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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一梦 第二卷 惊蛰-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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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句话,裴煦不由一惊,只皱眉道:〃怎么问起这回事?难道你又回转心思了?〃
勾出一丝笑意,凤曦眼眸中闪过一丝毅然,抬眼便笑着道:〃我却是不愿再认那个父亲的,只是这事还能回转过来吗?〃
裴煦不由沉默下来,这身世的布置倒是全然好了,但也非是不能变动的,只是凤曦的心思要是再变动,却是不能回转了。想到这里,裴煦不由细细地看着凤曦,沉声道:〃这又是为何?你要知晓,这事一旦坐定,便是不能回转的。〃
〃只是发现有些事,却是更重要些罢了。〃
凤曦沉默良久,面色便越发得温柔了,只直直地凝视着裴煦,温声道。
见是如此,裴煦便伸手揉揉凤曦的发稍,语气略带几分宠溺,淡淡道:〃这事,你若真是决意如此,我自是会帮着你的。只要。。。。。。〃
裴煦的话还未说完,那垂挂着的涂金缕花银熏球猛然滚动,竟从那高悬的地方落了下来,其后一只银亮的飞镖猛然落地。
车轿外,权当车夫的两人高声喊道:〃刺客!〃
裴煦与凤曦对视一眼,眼眸中闪过一丝冷光,却又被各色的思虑淹没下去,相视一叹,那凤曦便猛然拍打一个角落,自己却是透过那戳破的窗外一看,只见外面十来个黑衣人,正是纵跃而来。
第十三章:夜深来刺
夜色暗沉,朗朗明月散落一片清冷的光辉,屋檐下,一溜的浅浅草蔓,耷拉着细小的叶片,正是随风微微飘荡着。凄清的蒙蒙银光之中,那身着灰黑夜行衣的十余人,持着一色暗淡之极的灰剑,已然将这沉香车团团围住。
为走得快些,裴煦他们走了一条偏僻的小路,这地儿恰在一处大宅子辟出的小路角落。这里本就冷清而少人走动的,添上这般二更的夜深时辰,越发得人烟稀少。远远的,似乎有些兵戈之声,裴煦与凤曦对视一眼,便知晓那随后而来的护卫已是被人挡住了。
看来这次,却是难以善了的。
这念头方是在两人心中浮起些,外头的敦义、安迩早已拔出剑来,扑入那些人之中。这一举动,大反常人先行护住车轿的行径,倒是让这些人原先的布置乱了套,身影交错后,其间三四人稍微有些迟疑,露出了几个小破绽。
衣袂翻飞中,安迩剑光散落一片银辉,当下便是击退先行扑上的数人,左手一翻,一片淡淡地褐色药粉便是散了开来。
边上一个监视情状之人,眼角瞥到这一手,忙忙举掌平平推出,一阵气劲便是猛然扑出,将大半的药粉反推了出去。但饶是如此,仍是有人被那散出的一些药粉沾上,当下就觉得气息一顿,身躯上便有奇痒奇痛之感。不多时,这三人竟是嗥叫着在地上翻滚。
见是如此,那监视之人眸色未曾一变,毫不犹豫地伸手一抖,三点银光便直射出来。三枚飞镖,抖开呜呜的尖啸声,在正嗥叫着的三人那说不清什么神色的眸光中,嗤的一声,便是割喉而过,了结了这三人。
这事一过,剩下的那些个黑衣人虽是心性坚定,但也不免有些缚手缚脚,那一双双眼眸,更是直直地盯着安迩的手,总是疑虑着里面又将洒出一片粉末。这般下来,这黑衣人虽是仍有七八人,个个的武艺也堪称不俗,但心有顾虑下,倒是被安迩两人挡下,相互间有守有攻,场面堪称是持平。
