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谢相系列之中短篇合集-第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不知道他做什么,谢奇跟着他的动作走,见谢默脱了鞋又爬上床,拉上被子,双手又拉着他的手捂在自己耳朵上。
水蓝色的眼神满是无辜地看着他飘啊飘啊……渐渐的睡意又浮上那双眸子里。
这是哀兵之计,谢默最爱来这套!
告诉自己这回绝对不能心软,谢奇告诉自己这回不心软,可是看着那双眼,困困地不住眨着眼皮的蓝眼睛,谢奇重重地叹口气。
去他的,他还是心软了。
待到郭二小心翼翼拎了个小到不能再小的锣进来后,谢奇也只是横了他一眼,这人的心一向偏向谢默,不能指望他。谢奇看着谢默,忍不住开了口。
“你就行行好起床行不行,你这个月已经是第十八次迟到了,再迟到下去就要降级了……”
话未说完,床上那人双眼瞄瞄窗边,转了转,又闭上眼。
谢奇气结,欲恼,那人却道。
“快下雨了,下雨有碍仪容,不用上朝……继续睡……”
谢奇狐疑地看看天外,只是乌云而已,哪里来的下雨迹象?谢默也太能想了……
忍不住又摇他。
“还没开始下雨,真下雨你再睡不迟!”
谢默瞪了他一眼,又坐起身。
谢奇以为他终于肯起床了,正欣慰,谢默却双手合十朝着窗口那边念念有辞。
“天上诸方过路神仙,今日还是下雨为好,如各位神仙应允,善男子以三牲祭礼为报……天灵灵地灵灵,快点下雨快点下雨……好了,我现在要睡了,阿奇,你自便……”
说完,又倒在床上拉起被子。
他睡。
谢奇怒火直冲云霄。
“谢默,你起来……”
“你起来,起来……”
这日,据说中书舍人谢默本月第十九次迟到早朝,罚俸一季。
但因忽然下起滂沱大雨,谢默言道因此回府更衣,以免有碍仪容,所以来得迟了。情有可原之处,吏部奏请,免谢默之罚。
陛下批奏:“可。”
(完)
梦蝴蝶
很早以前宁朝天子独孤炫就知道吴肃是不好对付的硬骨头,要不他也不会破格将他从流外官擢升为流内官,并安置在御史台,从监察御史做到侍御史。
某种意义上来说,独孤对手下这个铁杆御史很满意,不畏权贵,不图厚利,无论面对多么强大的人物,依然能够扬起他的头,做他的应该做的事。
但独孤从未想到过,自己也有一天得撞上这刺头,而且被他弄得晕头转向,气急败坏。
一如此时,独孤看到吴肃的上表,就很有吐血的冲动。
“他呢?”
转头问内侍总管高世宁,须发皆白的老内侍只是摇头,他自是知道皇帝口中的人是谁,也作了答复,但盛怒中的皇帝显然觉察不到。
“摇头意思是你不知道?”
小心地看了一眼独孤阴晴不定的脸,高世宁轻叹,看来皇帝今天的心情很不好,和另一个人一早就笑眯眯的表情有很大不同。
“谢舍人出去了。”
独孤一怔,方才想起今日正值旬假,朝廷大小官员,如非值班或是大事在身,这天都休息。虽然昨晚成功的施展哀兵之策缠着中书舍人谢默陪自己,而非如同往常那般心不甘情不愿的放他回家,可独孤心里还是不舒服,那人就不能陪他陪到底吗?
如今时辰尚早,他居然已经溜得不见踪影。
大大不是滋味,独孤闷声。
“他有说去哪里没有?”
高世宁脸一僵,小心地又瞄瞄独孤看上去还算平和的神情,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该说实话。说了恐怕皇帝今天的心情就别想好,是该尽本分说实话但自己得招来满头包好呢,还是昧着良心为大家好说自己不知道?
在宫中一向如鱼得水的老内侍也不禁有些为难,所幸皇帝没追问下去,高世宁正松口气,却又听到另一个不识相又大剌剌的声音。
“谢舍人说他去拜访侍御史吴大人,大概要晚些才回来。”
侍御史吴大人?
那不就是吴肃吗?
