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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妻江湖路-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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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坐在了一起,商量着这个事要怎么办。梅满说那西牙拓真是怪吓人的,他的武功被废,腿也是残了,逃跑是没法跑了,他知道落在他们手里,求饶喊疼是没用的了,可是给他吃他也努力的吃,给他喝他也照喝不误,看样子竟是想方设法的要活。要换了别的人,遇到这样的境况,怕是都有想死的心,武艺没了,腿也残了,废人一个,此生所愿是不可能实现了,还能有什么念想。

可西牙拓却是异乎寻常的顽强,大有只要你不杀他,他就要活,活着一天,他就有希望的那种劲头,连梅满这样粗枝大叶的人,都被他吓到。

凌越山对西牙朗清道:“你说要把他留给你的,所以我暂时没杀他。要怎么办,你自己来,但如果你不杀他,我就要动手,我绝不会留他在世上有机会再来伤若若。”

西牙朗清沉默良久,他当然要杀他,怎么可能不杀他,他有着血海深仇,他所有的家人都是死在了西牙拓的手上,现在,他只需要刺上一剑,便能把他的家族,他的发妻,他的儿子的大仇,还有他自己这前半生的耻辱,都了结了。可他心里现在居然不知道是什么感受。他们这些人,似乎都从地狱里走了一遭,他那可怜的孩子甚至活着的时候就没过上一天好日子。这全是因为西牙拓,全是因为他这个万恶不赦的疯魔,他做了这么多丧尽天良的事,可到头来,就这么一剑?就这样简单的一剑?

只区区一剑,便能了结他们这惨痛的恶梦?他太恨!他不甘心!

宗秀萍是最了解他的,她也恨,恨那魔头,但她是女人,是一个同样深爱着西牙朗清的女人,从某种角度来说,她对西牙拓有着其他人所没有的另一些认识。这个恶魔,让西牙朗清给他一剑,太便宜他了!

“朗哥,这西牙拓,你还是不要再见他的好。”

此言一出,大家都很惊讶。西牙朗清更是不解:“不,这个仇,我一定要亲手报了。”

宗秀萍握着他的手,冷静的道:“他折磨了你大半辈子,折磨了阿清一辈子,我们一定也要折磨回去,不能让他痛快了。”

这点是说到大家的心头上了,凌越山是一点都不介意再去给那西牙拓一顿狠揍。可宗秀萍却说:“揍他、砍他、割他的肉、捅他一剑,又能怎样?怕是会,让他心里欣慰,死前竟是朗哥亲自动手伴他最后一程吧?”

她这话,又说对了。众人一寻思,没错,这疯魔怕是最后要含笑而亡了。水若云想象着,竟打了个冷颤,下意识的往凌越山身边靠。

宗秀萍看着凌越山心疼的将水若云揽在怀里,微微一笑:“朗哥、越山,当心有所恋时,心里所受最大折磨,怕是想见不能见,终其一生均不能见,而相思欲狂的这个人却偏偏近在咫尺。”凌越山转头看着水若云,心里一慌,是啊,若他与若若近在咫尺,却永不能相见,那他如何能受得了?

“西牙拓当然是该死,但我们不能让他这么痛快的死,也要让他尝尝这痛不欲生的滋味。”宗秀萍迎上众人的目光,自信满满的:“这件事,只有我能办到。”

大家最终还是被宗秀萍说服了。西牙朗清在关着西牙拓的屋外,紧紧拥抱了一下妻子,轻声叮嘱:“那你自己要当心,如果有什么事,就大声喊我们。”

宗秀萍笑着点头,旁边梅满道:“朗叔,你放心吧,那厮就留着半条命在,不会有危险的。”

宗秀萍走了进去,西牙拓看见她进来,意识到西牙朗清一定也在,他努力伸长了脖子冲着大开的门向外张望。宗秀萍冲他冷冷一笑,把门关上了。眼前的西牙拓,面色灰败,虚弱狼狈,但他那双眼睛依然阴狠冰冷。

宗秀萍与他对视着,毫不退缩。她在椅子上坐下了,良久,终于冷冷的开了口:“你不用费劲再张望了,你永远都见不到他。”

西牙拓癫狂一笑:“怎么会,朗清哥一定会来见我的,我跟他之间有太多的事情要聊,他无论如何,会想要亲自送我一程。”

哼,果然。宗秀萍心里冷笑,这疯魔真以为能死在最爱的人手里?

