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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行 by 岩盐-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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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宫秀笑得灿烂:「爹的命令,你已重复很多遍。」
  小马小声地加了一句:「除了秀公子外,也不可让外人插手侯府的内务。」
  南宫秀点点头:「当然不可。要是给外人机会干涉南宫侯府内务,万一让他抓到南宫侯府的把柄,岂不糟糕透顶?」
  小玄奉命去查劫镖案.应该不算插手侯府的内务。
  小马的脸色发青,手心冒汗:「秀公子明白就好。」
  「我当然明白。」南宫秀笑眯眯地道。
  他虽然面上带着笑容.眼神却是不容置疑的威严。
  小马没有再出声,因为每当南宫二公子露出这个表情时,意味他已经拿定主意。
  谁也不能改变,谁也不能阻止,别说侯爷,即使皇帝也不行。
  自己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帮他瞒着。
  违抗侯爷爷的命令,大不了就是死,但出卖南宫二公子,下场比死更可怕。

  秦家是武林声名最显赫的世家,而且还很有钱,家财万贯,产业据说遍布整个中原,包括济南府。
  每年的六月十七,秦重通常都会回济南府的宅邸一次,在那里待上三天然后离开。

  夜已深,人声静,月光从窗外斜照进来,映照在秦重的脸上。
  与南宫毓喝酒的习惯一样,秦重同样不喜欢一个人喝酒,此刻陪伴在他身边的是一个穿着艳丽的女人。
  令晚他的心情非常愉悦,甚至有点兴奋。
  他从酒壶里倒出了一杯酒,用鼻子闻了闻酒香,才缓缓开口:「小怜,这是我最后一次强迫你陪我喝酒,今晚过后,我再也不会打扰你。」
  女人没有回答,眼帘低垂,甚至连眼珠子都没有动。
  「你一定觉得这是一种解脱吧?」秦重叹道:「其实对我,何尝不是呢。」
  女人一动不动。
  「你这表情是高兴,还是失落?不过无论高兴也罢,失落也罢,我也不会再在意了,因为我已经找到一个我真正想要的人。」
  秦重不以为意,柔声道:「你听说过南宫世家吧?他就是南宫家的人,名字叫南宫毓,钟灵毓秀的毓。」
  女人依旧保持沉默。
  秦重浅浅地呷了一口,让香醇的液体滑过舌尖,充斥整个口腔,然后抬头看着女人,笑道:「他的名字很好听,和我娘帮我起的名字一样好听。」
  「……」
  「虽说是男子,可他长得非常好看。」
  温柔的声音隐约带着笑意,彷佛在向某个好友炫耀自己心爱之物一般。
  「……」
  「他不单好看,人缘也不错……人都没见一面,那老头竟然打算把冷月刀给了他,还要别人代传他武功——虽说那老头忧心自己的刀法失传,不过能得到他的垂青,南宫毓确实不简单。那家伙可是连外婆,六个舅舅,三个姨母.包括我的亲娘都不放眼里,毫不犹豫抛弃的混蛋。」
  「……」
  「你应该知道我外公,卫骏就是求败。他死于和赤离臧那场决斗之中,交战前恳求赤圣君承诺去办的,就是刚才我告诉你的那些可笑之至的事情。」
  「……」
  「还没有打就先想着后事,焉能不死?」秦重慢条斯理地浅酌,举杯又饮尽。
  「……」
  「言归正传,反正在卫老头间接提携下,一夜之间我新交的朋友由默默无闻变得炙手可热,俨然成了新一任武林盟主的首选。」
  「……」