皇帝咬牙切齿,他被那人气成这样,那家伙居然乐呵呵一大早就丢下自己跑去拜访吴肃?
“这个叛徒!!”
立政殿里突然传来一阵咆哮。
皇帝与内侍总管同时生起想揍人的冲动,虽然对象不同。
****
当然此时宫城里发生的事谢默不知道,但他知道有人心情不是很好,例如,如今正坐在他前面,却背对他,就是不肯回头瞧他一眼的侍御史吴肃。
“季常兄?季常兄!!”
谢默十分无辜的扒在吴肃的肩上,全无体统的在他耳边呼来喝去,吵得吴肃头昏眼花。
“你够了没,小心我参你妨碍公务。”
没好气,可也不生气,对于一个满面笑容的人,太凶的嘴脸还是摆不出来,即使心硬如吴肃季常者,也是一样。
果真也不出所料,那个独独对他显得就很厚脸皮的人也没把他的话当成一回事。
“今日放假,季常兄,虽然你想处理公务也没人管你,但是,本官借休假之日来拜访朋友也不算妨碍公务。”
言下之意,他不怕,笑眯眯的脸笑眯眯的眼,这张俊秀的面孔实在让吴肃郁闷。
“今天到访,有事?”
谢默迅速摇头。
“没事。”
“你没事跑我这里来做什么?”
无奈地放下手中的文书卷轴,吴肃同样无奈地问。谢默这回想了想,又想了想,才神色严肃地作答。
“我无聊……”
“砰”,光洁的额头被敲了一记,谢默无辜地摸摸自己的头,回头瞧着满脸黑青色的吴肃,他满眼控诉。
“你做什么打我,我是很无聊啊!”
“无聊不会找事做?我很忙,没空陪你无聊。”
哟,季常兄脸都黑了呢,谢默沉思半晌,吴肃以为他自觉理亏要走,哪想到他居然兴高采烈地对他嚷嚷。
“有事有事,我找季常兄有事。”
“……什么事?”
这个少根筋的家伙,估计没什么好事,吴肃抹了一把脸,方才回头看他。
还是很严肃的神情,谢默定定地看着吴肃。
“我很想念御史台供应的点心|乳粥……”
宁朝典制,各部各司都有设立厨房,为官员供应点心和中餐,因作菜的人不同,各部司的招牌菜也不同。御史台的厨房做的点心极好,尤其以|乳粥闻名于百官之中。
他很早就怀疑谢默垂涎他们御史台的粥了。
没想到还真是如此!
……
吴肃一言不发,马上撇过头去,他不要理这个足以气死人的人。
居然为了一碗粥跑来见他?
半晌没听见什么动静,这么老实着实不太符合谢默这家伙雷厉风行的作风,吴肃狐疑地转过头,一看。
“谢默!!”
他怒吼出声,有生以来还没这么生气过,这家伙居然把他的点心当他的面吃了,还打算吃个精光。
“我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你没反应就是没意见,没意见就代表我可以吃……季常兄,你生气了?”
一堆歪理终止于吴肃的面红脖子粗,谢默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他,又看看自己手里空了大半的碗,恋恋不舍。
这人能不能不要露出这么哀怨的眼神啊,真是,吴肃瞧着谢默幽蓝色的眼睛,大叹无奈。
“不要告诉我陛下没让你吃饱。”
要不怎么对他的|乳粥这么感兴趣,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比起他平日吃的山珍海味,差远了。
“……”
听到这话,谢默居然也没反驳,倒是脸顿时稀奇地红了。
“他真没让你吃饱?!”
吴肃匪夷所思,谢默迅速摇摇头,小声。
“吃饱了,可是又很快饿了。”
一想到这里,就不由得谢默哀怨万分,他就算吃得再多也经不起皇帝耗,不是拖着他打马球就是拖着他训练剑术,他哪来这么多体力。天晓得他连剑也拿不动,还训练什么剑术……
自以为没什么,自以为正大光明的话听在吴肃耳朵里又是另外一回事。
气呼呼地夺下谢默手里的碗,吴肃数落他。
“不饱暖思淫欲就不会饿得这么快,怨得了谁,这是我的粥,不给你吃。”
谢默吃惊地瞪大眼。
饱暖思淫欲?