“他不想见到你,他不在乎了,会把你忘掉,他并不屑杀你。”宗秀萍愉快的说。西牙拓狠狠的盯着她,似在想她话里的意思。

宗秀萍又一笑:“你骗越山说王姑娘在你的手里,想骗朗哥去苗疆。可你却不知道,其实越山早就找到王姑娘了,还有阿朗。你以为是个好骗局,其实大家都在看你笑话。”

阿朗这个名字,刺激到西牙拓了,他挣扎了一下,却无法动弹。

“阿朗过的很好。”宗秀萍继续说:“他那时离你并不远,可惜你不知道,要不然,你还可以用他来做做筹码。不过现在嘛,你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西牙拓眼珠子转着,有些狂乱,他想着那个时候的安排,他为什么居然没有查到阿朗的行踪。这女人说得对,如果那时候他找到了阿朗,可能现下的情况就不一样了。

“越山告诉我,曾经有几个手下过来找你,不过被他杀了,然后再没人来了。你真可怜,没人理你了。”宗秀萍施施然的说。她仔细看着西牙拓的表情,接着道:“很快大家脑子里都不会再有西牙拓这个名字存在,朗哥也一样。好了,我今天就跟你说这些,明天我再来,跟你聊聊朗哥跟我在花谷里的一些生活趣事,我们过的很幸福。”

她站起来,又补充道:“对了,还得告诉你,从现在开始,不会再给你送吃送喝的了。之前给你吃喝,是怕你死了,招我不痛快。留得你一条命,是因为我要亲自来告诉你,你输了,西牙拓,我才是最后的赢家!在朗哥身边的那个人,是我,能陪他到老到死的那个人,也是我。而你,跟个屁一样,臭过一阵,就没了。”她冲他一笑,转身走出屋子。

半晌,屋里突然传出西牙拓的厉吼嘶叫,他大声喊着西牙朗清的名,声嘶力竭。梅满冲进去,点了他的哑穴,看他瞪目欲眦,痛苦挣扎。梅满心底那个佩服啊!女人果然就是利害,他们这么揍他,这西牙拓都没事人一样,可这秀姨进来说了几句话,西牙拓就要死要活的反应了。

宗秀萍真的每天进去跟西牙拓说会话,大家都不知道她去说了什么,只知道西牙拓一天比一天颠狂。

宗秀萍嫌这刺激不够,甚至还组织大家在那屋外进行了一些家庭活动,比如烤烤红薯烧烧野味,玩一玩凌越山最喜欢的掷木箭游戏之类的。大家谈天说地,也说到了西牙朗清他们回花谷后的一些计划安排,他们夫妇俩决定收养两个孩子,虽然他们一直是无子,但也希望日后再老些能膝下有伴,花谷里有两个孩子失去了父母,于是宗秀萍他们决定要收养了。这,也算是他们新生活的一部分吧。他们什么都谈,开开心心的,但是就是没有说到西牙拓。

第五日,当宗秀萍走出小屋后,没过多久,西牙拓被发现死在那屋里。他圆睁着双眼,面容痛苦,嘴巴大张,似乎在喊着什么。五指扣在地上,指头磨破了,在地上写着朗字的一半,可多日未得进食,又受尽刺激,终是没有写完就断了气。他似乎想拼着最后一口气,说不出话来,就在地上刻下点什么,总之,要让西牙朗清记下他点什么来。可惜最终都是没有如愿。

惹什么千万别惹女人!通过这事,梅满在心里是牢牢记住了。凌越山在这事里也受了刺激,他突然也好担心,若是若若与他分离,终不得见,他恐怕也会是相思欲狂吧。

他与水若云的游戏赌约生效了,他终得以在床上恢复了作为夫婿应享的权利。那几晚,他们夫妻俩的亲密游戏绵长激烈,水若云颤着身在他身下啼泣求饶,他却一遍遍的让她保证:永远不会离开他,永远不会让他想见不能见。