  「有的人天生运气就不错,似乎什么好事情都让他给占了。不过,我可不认为他会成为下一任武林盟主——」
  「……」
  「因为他非常聪明,通常聪明的人都不会坐这虚有其名,而麻烦极多的武林盟主之位。」
  「……」
  「这样的人,你喜欢吗?」
  「……」
  「你是不是很想告诉我,除了赤离臧,你不会喜欢别人?虽然他为得到我的效忠而把你送给我,可你还是那么喜欢他,因为他是个野心勃勃的男人,因为他有着想把天下踩在脚底下的气势。」秦重微微笑着,摇摇头:「你对他还真是死心塌地呢,可惜他并不在乎你。」
  认真想来他并不在乎天下任何一个女人,因为他在乎的是一个男人。
  「……」
  把壶里的最后一口酒倒在嘴里,秦重悠悠地站起来,用怜悯的目光看着女人:「你真傻,不过曾经喜欢上你这个女人的我更傻。」
  幸好,他只是傻,还不蠢。
  「临别前,再告诉你一件事,答应为赤离臧办事,和你的请求无关,而是因为我娘,不过现在还加上一个理由——老胡,我需要强大的力量支持去查清楚真相。所以,我并不能向你担保,我不会背叛他。」秦重顿了顿,展露出残酷的笑容,一字字地缓缓说道:「你现在是不是很担心,很害怕?可惜你现在的心情如何,我已经也没有兴趣知道。」
  说完,他扭头走出去。
  女人没有回答,也永远不会回答。
  一个六年前因拒绝成为他的妻子,不惜服下「长相厮守」,以死明志的女人,怎么会回答他的问题?

  秦重走出了房门,喊了一声:「秦大。」
  一个容貌清臞,眉宇间一团和气的中年人从黑暗里走出来。
  他的脚步很轻很稳,眼神锐利如刀锋,两边太阳|穴高高突起,分明是个武林高手。
  这样一个人,应该在江湖上颇有名气,可他偏偏只不过是秦家的管家。
  「在。」
  「明天找人来把这里封起来,修得体体面面的,好让小怜姑娘安息。」
  「知道。」
  「阿二,阿三回来了吗?」
  「回来了,他们正在厢房等候少爷您。」
  他们回来的话,意味着已摸清「威远」镖队的走镖路线。
  秦重想了想,道:「叫阿四,阿五过来。」
  「是。」秦大毕恭毕敬地应了一声。
  「帮我准备两份礼物,明天我要赶去洛阳参加段老爷子的六十岁寿筵。」
  一份给段老爷子,另一份当然是给段老爷子的掌上明珠——段大小姐,段明珠。
  秦大答应着:「好的。」
  「过几天会有一批货物运到这。」
  「小人已预先腾空出了后院的仓库。」
  秦重目中露出一丝赞赏之意:「干得不错。」
  秦大偷偷看了看秦重,迟疑了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开口:「少爷,你打算如何处置江南双怪和泰安六虎?」
  江南双怪竟和泰安六虎竟是同党,若让南宫毓听到这话,恐怕会大吃一惊。
  只是秦重并非南宫毓,他绝对不会感到有一丝一毫的吃惊。
  「你说呢?」
  「双怪和泰安六虎虽然任务失败,却为对付南宫毓提供了非常有用的情报……」
  秦重瞧了他一眼,淡淡问道:「有事情就直说,我讨厌拐弯抹角。」
  秦大鼓起了最大的勇气:「请少爷饶了他们这一回,他们下次定能杀掉南宫毓,将功赎罪。」
  秦重面无表情地望著天上高挂着的明月:「你觉得南宫毓会给他们机会杀掉他?」
  声音不高不低,表情也没任何变化。却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汗悄悄地滑落到脖子上,秦大却浑然未觉,他深深地为自己方才的多嘴而后侮。
  秦重忽然笑了笑:「失败有分很多种情况,不过最让人讨厌的就是因贪生怕死,畏惧敌人而导致的失败。」
  秦大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瞳孔因为恐惧而收缩。