只是,任是何人在场,都可看出这只一时的事,若是无甚变化,那黑衣人一方必是赢的。
裴煦凤曦自不是那等胆小等死之徒,看到这般光景后,两人稍稍改动这车轿一翻,后边对视一眼,裴煦便取来一个填金描折枝花卉盒。而趁此时,凤曦微微探手,将两样东西扔了出去,当下天上先是闪过一道琉璃五彩的霞光,陡然在天际炸开,极是耀眼。后又升起一团耀眼的红光,嗤嗤得腾飞良久,方是炸雷一般散落开来,红光陡然消散。
这一举动,自是示警之意。那原是在边上掠阵警示的黑衣人,见得如此,眼眸微微眯起,伸手弹出七八个丸子,直击那些黑衣人身上的一个要|穴。
〃啊!〃
那七八人一声惨厉的嚎叫之后,白生生的牙齿微微露出,眼眸却是如充血一般,瞬间一片通红,竟是不顾即将刺入体内的剑,直直地往安迩、敦义身上扑了过去。
或是伸拳直击,或是曲爪乱爪,或是舞剑成幕,或是张口欲咬,或是扑上抱住,种种行径竟是让安迩、敦义一时手忙脚乱,虽是刺死了三两人,更重伤了数人,但是那些重伤的仿佛抓狂一般更是凶残,就是那已然是击毙的人也是临死窃机上来撕咬。这等恐惧之事,让这原是精于搏杀的两人,也感觉难以抵挡这等贴身的厮杀,身上更是被撕扯划开了十数个大小伤口。
裴煦自拿出那个盒子,亲自开启,取出十来样东西,其中有些布料、徽章、刀剑等等的事物,样样俱是放好的。稍稍挑选一翻,裴煦便挑选出一些,又将这些东西从那空隙之中,一一扔了出去。
这事一做完,那边已然是起了变化,裴煦细细地端看一番,虽是不知其中就里,但见得情况紧急,他便是与凤曦示意般的点点头,从手臂上取来一副折叠弓,将随弓带着的箭枝射了出去。
这箭枝是特定的,精钢所制,上面又浸抹上一片蓝汪汪的色调。
对准边上那些个黑衣人,裴煦与凤曦的嘴角微微勾起,那弧度细细地一看,竟是无甚差别的。只是凤曦的眼眸,却是更为寒洌,凝视着那些个黑衣人的模样,竟是一片毫不在意的眸光。
天色越发得暗淡,月色虽是清亮,但乌云渐重,竟是将一片清辉遮掩过去了,只余更深沉的灰黑色调。
裴煦与凤曦武功虽是不甚高明,可就着车轿中的光亮,却是能看得清楚的。弓弦抖动三四次,五六个黑衣人或是被直射或是被擦破些皮,绕是这些人不知激发了什么力量,也是经不住这箭枝上的毒素,身影越发得晃动,不多时,便是摇摇摆摆地倒在地面之上。
剩下地两人,由于靠得过近,裴煦凤曦倒是不能射到他们,只留与敦义、安迩料理了。
这事此地已然是罢了,只是那边上监视的黑衣人却是不知所踪,裴煦虽是有些遗憾,但留在地上的黑衣人倒是引发了他的兴致。稍稍迟疑,裴煦便是将沉香车的各色防御措施解开,自行下车,往那黑衣人走去了。
这些个黑衣人,都是倒毙当场了。这倒不是说箭枝上涂抹的毒素极为剧烈,那些毒素只是极其强烈的迷|药罢了,而是这些黑衣人一旦倒下,便是当场窒息而死,想来是那些疯狂举动的后遗症。
对这黑衣人由于各种原因引发的疯狂,裴煦仍是极重视的,这种疯狂能提高身体乃至于武术,若是无这等后遗症,倒是极好的丹药。
裴煦先瞧了瞧安迩、敦义的伤势,见得无甚大碍,便细细地观察那黑衣人一番。拉下那面罩,这些黑衣人面庞都是极平凡的,无甚特点,面色却是一色极殷红。但先前的被杀死的那三人,面色却是如常人一般苍白。
微微笑着,裴煦正是想要再行探索一番,月色陡然从云层中脱离出来,散落一片片凄清的光华,远处一阵啸声隐隐响起,恍若龙吟一般。