历练成长

西牙朗清与宗秀萍回宗氏花谷去了,临行前宗秀萍转达了宗潜月对凌越山的邀约,希望凌越山携妻再到花谷作客。原来宗寻香为宗潜月生了个儿子,俊俏乖巧的很,初次当爹的宗潜月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在凌越山面前显摆一下了。不过凌越山却嫌现在天气冷,不愿马上带水若云上路,况且他还有一些准备安排没有做完,所以只道天气暖和后,寻一合适时机一定前往。他可不止要去看看宗氏之主的继承人,而且还有好多正经事要跟宗九谈呢。

而梅满这边,对年心芙所说的会来找他越来越不相信了,他思前想后,觉得自己无貌无才,人又粗鲁又没本事,年心芙这样一位大美人,又哪里可能看得上他,或者人家是看他数次相救,不好意思明着拒绝,所以才委婉的把他支走。梅满可不想象西牙拓那样,痴想一个并不属意自己的人,那样的下场实在是可怕。

可虽然他这样想明白了,但那颗挂念佳人的心,却怎么都平静不了,于是他主动向凌越山请命,让他当个先头兵,先去丰升城与那堂主毕丹扬讨教学习,磨练磨练。大老爷们嘛,总要有所作为,这情场上不如意,那他也得在别处有所建树才是。凌越山自然是应允的,于是梅满带着凌越山的亲笔信踌躇满志的出发了。

梅满走了,老头师父齐书鹏也呆不住了,他跟徒弟徒孙玩够了,于是又要往外跑,留了封信给凌越山,说他去找他儿子和儿子的娘去。凌越山看了信还跟水若云念叨呢,这老头说的跟真的一样,还真有儿子似的。

小俩口又在山上窝着过了一段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美好时光,凌越山终哄得水若云不计前嫌,把他的欺瞒大罪从小账本上划了去。而他心心念念,打翻了好大一个醋缸子的媳妇儿亲手做的鞋子,也到手了。当场美得他穿着鞋前前后后的跑来跑去,实在是很想跑到山下村子,跟村里的叔婶们显摆一下这是他媳妇儿给他做的鞋。不过他被水若云死活拦住了,他不觉得有什么,她却觉得丢人。

很快天气暖和起来,凌越山终于带着水若云坐上他凌氏改装马车出发了。他其实并不急着短期内要建分堂开铺子训人手,因为他对各个城镇并不熟悉,架设人脉、买卖行情均不了解,所以首要安排,还是先把那些意向中的铺排设点的城镇探究明白。因此他不打算直接去花谷,毕竟这会子去了花谷,恐怕与宗潜月的商谈也不能有实质性的进展。

于是他带着水若云一路游玩,看看停停,各个城镇的风土人情,买卖商机,都一一留心观察打听,记了满满一本册子。沿途里也一路结交,识得一些同道中人。凌越山接触的人多了,也慢慢学会了察颜观色,甚至必要的时候也能虚与委蛇了。他鲁莽之气收敛,颇有几分当家人的架式了。这一路上也有遇到些江湖事端,闹得不大的,正巧碰上了他也就顺带手的给解决一下。闹得大的,看着有麻烦,他就带着若若绕开。

这一年多的游历,让他笑面金童这四字名号,在江湖上越发的响了,而凌少侠宠妻之名,也被传开。水若云曾为他脸面着想,不止一次跟他提了在人前可暂时视她于无物,她能自己照顾自己。可却被凌越山瞪了:“为什么人前就不能亲近啊,我们可是正经拜过堂的夫妻,我亲近照顾自家媳妇,他们管得着吗?”