  「人年纪越大就越贪生怕死,连江南双怪也不例外啊。」
  「他们确实对于今次任务的失败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你也不必把所有的责任推在他们的身上,既然是一同行动,每个人都必须对失败承担责任,这才公平。」
  秦大嘴巴发苦,涩声道:「少爷打算如何处罚他们?」
  秦重瞧他一眼,悠然笑道:「你不是说将功赎罪吗?上次对付「隆福」镖局,他们干得不错,就用那功劳相抵这次的过错吧。」
  他想不到一向最严厉苛刻的秦重这回竟变得如此有人情味。
  秦大目光透著惊奇和欣喜。
  「多谢少爷。」
  晚风吹来,整个脊背都已湿透。
  吊在嗓子的心终于归位。
  那六只老虎虽然愚笨且不成器,却是与他血脉相连的亲弟弟。
  「我让你办的事情办得如何?」
  耳边传来秦重淡淡的声音,秦大猛然醒悟,连忙道:「仵作说,时间过了太久,胡笑大侠的肉身已化,不可能检验出其致命伤是否由金簪造成。」
  秦重面色一黯,叹了口气,并不言语。
  秦大猛然想起一事:「南宫毓那天去『天织』丝绸店,确实订购了大批的绫罗绸缎,据可靠消息,货物已经运往京城。」
  「天织」丝绸店是普通的丝绸店,没有任何朝廷背景,原本无可疑之处,可冯掌柜却是洛清秋总镖头的亲家。
  如此一来,任谁都很自然地把洛清秋与南宫世家联系在一起。
  秦重道:「继续监视南宫毓的行踪,别轻举妄动。」
  秦大突然道:「除我们之外,还有两伙人也在秘密监视着他,隶属泰安衙门和京城肃王府。」
  秦重淡淡笑道:「那南宫世家呢?他们有否派人暗中保护南宫毓?」
  秦大眼神掠过一丝迟疑,犹豫半天才道:「这个……似乎没有。」
  秦重面上的表情高深莫测起来,嘴角露出一丝赞叹的笑容,喃喃自语言:「似乎没有?除了南宫秀外,还真没人能让我的手下如此不确定。」
  秦大沉默不语,眼神隐约流露着不忿。
  「不服气?」
  「南宫秀也并非那样厉害。我们在京城和泰安的内线就能顺利行事,不但探听到洛清秋刚出生的外孙女小名叫『素素』,另外也查清楚除这一代南宫侯爷夫人陈素兰和已故宜春侯爷夫人游素贞外,南宫小姐夫人们的闺名全不带『素』字。」
  「她们?」
  「陈氏,年约四十岁,南宫侯爷唯一的夫人,夫妻恩爱非常,她也是南宫毓等人的亲生母亲。宜春侯爷是这一代南宫侯爷的大哥,其妻游氏四十有余,传说她因思念已故的宜春侯爷而郁郁寡欢,与她婆婆一道,把自己关在庵堂之中,终年吃素念经。」
  「哦。」秦重的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内心充满苦涩。
  老胡临死前口中念叨着的,与他发现刻在盒簪上的,一致——同样是个「素」字,所以他才命人去查,如今却一无所获,怎不叫人失望?
  「或许那金簪是洛清秋送给他外孙女的贺礼。」秦大忍不住开口。
  他了解秦重的心情。秦重实在太想为胡笑报仇,才会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线索,可金簪是凶器的可能性很低,即使是,也不一定是自洛清秋身上得到的那枝,过于执着反而适得其反。
  「能让洛清秋死都牵挂着的绝不会是外孙女的贺礼,他连孙子都好几个,用得着那么重视?看他临死前的举动,只有一个可能,就是金簪背后隐藏了天大的秘密,而这秘密是即使他丢了性命,也绝不可泄漏出来的。」
  令秦重也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那东西看起来确实像富贵人家小姐用的饰物,金簪的秘密也有很大可能在于其主人的身分,只是,一个女人的身分会让洛清秋如此紧张?