他在想什么啊,细细思量,脸由绯红变成通红,也生气。怒气勃发,谢默也不顾自己力气小,“啪”,就从吴肃手上抢了碗过来。
“你才饱暖思淫欲,我昨夜里在天灯阁打了半夜马球……一大早的才吃了早膳又被拖去学剑,怎么不饿。”
吴肃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可这也怪不得他,朝中上下都知道,二十一岁的中书舍人谢默和二十四岁的当朝天子是什么关系,虽然表面上这是个秘密。
吴肃不由叹息出声。
“你就不能和他关系单纯点?”
谢默茫然,看了他半天,还是茫然,看来听不懂他的隐语。
真是笨蛋,平时草起诏来都是一套又一套,可日常里不涉及到公事,这家伙就迷糊的要命。难道要他说明白,吴肃黑了脸,可还是叹息。
“天子私德不修,有损国体,你从来没想过吗?”
谢默顿时沉默下来,晶灿灿的眸子里光彩也少了些。吴肃所言,也正是他为人所诟病的,虽然不想提,可也不是不知道。
“喜欢是没有错的。”
他也叹息,何尝不知道这并非正常,可是面对那样真诚的眼睛,他不是铁石心肠,何忍那人伤心。
况且……
想说,却又沉默,有很多事不足为外人道,即使吴肃是他最好的朋友。
“喜欢没有错,可是这样下去,对你不好。清誉尽毁,千古骂名,无论你做多少事都弥补不了,值得吗?”
作为臣子,吴肃不希望这种关系继续,作为朋友,他也不希望这种关系继续。
“值得与否,每个人的衡量标准都是不同的,你的想法,未必是我的想法。”
避而不答,谢默淡淡言道。
“伴君如伴虎,龙有逆鳞不可犯。如果有机会,你还是与他疏远些,在他身边,难料吉凶祸福。”
语焉不详,谢默也知道吴肃担心他,可是听他话中之意,忍不住还是开口。吴肃不知道一些事,可他知道。别人都误解独孤也就算了,谢默却不愿意自己最好的朋友也误解他。
“当初,是我自愿跟他的。”
吴肃大惊失色,谢默的神色极冷静,瞧着他,竟傲然一笑,丝毫不以为耻。
这才是最大,也是最扑朔迷离的秘密,世人皆以为是皇帝强迫于他,却不知道谢默自己也同意,没有不甘,也是情愿。
“为什么?”
谢默不语,瞧着窗外远山,半晌,悠悠笑道。
“我要这个天下成为盛世,能让我施展抱负的人,只有他。”
平和的神色与口吻,谢默知道自己要什么。
他决定了的事,就算是千夫所指,也要做下去,不管将来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十六岁的他,想法如此,如今二十一岁的他想法依然如此,岁月抚平了他逼人的棱角,却没有消磨了他的雄心壮志。
他选了独孤,为的是天下……
算起来,独孤其实也吃亏,谢默不由微笑起来。他自以为得意的举动,在吴肃眼中却是愚不可及。
“人家牺牲求的是千苦流芳,你做牺牲求的是青史骂名?这种不划算的买卖你也做,划不来的,划不来的。”
吴肃连连摇头,谢默还是微笑。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我不求千古,我只求现在,这个国家的未来光明一片,当中有我的辛劳……便是最好的报偿。”
“那你们现在……”
究竟是什么关系?
吴肃不懂,只觉得自己以前的想法都被颠覆,有什么东西清晰了,又有什么东西变得模糊。
“我不知道。”
很诚实,谢默坦率地看着吴肃,连他自己也理不清自己与皇帝究竟算是什么关系。
但是有一点他很清楚也很明白,独孤对他当真很好。
他不欺他……
因而他也对他好,人都有心,总会有牵挂与愧疚。
“我还是不赞成,为国效力有许多方式,何必如此极端?”
“季常兄,你入御史台不过两年,得罪的人多少已不计其数,若非陛下一力保你,恐怕你再想做什么事,也有心而无力。陛下是最大的靠山,如今鲜卑臣子的势力依然强大,就算宁朝历代君王皆大力推行汉化政策,可真正坚持到底的,又有几人?总是有所反复,陛下是推行政策的最大支持,我不想功亏一篑。”
“所以你想靠感情去推动?你这是在利用陛下!”