第十四章:惊魂一剑
月色流淌,潺潺然如清晨山间的一抹溪水,泊泊地流动,渲染出层层如烟如雾的水汽,为这静谧而冷涩的夜,添上一个梦境般的朦胧光雾。月凉如水,天气高清,晚风徐徐而来,屋檐下那一片藤蔓的细细枝叶,瑟瑟而立,仿佛被惊走的水鸟,猛然抖动着自己那不大的羽翼。
这等良辰美景,原是寻个溪泉静谧之地,招一二之友,对这月色,嗅着芬芳花香,或煮酒或品茗,谈兴无所不至,却是乐事一件的。只是此时此刻,裴煦与凤曦却是如迷惑一般,只楞楞得凝视着月下那纵跃而来的人。
煌煌然的月光,越发得清亮,这人如行云流水一般,踏着月光行来,不过三五时刻,便是近在眼前了。那瘦长的形影,在圆月夜色的笼罩下,更平添上极致的感觉,恍若这天地间皎皎然为这一人的举动而行动一般。
风声如聚,月华如洗,那远行的人,踏动间恍若天地的节拍都凝集于一身,散发出一股莫名的奇异音调。
蒙蒙的光华,如诗如画,并无任何的异样。但这等沉寂的光景里,凤曦却是猛然惊醒过来,眸光微微一颤,竟也不顾其它,只半搂抱着裴煦,往那沉香车腾跃而去。
这等举动顿时惊醒那原是呆立当场的安迩、敦义,他们面色一变,又惊疑得对视一眼,却是不顾那正是踏上路径的男子,急急行去,将这沉香车挡住,只目视那男子。
此时,月色清明,光华流转,那男子的形貌便是一览无遗。修长如玉的身形,一色青的斗笠青衫,虽极清朗,却也遮掩住那面容。只那芒鞋,未曾沾上一点半丝的尘埃,述说着男子绝高的武艺。
天下武术,分为十个等级,至高者为宗师,总其人数也不过八个,其下一至九品,人数倒是不可计数了。此时,裴煦当能有三品的武术,凤曦加上那隐秘的武术勉强能勾上七品,而安迩敦义两人却是稳稳当当的八品。
至于这人,只端看他的手段,想必他便是那九品中上上的人物,若是一日能得个宗师名号,也非是不可之数的。
浓绿的叶子,在骤然而起的风中沙沙作响,仿若被一只大手揉捏着,只差一点半丝,便是要落了满地。敦义与安迩顿觉一丝丝迟滞与重压,慢慢的沉积,直压得两人的内力一阵抽搐,随后更觉得一阵疲惫。只是那人却是屹立不动,只冷眼凝视着,半晌的工夫,方是冷冷的哼了一声。
敦义及安迩,本在气息消长之下,只落得勉力支撑罢了,这一个满带内力的音波一出,耳廓便是如暮鼓晨钟一般,陡然炸响,引得两人眼耳口鼻都渗出丝丝暗血,身影更是陡然萎靡下去。
幸好两人身后都是那沉香车,凭着一口气,两人倒是都支撑了下来。
那男子见得如此,倒是微微咦了一声。
这一声,如春日的暖阳,顿时间散开一阵温温然的气氛,倒是让安逸两人多喘了数口气,但神色却依旧是淡定如初。
这等神色落入那男子的眼中,他不禁微微提声,口气柔和地说道:〃想不到,一个不知何方来的小子,却也有这等好资质的人物守卫,倒是让我有些下不了手了。〃
这话音十分的柔和,虽略带几分鄙夷的味道,但莫名的让敦义、安迩两人心中微微松懈了几分,身影更微微摆动了一分。
裴煦虽身在沉香车中,但听得这句话,心里便生出几分莫名的刺骨寒意,不禁将凤曦的手紧紧地握紧,眸中更是闪过一丝冷光,只沉声道:〃阁下如此说来,想必是不愿再动他们两人了?〃
听得裴煦的声音,那男子隐藏再斗笠黑纱里的眸子,闪过一丝淡淡的惊讶,只微微勾起唇角,道:〃今日我虽为履行诺言而来,本心性不佳的,却不想碰上几个有意思的,看来倒是不虚此行了。只是我早年欠着一个人情,这么多年,却是成了心头的一个结,今日便不得不动手了。〃