  或许,当中确实另有别情。
  虽然心存疑惑,其实他也没真的认为金簪与胡笑之死有关,不过查了这么久也毫无线索,他需要把所有可能性都加在一起考虑罢了。
  「说不定真如柳宗文所猜测的那样,金簪藏着宝藏的秘密。」
  秦重的眼神掠过一道奇异的光芒,抬眼望月,陷入沉思之中。
  秦大一声不吭,垂直站在身边。
  半响,秦重回过神:「把别的事情放一边,除赤圣君吩咐的任务外,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你们办。」
  「查艳娘子的事情也要搁下来?」
  「数年来我倾尽人力物力去查都毫无头绪,搁一搁,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惊吓喜。」
  「既然少爷怀疑金簪的秘密与南宫世家有关,那不如我们把南宫毓抓起来盘问明白就是了,他虽然武功不错,可毕竟还是个江湖雏儿,心肠也软,对付起来应该不难。」
  秦重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秦大立即闭上了嘴巴。
  「秦大,你是济南秦家的总管,你的任务是管理好这个秦府。」
  秦大低着头:「秦大明白。」
  秦重目光缓和下来:「南宫毓虽说是个江湖雏儿,但绝非你所想像的那般简单,莽撞行事,只会坏我大计。」
  对于南宫毓,他只知道一件事,轻视他,就要付出代价。秦重暗忖,既然如此,那他就尽力避免成为他的敌人吧。
  虽说这看上去似乎不可能,不过在他的眼里,除了查杀娘和老胡的凶手外,这世上还真没有不可能的事情存在。

  第五章

  东方渐渐现出一丝曙色,|乳白色的晨雾在山林间缓缓升起,一缕缕地随风飘荡,散到远方,直到消失为止。
  怀中揣著烫金的帖子,南宫毓纵马行在通往洛阳的路上。
  洛阳城郊的段家在武林中名气虽然不及四大世家和六大门派,但名气也不小,尤其现今段家的家主段雄.仗义疏财,豪气干云,更兼是青城老掌门的师弟.甫一出道就扫平无恶不作的黑风寨,捕杀了声名狼籍的大盗李飞而声名远播,虽然近年来金盆洗手,不问江湖事,专心经营祖传的丝绸生意,不过依然为江湖好汉敬重。
  因此段老爷子的六十岁大寿,自然得到了不少好朋友的捧场。
  南宫家与段家素有交情.这交情主要来源于丝绸——段家经营的丝绸,虽然不是属于宫廷的贡品,却为京城的王公贵族所喜欢,而南宫家的衣服一向用的料子大部分是段家的丝绸。
  这样的交情,足可让南宫毓接受段老爷子的邀请。
  虽说名义上给段老爷子庆祝大寿命,实际上是一场为段家大小姐挑选女婿的盛会。
  撇开段家的财富不提,段家大小姐据说不但是个美女,更是个贤淑温柔,知书达礼的美女。
  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南宫毓自然不认为自己是个君子,所以他对此一点也不感兴趣。
  他感兴趣的是「隆福」镖局,而「隆福」镖局的所在地恰好是洛阳。

  初升的夏日射出万道光芒,透过薄薄的云层,落在身上,让人产生一种坦荡的感觉。
  南宫毓并不急着赶路,正享受着走路的乐趣——牵着他的马走路。
  他一向不喜欢骑马,因为他觉得那是一种浪费。
  既然上天恩赐了人一双腿,总得好好利用,这就是他的原则。
  突然,南宫毓停下了脚步,他闻到了血腥的味道。
  他的鼻子一向很灵,足可与皇家用来狩猎的猎犬相媲美。
  南宫毓不爱多管闲事,好奇心也不是那么强,但他却有个要命的缺点——富有同情心,所以他就顺著血腥飘来的方向寻找着……
  在草坡的前方,他看到了一个倚靠着树干,不断喘息的人——
  他大概受了伤。
  南宫毓如此地想着,刚想走上前,却看到了一双眼睛,那是一双鹰一般的眼睛,冷酷、倔强、锐利……以及带着股说不出的傲气。
