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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鬓花颜:风华医女-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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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怼

伙计神秘兮兮地待说不说,却很笃定地指了指头顶。

欢颜有气无力地答道:“帽子?”

伙计忙把手抬得高些,重新向上指了指蛰。

“天花?”

“天花上面呢?”

“屋顶?”

“屋顶上面呢?”

“瓦片?”

伙计开始无语望天。

瓦片上面好像还有屋脊,屋脊上面还有白云……

这么美丽的女子,看着也是副聪明样,怎么就能呆成这样?!

正叹气时,那边有人叫了一句什么。

伙计侧头问道:“什么?”

那边有人道:“锦王到那边粥场了!王妃、小世子,全都来了!”

伙计大是激动,忙过去仔细打听,再也顾不得理会眼前木头一样的呆美人了。

欢颜不仅脸上木然,连脑中一时也木了。

好久,她猛地握住夏轻凰的手,说道:“轻凰姐姐,我们去看看!”

夏轻凰没有动,只默默地看向她,慢慢地问:“太子妃,你……确定?”

欢颜僵住,手指一根一根地松开,一点一点地冷下去。

她转头望向天空,泪珠忽然间一串一串地掉下来。

她哭得很绝望,脸色如天空般灰白灰白。

“我确定。”

最终,她这么说。

----------

来的不仅是美男子,更是当朝最尊贵的皇子。

已有官兵在施粥场附近维持秩序,不让太多人靠近,并劝导闻讯前来围观参拜的人群离开。

欢颜并没有打算靠近。

她走到街角最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里,远远地望着那个被人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的男子。

那个与她相依相扶了十余年的男子,那个与她誓相白首的男子,那个约定了一起走遍万水千山的男子。

他站的位置相对高些,便是隔了那么远的距离,她都能清晰地看到他沉静如水的笑意。

眉梢眼角,是历尽灾劫后不动声色的沉凝。

他像是觉出什么一般,一边与人说话,一边抬头往这个方向扫过。

她看到了一双完美之极的清亮眼眸,明如宝珠,静若深潭,困惑般在她附近的人群间逡巡。

她慌忙将自己的脸庞藏到枫叶间,但转头又自嘲而笑。

他曾说,他将在双目复明后为她学绘画,描摹她的一颦一笑,一喜一愁;可他终究连她的模样都没看到过。

她便是此刻站到了他面前,只要她不开口,他都未必认得出她。

那双眼眸果然又收了回去,安静地投注在正向他回话的老农身上。

他的身畔,立着锦王妃慕容雪,却比四年多年更加俊美端庄,怀抱小世子凝望夫婿时,更多了几分属于母亲和妻子的温婉娴雅。

小世子,小世子……

欢颜忽然之间浑身颤抖,忍不住向前面走了两步,仔细凝望着那个小男孩。

那男孩脖间挂着嵌珠镶宝的一把金锁,身着宝蓝色的小小锦袍,愈发把那小小面庞衬得粉雕玉琢,精致可爱。

他正玩着金锁上垂着的小铃铛,听着那丁铃铃、丁铃铃的响声,小嘴巴便咧开,笑出一对酒窝,一时却分不出像欢颜多些,还是像许知言多些。

忽而抬头,乌溜溜的黑眼睛转动着,不知怎么就对上了欢颜的目光。

他再不玩铃铛了,小手不知不觉地垂了下来,怔怔地敛了笑容,迷惑地看向她的方向。

在看她吗?抑或,只在看枫树?

欢颜想对他笑笑,可不知怎地,泪水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怎么也忍不住,簌簌地直往下落,只得用帕子死死掩住唇,才能堵住快要溢出来的呜咽。

夏轻凰跟在她身后,急急地扯她道:“太子妃,时候不早了,只怕太子已经在茶楼等我们了,咱们快回去吧!”

欢颜凝噎良久,才哑声道:“好……”

---------

“好……”

远处的许知言全身都僵住。

他仓皇地抬头,按自己十余年失明形成的习惯,努力地去倾听,目光却完全跟不上他的听力,无能为力地在包围着他的人群里四处打量,却不知该往哪里寻觅。

是他听错了吗?