说着,这男子的话音越发得柔和,只似叶面上缓缓滑动的一滴露珠,明澈圆润,恍然间让人生出无法动手的触感。徐徐说完,男子的声音越发得清朗,在这小小的天地间徘徊,裴煦等人心头微微颤动,却是不言不语,只静静地听闻着。
〃自然,当时他与我一剑相助,今日,我便还以一剑,此后便是两无相关。不过,若是你等还能撑住的话,不妨在明年此时,于城东三里外的梧桐树下埋入这个玉佩,倒时自是交予你等一个说法的。〃
说罢这句话,那男子随手掷出一枚大如龙眼的小玉佩,掷于地上,便将自己手中的剑轻轻拔出。
吴钩明霜雪。
这把剑,不同那黑衣人一色的灰黑剑,激不起半点的光彩,却是明朗如月,抖动间,丝丝的清朗剑气如同水底的游丝,慢慢的洋溢出来。
剑气如雪,风声如涛,那润和的光晕猛然散落开来,安迩与敦义的眼,不由猛然一跳,正是要提剑挡住,身后一松,两人却是腿脚一松,倒了下来。
绕是如此,安迩、敦义两人还是使劲气力,将自己手中的剑,直直地投掷出去,只求能稍稍挡住那个男子。
两人身后,那沉香车已然是划开一道极平滑的裂缝,各自倒在一边,里面的两人倒在地面上,散开一片血雨。
只一眼,那男子便看得自己的目标凤曦安然无恙,看着另外一人那散落的血和发,他叹息一声,如夜间惊飞的白鹤,陡然消失在天际的一边。
裴煦微微喘气,透过那丝丝青丝,勉力打量凤曦一眼,便是咳出一口血来。这一声咳嗽,顿时惊起那原是呆若木鸡的凤曦。
凤曦的手颤动不止,竟是无法做些什么,半晌,方是猛然咬住下唇,不顾那唇齿间冒出的一痕血迹,只扶起裴煦,取出三四颗丹药,放入嘴中嚼碎,细细地哺与裴煦。这一作罢,他又倒出一些药粉,小心的扯开裴煦那染血的衣衫,将躯体伤口上的血迹拭去后,洒上这些淡金的药粉。
这一番举动,方让裴煦的面色稍稍好了些,只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勉力笑了一声,便是沉沉的昏睡过去了。
凤曦原本焦虑的眼眸微微眯起,嘴角扯出一个凌厉的笑容,竟是不顾其它,只在裴煦那染血的唇上落下一个吻,便转过头,对那已然站立着呆看的敦义、安迩道:〃可是好了?〃
话音中,那温和的语调,与略微带着羞涩的眼眸,反射出一股子血腥的冷意,让这两饱受风霜的人,也是浑身一颤,转过头去。
凤曦淡淡一笑,眼眸中闪过一丝阴毒,只温声道:〃他们,也是应该来了吧。〃
话音才堪堪落地,远处猛然响起一阵马蹄之声,显然是那霍恬等人领兵而来了。而另一边,却是有两个人影,慢慢行来。
第十五章:恨意滋生
夜色越发得深了,层层的云慢慢的堆积着,遮住了犹自散发着凄冷光晕的圆月,只留下萧萧的风声,送来沉重的森冷之意。夜露深重,丝丝如水般的气雾,潺潺然地升起,拂过人面。便是这等暖春时节,人人都觉得一层入骨的寒意,正自蔓延。
街道荆棘,马蹄声与那人行声,一轻一重,一快一慢,各自成趣。但显然那马蹄声远些,而那人影却是绰绰着显露出来。
布衣芒鞋,斗笠医箱,那来的两人,一前一后,前者慈眉善目,发须带霜,后者则眉目若笑,正当年少,两者脚步渐慢,见了这里的事,俱是惊疑不定的样子。
凤曦淡淡看了这两人,见得后面的那男子比出一个手势,目光便是一闪,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略略直起身,对那老者说道:〃老大夫受惊了。我兄弟两人深夜行路,却被歹徒行刺。我哥哥他受了重伤,此时见得老大夫,想来是上天垂怜,万望老人家能略加援手。〃