谢默摇头,又摇头。
“谁利用谁?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抑或是庄生梦蝶,我化为蝶还是蝶化为我?”
谁都有牺牲,谁也都有得到。
只是不知道,待得年老,会不会有一日后悔现在的所作所为,而今他不悔,正如他知道有得到也会有失去。
天公待人,从来公平。
****
下午回来的时候,谢默没想到会看到张气呼呼的脸。
想半天也不知道皇帝气什么,眼尖地发现服侍自己的内侍梁首谦如同斗败了的鸡似的,窝在殿廊下被高世宁训斥,谢默回头看看独孤,发现他还是怒气冲冲,想了想——
头也不回的往殿廊的方向走。
“站住。”
身后的人跳了起来,从脚步声就可以听出来,无奈的回头。谢默很头疼,怎么今天他见谁,谁都不给他好脸色看。
想起来也不太高兴,回头,凶凶。
“做什么?”
他声音再大也大不过他,独孤气哼哼晃过来,挨到谢默身边。
“你今天去哪里了?”
“去拜访季常兄了。”
“季常?”
独孤茫然,想了半天还想不出是谁,疑惑的眼看向谢默,谢默摇头。
“侍御史吴肃,字季常。”
“……原来是他……”
他记得这些官的名已经不错了,谁管他们字什么,皇帝唤人一向直呼其名,只有德高望重的元老、宰辅之臣,才称其字。
“做什么这么凶恶?”
谢默目光往左右扫了一圈,见没人注意这里,捏捏独孤的耳朵。
“哼,被吴肃气的。”
“你生他气对我发脾气做什么?”
“我也生你的气。”
“啊?”
“你居然丢下我,一大早就跑去见他,却不与我同仇敌忾,我怎么不生气?”
这张脸怎么看都象在吃醋,又捏,忍不住笑开。
“你到底气什么?”
独孤气愤地撇过头,从袖袋里摸出一本奏表给他。谢默接过,打开,眉目一扫。
这语句怎么这么眼熟来着?
“天子私德不修,有碍国体……国朝每十日官给沐浴之假,中书舍人谢默,逗留宫邸,连夜不出,为臣以色媚主,吴肃窃以为陛下当亲贤臣远小人……”
吴肃?
是他……
合上奏表,谢默多少心中有数为何今日吴肃见他神情如此怪异,居然还不理他。这个……
这个人啊!
掩袖而笑,旁边独孤巴巴地瞅着他,还以为谢默会与他一道生气,却不料谢默反应大出意外,好生气恼。
“你不生气?”
“有什么好生气的,季常兄要不这么做,还称得上‘铁面吴肃’吗?他这人一向不讲情面,你也知道,何必生气。”
“还是很生气啊……每个月都接到这样的上表,朕的家事,何时轮到他们喋喋不休。”
独孤孩子气的抱怨着,谢默拍拍他的肩,却被皇帝打下来。
“做什么做什么,朕不需要同情……朕也不是小孩子……”
哟,不是小孩子会这样强词夺理,还死不承认?
幽蓝色的眼睛瞧着他,独孤默然,恨恨撇过头。
不理他?
谢默挽起袖子,把独孤的脑袋扳过来。
“这次错在你,生什么气,本来我们就说好的,放假的时候我回府。你昨晚不留我,不什么事也没有……”
言下之意,这全是他自找。
“……”
独孤一言不发,突然抱起谢默。
“你……你……你打算做什么?”
吓了一跳,谢默连忙抱住皇帝,独孤微笑。
“朕决定了,昨夜咱们可没私德不修,打了半夜马球辜负了大好春光……就这样还被说成‘私德不修’,那就来名正言顺的‘私德不修’好了。”
“等等……你要我可不要……放我下来……”
谢默手忙脚乱,独孤还是微笑。
今天的谢默身上,除了平素墨荷的清芳,似乎还多了些桃花的味道,象是春天的味道。
放他下来的时候,独孤忍不住问。
“你喝了桃花酒?”
