。天长地久?沧海桑田,白云苍狗,你看得了几时?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烟霏,是我负了你。至少,让我杀了害死你的人。为了你,我再不能手下容情。
18
“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陆商阳,你若是要为她殉情,就请便吧?也省得我动手了。”
秦夕照的声音响起,似远,又似近。陆商阳慢慢抬起头看他,他的眼睛已被怒火与悲愤燃烧成血红。
“秦夕照!我要你的命!”
龙渊带出一串血珠。秦夕照大吃一惊,立即拔剑回击。陆商阳震怒一击,当真有雷霆之势,两人相隔本近,猝不及防,仓促一让,左臂已被划伤。
“将军!”段凌峰和楚穿云大惊失色,便要抢上。秦夕照喝道:“退后!全部让开!”
陆商阳剑上压力越来越重,秦夕照心中也越来越惊,越来越怒。杀了一个云烟霏,而且还不是自己动的手,你就恨得这副样子,非要把我置于死地?也不禁佩服陆商阳的体力和斗志,已经剧斗一个多时辰,又受了伤,还能占自己上风。
陆商阳剑法威力更强,雷霆万钧。秦夕照见他眼睛血红,招招是两败俱伤的打法,心下也不由得一寒。两人缠斗在一起,弓箭手也不敢异动,生怕误伤了他,眼下陆商阳既与自己交上了手,不管他是想杀自己,或是想逃出生天,都定然会步步相逼。都怪自己一时大意,心下大悔。
秦夕照心下愈来愈怒,陆商阳剑剑沉重,当是要把自己一剑斩于剑下的架势。他手伤未愈,使剑不如往日灵活,加之本身武功稍逊陆商阳一筹,面对陆商阳如疯虎般的缠斗,实在是有些吃力,时间长了,恐怕吃不消的反而是自己。心念一动,转身飞掠,只要能离开陆商阳一丈以上,就能以强弩取他性命。
陆商阳看出他的想法,哪里肯放,立即跟上。两人一追一赶,登上了一个峰头。陆商阳横剑在手,怒道:“秦夕照,我悔不当初杀你!”一字一顿,字字如刀。
秦夕照面无表情地道:“我先前就说过,你今天还会说这句话的。”
陆商阳喝道:“你杀我无妨,你不该杀烟霏!”
秦夕照怒道:“我还没有出手,她死了你都怪我杀的,如果是我一剑杀了她,你还不把我千刀万剐?”
陆商阳道:“不错!”
秦夕照一口气涌上胸口,不再说话,一剑刺了过去。两人又斗在一起,这确实是生死相搏,一方稍有个闪失,龙渊与承影皆是上古神兵利器,刀剑无情,立判主死。
天色已浓黑如墨。雷声已在头顶响起。
陆商阳大喝一声,一剑劈了过去。两人相差,本不在剑术精妙上,而在内力修为上,秦夕照好多务杂,所精甚多,内力修为便不如陆商阳精纯。况他年纪本比陆商阳小了几岁,也不如他深厚。陆商阳悲愤交集,全力出剑,他本来手伤未愈,喀地一声,右臂臂骨已脱臼。大痛之下,长剑险些脱手,不由低呼一声。
陆商阳龙渊已递自他左胸,眼看便可一剑毙他于剑下。听他闷哼一声,心中一凛。一个闪电劈下,把秦夕照的脸照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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