真是他听错了吗?

他为什么……在如此喧闹如此嘈杂的声音里,忽然听到了那个思念了多少年的声音?

虽然,如此的微弱和遥远……

这些年来,他有过无数次的幻觉,觉得欢颜回来了。

他只要唤一声,她就会应他;他只要一伸手,她就会握住他。

他虽看不到她的容貌,但她能在他耳边低低笑语,她会在他怀中委屈哭泣……

刚刚曾忽然心悸,留意寻觅却并无所得,让他断定他只是幻觉。

这么多年来无数次幻觉中的一次而已。

他已习惯。

可刚那一声凝在哽咽里的“好”字,也是幻觉吗?

眼前全都是人,远处也全都是人,他分不出她会是其中的哪一个。

他们爱得那么久,那么深,可他……根本没见过她!

身后的小世子忽然扯他的衣服,说道:“父王,父王!”

他回过神来,看向爱子,“怎么了?”“那里有个姑姑在看着你哭,看着我哭!”

“那里?”

“那里!”

小世子指向前方。

一角鹅黄的衣袂,如明艳而绝望的云朵,翩然飘过红枫,飘过墙角……

---------

“欢颜!”

他失声惊呼,再也顾不得旁边慕容雪失色的面容,推开围住他的众人飞奔过去。

“父王,父王等等我……”

小世子从母妃无力的手腕里挣脱出来,甩着小短腿追他的父亲。

前方之人纷纷让路,诧异地望着这对父子,望着这对父子奔跑的方向。

什么人都没有。

只有红枫点点,如血飘落。

枫下谁遗落的帕子,尚有泪痕斑斑。

抬指拈起,久违多少年的淡淡药香扑鼻而至。

忽然间心痛如绞。

他扶枫而跪,明亮的眼睛里,有泪光转瞬涌起,串串滴落。

小世子终于甩着短腿气喘吁地赶上了父亲,不解地问:“父王,你为什么哭?”

“因为父王又错过了想寻找的人。”

“就那姑姑吗?她是谁?”

“思颜,她是我们的亲人。”

“为什么我们不认识她?”

“因为那时,你没有记忆,我没有眼睛。”

要怎样的情深缘浅,才会这样的相念不相见,相逢不相识……

天下雨了。

谁的泪水,落了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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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啥,真心没觉得欢颜哪里极度脑残,角色们怎么就个个良心被狗吃了……真心希望读者别如此不堪地骂他们,“他们”都是我的孩子,有自己的悲喜,有自己的权衡。欢颜怎会选择接受萧寻,我之前已经解释过,不想再多说。换位思考下,如果你是欢颜,如果你像欢颜那样苦行僧般流浪四年相救男友,换得男友另有所爱的消息,身边还有个优秀男子步步紧逼,即使还在爱,你会不会考虑在心底掩埋前面一段感情?如果你像萧寻那样苦恋多年无果,会不会采取一些极端手段?须知他从来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希望大家别在我文里寻找以德报怨永远愿为爱舍身为爱等待不求索取不求回报圣母圣父光辉笼罩大地的男主或女主,真心找错地方了。我的笔下,从没有过一个完美无缺的男女主,所差别者,他们的缺点是不是刚好是你可以接受或容忍的范围之内。白衣如此,小安如此,阿顼、阿望等更不用说,栖情宝墨晚晚的性格里更有诸多的自私和自以为是……

我向来尊重读者意见,但我也希望大家别因为对某个角色的偏爱而把别的角色抨击得一文不值。颜,言,寻,都是我所挚爱的,我很难接受他们被如此厉害地攻击。抱歉~

PS:如果尊重我,请尊重我的版权。我以写文为生,且是个出了名的蜗牛写手,并无其他收入。说白了,我是稿费养活的,是读者养活的。不辞辛劳手打我文的童鞋,一边说支持饺子一边盗文的童鞋,如果你们真的爱我,请停止你们的行为。写手的写作寿命本来就不长,你们在逼自己喜欢的写手提早终结自己的写作生涯。