那老人早是看得裴煦的模样,稍微思虑一番,便是前行几步,细细地诊断后,又掀开那衣衫看了一通,方是拂须沉吟着道:〃这位小哥身受重伤,虽有珍贵的丹药吊住性命,但是于身体却是大有亏损的。若要完好无碍,可是要好生修养三两月的。〃
这话方是说的饶有其味,那马蹄声越发得宏大,不多时便是出现在凤曦等人的眼中。那霍恬霍雍见得这车毁人亡的样子,脸上不由闪过一道厉色,急急地凑到那车的边上,焦急地问道:〃小曦,先生他如何,应是无甚大碍吧?〃
凤曦此时已是回过神来了,只勉强扯动嘴角,冷声道:〃这位老大夫说,性命无碍,只是伤得却不轻,想来要好生休养三两月的。〃
这话让那原是只看着裴煦的霍恬霍雍转头看向那老人,细细打量一番,霍雍仍是略略点头以作感谢,那霍恬却是起身施礼道:〃我且代先生谢过老人家了。只是不知老人家家住何方,可否随我等一并回去,以确定其中的病伤?〃
那老大夫见得那霍恬霍雍来此,便是有意回避些,只道这两人必是另请他人诊治的,未曾想这两人却是一意延请自己,这倒是不好拒绝。那老大夫略略思索,再细细看了裴煦一眼,便是长声道:〃如此也罢,只是众生之人,却是不好颠簸的,最好还是借来一车,安置病人的好。〃
这话一说,众人倒也觉得十分恰当,相互对视一眼,霍恬便是叹息着道:〃罢了,此地也是算是豪门之地,那万府便是离得不远,我且去借一车。〃
这原是极妥当的事情,只是那凤曦听得那万府离着不远,心里便是猛然升起一丝警惕,嘴角微微勾起,却是显示出一股暗暗的阴毒之意。
那霍恬原是京都之中出挑的长袖善舞、玲珑剔透之人,与他交好的达官贵人能倾倒大半的京都。其中虽大半是点头脸熟的泛泛之交,但是凭此借的一辆车,却是极简单的事情。那万家的管家,只听到这件事,便是连老爷等人也未曾回话,只自己做主,将一辆轻巧宽敞的车,送与霍恬了。
因此,裴煦便是极顺当地回到了贺府。又有那老人与府中大夫一般着意诊治后,沉吟着开出了药方,与他调养着,病情却是顺当下来。
此时,说谈起来,众人方知那老人原是夏国的杏林国手,端是天下有数的老医者,既是著名的。因此,众人一发得好生照料,只指望着能与老人勾上些联系,一者,好医治裴煦的病情,二者,出名的大夫倒是也难以求的,此时能有些联系,日后自是有好处的。
这般下来,众人心中虽是仍牵挂着裴煦,但大多却是安定下来了。
贺府的安定,却是另一个地方愤恨的点线。
此时,圆月当空,云层徐徐散开,未央宫中,一个美貌少妇正是抬头凝视着月色。
宫灯盏盏,于屋檐回廊上下摇曳,煌煌然映照出金瓦朱墙绚烂而内敛的味道。皎洁修长的晚玉香,在灯火下映照出一片微微金红的色调,在空气中送来丝丝甜腻绵长的芬芳香味儿。
这美貌少妇,乌鸦鸦的青丝挽成一个极复杂的发髻,上有一只攒珠累丝的朝阳九凤含珠钗。灯火下,这赤金点翠的金凤嘴上那一粒明珠摇曳生辉,恰恰在额心之上颤动,却是映出一脸的珠玉贵气。
除去这只金凤,女子别的首饰却是不多,衣衫倒也极简洁。一身的青纱裹身,腰上系着一葱绿宫绦,另挂白玉双佩及玉绶环等饰物,下穿青袜青舄。
她的神情静谧如湖水,其灵秀通透的气韵,更是显得这娇美的容貌轻灵毓秀之极。灯火下,她微微抬首,望不远处另一灯火通明之处细细地看上一眼,便是静静地独立在芬芳的晚香玉之中,沉默不语。
夜风渐凉,寒露深重,她却无一丝安睡入眠的意思,只抬眼细细地凝视着那璀璨的星光。