“嗯,只是一点点,只喝了一点点……好友相聚,欢喜也是应该的,不是吗?”
晶灿灿的眸子好似含着蓝琉璃的星芒,微红的面颊,春山一样的眉,柔软笑开的神情,这是他喜欢的人。
独孤突然什么气都消了。
当真,什么气都消了,即使被说成不修私德又怎么样呢?
他喜欢他,就是很单纯的喜欢着他,喜欢他陪他,喜欢看他笑,喜欢看他恼……
即使知道其实谢默对他,并不如他对谢默的喜欢那样深重,也还是喜欢。
庄生晓梦梦蝴蝶,蝴蝶为我,抑或是我为蝴蝶?
有什么相干,他心甘情愿。
别人怎么说,管他呢,他是皇帝,他怕谁?
(完)
秘密
“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呢?”
闻言谢默微微的笑,瞧着兄长疑惑的面容,只是微微的笑。
“习惯了,就这样。”
习惯!
谢岷看着弟弟,想不到会是这样一个回答。
和同样身为男子的皇帝一同起居,生活在一起,如何习惯?想到第二天醒起,不经意回身,假若面对一张男子的放大面庞,谢岷浑身一哆嗦。
他还是无法理解,可不能不去理解,如今和同性生活在一起的人是他的弟弟,他的亲弟弟。
谢岷总觉得那不是正常的日子,不是谢默该过的日子。
“怎么会习惯?”
低声问,谢岷看着谢默净蓝色的眼睛,想从中看出些什么,可什么也看不到。
“阿兄,如果你和一个人一起生活了近十年,你会不会习惯?”
谢默耸耸肩,如同以往那般,温和微笑。
“这个嘛,我不知道……”
点头又摇头,谢岷觉得似乎可以明白一些事,也还有很多东西很模糊,真的生活久了就会习惯吗?
习惯到愿意抛弃一切就为呆在那个人身边……
阿默到底怎么想的呢,谢岷看着谢默,瞧他看着湖中未开花的墨荷叹息。谢岷看着谢默,那双传承自突厥祖母的湛蓝眼瞳出神地看着碧波荡漾的水纹流波,而不远处,有一个男子静坐垂钓的身形。
一丛春水过,万绿沿堤生。
滴翠的行行列列灌木,掩映了他们的身形,从云阳谢家的“凝光居”看去,对岸的一切尽收眼底,可那人所在之处的“飞虹水榭”却看不到这里。
那个男子对于谢岷既熟悉又陌生,他是当今的天子,也是与谢默生活在一起的人。
谢岷忍不住偷瞧谢默的眼神,看他会不会看向皇帝。
却没有。
谢默伸手在水中划着字,就这么划着字,看了半天,谢岷认出那是一个楷书“谢”字。
“阿兄,阿默一直都没有忘记自己是谢家人。”
此时耳旁传来温和的话语,猛然抬头,谢岷又见谢默朝着他微笑,如同可以映月般清明若水的眼里,流泻出的是真诚。
没有怨怼,可记忆里一直清楚记着的,八年前他将快满二十岁,即将行成|人礼的弟弟驱逐出门去,谢默幽怨的目光。
他一直都不敢去回想,当时谢默的心情。
朝着年迈的祖母,早生华发又病倒在床,不能言语行动的父亲,一步三叩首,跪谢养育之恩,却死也不肯辞官归隐云阳的弟弟。
那时恨铁不成钢,云阳谢家把他送上京去为人质,以保证家族的安全。可这不是送他去糟蹋自己,和皇帝在一起有什么好,男宠的身份能让他快乐吗?
谢默连二十也未到,难道他这一生就这么过了?
又有常言道伴君如伴虎,以色侍人能有多久,人心难测,为何,为何他就是执迷不悟?
苦苦相劝,谢默只是摇头不语,连祭出家法,他看到的还是不从的眼神。
颓然长叹,举着藤条的手就这么垂落。
难道真能把阿默打死了吗?