废话多了些,不过应该还是按3000字收费的。于是再加一句:谢谢长久以来不离不弃的读者们,我像爱RMB一样爱着你们……(众一拥而上,直接把某银拍死在地……)可真的感谢并感激你们XDDDDD

世事无情,天公有意,岁岁东风岁岁花(一)

夏轻凰拖了欢颜快要回到茶楼,已见萧寻和小蟹等已经骑着马迎面行来,后面跟着她们留在茶楼的两匹座骑。

萧寻脸色很不好,看欢颜过来,却展颜笑道:“怎么哭得跟花猫似的?你姐姐欺负你,不给你买果子吃?”

欢颜垂着眼睫不说话。

萧寻俯身,捉了她轻轻一提,已把她揽到怀中,扶在马鞍坐稳,柔声道:“咱们回去了!”

夏轻凰忙骑了马跟在后面,一行人拨转马头,迅捷驰向城外崴。

细雨点点,打在干涩的脸上,凉得欢颜打了个哆嗦。

她又想起当年离别时,许知言最后向她说的一句话。

“记得带件蓑衣,学着避避风雨。节”

他其实也在担忧她,担忧她没有他时,学不会照顾自己,躲不开风刀雨箭。

可真当风雨袭来时,她想避就避得了吗?

欢颜低头去揉眼睛时,眼前忽然一暗,却是一件宽大的蓑衣披在了她的身上。

她看向拥住自己的萧寻。

萧寻微笑道:“看什么?下雨了,自然得披上蓑衣。”

他笑意璀璨,眉目温柔,衣衫飘在细雨间,已有微微的湿,却恍如未觉。

许久,欢颜轻声道:“你也披件蓑衣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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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船后,萧寻令人打水来给欢颜洗了脸,换了衣裳,再也没提过此事,好像根本不知道她曾悄悄去看过许知言一样。

许知言出现得突然,但在沧浪城引起的轰动却是必然的。

萧寻等既去打探消息,不会没听说。

他当时往那个方向迎去,分明是料着了她们的去向。

或许,他早从夏轻凰那里把她当时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问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

可他终究一个字都没和欢颜提过,照旧每天喝茶、吹笛、聊天、赏风景。

倒是欢颜自己心虚,隔了两三日,便忍不住道:“那日我见到了锦王。”

萧寻正擦着他的浮馨玉笛,闻言不过“噢”了一声。

欢颜道:“我只是想看看他的眼睛,看看小世子。”

萧寻笑了笑,“听说都挺好的?”

“嗯,挺好的。”

“那就行。”

“你……不怪我?”

“怪你做什么?”

萧寻丢开玉笛,将她揽在怀中,轻笑道:“你自己也说过,让我给你一点时间断去念想。”

“是……是啊,我只是……只是需要一点点时间……”

欢颜这样答着,心里却空落落的。

念,或者想,真的能完全断得了吗?

那一大一小两个人儿,一样漂亮得不可思议的眼睛,每每在她一闪神间便浮在脑海里……

“还在想什么呢?”

萧寻看她又是神思恍惚,笑着上前抱住。

欢颜喃喃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有点空。”

空得也说不上是疼,还是慌。

萧寻笑道:“没事,很快便不空了!”

他将欢颜只轻轻一推,便已推倒在床榻上。

欢颜挣扎,叫道:“喂,喂,这是白天……”

萧寻早已将她紧紧压于身下,吃吃笑道:“白天不是更好?本就嫌船上黑灯瞎火的看不清……何况你不是嫌空么……”

“不……不是这个空……”

哪里空不重要,重要的是下一刻身体里已塞得满满的。

“阿寻……”