水若云撇了嘴,替他委屈:“可他们背后会笑话你。”

凌越山不以为然,习惯性的把她抱到膝上,亲亲小嘴:“笑话什么,他们那是嫉妒我。他们可没有这么乖巧可爱的媳妇能疼,他们嫉妒了。”他还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

水若云被他无赖样子逗乐,戳着他的肩膀笑道:“就你厚脸皮。你现在可是有点小名气了,一举一动都被看着,不好太没规矩的。要是爹在,准保得说你。”水家老爷是没能亲自在旁盯着,但平时书信往来,这大家长可是没少叮嘱。

“爹在我也不怕,别的都好说,要不让我跟媳妇亲近,我可是会恼的。”他想想也乐了:“我是小有名气了,要说我凌越山在江湖上宠老婆排第二,谁还能称第一?”这名头他喜欢啊,叫什么笑面金童的,一点都不威风,要换成宠妻少侠,他倒觉得还行。

“有人会跟你比这个吗?”水若云真是没看出来她家相公被外人夸赞的侠义威风,她只看到一个孩子气的大无赖。

两口子边玩边走,终于到了丰升城,与梅满会合。这一年没见,梅满倒是真长进了,他在这堂口里,不怕苦不怕累,又肯用心,真是跟着毕丹扬学到了不少本事。堂口里还有个叫芳儿的姑娘,是堂口新任的内务管事,大方能干,对这耿直的大汉动了芳心,时不时嘘寒问暖的,那态度明显的,让刚来了两天的水若云都看明白了她的心思。可这梅满也不知真的不懂还是假的不知道,反正没给人家任何反应。

那芳儿看梅满的师父师娘来了,自然是殷勤的招呼,往凌越山的屋里安排二个丫头给照顾,却没想惹了凌越山不高兴。

那天凌越山一早跟毕丹扬和梅满出去了,早在芳儿要派丫头的时候,凌越山就说了用不着,这本是小事,大家也没在意。可芳儿却是花了心思,想在凌越山和水若云那表现表现。于是那日凌越山一大早出了门,两丫环看日头也起来了,便去把水若云唤起,手脚麻利的收拾被褥,伺候水若云梳洗更衣。水若云说了几句要自己来,但丫环是受过叮嘱的,哪里敢让娇客自己动手。

于是俩丫环勤快的干起活来,一个去整理床褥,看床脚地上扔了个揉得菜干似的床单子,心下明白了几分,脸一红赶紧收拾了出去。水若云见得此状尴尬不已。另一个丫环伺候她梳头,折腾了近一个时辰,梳了个精致华美的复杂盘头,戴上珠钗,又给她挑了身艳色的衣裳,将她打扮得着实是亮丽动人,如出水芙蓉般。

水若云昨晚与凌越山拌了小嘴,使了性子被他收拾了,折腾近天亮才睡着,她家凌大爷是神清气爽的出了门,留得她抱着被子恨不得睡到山崩地裂了才好。结果还没等她睡得多久,人家丫环便来叫起伺候了。她推拒了几句,对方却诚惶诚恐的,只道芳儿总管特别交代了要好生伺候,水若云反而不好说什么了,只得强打精神让她们服侍。没想到梳个头就让她在椅子上坐了近一个时辰,直坐她腰酸背痛的,苦不堪言。

那芳儿近午时打点好堂里的事务安排,特意过来问好。水若云这时刚被伺候消停,这架式,她自离了家便没有过了,凌越山向来不讲究这些,只随她舒服高兴就好。芳儿看水若云被打扮得娇俏艳丽,屋子内外亮堂干净,心中甚是满意。又恭恭敬敬特别询问了还有什么需要的,她马上安排。她这热心殷勤劲头实在让水若云有些招架不住了,也只得客气几句过去。她此时又累又饿又困,心道这作客应酬果然是累啊。

午饭几个当家男儿都没有回来,只水若云一人用膳。芳儿是特别打听过水若云的背景,苏州水家大小姐,自小家里是娇惯的很的,嫁了个笑面金童凌少侠,听说也是宠得利害。于是芳儿有心讨好,备了满满一大桌的菜式,两个丫环随伺一旁。芳儿是有心显摆,自己也是经得住大户人家的规矩考验,当得起个家的。这梅满看来怎么都是跟着师父身边,管个府当个事的人,如果自己跟了他,那自然也得有几分管得起大家的能力来。