未央宫中最为得意的女官明溪,见得如此,不由取来一件熠熠生辉的描金凤云锦绣袍,盖在那女子的身上,叹息道:〃娘娘,不论您为着什么的,也得顾着自己的身子骨啊。别看着白日里一片暖和的春光,夜里可不比那深秋的时候暖。〃
那女子微微一笑,恍若百花绽放一般耀眼璀璨,只温声道:〃没什么,只是有些感触罢了。却还不知那个人究竟怎么样了。。。。。。〃
明溪浅浅一笑,眉目间闪过一丝不在意的淡然,娇笑着道:〃娘娘过虑了,那等布置,任是何人,想来也不易脱逃的。何况这等无名小卒,自是手到擒来的。只是,娘娘。。。。。。〃
说到这里,那明溪微微皱眉,倒是不敢多说下去了。
那女子听到这里,也是知晓明溪的意思,只微微仰首,笑道:〃你是奇怪我为何这等焦急,不顾其它就动手么?〃
明溪微微低首,只淡淡笑着道:〃奴婢不敢。〃
女子抬头凝视着那点点星光,只冷声道:〃你以为这宫殿之中,有我在便是能撑住所有的事么?你以为陛下真真是对我有那么些爱恋之情?还是你以为这天下之事,多大也无法推过我的头吗?〃
说到这里,那女子眼眸中闪过一道凌厉的杀意,只咬着牙,冷声道:〃你不知道,这个后宫都是那个女人的影子!花木也罢,贵人也罢,哪个不是沾上那女人的光,周全的安放着?我满心以为,那女人死了,陛下他就会转头看我。只是,他的确看着我,看得却是这张与她相差无几的脸!我恨,我怨,却是不得不按着那女人的行事做,他就是这样看着,要求着的!全然没有想到,我的小心体贴,我的周全谨慎,究竟为的是什么!〃
女子娇美如玉的脸,陡然生出丝丝恨意,面目狰狞之中,她冷声说出最后几句话:〃就是那小子不是那女人的种,凭着那张脸,他也该死!若真是那女人的种,此时不杀,日后回来,还能做得这么干脆么!〃
冷厉的风声,在天空中呼号着,恍若那女子的心,正是聚起越发浓重的杀意。
第十六章:旧日今时
天色渐渐亮了,朝霞点点,云霓绸带般的散开,丝丝如雾气般的曦光自东方徐徐而起。抬眼间,可见院中浓密繁盛的梧桐枝柯,在风声中聚合散落,沙沙沙的细语如同情人的呢喃,在耳边细细密密的述说着。
凤曦自沉沉的睡梦之中醒来,细细地看了边上安稳睡着的裴煦后,推窗便见得如此的景象。
梧桐。。。。。。
自小而始,他便是极熟悉庭院中,这一株枝叶浓密的去处,因为,煦他素日里最喜欢的就是这梧桐树。凤曦抬眼凝视着那一株似曾相识的梧桐树,不由想起过往的种种。
幼时起,梧桐树那稠密浓绿的枝叶便是极得自己喜欢的,那时,煦会在暖暖的日色下,用一种轻轻的语调,说着五湖四海的风土人情以及那奇妙迷离的各色故事。岁月流转,他越发得长成,这内容也便越发得多了,政治经济,诗词歌赋等等的东西,日日都是在谈笑中经历着。
而等自己八岁那年始,这三四年来,自己与煦一般周游山水,饱览世情,自然居处也是飘零,或是简陋民家,或是堂皇客栈。只是,便是那行居车上的时候,裴煦也总选一个梧桐茂密的地方。
若是问起来,他总是凝视着自己,淡淡笑着,带着些许怀念,些许深沉,却是不说半句话。那时仍旧年幼的自己,为此不知使了多少精力。到了最后,方是隐隐知道,原来裴煦曾在另一处的梧桐树下,度过了自己最初的人生。
煦,他本有父母照料的,后来流落在此,难怪会对这梧桐生出那些怀念与深沉。。。。。。
自以为寻到了答案,但当时的自己并无丝毫的喜悦之情,只楞楞抬眼看着一只孤雁,哀叫着,向远方飞去。
良久,都不曾动弹些许。
说不清当时心中是什么滋味,只是觉得煦的人生有这么一段无法触及,无法融入的地方。当时自己的心里真是一种嚼了未熟的青果子,有些苦涩,有些酸胀,更是有几分不甘。