  看到这双眼睛,很奇妙的,南宫毓的脑子突然泛起另一张面孔——秦重。
  他并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会想起秦重,因为这人看上去与秦重毫无相似的地方。
  拥有这双眼睛的主人,是个少年。
  在南宫毓看来,只要年纪比他小就是少年。
  这个少年手里拿着的并不是玩具,而是一把长剑,一把带血的长剑。

  南宫毓的出现,令少年的喘息立即止住,他立即站起来,满脸戒备之色,手中的长剑指向了突然冒出来的陌生人。
  这人非常的强,哪怕自己没受重伤,也没有把握对付他。
  但少年并不畏惧,强敌当头,反而让他产生了一股莫名的兴奋。
  「不管你是谁,只要再走近一步,老子就要你的命。」
  满脸稚气,却老气横秋地自称老子,叫人啼笑皆非。
  南宫毓却丝毫没觉得有任何的好笑之处,当然他也很听话,别说一步,他的脚甚至没向前移动过半步。
  少年依然全身戒备着:「报上你的名字。」
  南宫毓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柔声道:「南宫毓。」
  「你姓南宫,而不是姓段或马?」
  这是他的两个杀父仇人的姓。
  南宫毓摇头:「不是。」
  「你的亲朋师长中,有没有姓段或马?」
  南宫毓略一思索,摇头笑道:「好像没有。」
  少年冷冷道:「那你应该不是我的敌人。」
  南宫毓微笑:「在下确实不是兄台的敌人。」
  与南宫秀脸上经常挂着笑容相比,南宫毓并不常笑。
  可他的笑,犹如春风拂面,足以融化千年寒冰。
  少年并非千年寒冰,却也因南宫毓这一笑,稍稍减少了一些敌意,剑依旧没有放下:「既然你不是我的敌人,那就快滚。」
  对于少年的无礼,南宫毓置之不理:「兄台中了毒,需要解药。」
  面色虽红润,但说话中气不足,很明显是中了毒的症状。
  少年看着他,目光又冷又傲:「这是老子自家的事情。」
  南宫毓凝视着他:「兄台想就在这里运气驱毒?」
  「废话。」
  少年中毒后,逃到了这里,再没气力前进半步。
  南宫毓皱着眉头,道:「这毒名曰『玄机』,药性非常奇特,你运气驱毒的话,这毒只怕就会深入你的五脏六腑,到时候哪怕大罗金仙出现,恐怕也难以挽救你的性命。」
  少年一惊,随即大怒:「你敢吓唬老子?」
  南宫毓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在下说的是实话。」
  他说的确实是实话,只不过通常说实话的人,都不怎么讨人喜欢。
  南宫毓的神情认真得让人不容置疑,让少年迅速冷静下来。
  他自小遭逢巨变,除教他武功的师傅外,从不相信任何人,可眼前的男子让他有一种奇异的亲近之感。
  「既然不能驱毒,那只能吃解药?」
  「不错。」
  「那如此珍贵的解药,在哪儿才找得到?」
  「在下随身带了一点。」
  「原来你想拿解药来要挟我。」平平淡淡的语气。蕴藏着无限的杀机。
  他竟看错了他。
  「要挟?」
  南官毓非常愕然,他并不明白少年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少年沉默着,指尖在微微颤抖,他在拼命地压制着自己的欲望——挥剑把南宫毓的喉咙刺穿的欲望。
  「兄台的疑心还真大。」南宫毓苦笑着,他到底不是傻瓜,不会看不出少年对他敌意增加的原因。
  或许察觉到南宫毓确实没有敌意,少年的面色稍稍缓了下来:「无论你是好心或恶意,反正别人平白无故的恩惠和施舍,我一概不想接受。」
  「在下这解药不怎么值钱,大家可以等价格交易。」
  「我就是我,怎么在下不在下,兄台不兄台,啰里啰嗦——」少年极为不耐烦。