他,他可是谢家这一代唯一的骨血,父亲唯一的孩子。谢岷只能开口以逐出家门为威胁,谢默依然不允。
说出去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盛怒之下的发言没想到真会变成现实。
那日,谢岷见谢默一步三叩首,以谢慈亲。
从来不觉得谢府的路有多长,那时竟然对路也生了怨。
一重一重的朱门,蜿蜒不绝于湖水之上的青石桥路,谢岷就这么看着谢默叩出门去。
谢岷一直跟着走,跟着他的步子走,每回看见的都是温然含怨的目光。日后想起,都是撕心裂肺的痛楚,不仅是弟弟怨他,连他的父亲也怨他。
自此以后,父亲没和他再说过一句话。
谢岷原先总觉得理亏于心,可是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父亲都不开口和他说话。渐渐地愧疚变成了恼怒,渐渐地恼怒变成了怨恨。
他以为父亲如此对待他,原因在于他终究不是父亲亲生的孩子,他与谢默是同母异父的兄弟。
因为不是父亲的孩子,所以当弟弟没了,父亲就怨他。
可他是为了这个家,有什么错,年年为讨父亲的欢心,送墨荷香剂去京城中都。
可一切都没用,连父亲死去那日,也不曾开口与他说话。
临终前的话语,过久不用而生疏的言语,梦呓似的含糊呢喃,是他弟弟的小名“阿奴”。
他心里怨。
父亲与祖母一同过世,七日之后,他知道谢默回来了,得知消息便快马没日没夜赶回来奔丧,可是心存怨恨的他却没让自己的弟弟送亲人最后一程。
不知人心是否硬如铁石,只是那时,听着门外的声音,心酸的声音,他腿如定,只是沉默着不让人开门。
拒之门外。
而后谢默回京了,而后他收拾父亲的房间,才知道,父亲怨恨的不是他,父亲不能原谅的是他自己,身为父亲,不能保护好自己的孩子。
这是一个秘密,父亲在世时不曾说出的秘密,正如他的身世,父亲不想伤害他,他知道却不说。
谢岷知道自己错了,他的猜想其实不是真的,可是一切都晚了。
每次寄上京的信都如石沉大海,听说被宫里的人截了去,谢岷心知这是皇帝不愿意他再去伤害自己的弟弟。
可他不想伤害谢默,即使伤害已经铸成。
事情发生还象是在昨日,一晃眼,十年已经过去了。
谢岷老了,而谢默也成家立业,与皇帝依然保持着密切的关系……
都说是秘密,却也不是秘密,流传于坊间的小道消息总把弟弟说得很不堪,谢岷听了难过,却又没有法子。
再见,恍若隔世,温和的蓝瞳清净如水,微微上扬的唇角眉梢,带笑的眼。
没想到的是,其实皇帝把他的弟弟照顾得很好。
至少阿默看起来很快乐。
但谢岷不敢与他独处,他怕面对他的怨。
而今两人独对,看入眼底的却是如旧的欢喜眸子。
一时呆了,谢岷有些艰难的开口。
“你不怨?怨我把你赶出去……”
谢默还是笑笑。
“起初也怨,时间久了,怨恨也就淡了。没什么事过不去,就算不能送祖母和阿爹最后一程,可我不会忘记阿爹的样子。况且阿兄也有难处。”
谢岷静默,原来不是宽宏,原来是时光冲淡了爱与恨,那他与那个男人之间又是如何?