或许是从那时起,自己那未曾晓事的心中,便对裴煦有一股莫名的独占欲望吧。只是,等着周游各国的一年后,他却在不经意间,从煦的嘴中听到这么一句话: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
凤凰、梧桐、朝阳,听到这三样,恍然间他才是想明白了其中的奥妙。或许,在开始的时候,煦他便是将这梧桐与自己牵连在一起了。
犹记得,当时年方九岁,尚不能自持,竟是忙忙地跑去询问。这一举动倒是惹得素来淡漠的裴煦笑着抚摸着自己的发梢,良久,才是眼带隐隐笑意,温声说出了其中的缘故。
这原只是他素来的习惯的,只觉得窗外的那一株梧桐,在读书时,极是清朗自在的。只是后来又想到凤曦的名字,与这梧桐相交合,心里便是越发得在意了。毕竟,凤凰非梧桐不栖,初时的那株院中梧桐或也是道出了两人的缘分。
这一番话后,凝视着裴煦那略略修长的眉眼,隐隐含笑的脸靥,凤曦顿时感到一阵阵强烈的悸动,但却只能暗自压抑着。
毕竟,这一份悸动,却是不能说不能道。别人不清楚裴煦他的权谋机变,不了解他一手掌控的势力,自己却是一清二楚的,因为裴煦将一切都摊平在自己的眼前,更多番交予他一些任务,以促成自己的成长。
也因此,凤曦知晓,若无浑厚的权势与心机,若是真想扭转裴煦的未来,那无疑是天方夜谭。时不我待,却不防裴煦送来了一个极好的机会自己的身世。
若是估量不错的话,自己却是能拥有一个极好的背景,更能以此获得初步蚕食天下的资本。
于是自己对裴煦说要知晓自己的身世,知晓亲身父母的身份名字。
即便是这必须得离开煦,即便是这必须得熬过一些艰难坎坷,只要是能够将自己的人生掌控住,这短暂的分别,并不是无法割舍的。
何况,煦他并不一定会只单单让自己走。
结果正如所想的一般,他随着自己来了,走入这繁华而杀意盎然的夏国帝都。因为,煦他担心着,虽明知以自己的心性能力,未来的路并不会艰难。
这便是自己的筹码,若是煦他无这一层牵肠挂肚般的亲情,自己却不会如此设计的。
那时的自己便是如此笃定着,走入这繁华的帝都。
之后,方是知晓,有些事从是脱离在掌控外的,即便是自己,也只能根据自己手中的牌动手。不论是寿诞上夏帝那惊诧莫名的眼神,还是舒王那惊骇之极的反应,无不是说明了这么一点,自己那般的容貌与他们熟悉之人十分的相似。
但,裴煦早就曾说道:〃你与你母亲的容貌,却是有八九成的形似,五六成的神似。〃
联想到这里,凤曦便是知晓,自己这一计划,必须得放弃。
煌煌夏帝的子嗣,自不是能流落在外的。若是好的,夏帝自是会将自己身份昭告天下,但这便是让他陷入宫廷中血雨腥风的争斗。而这般的争斗,自小不在宫廷的自己,便有先天的劣势。若是狠得下心,抹杀自己的存在,倒也是个轻巧的工作。
虽说,以自己的猜测,那夏帝有九成的几率会承认自己,因为自己的母亲,不出意外,便是那前太子妃萧泠。而夏帝在太子时,便是对太子妃百般恩爱,便是现在的皇后,也是萧氏失踪两年,又有子嗣,方是在称帝两年后册立。
只是,这夺嫡之事,不能稍有差池的。而裴煦这收养自己的人,也必是大受各类人士的冷眼的,其中或许还包括像昨日的刺杀。
这般情况下,便是凤曦自己,也不得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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