欢颜低低地呜咽,却又有种认命般的无奈。

她是萧寻有点呆有点木的妻子,萧寻却是她最善解人意的夫婿;而许知言也有了他的慕容雪,她的孩子喊着慕容雪叫母亲,他们才是幸福的一家人,从此跟她毫无关联……

便是想,也无从想起。

虽然萧寻性情很好,没事时由着她欺负,不还口不还手还会陪笑脸,可在某些方面,她无论是经验和体力,根本无法和萧寻相提并论。

比如,此刻……

一波接着一波的强烈快意,惊涛骇浪般阵阵袭卷。

脑中本来凌乱的思绪顿时酥麻散落,身体宛若被他送上了云端。

她忍不住在失重的晕眩里颤声呻。吟。

萧寻听得她把持不住,托紧她细细的腰肢,越发地横冲直撞,肆意妄为,看她忍耐不住地失声惊呼,嘴角笑意越发促狭。

欢颜大窘,用力去捏他的臂膀,喘着气低声道:“阿……阿寻,别这样,外面有人呢,听着……成什么样子?”

萧寻闻言,懒懒地笑了笑,略停了动作,向外扬声说道:“外面的人都走远一点,我的太子妃害羞,不想让你们听到……”

外面果然传来蹑着手脚走开的声音。

“……”

欢颜吐血,恨不得一把掐死眼前这个不要脸的混帐男人。

更混帐的是,他的手段越发地刁钻古怪,让她想骂也骂不出,想打更是无力,只是随着他的节奏浮浮沉沉,几度给他逼到失控地叫出声来……

萧寻越发得意,眼看她已筋疲力竭,犹自没有罢手的意思。

最后,欢颜忍不住哭叫道:“萧寻,久战不泄是一种病,要治!”

萧寻愕然,小腹蓦地收紧,用力地送到她的身体最深处,才颤动着慢慢伏在她身上。

他亲着欢颜汗湿的额,哭笑不得地唤道:“小白狐……”

----------

第二日蒙蒙亮便弃舟登岸,早有车马预备好。

萧寻再不去骑马了,只在车中和欢颜厮缠说笑。欢颜都没来得及留意当年自己是从何处进的山,何处出的山,便连栖云山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因路上行得快,居然赶在关城门前被礼部官员接进入城,依然住回当年的萧府。

这些年一直留有下人打扫,虽不如四年多年鲜明华美,倒也还整洁清爽。

船上局促,到底诸事不便,好容易住下来,立时有人预备下大桶热水,欢颜车马劳顿了一整日,忙痛痛快快洗浴一回,待被侍女领至卧房,早双眼迷离,蜷在萧寻怀里沉沉睡去。

卧房虽陌生,但触鼻依然是萧寻熟悉的气息,和蜀都并无二致,这晚居然睡得很是踏实。

因景和帝生病,萧寻第二日将国书交礼部官员代呈,等候皇帝召见,然后便去拜访往日在朝中的一些故交好友。

他怕欢颜在府内无聊,早已备下不少诗书佛经供她阅读,又把预先令人寻出的好些珍奇药材送过去让她研究,办完事回府也早,欢颜每日便也不寂寞。

偶尔走到当年喝过酒的那个湖边小亭时,却还是止不住地怅惘。

那年的春天,她离开了。

四年后的秋天,她回来了。

春与秋之间,多少的感情被岁月风干,被时光辗磨,慢慢散作了齑粉,无声无息自指间滑落。

一切,于她都已算是过去了吧?

当日听说萧寻要来吴都,她毫不犹豫地选择要跟他前来;但真的来了,却又迷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回来。

她想看一眼有着明亮眼睛的许知言,看一眼已经会说会走会叫父王母妃的小世子;可沧浪城远远看那么一眼,又觉不如不见的好。

小世子是她的亲生骨肉,可今生都不太可能会叫她一声娘亲;他曾是她最亲密的人,甚至……现在依然不动声色地埋藏于心窝间最柔软的角落,可她于他到底已是外人。

她会不知不觉间看向锦王府的方向,甚至敢确保自己再不会弄错它所座落的方向,但她会很快转过头去,不想,不问,不看。

然后回卧室读一会儿佛经,研究一会儿药材,只等萧寻回来,便安然地依到他的身畔,为他泡一壶茶,听他讲些朝中或坊间的趣事。

吴国朝内朝外的大事瞒不过千里之外的萧寻,同样,蜀国发生的大事也瞒不过千里之外的诸位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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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无情,天公有意,岁岁东风岁岁花(二)