水若云在几双眼睛的盯迫下,胃口没了一半,丫环又时不时的给夹个菜递个巾子伸个勺的,一顿饭吃下来,还是一个累字。她就纳闷了,上次来这堂口里,怎么没见这么讲究啊。好不容易吃完了这顿丰富的午饭,芳儿又立马给倒了茶,茶是好茶,很香,但水若云习惯饭后只喝些水,况且她现在很想回去睡觉。但芳儿奉了茶捧到跟前,她也只得正正经经的接了认真品起来。

正在这时,凌越山他们回来了,水若云只觉松了一口大气,顿时有了解脱的感觉。

梅满一进来,看见师娘打扮华丽的坐着喝茶,跟个贵妇人似的,不觉奇了:“师娘,是来客人了吗?”他左右一看,没有啊,而且堂口里是不见外客的,一想也是,就算有外客,也用不了师娘亲自盛装接待啊。他转头看看凌越山:“师父,你一会要带师娘出门?”

凌越山皱了眉,他看见的是水若云小脸上的倦意。他走过去,蹲在她面前,抚抚上了精致妆容的脸蛋,看看那复杂沉重的发式,已然明白了几分。他把她手上的茶拿开了,问:“还喝水吗?”

水若云摇了头,她只想睡觉。可这么多人在这,她也不好说。

凌越山却是懂她的,把她一把抱了起来,带她回房睡觉去。那芳儿看这凌爷的表情不对,慌忙带着那俩丫环跟了过去,打算随时听候吩咐。梅满一看她这样也有些急,这芳儿,怎么比自己还没眼力架。

凌越山进了屋,把水若云放床上,伸手替她解了那头上盘根错节的小夹珠钗的拉拉杂杂一堆玩意,一丫环想上去帮忙,被他瞪开。

水若云心里对她们很不好意思,毕竟人家辛苦劳累大半日的,这越山哥哥是脾气上来了不分青红皂白,不管不顾的给人脸子看。她忙柔声道:“这里真不用伺候,你们都出去吧。”

芳儿一看情景,也明白了,带上俩丫头便要退下。却被凌越山叫住了,他把手上卸下来的那些珠钗什么的往桌上用力一丢,道:“你们都听好了,我告诉你们我凌越山的规矩。我说不用伺候就是不用伺候,不是跟你们在客气,谁也别乱进我这屋。我媳妇儿睡到几时醒便是几时起身,用不着别人叫。梳头穿衣,也用不着你们外人碰她。总之,没让你们干什么,就别自作主张。”说完,看也不看她们,喝了句:“出去!”

芳儿委屈的不行,咬着唇红了眼眶退了出来,两个丫环更是吓得哆哆嗦嗦的赶紧跑了。芳儿关了屋门,一路急走出了院外,她可不想在这堂口里失态落泪丢脸。到了外头,再忍不住哭了出来,她自认尽心尽力,安排妥当,服伺周到。在这堂口上任虽然不到一年,但她办事牢靠,得到了不少嘉许的。可没想到,今日却遇到这么个不讲理的主。

她呜呜呜的哭的甚是伤心,真的是满心的委屈。梅满站在师父屋外,听到师父那些话,就知道要糟。果然看芳儿退出屋来,是红着眼眶的,他心中觉得很不好意思,便跟了出来。她伤心落泪,并不出乎他的意料,毕竟一个女孩儿家,被师父这样不留情面的说,而且严格算起来,芳儿也不算做错,只是师父那脾气,真是没法弄了。

他陪着站了一会,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于是拍拍芳儿的肩,安慰道:“芳儿姑娘,你别哭了,我师父那人,是脾气不好,你别往心里去。”

芳儿一惊,抬头一看是他,更是觉得丢了脸,越发哭得不可自抑:“我……我只是……想好好帮你照顾好你师娘……我不知道这样会惹你师父不高兴……”

梅满尴尬的挠挠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也只能道:“你,你别怪我师父,他就是那样的。”