“你对他……”
犹疑半晌,还是问出声。
谢默没有微笑,一瞬间的茫然与失措出现在那张温雅的面容上。
“没什么。”
这孩子在撒谎,他从小说谎就会这样,有一只耳朵红通通,象会冒烟。
很多都是秘密,很多也不是秘密。
大多数的秘密,都只是为了骗自己。
谢岷突然微笑起来。
傻弟弟,他以为他能骗谁……
他瞧那人的眼,已说出很多东西。即使,他言语什么也不肯说。
方才不经意之间,他斜眼偷瞄那人的眼神,他以为没人看见,却不知已尽收谢岷的眼底。
所谓温柔,淡淡如诉,就宛若今夜烟波下的平静湖水,宁谧。
看得到,感觉得到,内蕴的温存……
他想,他已经知道了一些秘密。
(完)
冬日清晨
喜欢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幸福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喜欢与幸福的定义,身为中略皇帝的独孤炫不懂,没人教过皇帝,什么是喜欢,什么是幸福。
可他知道自己眷恋着此刻在自己怀中蜷缩着的人,那张只有在梦中才会重新显露出几分稚气的熟睡的面容,他眷恋着,也喜欢着。
虽然怀中的家伙多数时间狡猾的让人难以捉摸,还很任性的象个娃娃老是把自己吃定。
即使以独孤炫的帝王之尊,也觉得谢默是个难伺候的棘手人物。
就说饮食方面,谢默谢公子挑嘴刁钻到没的说,能长这么大照顾他的人居功甚伟。皇帝怎么也想不通凭什么谢默的规矩会这么多,竟然比他这皇帝还要讲究还要傲慢。
只吃南方才生产的稻米,爱吃水果和时新蔬菜,不爱吃肉只爱吃鱼,看到一点点肥肉就瞪大眼睛,一声不吭的放下筷子再哄也不肯再吃一口。即便他放下皇帝的架子又哄又骗,那没心没肺的家伙只管窝在湘妃榻上看他的书,连看也不看他一眼。欲发火却总被谢默一句“云阳谢家规矩就是如此”顶得哑口无言。
也不知道到底是这家伙太难缠还是云阳谢家的规矩真是如此,老实说皇帝很怀疑。
总是让自己生气,可就是抛不下他,只要那双湛蓝如晴朗天空颜色的凤眼看向自己,即便里面闪烁着可疑的亮光,可独孤炫就是觉得自己的心也软了几分。
有时会想自己是不是当皇帝当的太一帆风顺,所以老天要派下这么个克星整整他。可偏偏这个老是让自己恼的家伙这么的惹人疼,他赖皮的笑为什么这么的可爱,让人气也气不起来,只能好气又好笑的算自己倒霉。
自己是不是受虐狂,想起来总是有点郁闷。
盯着因为怕冷就卷去了大半被子,也不管身边躺着的人是至高无上的皇帝。又因为怕冷而窝进自己怀里,早就忘掉是谁睡前凶巴巴的再三告诫不可对他动手动脚,不准把睡着的他搂进怀里的誓言的人……
独孤炫苦笑。
来自南方的君阳很怕冷,冬天的时候总爱赖在他怀里睡觉。从他住进宫里一年多,只有冬天,畏寒的他才会老老实实的呆在自己身边,握着自己当暖炉使用。
而冬天夜里睡着的他,也最老实。
君阳睡得好熟……无论有什么烦恼也好,他都能睡的着……
手指轻抚着他的面容轮廓,独孤炫轻轻叹口气。
他不懂为什么自己越来越爱看他的睡容,看着那张总是微笑的脸上,只有在睡着的时候才会显露出的平静与稚气。
朝上的争斗,君阳的沉稳让他有时让他忘记了其实这家伙也还只是个十七岁的孩子。
原来只是想掌控云阳谢家势力于己手的自己,现在却不满足于这样的关系,他想探求谢默的心。
所以,很想谢默在自己的前面,不要把他当成皇帝,就算是朋友也好,能在他的面前表现出最真的自己。
他嫉妒崔宜,身为皇帝的他极端嫉妒崔宜。为什么君阳只有在他的面前,才会象个十七岁的孩子那样的天真,还很淘气。
而自己只有在君阳不经意的时候,才能捕捉到他温和假面具下的真我。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的感觉,至少,他对谢君阳的感觉,好象渐渐地开始变质了。
着迷于他如云里雾里一般迷惘的心,想看真实的他究竟是什么样子,喜欢看他在朝上据理力争的样子,喜欢看他挑食的样子……
也喜欢他额头上那一缕总是不听话飘在印堂间的发,喜欢他那双不同于常人天蓝色的眼睛,喜欢他不健壮却优美的身躯,喜欢他身上墨荷的暗香,喜欢他常穿着的晋时人着的宽袍常服……
喜欢他此刻窝在自己怀里,无忧的,熟睡着的样子……霸气的抢跑被子的样子……喜欢他迷糊的在他的怀里,蹭来蹭去的样子……
虽然,欲火中烧是件颇让人难以忍受的事,可他就是喜欢君阳这副样子。
喜欢他,喜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