  苦笑着摇了摇头,南宫毓突然问了一句:「你身上可带有银两?」
  「只有一两。」
  「一两?应该足够了。」
  虽说是贡品,可却是他不用花费一文钱就可得到的东西,用不着一两银子。
  南宫毓微笑着解下挂在马背上的水囊,扔给了少年:「就是解药。」
  一少年瞪大双眼,一时间不知所措,剑尖不知不觉地垂了下来。
  南宫毓的脸上始终带着柔和温暖的笑容:「快点喝下吧。」
  他的笑容带着一种莫名的魔力,犹如阳光般穿透人的心灵深处。
  似乎受到了蛊惑,少年突然变得很乖,他拔下塞子,将羊皮水囊对准自己的嘴巴,一口气地喝了半袋。
  入口清香,浓而持久,滋味甘鲜,一股芬芳沁人心脾,原本四处流窜的真气汇成一股,缓缓归于丹田。
  少年知道眼前的男子并没有瞒自己,这确实是解药。
  「这解药有名字么?」再狠狠地灌了一大口,这可是他花钱买的.不喝白不喝。
  「据说是西湖的狮峰龙井。」
  少年吃惊得几乎被口中的水呛着:「茶?」
  南富毓笑着补充:「茶可以解『玄机』的毒。」
  多亏有个精通毒术的姐姐,否则还真救不了眼前的少年。
  只是他为何会得罪嫁给段老爷子的表弟马邵昀后,便隐退江湖的「毒仙子」蓝玉凤?想起刚才一见面便提到「段马」两个姓氏,南宫毓暗忖,莫非这两人正是少年的仇人?

  眼前真挚无比的笑容在少年眼中顿时变得狡黠无比,急忙把羊皮水囊抛还给南宫毓,破口大骂:「奸商。」
  区区两口茶竟然卖一两银子?不是奸商是什么。
  南宫毓脸色一红,连忙解释:「我说一两银子足够,可没说你买这两口茶需要花一两银子。」
  狡辩,却叫人难以反驳。
  少年鄙夷地冷笑,鼻子向天,发出重重一声:「哼。」
  南宫毓苦笑不已:「……我不用你付钱就是了。」
  少年面色这才稍霁:「老子不爱欠人家的人情,下回老子请你喝酒。」
  南宫毓欣然答应:「好。」
  这是第二个邀请他一道喝酒的人。
  南宫毓嘴角含笑地望着眼前的少年,脑海里竟泛起另一张男性脸庞。
  秦重,他初相识的朋友,不知道现下身在何方?
  很奇妙,虽然和少年无论从外表、个性等全然不同,可看到少年,却有种看到秦重的影子一般。
  少年看了他片刻,皱了皱眉头,似乎很不情愿地说道:「老子叫李青。」
  南宫毓含笑喊了一声:「李兄弟。」
  「什整李兄李弟,李青就是李青.老子讨厌假惺惺,更讨厌和别人称兄道弟。」
  南宫毓愣了愣,忍不住一晒,眼前的少年直率得可爱。
  「你要上哪去?」
  「洛阳。」
  李青的脸突然沉下来,目光露出一丝杀气:「老子也要上洛阳。」
  南宫毓微微一惊,脑海灵光乍现,莫非——
  「看你的模样,该不是去参加那大坏蛋段雄的寿筵吧?」
  「不错,我确实是去参加段老爷子的寿筵。」南宫毓并不打算否认。
  李青鄙夷地看着他:「你——我原来以为你还算倜好人,想不到你竟与那些人一样,与段雄狼狈为奸……」
  「……」
  「给你。」李青从怀里掏出银子,愤怒地扔给了南宫毓:「以后我与你各不相欠,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南宫毓接住,脸依旧带着笑,柔声说道:「原来段老爷子确实是你仇人。」
  李青手中的长剑再次指向了南宫毓,冷冰冰地道:「不错,他确实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谁想阻挡我杀他的话,谁就是我的敌人。我的敌人,下场只有一个——死。」
  南宫毓摇头:「杀人能够解决一切?」
  李青傲然地看着他:「我不知道杀人是否能够解决一切,我只知道我必须要为我爹报仇,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公地道。」