芳儿哭的更大声,终于忍不住扑过去搂住梅满,靠在他怀里尽情的发泄。梅满心里很不好意思,毕竟是自己师父把人家骂哭成这样,他这做徒弟的,都有些愧疚。他拍拍芳儿的背,劝道:“你别哭了,我跟你说啊,我师父那人,其实也不难相处的。我这么久了,已经摸着窍门了,就是别去动我师娘的事就对了。我师娘那,全是我师父自己打理的,要是没经他同意你插手了,就算做得再好,我师父也会不高兴的,他会觉得你做的比他好,抢了他在师娘面前的功劳。可是如果你没插手,事情就算没弄好,师父也只会怪他自己没做好。所以只要是师父没交代没吩咐,就别往我师娘边上凑就对了。其它的,没什么的,我师父不讲究,很好相处的。”

芳儿听着听着,觉得这梅满真的是挺细心体贴的人。她吸了吸鼻子,抹了泪,轻声道:“对不起,梅大哥,我给你添麻烦了。”

梅满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倒是你受委屈了,你也别怪我师父,只是一碰到我师娘的事,我师父就会很暴躁,你别往心里去,其实我师父人很好的。”

“嗯,”芳儿点点头,道:“梅大哥这么好的人,愿意跟随的师父,自然不会差的。”

“嘿嘿。”梅满挠挠头,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他其实也明白她的意思,但他真的没办法接受,跟以往一样,他赶紧转移话题:“那你不生气就好,我,我先进去了。”

“梅大哥!”芳儿把他叫住,心里下了决心,此刻,不正是个表白的好机会吗?她扑过去,再一次将梅满抱住,埋头在他怀里,大声道:“梅大哥,我喜欢你,我真的很喜欢你。”

“啊?”梅满措手不及,被抱个满怀,他手足无措的,想推开她又不好下重手推,这话也不知该如何接才好,着急的大脸涨得通红。

两个人就这样抱着站了好一会,梅满终于忍不住,道:“芳儿,你是个好姑娘。”他拍拍她的肩,正想说下一句婉拒的话,一抬头,视线所及,却吓得他差点魂飞魄散。

那十步开外站着的红衣女郎,不是年心芙又是谁?

此刻她正柳眉倒竖,一脸怒气的瞪着他。也不知她在那看了多久了?梅满只觉得冷汗直飙,头皮发麻,嘴里也不知说些什么了。“年,年,年……年姑娘。”他年了半天终于叫了出来,突然想到自己怀里还趴着另一个姑娘,忙用力一把将芳儿推开了。着急忙慌的喊:“不,不是这样的……我……她……其实……”完了,他本来一遇上她脑子就不好使,现在又是这样的情景,他更是语无伦次了。

芳儿一看梅满那表情,年心芙那架式,心里警惕度达到最高点。她冲着年心芙大声问:“你是谁?”

年心芙却看都没看她一眼,只管怒目瞪着那梅满,最后冷冷的问道:“我让你等着我,你就是这么等的?”

梅满心芙

梅满一听这话,急得直跳脚,他“我……”了半天,猛的嘣出了一句:“老子怎么知道你是真让老子等,还是骗老子的……”什么什么,他说什么了?梅满被自己吓到,呸呸呸,胡说啥呢,这个在心里头自己猜疑一下好了,咋就给说出来了?

“不是,不是。我是说,虽然我闹不清你到底是不是真的要我等的,可我还是等了。”嗯,对,就是这样,这话说的太好了,梅满满意死了,智慧啊,他也有说出这么好的应对之语来的时候,真是大大的长进了。

但年心芙显然没被这话打动,她冷着张脸,盯着他看,只不说话。

梅满看她那样,挠了挠头,又看了看芳儿,想起来了,这个是要解释的,他道:“我没背着你干什么,这芳儿姑娘被师父骂了,我是想安慰她一下,我们之间是清清白白的。”他理所当然的向芳儿求援:“对吧,芳儿姑娘,你可得帮我做个证。”

那芳儿涨红了脸,欲哭无泪啊,她能不做这个证吗?事实差不多是这样没错,可是她刚刚有很明白的表露自己的倾慕之意啊。她看了看年心芙,漂亮是漂亮,可是她看起来好凶啊,难道梅大哥喜欢这样的?