包括萧寻击垮叔父庆王,让他永世翻不了身;包括太子妃很诡异地被劫匪“害死”;包括随嫁的滕妾欢颜在失踪四年后莫名地出现在蜀都,在两国君主的默许下认祖归宗,成为新的太子妃;当然也包括此次随了萧寻一起回到吴都。

第一个冲着欢颜前来拜访的,是五皇子英王许知捷。

萧寻待客许久,听他问起欢颜,才请欢颜出来相见。

欢颜想起他当年种种相护相救之情,又是伤感,又是亲切。打量他模样时,比四五年前已完全脱却稚气,连眉眼间的英气也似磨挫了不少,颇有些意气消沉的模样。

他见欢颜容色未变,反比先前更多几分超脱秀逸,风姿绝世,倒似颇为欣慰,点头道:“到底二哥眼光不错,萧兄果然待你好。如此……我也放心了!崴”

萧寻遂备了筵席,留许知捷用了午膳,叙了好久的往事。

欢颜才知当年她被吴帝下令囚禁后,许知捷也曾暗中相助救治,更是感激,却去将自己带来的极品药材送了两样给他。

问效用时,一味是止咳平喘的,一味是益精补肾的,且都不能单用举。

许知捷很郑重其事地收下来,萧寻却哭笑不得,暗自吩咐管事另行预备礼物让英王带回,却多是些珍贵簪环首饰并一些蜀缎,写上名贴,只说是蜀太子妃送给英王妃的。

待送走许知捷,萧寻才告诉欢颜,英王妃霍安安忒是厉害,便是英王多与其他女子说几句话,都会打翻了醋罐子在府里闹个底朝天。

英王从小也被娇宠着的,自是不肯服输,故意纳了几名姬妾,有时索性住于别院不肯回府。

几回大闹下来,霍安安声名不好听,许知捷也未必好到哪里去。

那几年许知言双眼尚盲,太子储位无非三皇子和五皇子两人在争夺。谁知许知言查出当年联系聆花换他眼药、嫁祸欢颜之人,正和楚瑜相关,且和三皇子许知澜有脱不开的关系。

许安仁早已料着必是哪个皇子暗动手脚,平生又最偏宠许知言,听得许知言进言,便恨得切齿,碍着楚瑜势力庞大,又无十足证据,一时不便拿他们怎样,却也对许知澜顿生恶感。

后来许知言渐渐参予政事,更是设法分化楚瑜势力,甚至将他赶到了京外任职。若不是许知捷那里闹了一堆笑话出来,许知言对付楚瑜之际,他早该趁机夺得储君之位了。

欢颜想了想,才明白过来,“你是怕英王来这一次,又会给英王妃误会?”

萧寻笑道:“你们从前便认识,英王也的确是过来看望你的,我们防着些总没错儿。不为英王着想,也该为你的清誉着想,何必招英王妃不痛快,再惹出许多闲话来?”

欢颜点头叹服,忍不住又问道:“锦王也是靠锦王妃娘家支持才得以立稳脚跟,那锦王妃又是出身将门……是不是也像英王妃一般管束自己夫婿?”

萧寻便垂眸向她轻笑,“你担心锦王?”

欢颜只觉他虽脸上含笑,眸心却有种说不出的幽沉,低头细一思量,才觉这话问萧寻太不妥当,忙道:“我也只是随口一问。他……既得皇上宠爱,如今又已双目复明,想来不用我。操心。”

她说着,已转头走到窗边喝茶,再不看萧寻一眼,脸色却已微微发白。

萧寻走到她跟前,默然凝视着她,然后笑道:“本来就不用你操心。锦王妃才智谋略,胜英王妃十倍。以往锦王双目失明,不是她鼎力支持,不是她代为发号施令,他怎么和楚瑜那些人斗?再则,她若像英王妃那般凶悍无礼,又怎会赢得锦王欢心?需知他们夫妻恩爱,鹣鲽情深,是吴都城出了名的。旁的不说,当年你托付给锦王的孩子,如果锦王妃小心眼些,能认祖归宗就不错了,又怎会当作自己亲骨肉般养着,还立为世子?”