  「杀人偿命没错,可你并不是执法者,没有权利去取走一个人的性命。」
  李青大吼:「啥狗屁执法者?难道是衙门的狗官?呸!只要手上有剑,老子就是执法者。」
  从小到大,他被灌输的是有仇必报,整个生命就是为了报仇而存在,南宫毓说的话在他听来更像是天方夜谭,荒谬绝伦。
  怪不得朝廷一向对江湖中人有所顾及,果然侠以武犯禁。
  「你一口咬定段老爷子杀了你父亲,要杀了他偿命,可万一他根本不是杀你父亲的仇人呢?」南宫毓温声说道:「所以即使执法者,也不能随便就去取人的性命,必须经过严格的律法程序,这样才保证不会滥杀无辜。」
  李青目中似已冒出火来:「娘不会错,也不会骗我。」
  「你娘或许没有骗你,他们只是把他们认为的实事真相告诉你,可他们知道的未必就是实事的真相。」
  李青沉默了半晌,忽然咯咯地笑起来,似乎连气都喘不过来。
  「哈哈,我娘不知道实事的真相,你难道知道么?放屁——我娘亲眼看到那两个狗娘养的畜牲,我爹的所谓八拜之交为了夺取我爹无意得到的前朝藏宝图,合力把我爹杀死,却把劫夺官银的罪名全推在他的身上。」少年的神情悲愤,扭曲了的面容充满了痛苦:「他们还企图把怀着我的娘灭口,我娘被迫跳崖,幸好被一棵大树拦着得已大难不死,你现在居然还汗蔑她不清楚真相!?」
  听完,南宫毓猛然醒悟。
  李青的爹应该就是那号称飞盗的李飞。
  据说他把百万两军饷劫走而遭到朝廷的通辑,最后被段雄出手除掉,不过那些军饷却只能找回一半,另一半随着李飞的死亡而永远消失无踪。
  想不到这件曾经轰动一时的案子隐藏着如此不可告人的秘密。
  微叹着气,南宫毓面带歉意,道:「恕我失一言,抱歉。」
  觉察自己一时冲动竟向眼前敌友难分的男人透露这天大的秘密,李青心中自然后悔,把长剑插回腰间,不再看南宫毓一眼,转身就走。
  如果再与其纠缠下去,他或许舍忍不住把这人杀掉。
  南宫毓心一动,脱口喊道:「李青——」
  李青猛地一回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厉声道:「那姓段的命,老子要定了,不想死的话,就别妨凝老子。」
  南宫毓默然片刻,缓缓开口:「如果段雄真是杀你父的凶手,那你得多加小心,因为一个像他那样的人,不会如马邵昀那般好对付。」
  李青面色一变。
  南宫毓满脸诚恳之色:「其实单凭武功论,你赢他的把握并不大。既然没有把握,那何必孤身涉险?按我说,这案子既然牵涉到军饷,朝廷定必重视,只要你去报官,把证据拿出来,就可把段雄治罪,一来能报仇,二来还可帮你父亲还个清白。」
  他相信眼前这少年。
  因为他的孤傲,也因为他的纯净。
  段雄莫名其妙地崛起,确实有值得怀疑之处。
  只是少年轻易就将自己心中隐藏的秘密说出来,看来江湖阅历比他还不如,这样的人,怎会是那老狐狸的对手。
  李青静静地看着他,目光沉稳冷静,没了方才的激动,沉声道:「你说得很好,不过我只想用自己的剑去报仇。」
  「为什么?」
  「我喜欢。」
  「哪怕会丢了性命?」
  「我的剑会让我活下来。」
  少年的表情彷佛认定这是世间最天经地义的事情。
  不久前身中奇毒,几乎送命,丝毫没减弱他封自己手中利剑的信心。
  南宫毓无语。
  或许,他该做的不是劝,而是帮。

  说要去杀段雄,少年走的方向却与洛阳恰好相反。
  扭头看时,那孤独而倔强的影子,渐渐变成一个小黑点,逐渐消失在视线中。
  南宫毓默默地看着,无奈地叹息一声。
  策马扬鞭,一路之上的景色再也无心欣赏,只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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