年心芙冷冷一哼,终于说话了:“你也不用逼着人家给你做什么证,我自己有眼睛看,从你一出门我就看到了。”她去了苏州水家找他,知道他在这里,又不远万里的赶过来,拖这么久了,她还真有些担心这个大傻子心里不痛快了。结果没想到,看到了他,却是她自己不痛快了。

梅满心里一紧,呀,她这么早就站这了,那她都看见什么了?他心里地努力回想着自己刚才的一举一动,除了被抱一下,没干什么出格的吧,没有吧?

“看到又怎么了?”芳儿有心护着梅满,要替他出头:“我跟梅大哥可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她咬咬牙,下定决心要争取,又道:“再说了,我俩男未婚女未嫁的,就算有了什么亲近之举又与你何干?”

梅满不敢置信的瞪着她,一下慌得只会冲着年心芙摆手了:“不是不是……没有没有……”

年心芙冷冷勾起嘴角,似笑非笑的看了芳儿一眼:“你倒是可以问问你梅大哥,与我是不是相干?”

芳儿垂头咬牙,她当然不会这么傻去问,这当面给了不好看,以后哪里还可能有半分机会。梅满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真是不知该怎么接话好。

年心芙看他那傻样就来气,哼,原来还挺能招蝴蝶的,她真是小看他了。她板着脸,又开口问他:“凌少侠呢?我替水家带了信函给他,麻烦你通报一声吧。”

梅满一听愣了:“找师父?你怎么是来找师父的?”

年心芙冷冷道:“怎么,我有说是来找梅大哥的吗?”梅大哥三个字咬着牙说的特别重。梅满涨红了脸,心里却是堵的利害,怎么不是来找他的吗?居然不是来找他的!

他闷着声音:“师父刚刚发了脾气,这会子可能在陪师娘午睡呢。我可不敢这会去叫他,再等等吧。”

年心芙看着他,心里想着这家伙倒是有胆子不高兴了,哼,我还不高兴呢。这么远跑过来,竟然一见面就送我这份大礼。

梅满看看她,心思转道:“要不你先住下,反正堂口里还有房间。”

“这是当然了,我大老远来跑个腿,难不成毕堂主和凌少侠还要将我往外赶不成。”年心芙当然是要住下,这傻大个呆里呆气,她不看紧了,保不齐真会被人哄了去。

梅满看她答应的爽快,心里高兴起来:“对,对,先住下,他们看到你来,肯定高兴的,尤其是师娘,她前些天还念叨你呢。”

芳儿欲言又止,看这架式,梅大哥师徒,甚至毕堂主,都跟这姑娘是旧识,也罢,她得沉住气,先摸清楚了情况再说。

三个人各怀心思往里走,芳儿拿出主人家的架式来,问了年心芙的姓名来历,便对梅满道:“梅大哥你放心,来者是客,我会好好替你招呼好年姑娘的。”

梅满听着这话,觉得怪怪的,可哪里怪又说不上来。年心芙却是微微一笑,接过话来:“如此便麻烦芳儿姑娘了。梅满傻头傻脑的,可不会照顾自己了,想必这些日子也没少给姑娘添麻烦吧?我就先谢谢姑娘了。”这话说得跟梅满是她家的似的,梅满竟也不反驳,芳儿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年心芙又道:“刚刚梅满说凌少侠发脾气让姑娘委屈了,姑娘别往心里去,我们自己人都知道,凌少侠就那个脾气,别碰若云妹妹的事就对了。你现在只是被骂了几句,想我当初刚认识他们几个不知道,还跟凌少侠动过手的,他可没有一点不打女人的观念,所以你平时日做事还是小心点为好。”这话又说得她跟梅满师父师娘熟得很,有后台有靠山,而芳儿不过是个做事干活的。

年心芙话里有话,梅满是没大听出来,只觉得一席话把自己说的挺亲近的,暗自心喜。但芳儿是听明白了,这个姓年的,完全是在给她下马威。

正象梅满所说的,水若云一觉起来,看到年心芙那是相当的高兴,两个姑娘当初被困九尾府里时,早培养了深厚的情谊,这一见面,拉着手叽叽咕咕说不完的话。芳儿看了,自然心里凉了半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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