欢颜勉强笑道:“这么说,我还该感激锦王妃了?”

萧寻微笑道:“也不用感激吧?她始终没有生育,只怕心里也在感激你送了个孩子给她呢!若她有别的孩子,咱们把那孩子要回来带蜀国养着也使得。”

欢颜不觉眼睛亮了,说道:“是啊,他们都还年轻呢,说不准以后还会有自己的孩子。不然,我去和锦王说,让他……让他把孩子还我,只怕他还是肯的吧……”

即便许知言当年那样狠心地舍弃她,她还是下意识地想起当年他待她的好。当年,他还说若是嫁她,会拿他自己当陪嫁呢?

这样想着时,她的眸光又迅速黯淡下去,自嘲道:“我在做梦呢!”

萧寻没笑,却问道:“假如他说愿意把孩子还你,却要你留在他身边呢?”

欢颜一呆,好久才勉强笑道:“你胡说什么呢,他早就不想留我了。如今他需要锦王妃这样的贤内助帮忙,自然更不想见我。”

话未了,那厢忽有人急急过来禀道:“回太子,太子妃,吴国锦王求见!”

两人都是一怔。

片刻,萧寻笑道:“小白狐,看来他很想见你呢!听闻他昨日才从灾区巡视回来,不想这么快便过来了!”

欢颜向外踏出一步,又退了回来,犹豫道:“阿寻,他未必是想见我的。只怕……只怕是找你有事吧?”

萧寻却已携过她的手,说道:“他既是我故交,也是你旧主,算来都不是外人,一起去见吧!”

欢颜徬徨之际,萧寻已拉着她走出门去。

欢颜趔趄了下,便跟在他身后,神色已是忐忑。

---------

许知言正被人引着往大厅走。

他不是第一次来萧府,却是第一次看到萧府的情形。

他甚至曾在途中顿了顿身,抬头看向另一侧的某间砖房。

那是下人的茶房。

他记得清楚,那天,是他和欢颜相处的最后一夜。

可即便他已收到令她随嫁蜀国的圣旨,即便她中剑倒地,即便他还是个瞎子,他依然认为他们的未来还会很长,很长。长到他可以慢慢搬去所有挡在前面的阻碍,执紧彼此的手,看一辈子的云聚云散,花开花落。

谁料会是一夜之间的灰飞烟灭,万事成空。

指间的温度犹在,怀中的伊人已远。

被他厉言呵斥,亲手赶逐,一步步走到黑暗里,走到风雨里,用山石磨砺手足,用绝望坚韧心志,换来他眼前明亮世界,——看得到所有人,却再看不到她。

他依然是多少年前习惯了的宽衣大袖,素青锦袍,但他不知道自己越来越接近这个天下的最顶端的同时,有没有失掉原来让她痴迷的某些气质。

比如,他已四年多没弹过琴,没听过杏花飘落的声音,没喝过一口红泥小茶炉泡出的飘着梅香的清茶。

但他还是不是原来的那个他,也许已没那么重要。

他早已失去了她;她早已不再属于他。

或许,她还在怨着他,恨着他。

她已付出够多。

到如今尚不能被岁月冲淡的一切痛楚,都是他应得的。

再多的悲伤,他也得一个人背负;再多的苦水,他也得一个人咽下。

----------

头顶忽然“吱”的一声,却是一头小白猿凌空而降,猛地扑在许知言怀里,几乎把他撞得一个趔趄。

周围之人大惊,有急急拔剑出鞘打算护卫的,也有跟许知言许多年的,盯着那头白猿呆住了。

许知言抱住小白猿。

有着熟悉的触觉,入手却觉沉了许多。

他仔细地打量它,“是你吗?小白?”

小白猿瞪着他大叫两声,却像是在抗议了。

它还记得他,他居然不记得它了吗?

它是如此尽忠职守不辞劳苦的小白……

许知言便轻轻地笑了笑,“小白,这些年辛苦你了!”

欢颜……自然更辛苦。

他至今都想不出那个只会在他跟前看书下棋摘花采药的娇俏少女,出了锦王府连路都不认识,该怎样用她纤瘦的脚,一步一步地去丈量他们曾约定一起走遍的万水千山。

世事无情,天公有意,岁岁东风岁岁花(三)

小白猿眨巴着眼睛看着这个和以前似乎有点不大一样的二殿下,从小红兜里掏出一把杂色果子,放到许知言手里。

许知言接过,微笑道:“谢谢。”

小白猿松了口气。

果然是它的二殿下啊,还是这么温柔有礼貌,比萧寻那胆大妄为的臭小子好多了,居然敢天天晚上把它赶到别的房间睡觉……

许知言又问:“小白,你的主人呢崴?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看到小白猿了,欢颜也应该近在咫尺了吧?

那边已传来萧寻爽朗的笑声:“正想去拜会二哥,可巧二哥便过来了!蛊”

小白猿立刻从许知言身上跳下来,连纵带跳奔了过去。

许知言举目,便看到了那个英姿勃发眉眼含笑的俊朗男子大步向他走来。

纵然是第一次看到他的模样,他都能一眼便认出他便是萧寻,不羁谈笑间亦能暗蕴机锋的萧寻。

小白猿明显对他不感兴趣,越过他奔向他身后的那女子。

那女子一身水碧色丝缎衣裙,湖蓝色绣木芙蓉花锦缎镶边,袅袅走来时,像静静飘泊着的一片碧云,又像缓缓潺湲着的一弯碧水。

她生得和叶瑶颇有几分相似,肌肤莹澈,眉目如画,容色绝美,只是目光像有几分仓皇,局促般在他脸上扫了两眼,便飞快收回目光,低头看向奔到脚边的小白猿,拍了拍它的脑袋。

-------

萧寻已行至跟前。

许知言收回了目光,微微笑道:“萧太子,久违了!”

即便称呼从“公子”升格为“太子”,他的话语里依然是亲和里带着疏离,并不因萧寻唤了多少次的“二哥”便顺水推舟地和他称兄道弟。

“是啊,四年半了!听闻二哥双眼复明,小弟遥在蜀都,亦是欢喜不已。今日亲见,果然风姿更胜往昔。”

萧寻看向他的眼睛,却也说得真诚。

他本生得极是俊美,独双目失明,缺少了一份神采。如今眼底阴翳尽去,一双明眸如宝珠,如墨玉,说不出的华彩逼人。

那份风姿天然,雍容静雅,高贵超脱得竟不似尘世之人。

萧寻也算是少见的美男子,但与许知言相比,终是潇洒有余,秀逸不足。

许知言逊谢,然后看向那个垂头抚摸小白猿的女子,轻笑而问:“欢颜?”

萧寻返身过去,拍了拍欢颜的肩,说道:“欢颜,二哥唤你呢!”

他自然而然地握住她的手。

手掌宽大而温暖,目光明亮而温柔。

欢颜的紧张便不知不觉间散去不少,她凝神看萧寻一眼,才转头看向许知言,侧身行了一礼,说道:“二……二殿下好!”

许知言走近她,微笑道:“我很好。你……还好吗?”

后半截嗓音莫名地沙哑了。

他凝视着她,清亮的眼眸里满满是她的影子。

是一种单纯的,怎么也看不够的贪婪。

十六年。

晚了整整十六年,他才看到了她的模样。

与美或丑无关,与老或少无关,这是他的欢颜。

她曾说,如果你双眼失明,只要你喊一声欢颜,我总会应你。

她曾说,等你眼睛好了,只要你回头看一眼,我总会在你身畔。

可四年有余,她从来只在他的梦里应他;当他能看到了,他回头看过无数次,都没有她。

世界如此绚烂多彩,而他眼前只剩黑白二色。

-------

欢颜却不敢跟他那双眼睛对视。

仿佛他的眼睛里有着刺目的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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